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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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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然而,怎麽從來沒有人說過,何晏竟長得這麽漂亮?

那何晏冷笑了一聲:“質疑不質疑的我可不敢,只是司空見二公子不在靈堂,派我來尋呢,若是二公子再不回去,怕是司空要質疑了。” 何晏又掃了我一眼,“你就是任家女郎吧?你阿翁阿母要在靈堂陪夜,囑咐你帶件禦風的大氅過去!”

“知道了,這就去拿!”我回頭進屋去拿大氅,心裏不禁有些擔心曹丕的狀態會不會出事。等我出門之時,已不見他二人蹤影。

我抱著大氅轉過小院,來到曹昂停靈的屋子,才到門口便聽到曹操沙啞雄厚的聲音,

“兄長尚停靈在此,你毫無哀痛之情也就罷了,竟然還半路離開,存的什麽心思?”這聲音嚇的人幾乎腿軟。我壯著膽子才走了進去,見任峻和曹氏一旁的圍觀人群之中,便將大氅交予了曹氏。

擡眸掃了掃周圍,靈堂上白布環繞,白色的蠟燭閃爍著亮光,案上的牌位上用隸書寫著“孝廉曹昂之靈”,兩旁盡數站著人,皆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只曹丕跪在曹昂的棺木之前,曹操一個勁兒訓著話。

“司空,想來二公子並非有意!”一個年近弱冠的青年男子第一個出來為曹丕說話,“不如聽聽他的說法!”

上次在軍營裏遇到的郭嘉也站了出來,“是啊,司空,季重說的對,與其一味責怪,不如聽聽二公子解釋!”

“好,你倒是說說,存的什麽心思?”曹操擡腳,狠狠朝曹丕肩膀上踹了一腳。卞夫人立在一旁皺眉看著,似乎想要開口,卻終究還是忍下了,只撇過頭不看他。

曹丕被猛地一踢,人半滑半跌地到了人群邊上,眼神正好對上我的眼睛,他皺著眉頭,揮手示意我出去。又馬上迅速回到原來的地方繼續跪著。

這孩子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麽現在連說個謊都不會了,我在一旁看得都替他心焦。

“剛剛在後院見到二公子的時候,這任家的養女也在,司空問問她大概就能知道二公子私自離開靈堂的緣故了。”這時何晏卻開了口,我倒沒看出來他是想救曹丕還是幸災樂禍的心理。

“阿元過來!”曹操招手讓我過去,“你剛剛在後院是否見到曹丕,他和你說什麽了?”

也許是和曹丕上次逃難宛城也算是共患難過了;也可能是因為他將心裏話告訴我,是基於信任。這點讓我覺得,至少不能出賣他。

“阿元,二公子和你說什麽了,你說呀?” 任峻也開口問我。

“二,二公子說他與大公子兄弟情深,他於靈堂見到大公子的遺體便想到兄長的教誨,男兒有淚不輕彈,大公子最不喜歡的就是二公子像婦人一般哭哭啼啼,是以,是以二公子不敢在大公子靈堂前落淚。”我一邊醞釀情緒,一邊想著‘臺詞’,故意念得斷斷續續,“只是兄長慘死,作,作為弟弟如,二公子他如何能不傷心呢,只有轉到後院,轉到大公子‘看不見’的地方,才敢哭泣。”

夠義氣吧,在曹操面前說謊可是需要勇氣的!

“是這樣嗎?”曹操低頭詢問曹丕,曹丕依舊直挺挺地跪著,只不說話。

“阿元向來乖巧,從不說謊!”曹氏也適時開了口,“慈愛的兄長去世,二公子又怎麽會不傷心呢?”

曹操嘆了一口氣,“我這個次子向來乖僻,性子古怪的很。倒讓眾位笑話了!”

眾人急忙道:“哪裏,哪裏!二公子與大公子兄弟情深,令人驚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騙過了曹操,也不敢去想,覺得後怕。說完了這番話後,便彎腰慢慢退出人群,一擡頭,卻見一個中年賓客一面捋著長須,若有所思地拿眼睛瞟我。

“阿母,這是何人啊?”被盯的實在不自在,我悄悄拉袖問曹氏。曹氏看了一眼那人,“傳聞相術天下第一的朱建平。”

聽說算命的有一種職業病,喜歡盯著人看。以看穿了人家一生的命運而洋洋得意。

幾日過後,司空府又吹吹打打的送曹昂出葬,送葬之人皆是些穿著朝服的朝廷大員,也許正如曹丕所說,某種程度上,這些人根本就不認識曹昂。

這日,我坐在小院臺階上看任覽正在學的《論語》。曹二公子不知什麽時候又冒了出來,擋了竹簡前的陽光,“說起謊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二公子這話是誇呢,還是貶呢?” 我擡頭問他。

“這次是僥幸!”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父親不是那麽容易騙過的,下次不準那麽冒險。”

“不會有下一次的,這次就當是感謝二公子跳車相助。”我可不想與曹家有太多的牽連,你以為在曹操面前說謊是開玩笑的?

