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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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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年6月17日,屍魂界,晴。

“京樂隊長的稿子也校對完成了,東仙隊長,這下應該趕得及印刷了。”

傍晚,九番隊隊長室,檜佐木修兵將一大疊稿件放到了東仙要的桌子上。

雖然京樂隊長連載的言情小說一直沒太多讀者來信,但基於對方的面子考慮,靜靈庭通訊編輯部仍舊沒有把他的連載砍掉。然而,有寫文拖延癥的他每次都卡在新刊發布前一天的死線上交稿,搞得他們每次都必須加班來完成校對,著實讓他們恨得牙癢癢。

東仙將稿子翻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了,交給了一邊的三席拿去印刷之後,忙了整整三天的編輯工作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辛苦了,檜佐木,我做了牛肉香腸,等下一起吃吧。”

“可,可以一起吃嗎?多謝您的照顧,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打擾啦,東仙隊長!”剛剛把籃子拎出來,十番隊的松本亂菊就跑了進來,“餵修兵,事情做完了沒,一起去喝酒吧!”

“咦,這個,完是完了……”可剛剛隊長才說要一起吃香腸。

“你去吧,難得松本副隊長來邀請你。”他順手將手裏的籃子遞給自家副隊長,嚴肅地點了點頭,“別喝太多影響明天的工作就行。”

檜佐木修兵喜歡松本亂菊,在隊長和副隊長中這件事並不是什麽秘密。當然了,他沒什麽機會這件事大家也心知肚明。每次松本亂菊來叫他喝酒,也不外乎是想讓他幫忙付賬罷了。

就算東仙並不怎麽支持檜佐木去給松本當錢包,但看自家副隊長難得有機會可以親近女神,也不好潑他冷水,只能隨他去了。

因為這種無望單戀的滋味,他比誰都明白得更加透徹。

“今晚吃什麽呢,去買個章魚燒吧……”

將剩餘的隊務處理完,太陽已經下山了,東仙要站起來,剛走了兩步,突然眼前一黑。

不是意識的消失,也沒有任何痛感,身體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原地等了大約五秒鐘,這個對他來說最熟悉的狀態是什麽,他立刻就明白了。

原本已經被治好的雙眼,沒有任何征兆得再一次失明了。

沒有受傷,沒有生病,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原本的狀態。

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

他猛地推開隊長室的大門,一路瞬步離開靜靈庭。今天本該他留守的,但東仙無視了藍染囑咐的不論任何時候,靜靈庭內都必須留下一人的命令,打開黑腔直沖虛夜宮。

“藍染大人,藍染大人,巴大人出事了!”

他第一次沒有敲門不等回應地闖進了藍染的書房,後者正坐在椅子上把玩著一個金色的腕輪。當然,再次失去光明的東仙要並不知道這一點。

“冷靜點,要。又回到看不見的狀態確實很讓人不安,不過……”

“我的事怎麽樣都無所謂,藍染大人,巴大人她到底怎麽了?”第一次,他沒能等對方說完,不分輕重地打斷了藍染的話。

“你這麽關心巴的事,我很欣慰,要。”然而,他越是著急,藍染就越是不露口風。不僅如此,剛剛那試圖安慰他情緒的話也咽了回去。他饒有興致地瞇起了眼睛,仿佛初次認識這個下屬一樣掃了他一眼。

“但是……你是不是忘記了,你此時不應該出現在我面前啊?”

驟然冷下來的聲音,以及,暴漲的靈壓。

東仙要被突如其來的巨大壓力壓得雙膝狠狠地砸向地面,這劇烈的疼痛和藍染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生氣的事實仍舊沒能喚回他的理智。即便連跪著都很勉強了,他還是沒有放棄詢問的打算。

“屬下……知錯……但還請藍染大人您……告知……巴大人……”

“她死了,還是活著,都跟你沒有關系。”藍染站起身來,越過跪在地上的人,推開了書房的大門,“不要讓我對你失望……要。”

說完就自顧自地離開了,只留下一扇敞開的大門,和跪坐在地這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的東仙要。掩藏了這麽久的情緒,就因為一時的大意暴露了出來。

他緊緊握住了拳頭,內心的擔憂卻愈加深刻起來。

另一邊,藍染離開書房之後,直接通過傳送設施來到了虛圈另一邊的奧羅威爾。此時,這裏因為太陽的隕落要比尚未得到消息的虛夜宮更加混亂和不安。

他故意放開靈壓籠罩整座城池,像是無頭蒼蠅般的破面們因為他的來臨勉強冷靜下來,開始等待消息。

而緹魯蒂和妮莉艾露在藍染推開城堡大門時就已經等在了那裏,兩人沈默地跟著他,繞過一個個房間,沿著似乎會無止境延續到地底般的階梯一路向下,最後推開了交給薩爾阿波羅建立的這個特殊房間的大門。

“準備好了嗎?”

