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外婆撿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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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無慮要去給外婆送相片。
他順便在精品店買了相框, 想了想，又在明家花店買了一束冰藍色郁金香。
明媽媽用白色花紙包裝，襯得郁金香更加純粹優雅。
雲無慮選了一張簡潔的賀卡, 在上面仔細勾畫出一幅簡筆畫, 用曲別針別在花紙上。
明媽媽笑吟吟地看著他, 有感而發：“你外婆收到這束花，肯定很開心。”
雲無慮回以微笑：“外婆確實很喜歡花，謝謝阿姨給我的親情價。”
明媽媽其實是想要送給他的，但雲無慮堅持要付錢，她拗不過, 最後大家各讓一步，按照親情價付。
明雪安送雲無慮和洛十錦到門口，不舍地把裝著小熊的袋子遞給雲無慮：“小師父，今天謝謝你。麻煩你繼續照顧小熊了, 過幾天有空，我再去廟裏上香。”
“嗯, 有份禮物要給你。”雲無慮拿出洛十錦之前給他的拍立得相片, 遞給明雪安。
“十哥不是說這張照片曝光了嗎？”明雪安心裏隱約有個猜測, 緊張得指尖發涼。她接過相片, 小心翼翼地翻到正面。
這張照片和雲無慮拍的大合照差不多, 只有一點不同：在明雪安旁邊, 站著一個戴著小熊頭套的少年。
少年身形清瘦, 穿著一件有些陳舊的白襯衫，站姿很舒服，正低頭看著明雪安, 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溫柔得不可思議。
明雪安原本伸向虛空的手, 正好抵在小熊少年修長纖細的手指上。
明雪安慢慢睜大眼睛，心臟空了一拍，原來那驚鴻一瞥，真的不是錯覺。
每一次見面都很短暫，明雪安對小熊少年的人形只有一點模糊印象，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得那麽清楚。她珍惜地撫摸過相紙，唇角緩緩彎了彎。
小熊一定是感應到了她的情緒，知道她心中隱隱的期待。所以他竭盡全力，站到了她的身旁。
明雪安把相片放進圍裙的口袋裏，用掌心隔著布料按了按，對兩人展開笑顏：“謝謝，我很喜歡這份禮物。”
上車後，雲無慮接到了蘇泥的電話。
蘇泥懶聲說：“小城隍，城隍廟來客人了，一個來自設計工作室的小學徒。”
雲無慮已經習慣冥府兌現獎勵的速度了，早就準備好了客房，自然也不意外。
“小學徒……這次來的人很年輕嗎？”雲無慮好奇。
蘇泥：“對的。”
雲無慮：“我知道了，麻煩七姐幫我接待一下客人。”
蘇泥爽快道：“沒問題，我先帶他去量房。對了，小學徒說他的老板在來的路上，可能會晚點到。”
“好，你們今晚想吃什麽？我和十哥順便去買菜。”雲無慮說：“可以問問客人的意見。”
“你等等啊，”蘇泥去問了一句，又繼續和雲無慮聊電話：“小學徒說吃什麽都可以，小九說想吃劉奇峰做的燒鴨，裴鳳想要一點水果，我想要喝奶茶。”
雲無慮記下來了：“好。”
掛了電話，雲無慮側了側頭：“十哥，先去劉叔家的餐館，九哥說想吃燒鴨。”
洛十錦知道劉叔是誰——那個微胖的廚師大叔。
廚師大叔第一次來城隍廟時，帶了很多拿手好菜。師祖和小城隍在外面吃，他們聞著香味，可憐兮兮地修牌樓，餓得肚子咕咕響，因此留下了深刻印象。
後來，劉奇峰也往城隍廟送過燒鴨，他碰巧嘗過一次，就再也忘不掉那個味道了。
想到燒鴨的口感，洛十錦忍不住吞咽了下，一邊打方向盤一邊說：“你先給小劉打個電話，先預定一只燒鴨，去晚就沒了。”
雲無慮晃了晃手機屏幕：“已經預定好了。”
汽車平緩行駛，前往劉家餐館。
劉家餐館離花店所在的商場不遠，在一條人氣很旺的老街道裏。洛十錦停好車，和雲無慮一起走進充滿煙火氣的老街。
街道兩邊種著高大繁茂的榕樹，聚集著許多家餐飲店，店面都簡單老派。臨近晚餐時間，街上行人不少，人們對這條街的味道了如指掌，熟門熟路地鉆進自己鐘愛的餐館。
劉奇峰的店叫“慢慢吃飯”，在兩條老街的拐角處。餐館所在的房子樓層不高，看起來有點年頭了，被翻新過，窗戶寬敞明亮，門口種著許多盆栽，一棵茂盛的三角梅開了滿樹的花。
