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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細細看了看,唇角彎了彎,“的確好了。”

“殿下,對不起。”他越是淡然,蕭玖璃心裏越是說不出的自責,垂了眼簾,聲音低沈。

“與你何幹?”白逸羽轉身看著窗外,“不過有人想讓她進府罷了,沒有你,也會有別的局推她進來。”

“可……”

“對我來說,娶誰都一樣,不過是遵旨行事,你不必因此自責。”白逸羽的話裏終究是帶了一絲淡淡的惆悵。

“屬下告退。”這般的他,只讓蕭玖璃心酸,身份高貴又如何?貴為皇子還不如普通人活得率性。

☆、49.049 他便是笑問天

由此,蕭玖璃對白逸羽的敵意又減幾分,多了一絲同情,還多了一絲歉疚。

這夜,兄弟四人齊聚賢王府,坐在畫堂中等著白禦麟。

蕭玖璃這才得知,白偉祺指給白明宣的正妃竟是徐相嫡女徐海靈,就像是故意打白逸羽的臉。

憶起龍湖和丞相府的兩次相遇,徐海靈好似也心悅白逸羽,如今指給白明宣,真是微妙。

白明宣一臉的春風得意,白逸羽則意懶情疏,蕭玖璃心中再添幾分負罪感。

白尚儒和白駿澤雙雙岔開話題。

“小子,你知道三賢王是誰麽?”白駿澤挑眉看著蕭玖璃。

“屬下不知。”正走神的蕭玖璃沒想到白駿澤會問自己,茫然搖頭。

“你一定想不到。”白尚儒沖蕭玖璃溫潤一笑,“皇叔便是笑問天。”

蕭玖璃一楞,忽而恍然大悟,難怪那日自己以《南榮劄記》佐證刺客身份,眾人沒有太多異議。

“小子,皇叔的書你都看過?”白駿澤撚了粒葡萄扔進嘴裏。

“嗯。”蕭玖璃心中著實意外,很難將走南闖北的俠客與一位王爺聯系到一起。

“皇叔若知道你這麽崇拜他,定會賞你新作。”見蕭玖璃臉色微微回暖,白尚儒笑意更甚。

“是誰崇拜本王?”一個身影飄然而至。

蕭玖璃擡眼一看,白禦麟一身棉綢藍衫,竹簪束發,隨性自然。要論五官,他與白偉祺的相似度極高,不過眉眼中少了幾分皇權浸染的陰鷙,多了幾分道骨仙風的飄渺,果真帶著俠客的味道。

“皇叔!”四個皇子起身施禮,言語中都帶著敬重。

“坐吧!”白禦麟虛手一扶,一撩長衫,率先落座,“不必拘禮。”

四人也落了座。

白禦麟的眸光停在白逸羽身上,眉目含笑,“五六年沒見,羽兒長大了。”

“皇叔還和從前一般俊逸清貴!”白逸羽臉上的線條似乎也比平素柔和了些。

“本王老了,你們卻正是大好的年華。”白禦麟淡淡一笑,繼續看著白逸羽,“你回來半年多了,可習慣?”

“挺好!”白逸羽在人前話永遠不多。

蕭玖璃楞在當下。

七皇子在五六年前離開皇宮?小七正是那時到的護衛營!而他回京的時間,恰好便是小七失蹤之時。

怎麽會如此巧合?

白駿澤嬉笑發問,“皇叔,這一回你一走就是小一年,又去了哪裏,可有什麽好玩的事情?”

白禦麟朗聲一笑,“這次本王去了從前沒有走過的一些小地方,不知名的鄉間村落、山野農莊也有其迤邐之美,相比名山大川,這等地方別有風味。”

蕭玖璃腦子裏猛地閃過田埂上牧歸的老牛,閃過裊裊炊煙,閃過茅檐小屋,閃過外祖和娘親的笑臉,鼻子一酸,低下頭。

“原來是去體驗民情,澤的禮物落空了,”白駿澤面露失望之色。

“本王已命人將禮物送到你們各自府上了。”白禦麟一臉慈愛,“都是在鄉間淘的稀奇玩意兒。”