“你要說‘因為當你是朋友’,這樣聽的人才會開心!”他在我身旁臺階坐下,很認真的教我說話技巧。

有很大的區別嗎,為什麽我不覺得?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何晏:太,祖為司空時,納晏母並收養晏......晏無所顧憚,服飾擬於太子,故文帝特憎之,每不呼其姓字,嘗謂之為“假子”

☆、少女的煩惱(修文)

建安三年,發生下邳之戰,曹操劉備合力擊敗呂布,呂布勢力覆亡,兵敗被殺。曹操又帶回了一個帶著拖油瓶的寡婦杜氏,這次的拖油瓶叫秦朗,比起拖油瓶一號何晏的囂張跋扈,拖油瓶二號秦朗就顯得比較言行謹慎低調了。曹丕似乎和拖油瓶二號相處得還算不錯。

都說光陰似箭,一去不回頭,轉眼兒竟已是我來到東漢末年的第四個年頭,建安四年了,我現在已經基本可以很好的適應這裏的生活。 既然對回去現代已經不抱希望了,還不如好好地活在當下呢。

這一年,任先,曹丕他們十三歲,任覽十一歲,而我,不知道自己多少歲。比較恐怖的是,照理說,我比他們大些,現在也該是十五,六歲的樣子,可是來到這個時空之後,“大姨媽”竟然沒來過。

所以說無論是哪個年代,這都是個奇怪的東西,它不來吧,令人害怕,它來了吧,又嫌它煩。

這該長的地方還是長的,身高也在長,雖然現在的身高生長速度明顯慢於男孩子啦,以至於任先和曹丕在我眼前晃悠的時候都能夠理直氣壯地不停說:“比你高,比你高,比你高!” 了。

這天,是任覽生辰,曹氏在小院親自下廚做了幾個菜,我與任先將幾個小案幾拼湊在一起,一家人圍著席地而坐,雖然漢代還沒有桌椅板凳,卻絲毫不礙著合家歡樂。曹氏為任覽夾了塊肉:“平時你們倆兄弟與二公子要好,怎麽今年你生辰他不曾來這裏吃飯?”

“阿母,你快別提了,最近他可煩著呢。前些日子張繡不是又投降了嗎?司空為了拉攏他,想讓公子娶他的女兒。”任覽一邊扒著飯,一邊口齒不清地說著。

“這不挺好的嗎,他沒看上張家女郎?”曹氏有些疑惑。

“哪有什麽看上看不上的?當初大公子是被張繡的人殺的,二公子再如何也不能娶殺兄仇人的女兒吧!”見任覽在專心吃飯,我便替他做了回答。

不過,要說沒看上估計也是真的,據我所知,曹丕的未來老婆那可是大美人甄氏,即便是娶了張繡女兒,那也註定是個炮灰。

“連司空都不在意此事,前幾天還正式納了張繡的嬸子為妾。成大事者怎能整日拘泥於私仇?”任峻又為任先夾了些菜。

“張繡的嬸子,還活著?”我還以為當時曹丕把她丟在路邊,這個鄒氏大概是活不成了。沒想到竟然還能回到曹操身邊。

這是傳說中的緣分?

“什麽叫還活著?當年發生了什麽嗎?”當年不在場的曹氏頗為不解。

任峻將當年曹丕所為說了出來,又道:“原來當時那鄒氏被張繡的人捉住,張繡礙於他叔叔待他的情分,又有侄兒嬸嬸的輩分在,總不好處置寡嬸,只能依稀以禮相待,這次歸降司空,順道拿了鄒氏作人情。不過你們放心就是,那鄒氏乖覺的很,當年的事一個字都不敢提。二公子人前也恭敬喚她庶母,又無不妥之處。”

曹氏嘆道:“沒想到二公子小小年紀,竟然這般厲害!”