餐館門口還有個專賣燒臘的小窗口，架子上掛著滿滿當當的燒鴨、叉燒、鹽焗雞……色澤誘人，香味撲鼻。
一個眼生的廚師站在燒臘窗口斬料，前面排著長長的隊伍，店裏面也有不少堂食的客人。劉家餐館的生意很紅火。
不過，不管是艷麗的三角梅還是誘人的燒臘窗口，都沒有門口那塊大大的廣告牌引人註目，上面印著兩行豎著的加粗大字：
綠蔭城隍爺托夢指點的本地菜！
好吃！速來！
洛十錦失笑：“這小劉真是商業鬼才。”
綠蔭城隍本人捂臉：“也算是給城隍廟做宣傳了。”
雲無慮剛進店裏，服務員就跑去後廚喊劉奇峰。
劉奇峰親自打包好燒鴨和其他臘味，交到雲無慮手上。
“裏面還有一份小魚幹和一份大骨頭，給小貓小狗準備的。”劉奇峰笑起來，肉肉的臉頰看著很憨厚：“還有什麽想吃的嗎？叔現在給你們炒！以後想吃什麽直接打電話，叔做好了給你送到城隍廟去，不用特意跑一趟。”
“這些就夠了，”雲無慮看了看熱熱鬧鬧的餐廳：“劉叔別客氣，你店裏那麽忙，我們想吃自己過來買就行。”
劉奇峰滿臉喜氣：“是很忙，自從城隍爺托夢教我改良菜式後，店裏的生意就一天比一天好。”
洛十錦挑眉：“看到門口的廣告牌了。”
“我這兩天剛放的廣告牌，還是我女兒的主意。”劉奇峰樂呵呵地說：“附近開餐飲的老板全都過來問我，是不是真事，他們現在都被綠蔭城隍廟折服了，準備抽空去拜拜。還有很多客人好奇來問，我們店裏的服務員一天要說好多遍故事……哎呀，我們小店現在也算是有故事的餐廳了。”
洛十錦佩服：“這宣傳效果也是很牛逼。”
劉奇峰頗自豪地笑了笑：“城隍爺那麽慈悲，我當然要不留餘力地讚頌他！”
被人當著面這麽誇，雲無慮的耳朵都要燒起來了。
後廚有人喊老板，雲無慮趕緊說：“劉叔，你去忙吧，我們不打擾了。”
離開餐館，兩人采購完其他東西，又去給外婆送照片。
到家的時候，外婆正準備做飯，知道雲無慮要回廟裏招待客人，也沒有留他吃飯。
雲無慮離開後，外婆用他買的相框裝好大合照，和其他照片擺在一起。
她太喜歡這張大合照了，欣賞了許久，才去拆花束。
拆花紙的時候，外婆看到別在上面的卡片，上面畫著一幅簡筆畫，畫的是那張大合照。
但是，在雲無慮的畫中，那些離開的家人，好好地站在他們身邊，笑靨如花。在卡片的右下角，是拿著相機，笑著比剪刀手的陶倩倩。
雲無慮什麽都沒寫，但想說的都在這幅簡單的畫裏了。
他們會經歷離別，但也會經歷相遇和重逢。離別的人，永遠被他們珍藏在心裏。
外婆的眼睛微微濕潤，她把這張卡片放進相框，擺在自己的床頭櫃上。
回到城隍廟，雲無慮見到了蘇泥說的“小學徒”——是個看起來很靠譜的中年男人，穿著西裝，發際線看起來有點危險。
雲無慮：“……”忘了，前輩們眼中的年紀小，不是他以為的年紀小。
這個設計師看起來非常像普通人，但長明燈輕聲告訴雲無慮：“他身上有淡淡的妖氣，確實是個小妖怪。”
雲無慮有點驚訝，原來妖怪也會有禿頭的煩惱嗎？
這個時間，城隍廟已經沒有游客了。雲無慮和洛十錦提著大包小包進來，蘇泥笑著問：“小廟祝，有幫我買奶茶嗎？”
“有。”
雲無慮手裏提著蔬菜和各種食物，長得又比實際年齡要小，看著就是個氣質出眾的人類。設計師以為他真的是城隍廟的廟祝，對他露出了一個長輩式的和藹可親的笑容。
雲無慮把奶茶放到桌上，空出一只手，伸到設計師面前：“你好，我是綠蔭城隍。”
設計師一楞，換上驚訝的表情，有點慌張地回握：“您好……我是林間設計工作室的設計師，鄭佳駿。您叫我老鄭就行。”
“老鄭，廟裏的氛圍比較隨意，你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就好。”雲無慮抽回手：“別的遲點再說，我先去做飯。”
看著雲無慮離開的背影，老鄭更驚訝了，問其他前輩們：“城隍親自給我們做飯嗎？”
“對啊，小城隍很有意思的。”蘇泥遞給他一杯奶茶：“喝杯奶茶，放輕松。如果以後都是你負責城隍廟的工作，多來兩次，你就知道這座廟有多妙了。”
不用等以後，吃晚飯的時候，老鄭就感受到了這座廟的美妙之處——城隍做的飯也太美味了吧！
晚上喝秋梨湯，明媽媽送的秋梨鮮嫩多汁，切的時候，案板被充沛的梨水浸濕，路過都能嗅到淡淡的清甜梨香。
