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在暫時撤出內殿以後，肖恩不自在地用總結打破了周圍僵持凝滯的氣氛，“如果戴斯蒙德去觸碰那個叫做基座的東西，我們就算是拯救了世界，但是朱諾會制造出更大的災難，還有戴斯蒙德肯定會死。如果什麽都不做，等待我們的就是一片亟待建設的廢墟，而且現在的一切還會重演……說實話，我覺得這兩個選擇都很糟糕。”

因為時限寬裕的緣故，戴斯蒙德並沒有立刻做出選擇，他想和自己重視的人再多相處一會兒，但這也給了刺客們爆發爭吵的機會。

“我們還有第三個選擇。”威廉語氣強硬地開口道，“那就是一起離開這裏，去找其他辦法。”

“我們找不到的，父親。”戴斯蒙德註視著自己的父親，“我已經決定了——我們沒有權利讓七十億人去死，而朱諾只是一個擁有著血肉之軀的先行者，不可能比太陽更有威脅，那麽該選什麽已經很明顯了。”

“這個世界的命運沒道理讓我的兒子用生命去承擔，戴斯蒙德，你不可以——”

“可是無論我想做什麽……”戴斯蒙德垂眼看向自己腕下的袖劍，對威廉說出了近乎殘忍的話語，“父親，你都不可能阻止我。”

“這一切好像都是因為朱諾。”在一片沈默中，卡羅琳開口道，“如果不是她渴望基座的力量，我們現在根本不需要面對選擇。”

“這種話一點意義都沒有，卡羅琳。”肖恩說，“我們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

“或許也不是完全改變不了……”

卡羅琳這句略顯古怪的呢喃讓戴斯蒙德下意識地看向她，繼而被她握住頸前項墜的動作吸引了註意力——微弱的金色光芒從她的指縫間零落而出，盡管黯淡，卻像是能夠溫柔地包容世界上的一切事物。

戴斯蒙德回憶起那塊她總是貼身佩戴的齒輪狀項墜，立刻在心中得出了答案，“卡羅琳，那也是伊甸碎片？”

卡羅琳曾說過她在阿拉穆特取得了三個不同的伊甸碎片，但當戴斯蒙德詢問她除了水晶球、記憶封印以外的第三個伊甸碎片時，她卻用模糊的言辭略過了這一話題。戴斯蒙德因此誤以為那個伊甸碎片作用有限，但現在看來……可能未必是這樣。

“什麽伊甸碎片？”肖恩一臉莫名其妙，他和其他人都不清楚那場發生在戴斯蒙德和卡羅琳之間的談話。

“它可以改變時間，戴斯蒙德。”卡羅琳終於說出了自己全部的秘密，她真的很高興這塊本以為不會起到作用的碎片能夠挽回一切，“如果用它進行時間旅行，我就可以阻止朱諾覬覦基座的力量……世界會被拯救，而你也會繼續活下去……”

戴斯蒙德直覺這件事從頭到尾聽起來都很不對勁，“那麽，為什麽——？”

“為什麽密涅瓦自己不去使用它？”卡羅琳解答了他的疑惑，“就算是先行者也沒有辦法掌控時間……這塊碎片只是個半成品，密涅瓦把它當成普通的配飾交給我，根本沒有指望它發揮作用。因為用時間旅行制造出太大的蝴蝶效應需要生命作為代價，但成功的幾率卻微乎其微——千分之一、萬分之一，或者根本就是零……可如果是為了你的話，一切都是值得的。”

戴斯蒙德終於明白了她的打算，而後立刻起身道，“……別去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卡羅琳，把碎片給我。”

“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去冒險，就像我想讓你繼續活下去一樣。”卡羅琳現在的眼神就和過往陪伴他渡過每一個重要時刻的時候一樣清澈明亮，“你還是沒有明白，戴斯蒙德。如果我現在立刻使用它改變剛剛過去的十分鐘，你根本不會記得我在你們面前說了什麽，你會忘記這塊伊甸碎片的事，而我也可以——”

戴斯蒙德不易察覺地慢慢繃緊了脊背，而後毫不遲疑地用袖刃在空氣中劃出尖銳的呼嘯，打斷了卡羅琳愚蠢的想法。這讓卡羅琳暫時松手放開了頸間體積微小到可以作為項墜的伊甸碎片，繼而對戴斯蒙德意料之中的攻擊進行了招架和閃避。

“等等，你們為什麽打起來了？什麽伊甸碎片？什麽時間？”肖恩完全懵住了，“嘿，誰能告訴我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

因為卡羅琳不願意主動攻擊戴斯蒙德的緣故，她很快就被逼向某個難以施展的角落。戴斯蒙德簡潔有效地控制著攻擊的節奏，又在交手的間隙隨手拿過金蘋果使用了它。這個舉動成功地讓肖恩閉上了嘴，卻只讓卡羅琳短暫地恍惚了一瞬間就恢覆如常。

不過戴斯蒙德抓住了這個瞬間，準確地將卡羅琳拉到身前低聲道，“你剛才說那些話……是想和我告別嗎？這是你的失誤，卡羅琳。如果它的確能改變現狀，我會非常高興地讓你去使用它，每個人對這個世界都會有留戀，我也不例外，但是——我不能讓你為我去做完全沒有意義的犧牲，就算它可能真的有萬分之一的成功幾率。”

現在，只要戴斯蒙德願意，他隨時可以用袖劍挑下卡羅琳胸前的項鏈而不傷害到她，但在那之前，卡羅琳卻主動用頸間薄韌肌膚迎向他腕下鋒利的刃口。這個出乎戴斯蒙德意料的舉動讓他近似本能地收回了袖劍，而後就在一瞬之間，迷人而絢爛的金色光芒就從卡羅琳身上照亮了這座巨石砌成的先行者大神殿。

她又一次進行了時間旅行。

這塊伊甸碎片的使用方式和人們定義中的時光機器不太一樣，它只能讓人短暫地回到過去停留片刻，然後選擇改變過去的方式。接下來思維的火花又會回到原本的時間點，接受由自己的改變所帶來的蝴蝶效應。

在卡羅琳利用它修正了自己曾說出它存在的事實以後，談話走向了另一個方向，肖恩剛剛提起聖殿騎士已經宣布放棄阿布斯泰戈之眼計劃的事，而其他人則安靜地聆聽著這個在諸多壞消息中唯一能算得上是好消息的匯報。

卡羅琳看向戴斯蒙德，長久地凝視著他的側臉。

戴斯蒙德立刻有所察覺，然後轉過頭道，“怎麽了？”

“沒什麽……”卡羅琳搖了搖頭。

剛才發生的所有爭執，都沒有留下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 在刺客信條的世界，至少有一件伊甸碎片擁有操縱時間的能力。不過由於擔心產生悖論，阿布斯泰戈工業公司決定將它封存起來。這就是我構思出這個故事的起點，而文中時間旅行的規則，借鑒自電影《蝴蝶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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