☆、50.050 怎麽可能是一個人

“如此,那便多謝皇叔了!”白駿澤笑著喝了一口茶。

“皇叔這茶也很特別,我竟從未見過。”白尚儒放下茶盞,溫潤笑著。

“這也是本王剛帶回的。”白禦麟搖搖手中茶盞,“這次去了一個小地方西山村,這雪米茶便是那裏產的……”

白禦麟還說了什麽,蕭玖璃一句都沒聽進去,只覺得腦子嗡嗡亂響。

“小子,你又不舒服?”白駿澤坐在白逸羽對面,一擡頭便看見他身後的蕭玖璃面色蒼白,嘴唇微顫。

白逸羽回身一看,蹙了下眉,“咋了?”

“屬下肚子疼。”蕭玖璃吱唔著,一副難為情的樣子。

“哈哈哈,你這小子,實在是有趣,想如廁也不敢說!我剛好茶喝多了,你隨我走!”白駿澤說著站起身來。

白逸羽眸光微閃,淡淡沖蕭玖璃點了下頭,“跟六皇子去吧,規矩點!”

“喏!”蕭玖璃低聲應著,跟著白駿澤走出了畫堂。

“這個護衛很特別,怎麽是一頭短發?”身後傳來白禦麟的聲音。

“那得問七弟!”白明宣語帶嘲諷。

“皇叔,七弟這個護衛很喜歡你的書,你所有游記他都看過。”白尚儒又在打圓場。

蕭玖璃無心去聽他們的對話,只低頭隨白駿澤向前走。

出了混廁,白駿澤遠遠站著,盯著蕭玖璃,一臉審視,“小子,你有心事?”

“沒有。”蕭玖璃咬咬唇瓣,只是搖頭。

“七弟罵你了吧?”白駿澤撓撓腦袋,嘆了一聲,“你也別多想,其實,身為皇子也有諸多的不自由,不是每個人都像皇叔一樣瀟灑恣意的。”

蕭玖璃沒想到白駿澤會特意開解自己,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動。

“七弟才回京城不久,豈敢違抗父皇的旨意?再不喜,那徐棲桐他也得娶。倒是你要小心些才是,徐棲桐難免日後不找你麻煩。”白駿澤壓低了聲音,“她那般性子怕是很難得到七弟歡心。你姑且忍忍,日後七弟有了正妃,你小心伺候,徐棲桐也就不敢如何了。”

“殿下他離開京城很久了?”順著他的話,蕭玖璃問出縈繞心頭的疑問。

“七弟歷經學武有五年多了,半年多前才回京。”白駿澤並未多說,“兵部尚書乃二皇兄外祖,挑選了武狀元親授二皇兄武功,可如今二皇兄也比不過七弟。”

“兵部尚書左擎宇?”蕭玖璃腦子裏閃過某個回憶片段,手暗暗一緊。

“對,左擎宇乃左妃父親。”白駿澤說著壓低聲音,“我們也才知七弟這些年一直隨天山派學武,他如今性子比以前清冷了不少,你若遇到困難,可以來找我。”

“天山派?”蕭玖璃腦子很亂。

那日在護衛營,白明宣逼白逸羽和眾人交手,說這樣才能選出中意的護衛。她看得清楚,白逸羽的武功很好,也跟小七完全不同。

她覺得自己一定瘋了,白逸羽和小七怎麽可能是一個人,就因為那似曾相識的感覺?

☆、51.051 伺候他沐浴

兩人一前一後回了畫堂,眾人閑聊到夜深方才告辭。

出府時,白尚儒特意落後幾步,走過蕭玖璃身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對她低語,“阿九,不要自責。我和六弟也不想成親,但皇命難違。”

蕭玖璃猛一擡頭,白尚儒已若無其事上了自己的馬車離去。

回到府中,白逸羽命蕭玖璃值守。

蕭玖璃將木桶和熱湯送到屏風後,正欲退下,白逸羽一邊解衣一邊走到屏風後,“過來伺候。”

蕭玖璃猛地擡頭,不肯上前。

以往她和小七最親密,即使因為療傷看過小七前胸後背,她也從未陪小七沐浴過。

白逸羽進了木桶,靠在桶邊,瞄了一眼屏風外呆滯的身影,聲音冷如碎玉,“楞著幹嘛?進來替我擦背。”