秋梨湯的做法很簡單，最重要的是配好湯料包，每家都有自己的偏愛，雲無慮家喜歡搭配茅根竹蔗一起煮，再加上百合、幹蜜棗和枸杞，這樣燉出來的湯汁會很清潤。
燉湯用的是新鮮的豬肋骨，燉到軟爛，肋骨脆脆的口感很好。
“梨湯真的好好喝，好滋潤好清甜！”老鄭剛剛一口氣幹完了一碗湯，心裏已經在感恩了——感恩自己接了這份工作，喝到那麽好喝的梨湯。
接著，他又嘗了一塊焦糖黑叉燒，焦糖味很濃，但沒有覆蓋掉叉燒原本的滋味，只是提了個鮮，叉燒本身肥瘦相間，肉質緊實，厚度適中，吃完一塊，他的筷子不受控制地夾起了第二塊，回味無窮啊！
老鄭的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他暗暗決定，以後也要繼續接和綠蔭城隍廟有關的工作。
蘇泥嚼著黑叉燒，目光在洛十錦和沈九臉上轉來轉去，吃完後，她說了句：“豬豬真好吃。”
洛十錦瞪她：“你看我們幹嘛，我們又不是豬，只是長得有點接近而已！”
剛剛吃完一塊叉燒的小貓也看了過來，咽了咽口水：“十哥，味道也很接近嗎？”
洛十錦的豬豬耳朵都差點冒出來了：“妹妹，快拋掉你危險的想法！”
沈九淡定地裝了一碗酸菜魚，放到小貓面前：“吃魚魚，魚魚也好吃。”
洛十錦嫌棄：“你不要疊字字。”
小貓動動鼻子，埋頭吃魚魚，暫時拋掉了危險的想法。
吃完飯，雲無慮問老鄭：“你老板還沒到嗎？”
老鄭搖頭，有些發愁：“按道理早就該到了，我給老板發了信息，他沒有回我。”
蘇泥說：“那位的做事風格就是這樣，和他合作得做好心理準備。”
老鄭在心裏，給蘇泥前輩點了一百個讚。但他嘴上只能說：“其實老板人很好。”
洛十錦呵呵一笑。
老鄭尷尬地摸了摸臉，趕緊轉移話題：“城隍，我已經量好房，畫完所有圖紙了。您有什麽要求，可以向我提，我提前整理好。”
雲無慮看了看表，陰間同事們該醒了：“我先去給同事送個飯，等會兒再來找你聊。”
雲無慮拎著飯菜來了前院，這會兒天已經全黑了，廟門緊閉，月光雪亮，又暫時沒到工作的時間，前院有點熱鬧。
許飛沈和小渺坐在石桌上，楓子鬼飄在半空中，危淵抱著雙手，依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旁邊還飄著一臺舊相機。
他們都在看著同一個地方——擺在桌子上的一束白色郁金香。
“好純粹好漂亮的花，你還能收到花，真好。”小渺托著腮，好奇地問許飛沈：“卡片上到底寫了什麽？”
許飛沈臉很紅，耳朵也很紅，他別開眼睛：“我…不說了。”
看到他這個反應，大家都笑了笑。
許飛沈用指尖碰了下口袋裏的卡片，輕輕地。上面只寫了兩個名字，左邊寫著林秋魚，右邊寫著許飛沈，這讓他怎麽說？
許飛沈看向楓子鬼：“楓哥，可以幫幫我嗎？我希望這束花永遠不會枯萎。”
楓子鬼擡手，給郁金香送去一片山嵐，淡聲說：“我也沒辦法讓它永遠不枯萎，每隔一段時間就幫你續一續吧。”
舊相機晃了晃，陶倩倩說：“我幫你拍下來，你就能一直記住它盛放的樣子了。”
閃光燈一閃而過，舊相機吐出一張拍立得相紙，慢慢悠悠地飄落到許飛沈手上。
“謝謝倩姐。”許飛沈把相片也揣進兜裏。
雲無慮走向他們：“給你們帶了吃的，花先放好吧。”
小渺開心地說：“好耶，我剛剛就聞到香味了！”
許飛沈把花收進鬼車裏，空出石桌。雲無慮往上面擺滿了好吃的，招呼危淵過來一起吃飯。
陶倩倩分到了一碗秋梨湯，她看著清澈的湯水，上面映著一輪月光。她想起明雪安奶奶遞給自己的梨子，拿起相機，拍下了這碗秋梨湯。
只要拍下來，她就會永遠記得梨子的甜味。
＊
晚上九點，外婆寫完今天的日記，摘下老花鏡，揉了揉眉間。
她擡眸，看到放在書桌上的幾朵冰藍郁金香。花朵已經綻放了，露出柔軟潔白的內裏，鵝黃色的花蕊吐露著淡淡的清雅香氣。
看到這些花兒，她能想象到，外孫專註地畫大合照的樣子。
她合上日記本，放進抽屜裏，緩緩起身，準備去洗臉刷牙，早些歇息。
院子外面突然響起清脆的鐵門晃動聲，像是有什麽撞了上去。
外婆看了眼窗外，拿上老花鏡，出了院子。
院子裏只留著一盞燈，她看到院門前面趴著一小團東西。
“是小貓嗎？”外婆沒有貿然靠近，她打開院子裏的所有燈，圍墻上的路燈也亮了起來，借著燈光，她看清了那一小團東西。
粉嫩嫩的，是一只小豬。
小豬像是跋山涉水而來，累得趴平在地上，兩只蹄子收在身下，大大的鼻頭動了動，發出軟軟的輕輕的的聲音。
