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

卡羅琳的聲音讓正靠在電腦桌上休息的肖恩立刻替自己戴好眼鏡，擡起頭道，“嗯……有什麽事嗎？”

現在，戴斯蒙德和威廉離開了神殿正在外面進行談話，瑞貝卡不知道躲到了哪個角落傷感惆悵。神殿裏只有他和卡羅琳兩個人，肖恩一直在提醒自己還有很多重要的事要處理，但在得知了兩個選擇以後，他現在一個字母都看不進去。戴斯蒙德剛開始對他來說真的是個很討厭的家夥，可他其實……一點都不希望戴斯蒙德離開他們。

“幫幫我，肖恩。我要用Animus同步一段記憶。”

“……在這種時候？”肖恩楞了幾秒，不太理解她的意思，“卡羅琳，你想做什麽？”

“我必須知道先行者時代的人們是怎麽生活的，而第一文明的秘密就在我的基因裏。”卡羅琳說，“別猶豫了，你不是也一直很想研究他們的文明嗎？”

“可是——”肖恩有點不知所措，“我覺得不應該是現在，戴斯蒙德——”

“我就是為了戴斯蒙德。”卡羅琳意識到她只能先說服肖恩才能讓他拿出行動，所以在猶豫了數秒之後，她選擇用最簡單凝練的語句坦白了自己的秘密，甚至說出了剛才和戴斯蒙德的爭執。

“……卡羅琳，你真會給我找麻煩。”在神色變幻了數次之後，怔楞著的肖恩惆悵嘆了口氣，“為什麽會想到要找我幫忙？”

“因為你很聰明……肖恩，我需要你的智慧。”卡羅琳說出了一直以來她對肖恩真正的看法，隨即又補充道，“當然，如果你告訴戴斯蒙德的話，我會立刻修正這件事。”

卡羅琳的讚揚讓肖恩不自在地抖了抖肩膀，同時無奈道，“看起來我沒得選擇了，對吧？”

卡羅琳想了想道，“沒錯。”

“……那讓我們先來搞清楚幾個最基本的問題。”肖恩似乎完全沒有要為卡羅琳啟動Animus的意思，他不想看見戴斯蒙德死、也不想看見卡羅琳死，所以有些事是一定要弄清楚的，“你用過這玩意兒幾次了？我知道至少有兩次，一次是剛才、還有一次……你預測了紐約的天氣，對吧？”

“沒錯……你記性真不錯，肖恩。”卡羅琳承認道，“其實我只用過三次，最早的一次……是因為加拿大惠斯勒小組在丹尼爾·克羅斯的帶隊伏擊下全軍覆沒。密涅瓦向我警示過使用它的後果，可是我拒絕不了讓同伴死而覆生的誘惑。如果那次成功了的話，我說不定還會幻想著能挽回大清洗，但是——我失敗了。”

“一開始，我的確回到了過去，並向他們做出了預警，之後還得到了他們存活的消息……但每個人的命運似乎都是註定的，阿布斯泰戈很快又策劃了一次規模更大的狙擊，讓我們的同伴在多倫多徹底失去了聯絡，而我那時候還在忍受第一次時間旅行的後遺癥，根本沒有餘力再次使用它，所以——”

因為肖恩很清楚這件事的後續發展，卡羅琳沒再繼續說下去，只是疲憊地嘆息了一聲，“你應該還記得，那段時間我一直在休息。因為我從來沒有遭受過那種痛苦，大腦就像是撕裂一樣，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但在第二次和第三次時，你卻沒有再受到疼痛的侵襲。”肖恩試著依靠有限的條件分析道，“最好的結果是你的身體已經適應了時間旅行，但我本人更傾向於另一種可能。”

“……什麽？”

“改變多少就要承受多少。簡單來說，你制造出越多的蝴蝶效應，要承擔的後果也就越嚴重。”肖恩解釋道，“人類意識的火花多半是這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你試圖延續下去的火花越多，後遺癥就越難以想象。這麽說來，你很幸運，卡羅琳。如果你一開始就用它去改變當年的那場大清洗，大腦很可能因此受到不可逆轉的永久性損害，而且從密涅瓦的警告來看，付出代價後得到的結果未必會是你原本期望的……命運的逆轉只靠一瞬間的抉擇，太冒險了。”

“對了。”肖恩又想到了一點，“大腦損傷的程度可能和你跳躍的時間跨度長短也有關系，你為多倫多的事回到了多久之前去警告他們？”

“三天。”

“三天……”肖恩喃喃重覆道，眉頭皺的更緊了，“現在你的計劃是回到第一文明剛剛隕落的時期，去向密涅瓦警告朱諾的陰謀，但你知道第一文明已經過去多久了嗎？他們的時代距離我們足足有七萬年，三天和七萬年……這真是我聽過最可笑的對比，毫無疑問——卡羅琳，你會死。”

卡羅琳對這件事早就有心理準備了，所以她只是勉強微笑道，“或許，故事會有個童話結局。”

卡羅琳的態度開始讓肖恩感到惱火了，他語氣激動地反駁道，“拜托，卡羅琳！雖然我總罵你是白癡，但是我知道你不是的！想想看，你以為做這種沒有意義的犧牲，戴斯蒙德會覺得很高興嗎？不管他最後選哪條路我都會支持他，但你的路，我看不到一點希望！”

“肖恩，我可以先修改我和戴斯蒙德在羅馬相遇的這件事。”卡羅琳平靜地開口道，“這對我來說很容易，只要拒絕威廉當初把我調去意大利的命令，現在的戴斯蒙德就會立刻忘記我……誰會為陌生人的死而難過？如果我成功了，他就可以繼續活下去、繼續他的人生。”

卡羅琳現在的確註視著肖恩，但肖恩總覺得她似乎是在凝視著別的什麽事物，“肖恩，我是個非常自私的人……如果可以，我其實更希望戴斯蒙德和我在末日後幸存，但他生來註定要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我不可以成為他的阻礙，所以——幫幫我，肖恩，我只希望戴斯蒙德能夠活下去。”

這是她最後、也是唯一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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