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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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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有矯情的不堪的,自己都嫌棄的一面,只是當在你面前時】

沈回音寫故事細綱的時候,方含章推門進來了。沈回音擡眼看她這一身黑,頭上還戴著帽衫帽子的裝扮,立刻揶揄了一句:“你這要幹嘛,上哪兒捉奸去?聽說你最近有想打探的秘辛啊——”

她家林叔叔提了方含章去酒坊的事兒,沈回音記下來,打算有時間就損一損這丫頭呢。

方含章沒理這話,她正因為跟柳晏沒談成,得麻煩沈佳音出馬這事兒煩著呢。沒想到,一進辦公室,看見桌上躺著這麽個東西。

方含章甩手把婚禮請帖遞到了沈回音手邊兒,紫色束帶,燙金的字,正是秦暔和郭藍臻婚禮的請帖。

“這什麽情況?為什麽給我這個?”方含章在沈回音對面坐下來。

“秦總就是給你的。”沈回音把請帖推過去,“估計是示好吧。”

“跟我示好?犯什麽病?”方含章不客氣地嗆出來。

“許你削人家,不許人家上趕著請你呀?”沈回音靠回椅背上,老神在在地看著方含章,“別激動,不想去就別去,人家不過就是禮節性給個請帖。”

方含章沒說話,站起來把請帖抄起來,看意思是要走人。

“誒你別著急走呀——“沈回音叫住她,”秦暔他還挺想見見你的,談公事。 “

“佳音姐不是說——“方含章遲疑地問出口。

“他是看了你那份制作提案,很欣賞。“沈回音打斷她,語重心長的架勢說:“你這不叫低調,叫沒事兒找事兒。該你的工作就得去,你人都已經回來了。”

“佳音姐已經說了她去談。秦暔這種狠角色,我哪降得住。柳晏都已經拒了我,我別自找打臉去了。”方含章等沈回音說完,才悠悠說出這個事實。

“哼”沈回音站起來,生氣地說 “怎麽著,你們還非得請他來演?你學制片專業的怎麽連Casting這點事兒都擰不過去?”

“你別任性了!”方含章說得特幹脆,“明擺著這是看錢場的事。你不樂意你自己談去。”

“好啊。”沈回音也不含糊她。

方含章嘆口氣,暗罵自己還是道行淺,無奈地耷拉著腦袋往門口走,出了辦公室又把身子探回來,一臉可憐像地問著沈回音:“學姐,我違約行嗎?我真是不想再幹這活兒了。”

“行啊。”沈回音還是說得輕松隨意,“賠錢唄。”

方含章撇著嘴扭頭,在門邊消失了。

她一邊開車往何蘊家去,一邊心裏吐槽,這沈回音也真是夠腹黑的。她前天收郵件說到她已經錯過交教案的死線了,一下就蒙了。打電話問人家小助教陳琳,為什麽分配了一門小學期的課讓她開。人家說,本來這課該沈回音教的,是沈回音說太忙了,把這門課讓她教試試。

她跟沈回音問起來這件事兒,沈回音就說,是啊,知道她進了研究所工作後,立刻就覺得自己好日子來了,不想教的課都可以給學妹教,暑假可以跟家裏男人出去度假。現在可好,又因為片子的事兒把她夾在中間左右擠兌。

方含章越琢磨越覺得,她是被學姐給繞進去了。這片子,沈回音居然還那麽堅持讓蘇澈來演男主角的話,肯定免不了得撕一場,也肯定免不了傷及無辜。

方含章一路都心事重重,到地下車庫停好了車下來,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她走到自己車的後視鏡邊兒上,就覺得不太對勁兒,從鏡子裏,她看見有人躲在柱子那邊兒。她不動聲色,照樣從車子前面走過,沒去電梯,往右一拐,順著這些車位繞了一大圈,繞到了那邊。

方含章從兩人後面悄無聲息走近,這兩人一大一小的身量,看得出是一男一女,都鴨舌帽外面還套著帽衫的帽子,口罩眼鏡把臉武裝得嚴實,手裏拿著相機配長焦鏡頭。她一打量,就明白這倆人幹哪行的了。

“您這是等誰呢?”方含章默默地也坐在了柱子後,輕輕拍了拍男狗仔的肩。

男狗仔被她嚇一跳,那架勢是抄起相機就要跑,瞪著方含章不說話。

方含章也把帽衫帽子戴上了,框架眼鏡架上,再加上一身黑,還真跟這倆人挺和諧的。

“別緊張別緊張,大哥。”方含章笑著說:“我也是來取材的。”

“你哪家的?”男狗仔還是一臉警惕。

“個人微信運營號。”方含章答得特順溜,“您哪的?“

“午夜周刊。”男狗仔猶豫了一下,還是答了。

“喔,久仰大名。”方含章一臉崇拜,說:“能不能請您給我點兒邊角料?”