“屬下手笨,怕……”蕭玖璃不動。

“我不嫌棄,你怕啥?”白逸羽挑了下眉。

蕭玖璃深吸一口氣,轉身緩緩走到屏風後。

屏風後沒有點燈,內室火燭透過屏風隱隱閃著光亮,熱湯浮著霧氣,縈繞在白逸羽半坐的身上,倒顯得他影影綽綽。

面對他精瘦有料、線條完美的後背,蕭玖璃竟覺得腳下像長了釘子動彈不得,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一下散去,竟有種奪門而逃的沖丨動。

呆滯片刻,蕭玖璃咬咬唇瓣走上前,挽起衣袖,拿過方帕濕了水,輕輕順著他的肩頸擦了起來。

屋裏十分安靜,只聽得細微的水聲,以及某人如鼓的心跳聲。

感覺到摁在肩上的小手在輕微顫栗,感覺到噴灑在頸項間的輕微呼吸,聞到那獨特的幽蘭香,白逸羽唇角揚得更高。

“在賢王府時,你到底怎麽了?”半響,微闔著眼的白逸羽輕聲問她。

蕭玖璃慌忙掩飾,“就是肚子疼。”

“沒事便好,否則二皇兄和六皇兄還以為我又責罰了你。”白逸羽話音低沈。

“怎麽會,殿下對屬下很好。”蕭玖璃一滯,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哦?你真的覺得我對你好?”白逸羽尾音一挑,語音輕快了些。

“因為屬下,殿下要娶不想娶的人,殿下不但沒有怪罪,還替屬下開脫……”

“又來了。”白逸羽輕哼一聲,“橫豎是個女人,娶誰都一樣。”

“殿下不想娶個心儀的女子?”蕭玖璃忍不住好奇。

“心儀?”白逸羽聞言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皇家子嗣,朝臣子女,婚姻不過考慮權勢,考慮利益,或者是看上副皮囊,有幾人在乎真正的心儀?又有幾人懂得什麽是真正的心儀?”

聽出他話裏一絲淡淡的悲涼,蕭玖璃一下便沈默了。

屋裏又只聽見水聲。

好不容易擦完他的背,白逸羽轉身過來,示意蕭玖璃前胸也要擦。

“屬下做不好。”聲音輕若蚊蠅,蕭玖璃掉頭想溜。

白逸羽一把拽住她,不給她逃離的機會,一挑眉,霸道強勢,“貼身護衛就該近身伺候,做不好你便經常做,總有一天能做好!”

☆、52.052 摸著可舒服

蕭玖璃心一橫,垂眸擦了起來。

隱隱光亮下,白逸羽胸前幾處疤痕隨呼吸和心跳若隱若現。而這般形體,真的像極了小七,蕭玖璃有些恍惚。

見白逸羽闔眼靠在那裏,似是睡著了,蕭玖璃悄悄伸出一根手指,隨著方帕輕輕撫上那傷疤。

感覺到方帕在自己胸前的停頓,感覺到纖細的手指從胸前撫過,白逸羽沒吭聲,也沒睜眼,任由她輕輕觸碰。

蕭玖璃小心翼翼,只敢用一只指頭輕輕探尋。奈何光線昏暗,白逸羽又被黑熊拍傷,胸前新的傷疤有些猙獰,她壓根找不到她想找的痕跡。

而她輕柔的指腹仿佛帶著火星,碰過的地方莫名地被帶起一陣酥麻,一絲一絲,侵入體內,讓白逸羽忍不住顫栗,小腹竟然一緊。

這詭異的感覺讓白逸羽身子一抖,猛地睜開眼,一把抓住蕭玖璃,將那小手整個摁在自己胸前,唇角勾出一絲邪笑,“怎麽,摸著可舒服?”