“哼哼~嗷嗷~”
外婆心都軟了，她去廚房接了一碗水，拿了一根胡蘿蔔。
打開門，外婆把水碗放到地上，小豬動了動大耳朵，努力地支棱起上半身，噸噸噸地喝起了水。
外婆把胡蘿蔔遞過去，小豬又趴回地上，就著她的手咬胡蘿蔔，喀嚓喀嚓喀嚓……
吃完一整根胡蘿蔔，小豬好像恢覆了點力氣，站起來走到外婆身邊，又貼著外婆的腿側躺在地上，粉色肚皮跟著呼吸起起伏伏，看起來很軟很好摸。
外婆還不知道自己被碰瓷了，她打量著小豬，低聲喃喃：“誰家走丟的小豬啊，迷路了嗎？”
小豬又嗷嗷了聲，用腦袋蹭外婆的腳踝，像是在求收留。
這只小豬看起來雖然很疲憊，但它身上很幹凈，比大部分家養的豬還要幹凈，眉間有一個很特別的紅色印子，看起來更像寵物豬。
綠蔭村就那麽點大，外婆讓小豬先進院子，她拍一張照片發在綠蔭村的村群裏，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主人了。
外婆重新鎖上院門，不用她招呼，那只懶洋洋的小豬就緊緊跟著她，她走到哪，粉色小尾巴就跟到哪。
掛在屋檐下的楓葉燈籠忽然閃爍了下，光芒比之前更甚。
小豬註意到了這盞燈籠，仰著腦袋發出一聲“哼”，語調很沈。
同一時間，綠蔭城隍廟。
長明燈現身，對雲無慮說：“城隍，我感應到，外婆的院子裏有妖氣。”
雲無慮正在和老鄭商量便利店的改造方案，聞言立即起身：“能看到是什麽妖嗎？”
“我分神過去看看，”長明燈一邊分神去看，一邊跟雲無慮直播：“是一只豬妖，就是叫聲有點奇怪。外婆以為它是走丟的小豬，正在給它搭窩。豬妖一直在跟著外婆……額，它在跟外婆撒嬌。”
“……”雲無慮喊：“楓哥！”
楓子鬼出現在附近，聲音沈穩：“看到豬了，我在盯著。”
雲無慮不放心，決定過去一趟。
老鄭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裏有點不安：“冒昧問一下，那只豬長什麽樣子呢？”
雲無慮正好收到外婆發來的信息。
外婆發來了豬的照片，粉色小豬躺在新搭的小窩裏，它歪著腦袋，垂著大大的耳朵，眼睛濕潤又無辜，眉間還有個紅色印子，一臉愜意。
［外婆：小慮，家裏跑進來一只小豬，外婆正在找它的主人。］
外婆還在綠蔭村的群聊裏問：有沒有人家裏丟了豬。
這個時間大部分村民都沒睡，紛紛回覆外婆：沒有丟豬。
很快，就刷了滿屏幕的“沒有丟豬”。
雲無慮把照片遞給老鄭看：“長這樣，你認識？”
“這只豬……”老鄭一臉黑線，還有點尷尬：“是我老板。”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走丟的豬妖這種聽起來特別不靠譜的事情，肯定和自家不走尋常路的老板有關！
“？”雲無慮好像明白了：“不是豬，是貍力？”
長明燈也懂了，難怪叫聲那麽奇怪，一會兒像豬一會兒像狗。
老鄭點頭，扶額：“難怪遲到那麽久，可能是路上出了點意外。”
雖然聽起來非常離譜，但至少不用擔心外婆的安危了。
雲無慮給外婆回信息，說這是老鄭走丟的寵物豬，他現在過去接。
外婆給他回了張照片：小豬抱著外婆給它的小玩偶，已經睡著了。
［外婆：小豬已經睡著了，我也準備睡了，要不你們明天再來接吧。］
“……”雲無慮突然明白，為什麽蘇泥他們提起這位，表情總是很精彩了。
雲無慮看向老鄭：“你老板不會睡到一半，突然變成人形吧？”
“那倒不會，”老鄭捂臉：“但可能會變成比現在大十倍的貍力形態。”
“……”雲無慮給外婆回語音消息：“外婆，我丟豬的朋友很著急，他說要馬上看到心愛的小豬。我和朋友一起回家住一晚，你不用等我們，先睡覺吧。”
老鄭聽到他說“心愛的小豬”，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外婆很快就回了消息，讓他們路上小心。
老鄭收拾了一點洗漱用品，開車載雲無慮回家。
外婆給雲無慮留了燈，剛進院子，他就嗅到了淡淡的妖氣。
這種淡和老鄭的弱完全不同，是大妖主動收斂的結果。
外婆已經睡下了，雲無慮輕手輕腳地打開客廳門，看到那只本該睡著的小豬蹲在桌子上，嘴裏叼著一根香蕉。聽到開門聲，小豬眼神沈沈地看向他們，和照片裏的無害樣子天差地別。