我在一旁默默點頭,深有同感。 所以呀,不管怎麽樣這位二公子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具體情況我並不知曉,只知道張繡的女兒最終被許嫁給了曹丕的弟弟曹均,因為曹均一早便被過繼給了曹操胞弟曹彬,雖說他如今仍在司空府中居住,卻未序齒排名。因此雖然他比曹丕的同母弟弟曹彰大些,可曹彰被稱為三公子,曹均卻只能被稱作均公子,想來不久之後便要分府出去也不一定。

根據漢禮,“嫁娶之夕,男女無別”,可以不講傳統禮儀,男女隨便嬉戲。也就是所謂的“鬧洞房”。我與任家兄弟也被允許前去湊熱鬧,這時候才知道婚儀比電視劇裏還要麻煩的多,什麽“共牢而食,合巹而酳”,什麽解纓結發的。根本就不是什麽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可以解決的。

曹丕今年十三歲,那曹均比曹丕還小些,卻已經成親了,古代果真流行早婚。不過這哥哥還沒成親,做弟弟的倒先成婚,從風俗上來說,似乎也有些不對勁。

“二公子尚未成親,怎麽倒被年歲小的捷足先登了?” 趁著觀禮,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新人身上的時候,我忍不住戳戳曹丕的衣袖笑他。

“父親不在意仇人之女,我卻在意。”曹丕嘆了一句,“雖說兄長之死,也不全是張繡的錯,但終究有他的原因,”

“還是司空胸懷寬大,連仇人都能接納,非常人所為!”從這一點上來說,演義中尊劉抑曹,把曹操描繪成心胸狹窄之人似乎有失偏頗。連殺了自家兒子的人都能容納,又怎麽會是睚眥必報呢?

“我卻與父親不同,誰對我好我自然記得一世;可但凡有人對我不住,亦是一生一世不會忘懷的!”曹丕卻笑道。

腦子快速地轉了幾圈回憶了下和曹二公子這些日子以來的交集。很好,我應該沒怎麽做過得罪他的事。

次日下午,我和曹氏在院中陪任先練武的時候聽到婢女們竊竊私語,好奇心作祟,便上去聽了一耳朵,大致是這樣的情況:清晨的時候新婦拜見曹操和丁夫人,觸怒丁夫人想起曹昂死去舊事,丁夫人與曹操相爭,罵他好色害死兒子,現在不僅正式納了那個間接害死曹昂的鄒氏,還和仇人張繡結兒女親家。曹操開始還自知理虧,多加禮讓。不料丁夫人一提及曹昂的死便沒有節制,曹操一氣之下,便讓人將她送回了娘家。

我同曹氏說了此事,曹氏納罕了良久才道:“大公子的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夫人怎麽還耿耿於懷的。如今回了娘家,還不是給了別人機會。”

我知道曹氏向來與丁夫人要好,只能安慰她:“想必司空不過是一時沖動,不久便會迎夫人回來的。”

曹氏搖頭,“我了解夫人的脾氣,一旦開弓絕沒有回頭的箭。即便司空親自去請,她也未必肯回,以後倒是便宜卞氏了。”

果真如曹氏猜想的那般,聽說曹操親自去丁夫人的娘家相請,丁夫人卻幾番拒絕,不肯回來。曹操告訴丁夫人的娘家允許丁夫人改嫁,便再沒有去過丁家。

這裏的男子,縱然姬妾成群,可“正妻”才算是“妻室”,曹操已然位極人臣,自然不能沒有老婆,不久便又立了卞氏為夫人。

曹操與丁夫人的緣分也算是就此斷了,只是我不禁多八卦了些,不知曹操那樣一位梟雄,有沒有最愛的女人?如果有的話,究竟是結發妻子丁夫人,常年相伴的卞夫人,當年驚鴻一瞥的來鶯兒,美貌可人的環氏,風流寡婦鄒氏,何晏之母尹氏又或者是建安三年時搶來的溫柔寡居的杜氏......我想這個世上是沒有人敢問他這個問題的。

曹操的家事鬧騰了一段時間,卻輪到我自己有些小麻煩了。

某一日,曹氏同我說了一番話。我這才知道原來這些年來她對於想送我入宮一事還不曾死心,當初讓我學舞蹈樂器什麽的,大概也是打了這個主意。當年只是礙於丁夫人不肯才不再提,如今卞夫人上位,她這念頭便又冒了出來,只是這次倒是先詢問了我的意見。