蕭玖璃大吃一驚,臉當即一熱,結結巴巴口齒不清,“殿下……屬下……”

“你如何?”熱氣在白逸羽臉上暈出惑人的紅光,鳳眸閃亮,配上這妖邪的笑,美得有些驚心動魄。

“屬下真做不好!”蕭玖璃只覺得自己一秒也待不下去,奮力掙脫他的手,丟下方帕,逃也似地沖了出去。

一口氣沖出內室,蕭玖璃靠在墻上喘著粗氣,腦子裏全是白逸羽那張臉,那後背,那前胸,唯獨辨不清的便是她想要找的某個疤痕。

此刻,她再次覺得自己走火入魔,可有些懷疑一旦產生,便揮之不去。

屏風後,白逸羽臉上笑意褪去,手輕輕覆在胸前,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

過了幾日,白禦麟邀四個侄兒共游方山。

山腰涼亭沏著茶,擺著糕點,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戲子,絕色妖艷,不可方物。尚未開口,那扮相便已驚艷眾人,才一開口,字正腔圓,游魚出聽。

白明宣眼睛一下就直了,直鉤勾地看著那戲子,呼吸都重了。

白尚儒公子如玉,對詩詞歌賦,乃至戲曲都頗有研究,饒有興趣地聽著,不時與白禦麟低聲討論。

白駿澤手打著節拍,咿呀哼唱,也很迷醉。

唯有白逸羽,低頭把玩手中酒盞,沒什麽表情,壓根沒看那戲子一眼。

“小奴兒,本王回京時遇到的,戲班老板說什麽都不放,手下滯留了幾日才談好價錢將他贖下,今日剛到京城。”

白禦麟說著拿出一張賣身契,當著眾人的面撕了,“小奴兒,本王那日說過,若是贖了你,你從此就是自由身,再不用跟著戲班子四處流浪。”

“謝過王爺!”小奴兒起身施禮,竟比女子還嬌柔,白明宣看得更癡了。

“你們幾個都愛玩,若是喜歡,便帶回府去。”白禦麟笑著看向四人。皇子府中豢養戲子,這是常事。

“是個妙人,可惜只有一個,難不成把他砍成四截?”白駿澤蹙了下眉。

☆、53.053 絕色小奴兒

“本王倒忘了這茬。”白禦麟拍拍前額,“小奴兒,你仰慕誰?不如你來選!”

“奴兒真的可以自己選?”小奴兒臉上一喜。

“自然!你選便是!”白禦麟笑著點頭。

涼亭裏一下靜了,小奴兒大膽地看向四位皇子。

一個小廝上前,似是有事,白禦麟起身走出涼亭,站在一側聽那小廝稟告。

小奴兒的眼睛自帶狐媚,含笑看人的時候,染著幾分情愫,若是和他對上視線,心難保不一陣亂跳,總覺得那眼神中會伸出一只柔軟的小手,輕輕將你的心撚了去。

此刻,小奴兒水盈盈的眸子掃過這四人,活色天香,欲語還休。

白明宣喉頭一緊,白尚儒臉上的笑些許僵硬,白駿澤直著眼睛一動不動,唯有白逸羽若無其事地端著茶盞吹了吹浮葉。

眼前這小奴兒是美,卻入不了白逸羽的眼。他腦子裏此刻盤亙的是某人換上裙裝的模樣。

嬌小可愛的丫頭,一襲白裙,披散著三千青絲,紅著臉任自己牽著手,面帶羞澀,美眸帶著幾分水霧,那等清麗,那等淡雅,是他記憶深處最難忘的美。

白逸羽想到這裏,唇角不經意間就勾起了一抹笑,眼神也溫柔了許多。

小奴兒的眸光便在這時停在了他身上,眼眸一亮,視線再移不開。

感覺到小奴兒的註視,白逸羽卻不看他,將茶盞往桌上一放,不重,也不輕,那茶水在杯中一晃,似要溢出。

小奴兒眸光一縮,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失落和受傷,低垂了眼簾,臉上的笑意瞬間沒了。

這般委屈的模樣,倒叫人心疼。白明宣眉心一蹙,狠狠掃了白逸羽一眼,陰沈著臉,滿眼的陰鷙。

白禦麟返身回來,笑著坐下,“小奴兒,可想好了,你想去哪位皇子府上伺候?”