旁邊的女狗仔本來一直低著頭,躲避方含章的目光。聽了方含章的話,猛地推了男狗仔一把,兩人一陣耳語,方含章就坦然看著這倆人沖她打量,一直在笑。兩人大概是拿完主意了,男狗仔轉過來跟方含章問:“你是來取材誰的?”

“我來取材秦暔呀。”方含章說完示意男狗仔把耳朵伸過來,壓低聲音說:“聽說,他有的時候會在這裏過夜。”

男狗仔眼睛一亮,也遮掩住,清了清嗓子,沒有做聲。

“我都已經說了我的,你不說不合適吧?“方含章按住了男狗仔的肩,使了點兒力道。

男狗仔低著頭,還是猶豫了一陣兒,才擡頭說:“告訴你也無妨。我們是來盯張雙雙的。不過已經盯了一個通宵了,她都沒有出現。”

方含章挑著眉聽他說完,這人她都只聽過名字,臉都對不上號.

“哦——“方含章拖著長音,伸手從紙袋裏拿出兩個紙盒,裏面是她自己烤的餅幹,遞給了這倆人,“那你們工作吧,別餓著自己,我先撤了。”

男狗仔看著塞進手裏的餅幹,等著用來封住包裝口的貼紙,上面是只卡通狗。他不明所以地看著這突然冒出來又突然要走的黑衣姑娘,真是被弄暈了。

方含章又看了一眼那個始終縮著身子的女狗仔。她壓得很低的帽子上有只賤賤的兔斯基。方含章看著這挺久遠的卡通形象笑了笑,還揮了揮手,起身直接就朝電梯口走。

這倆狗仔還待在原地,手裏握著餅幹,遠遠地盯著她,瞧她那身材,倒也像是藝人。可腦子裏過了一圈兒,也不記得有這麽號人。何況哪有藝人過來找狗仔聊天的?真是見了鬼了。

方含章一直笑著走進何蘊家的。何蘊看她那幹了壞事兒偷著樂的表情,皺著眉拍她,問: “你怎麽那麽高興?幹什麽了你?“

“沒什麽呀,就——”方含章止住了笑,嚴肅的說:“體察了一下娛樂記者的工作狀態。”

何蘊翻了個白眼,說:“我家樓下有娛記是吧?”

方含章坐到沙發裏,腳支起來,點了點頭,又補了句:“放心,我問了,不是來盯你的。”

“來盯著江瀚的吧,沈佳音公司裏正在捧的男演員,住這棟。“何蘊了然於胸,“好像還有另外一個公司的男演員,就住我樓下。反正這公寓裏這種人確實挺多的。”

“你那麽清楚呀。“方含章聽了,一想那狗仔說的話,就明白過來了,合著是來盯那女演員和這兒的男演員是不是有情況。她撇撇嘴說: ”白替你擔心了,還怕他們是來堵你的呢。“

“謔,我哪有那麽大面子?”何蘊從紙袋裏拿了一個盒子出來,拆開了,掏出餅幹,咬了一口:“糖放多了吧,齁得都發苦了。”

“怎麽會——”方含章伸手也拿了一塊兒過來,“不是糖的事兒,就是換了種巧克力粉,跟吃慣了那種比,有點兒發苦。”

“所以說,習慣太可怕。”何蘊悠悠地說出一句來。

“哎呦,這怎麽就把話說那兒去了。”方含章連忙說。她本來想問一句,那婚禮她到底是去還是不去,一看何蘊這話鋒,還是連提都別提了。

“我說什麽就——”何蘊回過神兒來,沖方含章笑了一下,說:“我這可就走了,這房子有什麽事兒就拜托你了。還有我們家鈴鐺。”說著下巴沖趴她腳上那只白色小貴婦犬點了點。

“放心吧。出去好好玩兒,痛快了再回來。”方含章站起來,把鈴鐺抱自己懷裏。

“含章——”何蘊遲疑地開口喊她,說:“我前幾天才知道,郭藍臻懷孕了。”

“啊?”方含章聽了就楞住了,手一松鈴鐺竄了出去,“不是,這什麽情況?你的意思是說,秦暔是奉子成婚?”

何蘊沒說話,彎腰把鈴鐺抱過來,伸手順著鈴鐺的毛。

“簡直比沈回音寫得還狗血。我雞皮疙瘩都要下來了。“方含章不客氣地吐槽,“直男癌再加上亂性,簡直了!不是我說你,你這看上的是個什麽人啊?”

“我倒覺得心裏好受些了。”何蘊面無表情地說:“至少他甩了我,原來是必須要對人家姑娘負責,不是真沒把我當回事兒。”

“你好歹是個律師,腦子能清楚點兒嗎?”方含章也是無奈了,嘆口氣說:“他那是劈腿亂性,搞出人命來了得去負責——”

“難不成帶人家姑娘去墮胎,算是好人啊?“何蘊打斷她,冷靜地嗆過來。

“你可以試試,你告訴他你也懷孕了,看他怎麽辦。”方含章想也沒想,就說出了口。

“別犯渾!“何蘊厲聲批評她,拿這時不時出餿主意的姑娘沒轍,”再怎麽著也沒到出這種陰損招數的地步。何況,我擠兌他幹嘛呀。”

“哎呦我天,我服了你了。你是真聖人。“方含章站起來,長長地嘆了口氣,說:“看了你我就知道了,千萬別信什麽真善美能戰勝心機婊的故事。不是因為心機婊有多厲害,是真善美死活也拉不下臉,最後是抱著自尊死的。”

“你不是也一樣!”