雲無慮微笑，好哇，這只心機豬，在外婆面前裝乖裝睡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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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媽媽用白色花紙包裝，襯得郁金香更加純粹優雅。
雲無慮選了一張簡潔的賀卡, 在上面仔細勾畫出一幅簡筆畫, 用曲別針別在花紙上。
明媽媽笑吟吟地看著他, 有感而發：“你外婆收到這束花，肯定很開心。”
雲無慮回以微笑：“外婆確實很喜歡花，謝謝阿姨給我的親情價。”
明媽媽其實是想要送給他的，但雲無慮堅持要付錢，她拗不過, 最後大家各讓一步，按照親情價付。
明雪安送雲無慮和洛十錦到門口，不舍地把裝著小熊的袋子遞給雲無慮：“小師父，今天謝謝你。麻煩你繼續照顧小熊了, 過幾天有空，我再去廟裏上香。”
“嗯, 有份禮物要給你。”雲無慮拿出洛十錦之前給他的拍立得相片, 遞給明雪安。
“十哥不是說這張照片曝光了嗎？”明雪安心裏隱約有個猜測, 緊張得指尖發涼。她接過相片, 小心翼翼地翻到正面。
這張照片和雲無慮拍的大合照差不多, 只有一點不同：在明雪安旁邊, 站著一個戴著小熊頭套的少年。
少年身形清瘦, 穿著一件有些陳舊的白襯衫，站姿很舒服，正低頭看著明雪安, 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溫柔得不可思議。
明雪安原本伸向虛空的手, 正好抵在小熊少年修長纖細的手指上。
明雪安慢慢睜大眼睛，心臟空了一拍，原來那驚鴻一瞥，真的不是錯覺。
每一次見面都很短暫，明雪安對小熊少年的人形只有一點模糊印象，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得那麽清楚。她珍惜地撫摸過相紙，唇角緩緩彎了彎。
小熊一定是感應到了她的情緒，知道她心中隱隱的期待。所以他竭盡全力，站到了她的身旁。
明雪安把相片放進圍裙的口袋裏，用掌心隔著布料按了按，對兩人展開笑顏：“謝謝，我很喜歡這份禮物。”
上車後，雲無慮接到了蘇泥的電話。
蘇泥懶聲說：“小城隍，城隍廟來客人了，一個來自設計工作室的小學徒。”
雲無慮已經習慣冥府兌現獎勵的速度了，早就準備好了客房，自然也不意外。
“小學徒……這次來的人很年輕嗎？”雲無慮好奇。
蘇泥：“對的。”
雲無慮：“我知道了，麻煩七姐幫我接待一下客人。”
蘇泥爽快道：“沒問題，我先帶他去量房。對了，小學徒說他的老板在來的路上，可能會晚點到。”
“好，你們今晚想吃什麽？我和十哥順便去買菜。”雲無慮說：“可以問問客人的意見。”
“你等等啊，”蘇泥去問了一句，又繼續和雲無慮聊電話：“小學徒說吃什麽都可以，小九說想吃劉奇峰做的燒鴨，裴鳳想要一點水果，我想要喝奶茶。”
雲無慮記下來了：“好。”
掛了電話，雲無慮側了側頭：“十哥，先去劉叔家的餐館，九哥說想吃燒鴨。”
洛十錦知道劉叔是誰——那個微胖的廚師大叔。
廚師大叔第一次來城隍廟時，帶了很多拿手好菜。師祖和小城隍在外面吃，他們聞著香味，可憐兮兮地修牌樓，餓得肚子咕咕響，因此留下了深刻印象。
後來，劉奇峰也往城隍廟送過燒鴨，他碰巧嘗過一次，就再也忘不掉那個味道了。
想到燒鴨的口感，洛十錦忍不住吞咽了下，一邊打方向盤一邊說：“你先給小劉打個電話，先預定一只燒鴨，去晚就沒了。”
雲無慮晃了晃手機屏幕：“已經預定好了。”
汽車平緩行駛，前往劉家餐館。
劉家餐館離花店所在的商場不遠，在一條人氣很旺的老街道裏。洛十錦停好車，和雲無慮一起走進充滿煙火氣的老街。
街道兩邊種著高大繁茂的榕樹，聚集著許多家餐飲店，店面都簡單老派。臨近晚餐時間，街上行人不少，人們對這條街的味道了如指掌，熟門熟路地鉆進自己鐘愛的餐館。
劉奇峰的店叫“慢慢吃飯”，在兩條老街的拐角處。餐館所在的房子樓層不高，看起來有點年頭了，被翻新過，窗戶寬敞明亮，門口種著許多盆栽，一棵茂盛的三角梅開了滿樹的花。
餐館門口還有個專賣燒臘的小窗口，架子上掛著滿滿當當的燒鴨、叉燒、鹽焗雞……色澤誘人，香味撲鼻。