“奴兒還是留在王爺身邊吧。”小奴兒擡起頭,牽牽唇角,那笑意顯得有些勉強。

白禦麟眉一挑,語氣明顯帶了一絲不快,“莫非你還瞧不上幾位皇子?”

“奴兒豈敢?”小奴兒當即跪了下來,淒淒然,“也就是王爺才心疼我。”

“哦?”白禦麟一楞,顯然始料未及,看看眾人,眼裏帶著一絲疑惑。

“養個貓啊狗的,澤倒在行,可這等妙人,若是養在我府中,實在是暴殄天物。”白駿澤撓撓腦袋。

“羽是個粗人,只喜刀劍,風雅之事,一竅不通。”白逸羽瞥了一眼跪著的小奴兒,眸光如冰如霜。

“詩詞歌賦也好,琴棋書畫也好,戲曲小調也罷,都是知音難求。可我自認不懂心疼人。”白尚儒笑著喝了口茶。

白明宣擡頭看著白禦麟,“皇叔,娉婷素來愛聽戲,每次出宮,都會來我府上聽幾折。若是小奴兒願意,就讓他去我府上的小戲班子吧。”

白禦麟微笑頷首,“小奴兒,你可願意?”

“奴兒願意!”小奴兒起身站到白明宣身後,偷瞄向白逸羽的眼裏帶著幾分不甘。

☆、54.054 殿下和我一樣

小廝撤走茶水和糕點,送上各式菜肴,白駿澤挑眉看著那一盤盤綠葉,“皇叔今日就請我們吃這些菜葉?沒聽說民間有災情啊!”

“你這小子,變著法子說本王摳門。”白禦麟淡淡一笑,“本王今日就是請你們來品嘗這素席。”

“皇叔,這方山王爺廟的素齋一向有名,宣也吃過幾次,卻不是這樣一堆綠葉蘸麻醬,難道這是新推出的菜式?”白明宣也有些不解。

“非也!”白禦麟搖搖頭,“這是本王在民間看到的一種吃法,很有意思。這些菜葉都是精心挑選的,各有特色,蘸著麻醬格外香。”

正說著,一個小廝送上來一盤金燦燦的油炸蠶蛹,白尚儒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後山樹林裏抓的,剛出鍋,佐著菜葉,別有風味。”白禦麟指著蠶蛹,“嘗嘗看!除此之外全是菜葉。”

白尚儒的身子微顫了一下,臉色更白,只稱要如廁,匆匆走開。

身後,蕭玖璃在白逸羽耳邊低語幾句,也疾步走出了涼亭。

白尚儒走了十來步,停在一棵樹下,撫著胸口、竭力平穩呼吸,蕭玖璃走過來,頗為好奇,“殿下,你怎麽了?”

“我一看到那蠶蛹就心悸。”白尚儒擡起頭,臉色蒼白。

“原來殿下和我一樣。”蕭玖璃倒是有些意外,“剛才我差點沒忍住想要吐出來。”

“小時候看見宮人抓的蠶寶寶覺得好奇,拿在手裏玩,不知怎的塞到嘴裏咬了一下,結果吐了一整日,以致現在看到這樣的東西,還會發怵。”其實白尚儒如今看到蠶和蠶蛹的反應比他說的要嚴重的多。

兩人一邊說一邊向山頂走去。

“聽聞你們在護衛營從小就要學習野外生存,怎麽你也會怕這東西?”白尚儒總算緩過氣來。

“我寧願吃老鼠,也不願吃這玩意兒。”蕭玖璃閉了閉眼睛,一想起自己和妹妹小時候餵的蠶寶寶被老鼠咬死的慘狀,臉色不禁又白了。

“阿九,不如我們抓些鳥來烤著吃!”白尚儒擡頭看著林中的鳥兒,唇角一勾,“這方山樹木繁茂,鳥兒也比別處肥美。”

“三賢王他們會找你吧?”蕭玖璃一楞。

“沒事,既然來了,隨性一次也無妨。”白尚儒說著低頭在地上撿了些石子,看準樹上飛過的鳥,揚手扔了出去。

蕭玖璃張了張嘴巴,著實有些意外,原來這位儒雅的二皇子也有頑皮的一面。她笑了笑,飛身上樹掏了窩鳥蛋。

兩人撿了些枯枝架起柴火,相聊甚歡。

“阿九,你為何喜歡看游記?”