“是啊,我是夠慫的。果然,男女關系裏,誰要臉,誰就得死。”

“時間差不多了,該走了。“何蘊受不了方含章這悠悠的語氣,擡頭掃了一眼表,就進屋去把行李箱推出來,把鈴鐺放進寵物箱裏。

方含章把何蘊的23寸行李箱搬下樓,何蘊手裏抱著鈴鐺,兩人下到車庫,也沒管那倆狗仔還在不在,上車安頓好,就出發去機場了。

何蘊跟事務所請完假,就只跟方含章一個人說了要出去待一段時間的事兒,來送她的自然只有方含章。倆人都不是膩歪的性子,手續辦完,抱了一下,何蘊就要入關了。

“誒,含章——”何蘊臨走,突然又轉身喊住方含章,紅著眼睛,猶豫了一下,從手上把腕表摘下來,遞給方含章,說:“不好意思還是麻煩你,幫我把這塊表寄給秦暔吧。”

“我本來想,就自己留下吧。當個紀念。”何蘊頓住了,眨了眨眼睛,才接著說:“可剛剛我一想,有什麽可紀念的,還是一清二楚好。”

方含章接過表,看著使勁兒忍住眼淚的何蘊,一陣心疼,一步跨過去就抱住了何蘊,拍著她的肩說:“你放心。一切有我。”

何蘊微微一使力,掙開方含章,流著眼淚微笑起來,呼出一口氣,拔高了音量說:“走啦!真走啦!“說完又用力地抱了一下方含章,然後就轉身走了。

方含章開車回市區的路上,時不時就看一眼放儀表盤上面的腕表,百達翡麗,把我所有的時間都給你。秦暔,當真是泡妞的一把好手。

副駕駛上的鈴鐺低聲叫著,聽得方含章心一直都緊著。她一打方向盤,朝三成街那邊開,去了鄭知味的工作室。

“你終於有空來啦?“鄭知味聽見動靜迎過來,”什麽時候養狗了?“

“何蘊的。“方含章把箱子穩穩地放在地上,抱出鈴鐺來,又掏出隨身的餅幹,餵起來。

“你來我這兒不是餵狗的吧?“鄭知味抱著手臂看她,”裙子你還沒試呢?“

“你這還有別的裙子能借我一條麽?”方含章擡起頭問。

“啊?”鄭知味楞了一下,說:“有是當然有,你什麽場合穿呀?”

“婚禮。”

“啊?”鄭知味又楞了,“你要參加誰婚禮呀?”說完腦子轉了一圈兒,想起來自己也受到的那請帖,“不會是秦暔吧?”

“怎麽,他也請你了?”方含章挑眉問。

“他這兩年出席頒獎禮的禮服,都是我做的。”鄭知味說著聳了聳肩。

“哎呦,果然今非昔比了,鄭老板。”方含章一眨眼,賊賊地問:“他結婚穿的禮服,是不是也找你做的呀?“

“那倒沒有。“鄭知味立刻否認了,“方含章,你實話告訴我,你去他婚禮要幹嘛呀?”

“別瞎想啊——”方含章知道她削了一回秦暔那事兒,她算是臭名昭著了,“我不是去砸場,就是去看看。”

“那你隨便穿個正式點兒的衣服去不就完了,用得著特地備條裙子。”鄭知味這麽說著,卻還是拉開簾子,在衣架上幫她找裙子了。

“那你就當我是去砸場的吧,捯飭得把新娘子比下去。”方含章看見鄭知味讓她過去的手勢,起身過去,接過了鄭知味手裏的裙子。

簡單的抹胸裙,上面的布料很硬,剪裁出姣好的胸部輪廓,腰下是空氣感十足的薄紗,層層疊疊,卻又沒有厚重感,紫色和藍色之間微妙的顏色,很旖旎。

鄭知味往方含章身上一比劃,心裏暗道不好,這果然是要去搶新娘風頭的節奏,當下決定給她換條樸素的白色長裙算了。

哪成想,方含章一臉滿意,拿著不撒手了。

鄭知味看著方含章轉過身,還沖著鈴鐺問,覺得怎麽樣,好不好看。頓時扶住了額,心想這是有多大仇,才讓輕易不顯山不露水的方含章,動了要特意捯飭的心。

“你這樣想捯飭,看著像動了春心知不知道?”

鄭知味也只是調侃一下,但方含章拿著裙子的手停住了,沒有回答。她才意識到,其實

她內心的那個小公主只是在想,婚禮上一定會碰見蘇澈,怎麽著也要漂亮一些,這是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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