粉色短發的科學家推了推眼鏡,恭敬地接話。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您的指示了。”

這個空曠的房間裏,兩臺不知有什麽用的儀器擺在角落。像是非常倉促剛剛完成似的,完全不符合某人的審美,還有些線頭和金屬裸·露在外。此外,就只剩下一個與機器以電線相連的,類似玻璃材質的手術臺架設在正中心。

此時,一具跟巴一模一樣的義骸正蓋著毯子安靜地躺在手術臺上,像是睡著了一樣無聲無息。

“辛苦了,那就開始吧。”

藍染走上前去,將手裏拿著的金色腕輪套在了那具義骸的左手手腕上。另一邊,薩爾阿波爾走到了其中一臺機器邊,伸手扳下了一個開關。

原本什麽也感覺不到的實驗室裏突然充滿了濃郁的靈子,緹魯蒂和妮莉艾露好奇地看向腳下,因為那過於濃郁的靈子已經凝聚成了液體,正在地面不斷朝手術臺聚集而去。

被稱為“果實”的特殊結晶,不知何時已經懸浮在了那具義骸的正上方,正散發著美麗夢幻的光輝。

這是要做什麽,包括薩爾阿波羅在內都沒有被告知。他也只是昨晚突然被傳召,應藍染的要求制造器械和義骸而已。但前一刻奧羅威爾太陽的隕落,以及那具跟巴一模一樣的義骸,都讓他們猜測應該是城主出了什麽事,藍染這是在用早已準備好的方式救她。

在果實的光耀之下,那個平淡無奇的金色腕輪突然開始輕微地振動起來,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似乎正在被果實引導而出。

腕輪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地被消磨,突然,“哢嚓”一聲碎裂開來。

同時,懸浮在上方的果實悄無聲息地化為一道流光沒入了義骸之中。

此時,巴的內心世界中——

沒有風的庭院裏,被噴泉噴出的水淅淅瀝瀝地潑灑開來,滴落在靠著噴泉入睡的人的身上。即便全身上下都已經濕透了,她仍舊既沒有離開噴泉的範圍,也沒有睜開眼睛的打算。

因為這份寒冷的感覺,這種源源不絕的水的律動,才能讓她擁有自己還活著的實感。

被關在這個除了噴泉以外再也不會有任何變化的地方,巴以為自己很快就會瘋掉,但並沒有。她始終是冷靜的,連一絲情緒波動都沒有。

活著,躺著,冷著,等待著……

等待著什麽,她也不知道,只是晚櫻讓她等著,她就等。

因為反正除了等以外,她什麽別的也做不了了。

在一個只有她的世界裏,時間已經徹底失去了意義。閉上眼睛休息,做些光怪陸離的夢。

夢裏會出現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人,或去過或從未踏足過的地方。世界在夢裏像是變成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詭異線條和色塊,交錯,而後分離,簡單至極,卻又覆雜多變,有種讓她無法移開目光的美感。

許久,再睜開眼睛,什麽都沒有改變。所以是過了很久,還是僅僅幾分鐘,她已經無法分辨了。

因為這具看似是身體的胸膛裏,並沒有心跳的聲音可以用來參照。

她也不想開口,因為並沒有其他人會回應她,或許久了,她甚至會遺忘掉該怎麽說話。

剩下可以做的,就是一遍一遍地回憶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幸好,這輩子活得並不短暫,她有足夠多的回憶可以慢慢去想,有無數個被她忽略的細節可以一點點發現。

比如說,她曾經在彌香的書櫃裏,意外看到一些保存很好的信件。除了她本人娟秀的字體以外,還有屬於另一個人的筆跡。他們的通信並不頻繁,只是一個月或者好幾個月才一封,措辭平淡地討論著關於文學,關於音樂,關於藝術。

比如說,每次輪到東仙要值守虛夜宮的時候,他每天都會過來跟她打招呼,順便帶上自己喜歡吃的點心。而輪到市丸銀的時候,莫名其妙的突發狀況就會明顯增多。

再比如說,她曾經看到模範夫妻黑崎夫婦偶爾的一次爭吵,因為離得太遠沒能聽清楚他們當時在爭什麽。發現她的身影後,真咲如同往常一樣對她露出笑容,而一心則略顯尷尬地咳了兩聲。像這樣無數次地回想之後,從嘴唇的開合來看,真咲當時沖一心說的話是——

不管那個藍染先生是不是好人,巴都不會對我不利!

還沒等她繼續想下去,一道刺眼的光芒突然一晃而過,巴下意識地睜開眼睛。

噴泉的水不知何時已經幹涸了,它的頂上正懸浮著那顆她非常熟悉的晶體,這照亮了整個庭院的光就來源於它。

她向果實伸出手,它同從前一般乖順地落下,被她握在手心。耀眼的光芒消失了,卻似乎化為了暖流,開始註入她冰冷的身體。四周的一切慢慢變得模糊,她最後看了一眼那已經開始風化的白色噴泉池,閉上了眼睛。

“早安,巴。”

躺在手術臺的已經不再是一具沒有生命的義骸,她睜開眼睛側過頭,朝向那個熟悉的聲音。他正握著她的手,與她的視線交錯。

“又是……夢?”

那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伸出手,用極其輕柔的動作,勒住了她的脖子。

“嗚……”

“藍染大人?!”緹魯蒂驚叫出聲。

他放松了力道,讓空氣再一次進入巴的胸腔之中。

“還覺得是夢嗎?”

“咳咳,不用這麽,咳咳咳,狠吧……”

藍染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沖她露出了一貫的笑容。

“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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