“屬下覺得四處游歷,縱情山水,那才是真正的快意人生。”

“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像皇叔一樣,領略這世間每一處風景。”

“殿下也想做閑散王爺?”

“做第二個笑問天,又何嘗不可?”

“那殿下可以叫‘敢問地’。”蕭玖璃調皮地笑著,臉頰兩個小梨渦,“到時候屬下一定拜讀你所有游記!”

☆、55.055 抹成大花臉

“原來你和六弟一樣淘氣!”白尚儒掃過她的梨渦,搖頭淺笑,“皇叔的游記堪稱一絕,我可寫不出。”

“殿下可以帶著皇子妃一起游山玩水,佳人在旁,紅袖添香,寫出的游記一定別有一番情趣。”蕭玖璃笑著將烤熟的鳥蛋遞給白尚儒。

“你還真是人小鬼大!”提到皇子妃,白尚儒突然想到什麽,“七弟沒有再責怪你了吧?”

“二皇兄想多了,羽豈會遷怒阿九?”白逸羽的聲音突然在兩人身後響起。

蕭玖璃回身一看,白逸羽不知何時已來到兩人身後,手裏提著一個酒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殿下!”蕭玖璃慌忙起身。

“七弟,這阿九看到你,就跟老鼠看到貓一樣。”白尚儒看看這主仆二人,勾了勾唇。

“是啊,所以他更喜歡跟著你們跑,不願意待在羽身邊。”白逸羽說著在兩人中間坐了下來,挑眉看著蕭玖璃,“楞著做什麽?怕我把你的那份給吃了?”

“不是……”蕭玖璃也覺得只要一面對白逸羽,自己就有些反應遲鈍。

“那便坐下吧!”白逸羽說完也不看她,將手裏的酒扔給白尚儒,“這樣的野味,豈能少了美酒?”

“七弟倒是想得周到!”白尚儒接過酒壺,徑直倒入口中,“好酒!”

蕭玖璃安靜地坐下,低頭翻動著火上烤著的鳥,不言不語。

氣氛變得有些沈悶。

白尚儒笑著啃完手中鳥肉,站起身來,“我回去坐坐,以免皇叔多心。”

“羽稍後就回去。”白逸羽點點頭,目送白尚儒肚子下山。

“殿下嘗嘗看。”蕭玖璃將烤熟的鳥遞到他面前。

“你抓的?”白逸羽沒接,只瞥了一眼。

“鳥是二皇子抓的,屬下只掏了鳥蛋。”蕭玖璃倒也老實。

“我嘗嘗鳥蛋吧。”白逸羽說著拿起一根樹枝去扒火堆裏的蛋。

蕭玖璃眸光微閃,不再多言,低頭吃起來。

白逸羽也不再說話,挑起個鳥蛋吹了吹,慢慢剝著殼,餵入口裏。

火星跳了一下,剛好飛到蕭玖璃臉上,她嘶了一下,擡起頭來,白逸羽擡眼看她,唇邊突然就漫起一絲笑意。

蕭玖璃一滯,慌忙擡起手背去抹臉。

白逸羽俯過身來,修長的手指伸到蕭玖璃面前,“別動!”

他的聲音很低柔,帶著一種莫名的魔力,蕭玖璃僵在那裏,還沒等他的指尖挨上自己,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白逸羽低笑一聲,指腹輕輕將她唇角沾著的油漬抹去。他的眸光像凝了水,水波瑩瑩,蕭玖璃的臉更紅了,只差沒把頭埋在胸前。

不知為何,白逸羽唇角越勾越高,蕭玖璃一楞,擡頭不解地看著他。

白逸羽舉起手在她面前一晃,她這才看清,他剝過鳥蛋的手指上沾滿黑灰。不用說,他剛才一定將她抹成了大花臉!