一個眼生的廚師站在燒臘窗口斬料，前面排著長長的隊伍，店裏面也有不少堂食的客人。劉家餐館的生意很紅火。
不過，不管是艷麗的三角梅還是誘人的燒臘窗口，都沒有門口那塊大大的廣告牌引人註目，上面印著兩行豎著的加粗大字：
綠蔭城隍爺托夢指點的本地菜！
好吃！速來！
洛十錦失笑：“這小劉真是商業鬼才。”
綠蔭城隍本人捂臉：“也算是給城隍廟做宣傳了。”
雲無慮剛進店裏，服務員就跑去後廚喊劉奇峰。
劉奇峰親自打包好燒鴨和其他臘味，交到雲無慮手上。
“裏面還有一份小魚幹和一份大骨頭，給小貓小狗準備的。”劉奇峰笑起來，肉肉的臉頰看著很憨厚：“還有什麽想吃的嗎？叔現在給你們炒！以後想吃什麽直接打電話，叔做好了給你送到城隍廟去，不用特意跑一趟。”
“這些就夠了，”雲無慮看了看熱熱鬧鬧的餐廳：“劉叔別客氣，你店裏那麽忙，我們想吃自己過來買就行。”
劉奇峰滿臉喜氣：“是很忙，自從城隍爺托夢教我改良菜式後，店裏的生意就一天比一天好。”
洛十錦挑眉：“看到門口的廣告牌了。”
“我這兩天剛放的廣告牌，還是我女兒的主意。”劉奇峰樂呵呵地說：“附近開餐飲的老板全都過來問我，是不是真事，他們現在都被綠蔭城隍廟折服了，準備抽空去拜拜。還有很多客人好奇來問，我們店裏的服務員一天要說好多遍故事……哎呀，我們小店現在也算是有故事的餐廳了。”
洛十錦佩服：“這宣傳效果也是很牛逼。”
劉奇峰頗自豪地笑了笑：“城隍爺那麽慈悲，我當然要不留餘力地讚頌他！”
被人當著面這麽誇，雲無慮的耳朵都要燒起來了。
後廚有人喊老板，雲無慮趕緊說：“劉叔，你去忙吧，我們不打擾了。”
離開餐館，兩人采購完其他東西，又去給外婆送照片。
到家的時候，外婆正準備做飯，知道雲無慮要回廟裏招待客人，也沒有留他吃飯。
雲無慮離開後，外婆用他買的相框裝好大合照，和其他照片擺在一起。
她太喜歡這張大合照了，欣賞了許久，才去拆花束。
拆花紙的時候，外婆看到別在上面的卡片，上面畫著一幅簡筆畫，畫的是那張大合照。
但是，在雲無慮的畫中，那些離開的家人，好好地站在他們身邊，笑靨如花。在卡片的右下角，是拿著相機，笑著比剪刀手的陶倩倩。
雲無慮什麽都沒寫，但想說的都在這幅簡單的畫裏了。
他們會經歷離別，但也會經歷相遇和重逢。離別的人，永遠被他們珍藏在心裏。
外婆的眼睛微微濕潤，她把這張卡片放進相框，擺在自己的床頭櫃上。
回到城隍廟，雲無慮見到了蘇泥說的“小學徒”——是個看起來很靠譜的中年男人，穿著西裝，發際線看起來有點危險。
雲無慮：“……”忘了，前輩們眼中的年紀小，不是他以為的年紀小。
這個設計師看起來非常像普通人，但長明燈輕聲告訴雲無慮：“他身上有淡淡的妖氣，確實是個小妖怪。”
雲無慮有點驚訝，原來妖怪也會有禿頭的煩惱嗎？
這個時間，城隍廟已經沒有游客了。雲無慮和洛十錦提著大包小包進來，蘇泥笑著問：“小廟祝，有幫我買奶茶嗎？”
“有。”
雲無慮手裏提著蔬菜和各種食物，長得又比實際年齡要小，看著就是個氣質出眾的人類。設計師以為他真的是城隍廟的廟祝，對他露出了一個長輩式的和藹可親的笑容。
雲無慮把奶茶放到桌上，空出一只手，伸到設計師面前：“你好，我是綠蔭城隍。”
設計師一楞，換上驚訝的表情，有點慌張地回握：“您好……我是林間設計工作室的設計師，鄭佳駿。您叫我老鄭就行。”
“老鄭，廟裏的氛圍比較隨意，你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就好。”雲無慮抽回手：“別的遲點再說，我先去做飯。”
看著雲無慮離開的背影，老鄭更驚訝了，問其他前輩們：“城隍親自給我們做飯嗎？”
“對啊，小城隍很有意思的。”蘇泥遞給他一杯奶茶：“喝杯奶茶，放輕松。如果以後都是你負責城隍廟的工作，多來兩次，你就知道這座廟有多妙了。”
不用等以後，吃晚飯的時候，老鄭就感受到了這座廟的美妙之處——城隍做的飯也太美味了吧！
晚上喝秋梨湯，明媽媽送的秋梨鮮嫩多汁，切的時候，案板被充沛的梨水浸濕，路過都能嗅到淡淡的清甜梨香。
秋梨湯的做法很簡單，最重要的是配好湯料包，每家都有自己的偏愛，雲無慮家喜歡搭配茅根竹蔗一起煮，再加上百合、幹蜜棗和枸杞，這樣燉出來的湯汁會很清潤。
燉湯用的是新鮮的豬肋骨，燉到軟爛，肋骨脆脆的口感很好。