其實說是詢問意見,其實,也就那麽一說。若他們果真做了決定,我只有低頭聽命的份了。然而就實際情況來說,她的想法,真討不了好。

“阿母所命,原不該辭。只是女兒生性愚鈍,相貌平平,又連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哪裏能進宮成為貴人?”我斟酌了下語句,開口婉拒。

曹氏卻道:“你便是我的女兒,誰人敢說不是?阿母這些年瞧著你行事為人,低調且不愛張揚,分明是聰慧之人。若說相貌平平,我兒也真是妄自菲薄了。即便後宮美人如雲,我兒可曾聽說過“承恩原不在貌”,但凡使出些真本事來,何愁沒有結果?”

我無奈,只能又低頭在她耳邊自曝私隱之事,“阿母所說皆有道理,只是女兒癸水未至,如今算不上成人。”

“竟有這事?”曹氏皺眉急道,“這可馬虎不得,司空最近招了神醫華佗在府中治理頭風,據說這神醫醫術高超,疑難雜癥皆能治得。不如派人去請他把把脈,看看有沒有大礙。只是阿母問你一句,若是並無大礙,只是癸水比別的女子略遲些,你心中可願意入宮侍奉陛下?”

我微微低頭,並不說話。

“我明白了!”曹氏微微點頭,又問道:“可有思慕的人?”

這哪跟哪啊!除了上次隨軍出征,我這基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思慕誰去啊,曹操嗎?

“阿母明鑒,絕無此事!女兒是為阿母和阿翁著想。”我四下看了看並無其他人,“眾所周知,司空如今大權在握,若是司空有心與皇家結親,定然早便甄選曹氏家族女子入宮了,可是遲遲未見司空行動,反而將年齡相仿的長女許配給了夏侯楙,又將族女曹沁許配給了夏侯尚,可見司空如今並無同皇家聯姻的意思,反倒是想與夏侯家交好。若是阿母執意送女兒入宮,也許反而會惹司空不快,以為阿翁阿母有意向漢帝示好!”

這些都是實際情況,很明顯,曹操這個時候還沒有想塞人給漢帝的意圖嘛!做人要學會看風向,這個時候送人進宮,根本就是哪邊都不討好。

“也有幾分道理!” 曹氏納罕了一會兒,“也罷,這事我也不再提了。其實阿母也舍不得你,等過幾年......”曹氏話說到一半,便不再開口。

雖然我知道華佗是神醫沒錯,但總覺得叫男醫生來看為什麽不來大姨媽,即便只是把脈,也未免有些尷尬。當見到一本正經的華神醫之時,忽然又釋然了,在神醫眼中沒有男女,只有病患。

我跪坐地上,將手放在案幾,華佗相對而坐,默默診脈。華佗年過花甲,卻童顏白發,並無老態,十分嚴肅的樣子。

我見他一會兒皺眉閉眼,一會兒撫須點頭,心裏有些郁悶,中醫看個小病怎麽都這樣啊,忍不住發問:“華先生,究竟如何?”

“沒有大礙,先天稟賦不足,氣虛罷了。因此癸水比別的女子略遲些,多吃些補元益氣的丸藥即可。”

也就是說,只是癸水比其他女孩子晚來些,那我就放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夏侯尚的妻子:適室,曹氏女也,系曹真之妹

關於夏侯尚和他的正妻以及愛妾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後會提及,有興趣的可以先行百度,略狗血

其實我也很不明白為毛同是拖油瓶,二丕待見秦朗卻不待見何晏,難道是嫉妒他的美貌(滾!)

關於秦朗的娘杜氏,也是一個人物啊,歷史上關羽的愛慕對象

丁夫人的故事:《魏略》

太。祖始有丁夫人,又劉夫人生子修及清河長公主。劉早終,丁養子修。子修亡於穰,丁常言:“將我兒殺之,都不覆念!”遂哭泣無節。太。祖忿之,遣歸家,欲其意折。後太。祖就見之,夫人方織,外人傳雲“公至”,夫人踞機如故。太。祖到,撫其背曰:“顧我共載歸乎!”夫人不顧,又不應。太。祖卻行,立於戶外,覆雲:“得無尚可邪!”遂不應,太。祖曰:“真訣矣。”遂與絕,欲其家嫁之,其家不敢。

☆、丟臉的一幕(修文)