蕭玖璃狠狠嗔了他一眼,丟下尚未啃完的鳥肉,跳起來跑開。

身後,白逸羽唇邊浮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56.056 雙雙墜崖

返程時已是日暮,幾輛馬車依次向山下駛去。

突然從山上滾下不少巨石,擋在路中央,白駿澤和白逸羽的馬車被迫停了下來。

數十個黑衣人冒了出來,手持鋼刀,對著兩輛馬車襲來。

混戰中,蕭玖璃將一個刺客逼到懸崖邊上,剛剛舉劍刺下,身後突然傳來飛鏢的異響。

有人撲上來要將她推開,未曾想幾個刺客舉刀砍來,兩人竟一起滾落崖下。

蕭玖璃一手拽著身後那人,一手用劍在崖上輕點,減緩兩人下墜的速度。

“小子,你可以放開我。”白駿澤沒想到會墜崖,此刻被瘦小的蕭玖璃拽著,唯恐她撐不住。

蕭玖璃緊抿唇角,手下力氣不減半分。

“你輕功真好。”白駿澤自嘲一笑,“你一定躲得過那暗器,倒是我多事,害你隨我一起掉下來。”

“小心!”蕭玖璃手猛地一緊,帶著白駿澤躲過一塊凸出的崖石,繼續向下落去。白駿澤悶哼一聲,腿被撞傷了。

山石樹枝從身邊劃過,白駿澤擡手護著頭,蕭玖璃卻只能徑直撞了過去。

兩人平安落到崖底,擡眼一看,離崖頂竟有數十丈高,腿疼的白駿澤頓時洩氣地坐到地上,“看來我們只能在這裏等人來了。”

蕭玖璃來不及處理被樹枝劃傷的臉,上前替白駿澤包紮被飛鏢劃傷的手臂,白駿澤出手幫她,讓她既意外又感動。

“殿下,謝謝你。”末了,蕭玖璃打量一下四周,扶著白駿澤走到一處洞穴前,“還請殿下在此等候。”

不多時,蕭玖璃打了兩只山雞、撿了些柴火回來,卻見白駿澤抓著一只腿上帶傷的小白狐在那裏逗弄,眼眸一亮,“殿下抓的?”

“這家夥定是被獵人所傷,餓狠了溜出洞來尋食,竟被我給遇到了。”白駿澤向蕭玖璃討了傷藥,替那小白狐包紮。

蕭玖璃熟練地生火烤雞烤,視線不時看向那小白狐,想起從前的一只火狐貍。

接過蕭玖璃遞上的烤雞,白駿澤將小白狐她面前一推,“小子,給你!”

“給我?”蕭玖璃一楞。

“養在身邊解悶兒,省得你無趣。”白駿澤咬著烤雞,一臉嬉笑。

“多謝殿下!”蕭玖璃並未拒絕,撕了個雞腿給它,小白狐趴在地上,乖乖啃了起來。

“這家夥和你倒有緣,到你手裏也不跑。”白駿澤想了一下,“喚它白玉兒可好?”

“好。”蕭玖璃眼一彎,輕輕順著白玉兒的毛。

火焰忽明忽暗,襯得兩個閑聊的人兒一身光亮。

“小子,你是哪裏人?”

“忘了。”

“你多大?”

“十二。”

“以前護衛營,還有個人比你更厲害?”

“嗯。”

“他被狼咬死了?”

“他只是失蹤了。”

“你和他很好?”

“很好。”

見蕭玖璃話音低沈,白駿澤立即換了話題。

“你除了習武還喜歡什麽?”

“看游記。”

“不會別的?”

“吹樹葉。”

“哦?”白駿澤眉間閃過喜色,“妙極!”

☆、57.057 白玉兒

白逸羽、白尚儒帶人循聲趕來時,看到的便是蕭玖璃坐在洞穴前,口中吹著樹葉,白駿澤坐在她身後的火堆旁吹著白玉笛,唇角掛著一絲笑,甚是安然。

那白玉兒趴在蕭玖璃懷裏,轉著黑漆漆的眼珠。

兩人一狐,煞是和諧。

白逸羽眉心一動,步子反倒慢了下來。

白尚儒大步上前,“六弟,阿九,你們沒事吧?”

“有這小子在,澤怎會有事?”白駿澤笑著詢問,“是誰想要澤的命?”