“梨湯真的好好喝，好滋潤好清甜！”老鄭剛剛一口氣幹完了一碗湯，心裏已經在感恩了——感恩自己接了這份工作，喝到那麽好喝的梨湯。
接著，他又嘗了一塊焦糖黑叉燒，焦糖味很濃，但沒有覆蓋掉叉燒原本的滋味，只是提了個鮮，叉燒本身肥瘦相間，肉質緊實，厚度適中，吃完一塊，他的筷子不受控制地夾起了第二塊，回味無窮啊！
老鄭的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他暗暗決定，以後也要繼續接和綠蔭城隍廟有關的工作。
蘇泥嚼著黑叉燒，目光在洛十錦和沈九臉上轉來轉去，吃完後，她說了句：“豬豬真好吃。”
洛十錦瞪她：“你看我們幹嘛，我們又不是豬，只是長得有點接近而已！”
剛剛吃完一塊叉燒的小貓也看了過來，咽了咽口水：“十哥，味道也很接近嗎？”
洛十錦的豬豬耳朵都差點冒出來了：“妹妹，快拋掉你危險的想法！”
沈九淡定地裝了一碗酸菜魚，放到小貓面前：“吃魚魚，魚魚也好吃。”
洛十錦嫌棄：“你不要疊字字。”
小貓動動鼻子，埋頭吃魚魚，暫時拋掉了危險的想法。
吃完飯，雲無慮問老鄭：“你老板還沒到嗎？”
老鄭搖頭，有些發愁：“按道理早就該到了，我給老板發了信息，他沒有回我。”
蘇泥說：“那位的做事風格就是這樣，和他合作得做好心理準備。”
老鄭在心裏，給蘇泥前輩點了一百個讚。但他嘴上只能說：“其實老板人很好。”
洛十錦呵呵一笑。
老鄭尷尬地摸了摸臉，趕緊轉移話題：“城隍，我已經量好房，畫完所有圖紙了。您有什麽要求，可以向我提，我提前整理好。”
雲無慮看了看表，陰間同事們該醒了：“我先去給同事送個飯，等會兒再來找你聊。”
雲無慮拎著飯菜來了前院，這會兒天已經全黑了，廟門緊閉，月光雪亮，又暫時沒到工作的時間，前院有點熱鬧。
許飛沈和小渺坐在石桌上，楓子鬼飄在半空中，危淵抱著雙手，依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旁邊還飄著一臺舊相機。
他們都在看著同一個地方——擺在桌子上的一束白色郁金香。
“好純粹好漂亮的花，你還能收到花，真好。”小渺托著腮，好奇地問許飛沈：“卡片上到底寫了什麽？”
許飛沈臉很紅，耳朵也很紅，他別開眼睛：“我…不說了。”
看到他這個反應，大家都笑了笑。
許飛沈用指尖碰了下口袋裏的卡片，輕輕地。上面只寫了兩個名字，左邊寫著林秋魚，右邊寫著許飛沈，這讓他怎麽說？
許飛沈看向楓子鬼：“楓哥，可以幫幫我嗎？我希望這束花永遠不會枯萎。”
楓子鬼擡手，給郁金香送去一片山嵐，淡聲說：“我也沒辦法讓它永遠不枯萎，每隔一段時間就幫你續一續吧。”
舊相機晃了晃，陶倩倩說：“我幫你拍下來，你就能一直記住它盛放的樣子了。”
閃光燈一閃而過，舊相機吐出一張拍立得相紙，慢慢悠悠地飄落到許飛沈手上。
“謝謝倩姐。”許飛沈把相片也揣進兜裏。
雲無慮走向他們：“給你們帶了吃的，花先放好吧。”
小渺開心地說：“好耶，我剛剛就聞到香味了！”
許飛沈把花收進鬼車裏，空出石桌。雲無慮往上面擺滿了好吃的，招呼危淵過來一起吃飯。
陶倩倩分到了一碗秋梨湯，她看著清澈的湯水，上面映著一輪月光。她想起明雪安奶奶遞給自己的梨子，拿起相機，拍下了這碗秋梨湯。
只要拍下來，她就會永遠記得梨子的甜味。
＊
晚上九點，外婆寫完今天的日記，摘下老花鏡，揉了揉眉間。
她擡眸，看到放在書桌上的幾朵冰藍郁金香。花朵已經綻放了，露出柔軟潔白的內裏，鵝黃色的花蕊吐露著淡淡的清雅香氣。
看到這些花兒，她能想象到，外孫專註地畫大合照的樣子。
她合上日記本，放進抽屜裏，緩緩起身，準備去洗臉刷牙，早些歇息。
院子外面突然響起清脆的鐵門晃動聲，像是有什麽撞了上去。
外婆看了眼窗外，拿上老花鏡，出了院子。
院子裏只留著一盞燈，她看到院門前面趴著一小團東西。
“是小貓嗎？”外婆沒有貿然靠近，她打開院子裏的所有燈，圍墻上的路燈也亮了起來，借著燈光，她看清了那一小團東西。
粉嫩嫩的，是一只小豬。
小豬像是跋山涉水而來，累得趴平在地上，兩只蹄子收在身下，大大的鼻頭動了動，發出軟軟的輕輕的的聲音。
“哼哼~嗷嗷~”
外婆心都軟了，她去廚房接了一碗水，拿了一根胡蘿蔔。
打開門，外婆把水碗放到地上，小豬動了動大耳朵，努力地支棱起上半身，噸噸噸地喝起了水。