結識華佗之後,我便一直去他在司空府的醫廬,並經常拿些丸藥回去,雖說吃了幾個星期沒看出效果來,但華佗配的丸藥還挺好吃的,外形略像“麥麗素”,吃起來沒有一點都沒有中藥的苦澀,反而味道比較甘甜,要是對身體沒什麽壞處,當零食吃吃也不錯。

現今正值夏季,烈日炎炎燒烤著大地,人也跟著煩躁起來了。任峻被曹操叫去議事,曹氏被卞夫人找去聊天。任先任覽不知道哪裏瘋去了,我搬著個小案幾到小院附近最大的那棵樹下,雙腿直放著穿過案幾下方的空隙,肆無忌憚的趴在案上乘涼小憩。唉,可惜這時候西瓜還沒有引進,不然這種天氣吃西瓜最棒了。正當我將臉緊貼在案幾上,感受著案幾的涼爽的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了一串葡萄。 沒有西瓜,葡萄也不錯啊!我已經好多年沒吃到葡萄了,下意識地就伸手去抓。嗷嗚,葡萄不見了。我就知道在做夢,還是繼續閉眼睡覺現實些。

哎呀,被什麽碰到鼻子了,睜眼一看,眼前還是一串紫色的葡萄,這下我完全清醒了,恍然坐起,只見曹丕提著串葡萄在眼前晃悠。

他往四周望了一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麽,“任先任覽他們呢,帶好東西來給他們吃了!”

我死死地盯著葡萄,咽了下口水,“不知上哪兒野去了!”

“唉!”曹丕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又在我面前重重晃了一下葡萄,“吳郡的孫策派他堂兄孫賁不遠千裏而來,父親特意拿出西域上貢的葡萄招待,這葡萄比咱們平日裏吃的更為甘甜,我特意給他們倆兄弟留了些,誰知道竟這般沒福氣。”

眼看他有要帶著葡萄轉身的趨勢,我急忙笑嘻嘻地叫住他,“二公子,你看你來都來了,不如在這兒做一會再說。”我收回胡亂擱置的腿,端正坐著,給他在桌案對面讓個位置。

“也好!”曹丕似笑了笑,坐了下來,又將葡萄放在我面前,“你先嘗嘗。”

“大熱天從西域運過來,看著竟還這般鮮艷?”我一邊胡扯,一邊手已經伸向那串葡萄,擰了一粒下來。

曹丕白了我一眼:“有冰鑒存著,理當如此。”

冰鑒是一種類似於“冰箱”的東西。原理很簡單,在青銅箱子中放上地窖中取出的冰,可以用來保存食物的,也可以放在室內降溫。古人智慧超群。

“一時間竟忘了。”我自然而然的將皮剝了,將葡萄往嘴裏送,“不知道吃起來怎麽樣哦!”

“怎麽樣?很好吃吧!”曹丕也拽了顆葡萄下來,得意洋洋地看我。

“嗯!”本來都快熱的受不了了,一個冰鎮葡萄吃下去,喉嚨一凉,別提多舒服了。更何況是在我已經多年沒吃到葡萄之後,忽然吃到的。為了掩飾自己的吃貨本質,我急忙補充了些話:“其實好吃還是其次,聽聞葡萄的用處可多著呢,能解暑,能治宿醉,還能釀酒喝呢!”

“既然那麽好,那你多吃點吧。父親那裏多的是,明兒我再要些來,給你,你們嘗嘗。”曹丕一邊剝著葡萄皮一邊問我,“阿元,你在這個世上,有沒有特別在乎的人?”

“有。”我不假思索回了一句,“我自己!”

“看來我們真的很像!”曹丕吃了一個葡萄,“恨不恨那個將你丟在病坊的那個女人?”

“不好說!”如果我本身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也許會恨吧,可對我而言真心不好說,“怎麽忽然想到問這個?”

“隨便問問。如果,假使你還有自己的親人在這世上,你會離開這裏去找他們嗎?”

“不知道!”我搖搖頭,專心吃著葡萄,無暇理會他這種假設性的問題。

“怎麽左一個不好說,右一個不知道的?”曹丕不悅,伸手來搶葡萄。

“我是真不知道!”在這裏所謂的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其實,我一個都不認識。

我不死心地試圖從他手中再拽下一兩粒葡萄來。忽然,似有股暖流在小腹中亂竄,我下意識地捂著肚子,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怎麽了?”本來拎著還剩一半的葡萄在一旁不停轉的曹丕也停下來望著我。

我咬牙道:“肚子有些疼!”