“刺客全死了。四弟和皇叔進宮稟告父皇去了。”白逸羽緩緩上前,看看蕭玖璃的臉,眸光落在她懷裏的白玉兒身上,“這是?”

“澤碰巧抓的,給阿九養,七弟不會不允吧?”白駿澤撓撓頭,“這白玉兒挺喜歡他!”

“六皇兄賞的,他當然要收著。”白逸羽掃了一眼蕭玖璃,意味不明,“走吧,該回了!”

這日之後,蕭玖璃身邊多了一只小白狐。這白玉兒太有靈氣,認定了她做主子,只要她在府中,定是黏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眾人都覺得奇了。

對這白玉兒,蕭玖璃確實也喜歡得緊,好吃的東西全都分它一半,就連睡覺都攬在被窩裏。

大頭說這小白狐定是成了精,將她的魂兒都勾了去。銀魚也笑她,說哪有一個男人這麽寵一只狐貍的?

蕭玖璃笑而不語,她總覺得白玉兒是老天送她的禮物,在心裏早已把它當作了當年那只火狐貍,就當是圓小七當年一個夢。

而這白玉兒最怕的便是白逸羽。只要白逸羽一出現,它就收斂了性子,老實地趴在地上,搖尾乞憐。

即使是這樣,白逸羽也很難對這小白狐生出什麽好感,每每看到蕭玖璃將它抱在懷裏柔聲哄著,他心裏就特別不是滋味。以至於一見到白玉兒,他身上的溫度就會自動降低,搞得小白狐愈發不敢和他親近。

白駿澤腿一好,隔三岔五就帶著美食跑七皇子府來看白玉兒,小白狐每次見了他,總會親熱得撲上去,似乎在它心裏,白駿澤也算它的主子。

白尚儒似乎也很喜歡這白玉兒,只要來七皇子府,定要尋個機會找蕭玖璃和小白狐。

每次看到兩位皇兄抱著白玉兒,眉飛色舞地和蕭玖璃說話,白逸羽的眼神便會顯得頗為覆雜,於人後閃過一絲失落。

時光飛逝,白靖嫻出發和親的日子到了。

這夜,七皇子府頗為熱鬧,白尚儒和白駿澤前來給白逸羽踐行。

白駿澤主動提議將白玉兒帶回府暫養,待白逸羽從金流回來再送還蕭玖璃。

蕭玖璃應了。

白駿澤笑了。

白逸羽卻醉了。

次日一早,拜別白偉祺,和親隊伍浩浩蕩蕩向著金流出發。

出了京城三十裏,白靖嫻下了喜轎,和白逸羽並肩走到一開闊處站了下來。

水煙在地上插好香燭,點了紙錢,對著京城西郊的方向放上兩個蒲團。

白靖嫻上前跪下,尚未開始磕頭,便已淚濕衣襟。

☆、58.058 漫漫送親路

“盧妃,請你保佑皇姐平安到達金流,並保佑她與查爾格成親後幸福美滿。”白逸羽在白靖嫻身旁跪下,磕頭低語。

白靖嫻也含淚磕了三個響頭。

原來白靖嫻真的是盧妃之女。當年的“胡盧案”定是關於她和白逸羽兩人的母妃,難怪這兄妹二人感情比別人深厚。

可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照白明宣所說,白靖嫻也才恢覆公主身份沒多久,難道皇上也懷疑她不是自己的女兒?蕭玖璃默默看著那俯身叩拜的兩人,心中暗自琢磨。

就在這時,無數流箭突然從兩面山崖襲來。

蕭玖璃和馬耳飛身而起,手中長劍翻飛,織出一道密密的劍網,將襲向白逸羽兄妹倆的流箭擋在外面。

“保護三公主和七皇子!”無數侍衛舉著盾牌沖了過來,一邊跑一邊擊打著流箭。

“拿弓箭來!”白逸羽眸光一冷,低喝一聲,大頭當即將弓箭遞上前。

“大頭,銀魚,帶人上去,我倒要看看,是誰膽子這麽大,剛一出京城便要取我和皇姐的性命!”白逸羽接過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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