外婆把胡蘿蔔遞過去，小豬又趴回地上，就著她的手咬胡蘿蔔，喀嚓喀嚓喀嚓……
吃完一整根胡蘿蔔，小豬好像恢覆了點力氣，站起來走到外婆身邊，又貼著外婆的腿側躺在地上，粉色肚皮跟著呼吸起起伏伏，看起來很軟很好摸。
外婆還不知道自己被碰瓷了，她打量著小豬，低聲喃喃：“誰家走丟的小豬啊，迷路了嗎？”
小豬又嗷嗷了聲，用腦袋蹭外婆的腳踝，像是在求收留。
這只小豬看起來雖然很疲憊，但它身上很幹凈，比大部分家養的豬還要幹凈，眉間有一個很特別的紅色印子，看起來更像寵物豬。
綠蔭村就那麽點大，外婆讓小豬先進院子，她拍一張照片發在綠蔭村的村群裏，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主人了。
外婆重新鎖上院門，不用她招呼，那只懶洋洋的小豬就緊緊跟著她，她走到哪，粉色小尾巴就跟到哪。
掛在屋檐下的楓葉燈籠忽然閃爍了下，光芒比之前更甚。
小豬註意到了這盞燈籠，仰著腦袋發出一聲“哼”，語調很沈。
同一時間，綠蔭城隍廟。
長明燈現身，對雲無慮說：“城隍，我感應到，外婆的院子裏有妖氣。”
雲無慮正在和老鄭商量便利店的改造方案，聞言立即起身：“能看到是什麽妖嗎？”
“我分神過去看看，”長明燈一邊分神去看，一邊跟雲無慮直播：“是一只豬妖，就是叫聲有點奇怪。外婆以為它是走丟的小豬，正在給它搭窩。豬妖一直在跟著外婆……額，它在跟外婆撒嬌。”
“……”雲無慮喊：“楓哥！”
楓子鬼出現在附近，聲音沈穩：“看到豬了，我在盯著。”
雲無慮不放心，決定過去一趟。
老鄭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裏有點不安：“冒昧問一下，那只豬長什麽樣子呢？”
雲無慮正好收到外婆發來的信息。
外婆發來了豬的照片，粉色小豬躺在新搭的小窩裏，它歪著腦袋，垂著大大的耳朵，眼睛濕潤又無辜，眉間還有個紅色印子，一臉愜意。
［外婆：小慮，家裏跑進來一只小豬，外婆正在找它的主人。］
外婆還在綠蔭村的群聊裏問：有沒有人家裏丟了豬。
這個時間大部分村民都沒睡，紛紛回覆外婆：沒有丟豬。
很快，就刷了滿屏幕的“沒有丟豬”。
雲無慮把照片遞給老鄭看：“長這樣，你認識？”
“這只豬……”老鄭一臉黑線，還有點尷尬：“是我老板。”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走丟的豬妖這種聽起來特別不靠譜的事情，肯定和自家不走尋常路的老板有關！
“？”雲無慮好像明白了：“不是豬，是貍力？”
長明燈也懂了，難怪叫聲那麽奇怪，一會兒像豬一會兒像狗。
老鄭點頭，扶額：“難怪遲到那麽久，可能是路上出了點意外。”
雖然聽起來非常離譜，但至少不用擔心外婆的安危了。
雲無慮給外婆回信息，說這是老鄭走丟的寵物豬，他現在過去接。
外婆給他回了張照片：小豬抱著外婆給它的小玩偶，已經睡著了。
［外婆：小豬已經睡著了，我也準備睡了，要不你們明天再來接吧。］
“……”雲無慮突然明白，為什麽蘇泥他們提起這位，表情總是很精彩了。
雲無慮看向老鄭：“你老板不會睡到一半，突然變成人形吧？”
“那倒不會，”老鄭捂臉：“但可能會變成比現在大十倍的貍力形態。”
“……”雲無慮給外婆回語音消息：“外婆，我丟豬的朋友很著急，他說要馬上看到心愛的小豬。我和朋友一起回家住一晚，你不用等我們，先睡覺吧。”
老鄭聽到他說“心愛的小豬”，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外婆很快就回了消息，讓他們路上小心。
老鄭收拾了一點洗漱用品，開車載雲無慮回家。
外婆給雲無慮留了燈，剛進院子，他就嗅到了淡淡的妖氣。
這種淡和老鄭的弱完全不同，是大妖主動收斂的結果。
外婆已經睡下了，雲無慮輕手輕腳地打開客廳門，看到那只本該睡著的小豬蹲在桌子上，嘴裏叼著一根香蕉。聽到開門聲，小豬眼神沈沈地看向他們，和照片裏的無害樣子天差地別。
雲無慮微笑，好哇，這只心機豬，在外婆面前裝乖裝睡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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