“還挺像真的!”曹丕嗯了一聲,在一旁直點頭。

誰有空和你開玩笑,我下意識地瞪他一眼。這痛法好像不是吃壞肚子或吃撐了的痛,好像是......上天保佑,會丟臉死的。

曹丕這才相信我不是裝的,“你坐著別動,我讓人去叫華佗過來!”

“不,不用!”我立刻捂著肚子忍痛站起來,“猜對了,就是騙你的!二公子總算被我騙過一次了。”

“阿元,是不是......哪裏受傷了?” 曹丕也站了起來,眼裏滿是疑惑。

“沒有!”我下意識地將身上的襦裙裹的更緊些。

“可是我明明看見......”他慢慢伸手指著我的襦裙,不死心地打破砂鍋問到底。

“都說了沒有了!”此時我真的尷尬到想死的心都有了,才說完,我也不管一地葡萄皮和案幾了,直接捂著肚子就往回奔。

這幾日哪怕天氣再熱,我也堅決躲在自己屋裏懶得出去乘涼,曹氏自然是明白的,不曾多問什麽。任先任覽兩個弟弟以為我是中暑,還整日拿著“清涼解暑”的冰水在我眼前晃悠。 我是欣慰也不是惱也不是。

好不容易熬過這幾天痛苦日子,出關,我自然是更迫不及待搬著小案幾和涼席去樹下了納涼了,結果大老遠地就看見曹二公子在樹下揮舞著劍,我從來不知道他的劍術這般好,總當他是孩子來著,可現在看來他身著月白色長衣,執劍於樹下,竟有幾分風姿特秀的感覺,只見劍風所到之處,本來紋絲不動的葉子竟掉了幾片下來,而旁邊站在一個劍客模樣的人,似乎在開口指導著他的劍術。

大熱天的學練劍,他們還真有心情!一想到前幾天的事,我忽然有些不大好意思走過去了,還是搬著小案幾轉身去其他樹下吧。

“你去哪裏?”曹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只好無奈回頭走到樹下,傻笑。千萬別問幾天前的事,千萬別問幾天前的事,我心中不斷默念,一面很廢話地打著招呼:“二公子,你在練劍嗎?”

“史阿師傅,今天就練到這裏吧!”曹丕將手中的劍交於旁邊的劍客。 那個叫史阿的劍客道了聲“是!”,便執劍而去了。

這位師傅,你好可憐,怎麽被呼來喝去的,倒像徒弟似的。

目送史阿走後,我才發現曹丕練劍練得滿頭大汗,我將小案幾放在樹旁,“二公子坐下休息會兒,這麽熱的天,怎麽想起練劍來了?”

“不了,一會兒父親宴請南郡來的孫賁,我可能要去露個臉!”他擺手拒絕。

“恩。”那你就麻溜地走吧,正好給我留個地方乘涼,我心中暗道。

“我問過華佗了!”曹丕臉紅了一紅,“若是他所說的那個的話,你多喝些熱水姜湯,過些日子問他要些湯藥,也可以緩解些疼痛!”

......

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你竟然還提,沒事去問華佗這個做什麽?再說你臉紅什麽呀,該臉紅的是我好不好?

我手心發燙,無奈道了聲多謝,頓時氣氛又尷尬了,只得提醒他可以走了,“二公子不是要和司空一起宴請南郡的客人嗎?還是快些過去吧,免得讓別人久等!”

“不打緊,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孫賁不過是為了她女兒來和我父親商量婚事的。”他半側著頭看我。

剛剛不是還說要去露個臉嗎,怎麽一會又說出不出現不打緊了?我一時間沒搞清楚曹二公子的思路,只能胡亂哦了一聲。孫策平定江東,曹操既防又看重,想要和江東聯姻是情理之中。根據曹丕和甄宓相遇的年齡來說,可以推測曹丕大概和甄宓一樣,都是二婚頭,笑道:“恭喜二公子,也該到成親的年齡了!”

“誰告訴你是我要成親了?” 原本還笑著的曹二公子忽然皺起了眉頭。

“不是你嗎?”按照長幼有序的排列,上次張繡嫁女兒就該是曹丕了,只是他嫌張繡女兒是仇人之女才沒娶的不是嗎?這次要和江東聯姻,不是他是誰?

“是三弟曹彰,父親已為他提前取了字,如今該叫他子文。”曹丕頓了頓,又道,“至於我,父親一早便為我看好了一家女子了,雖說還不曾與她們家明說,但也不急在一時。張繡和孫賁嫁女皆是事出突然,這才讓弟弟們先行舉行婚儀的。”

所以還是有個姑娘會成為他和甄氏婚姻的炮灰的......也不知是誰家遭此厄運?

一擡頭,卻見曹丕恨恨地盯著我,“什麽?”

難道,我念出聲來了?急忙開口轉圜:“也不知是哪家女子這般幸運!”

可惜好像沒多少用,只聽他哼了一聲,咬牙盯著我,“沒辦法,婚姻大事自古以來便是父母之命。即便那人醜若無鹽,貌如東施,也只能認命了,你說是不是?”

“這麽說來倒像是見過她似的,究竟是哪家女子?”我不禁八卦起來了,依照曹操前兩個兒子的婚姻都是和政治掛鉤來看,曹丕的一婚應該也多少會和政治掛上些關系,可是按照曹丕為了他的真愛甄氏輕易地就把小透明炮灰的這方面來看,小透明應該是沒有什麽家族背景的才是,所以這點來看本身就很矛盾。我對那個小透明越來越感興趣了。

“既然你這般好奇,還不如自己去問我父親?”曹丕給了我一個建議。

“二公子說笑了。”比起八卦,還是命比較重要些。

作者有話要說: 1.關於曹丕喜歡葡萄

曹丕《與吳質書》、《詔群醫》中有記:“三世長者知被服,五世長者知飲食。此言被服飲食,非長者不別也……中國珍果甚多,且覆為說蒲萄。當其朱夏涉秋,尚有餘暑,醉酒宿醒,掩露而食。甘而不,酸而不脆,冷而不寒,味長汁多,除煩解渴。又釀以為酒,甘於鞠蘗,善醉而易醒。道之固已流涎咽唾,況親食之邪。他方之果,寧有匹之者”

2.關於曹丕的師傅史阿

曹丕在《典論·自敘》中說:“餘又學擊劍,閱師多矣,四方之法各異,唯京師為善。桓、靈之間,有虎賁王越善斯術,稱於京師。河南史阿言昔與越游,具得其法,餘從阿學精熟。

3.關於曹彰妻孫氏

孫堅侄孫賁之女,一場政治婚姻,不知道赤壁之後,孫氏如何了?

☆、董貴人之死(修文)

建安五年正月,漢帝密詔車騎將軍董承謀劃誅殺曹操事洩被誅,上下牽連甚廣。連董承之女,懷有漢帝身孕的董氏貴人也被殺,朝廷上下人人自危,身在司空府的我們除了從口耳相傳中聽到一些消息之外,似乎與這些外界的動蕩毫無聯系。

比竟,“加害者”是“我們”這一方!

出於對古代醫術的好奇,我經常去華佗的醫廬觀摩學習偷師學藝,閑暇時刻也會幫他舂搗藥材。雖然華神醫總說我笨手笨腳,搗亂勝過幫忙。

這日早上也是如此,我坐在案幾旁搗藥材之時,看見華佗在一張掛在藥材櫃上的人體穴位絹畫上練習施針,不禁有些好奇:“為何老先生都練得這般熟練了,終究還是不能完全治好司空的頭疾?”如今曹操留華佗常年在府為醫,治療頭風。聽說曹操一旦頭疼,只要華佗在旁略施一針,就會沒事。可奇怪的是,卻始終沒有痊愈,過了一段時間,曹操的頭風又會發作。

“若是完全治好了司空的頭疾,哪裏還有老夫的用處?”華佗不緊不慢的在絹畫上的人體頭部穴位上插上一針,笑道:“其實老夫早有棄醫入仕之心了!”

我一楞,他的意思是故意不治好曹操,讓曹操時不時地犯病,再自己時不時地救治來顯示自己的重要性,甚至想要以此來威脅曹操,借此進入仕途?

轉念一想,似乎不對,如果華佗真的是這麽想的,怎麽會這麽坦然地同人說呢?我擡頭看他,“我常聽人家說醫者父母心,若是華先生存著利用病患來達到自己目的的心,想也不配被世人稱之為神醫了。”

華佗放下手中的銀針哈哈大笑,“可惜司空心中就是這般想華某的,他哪裏知道即便老夫的確有後悔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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