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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大展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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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這地方,各大酒莊、酒坊、酒樓林立,從各地而來的名酒牌子,也是數不勝數。

當然,酒也就分著很多種類。

根據原材料與釀酒工藝的不同,可以被分做清香、濃香、米香,醬香,芝麻香等等種類。

而憑借原產地,則有從晉地來的杏花村,其味清冽凈爽,一直以來,為京城的酒家們所擁簇。另還有從陜西來的西鳳酒,因其以泥窖而產,天生一股濃香,也有不少的酒家們,專門尋此坊的酒來吃。

至於從川蜀之地而來的酒品,更是數不勝數。

有上輩子的記憶,還有便宜祖母康老夫人的指點,錦棠這一番上京,當然是準備要大展拳腳的。

她初到京城,先到各大酒樓,酒莊,去嘗各家的酒,待將京城各家之酒都嘗過了,心裏有個底兒了,這才準備前去拜見康老夫人的故交,旭親王。

這位旭親王,算得上是個有福之人了。

他是當今皇上的爺爺輩兒,當然,今年也已經是四十六歲高齡了。

在先皇當政的時候,本朝還是講封藩的。皇子們成年之後,都會各賜封地,讓他們獨占一方,成為諸侯,然後,若非皇帝傳詔,是死都不能入京的。

不過,這種諸候治在三十年前,曾釀成了幾次不小的藩王之亂。於是,先皇登位之後,便進行削藩,老一輩的親王們在那場大戰之中幾乎全死完了。

偏偏旭親王當時還未有封地,正好兒,他就一直留在了京城,平日裏賞賞花,吃吃酒,是個極為逍遙的閑散王爺。

在康老夫人給他寄了一壇子錦堂香之後,他便迷上了錦堂香的味道,再沒有換過其它牌子,香型的酒來吃過。

不過,自從一年前開始,旭親王就不再寫信到渭河縣索要錦堂香酒了。

酒不比別的東西,人們喜歡嘗個新鮮,今兒吃這個,明兒吃那個。像很多老酒客,對於酒的牌子,會有一種固執無比的偏愛,只要能把酒釀好,有些人會一生只吃一種酒,直到老死的哪一天。

甚至有好酒之人,還會特地叮囑子嗣:家祭時,不要忘了那個地方,那家產的酒,概因那是我生前的最愛。墳前灑上一盅,遙祭家祖,才是真孝敬。

錦棠就不明白,旭親王突然怎麽就不吃她家的酒了呢?

所以,她進京第一日就遞了貼子,準備去旭親王王府,見一回旭親王。

不過,旭親王來信,把見面的地址選在了一處叫做天香樓的地方。

這一日,是陳淮安並葛青章,陳嘉雨三個去貢院看考場的日子,仨人清清早兒起來就走了。錦棠拿著份回貼,回憶了半晌,終究不記得京城有個叫天香樓的地方。

不過,頭一日出門,她還是格外打扮了一番。

正好春日,裏面一件石青色的褙子,外罩象牙色的緣夾,下面系一條本黑面的長裙,頭上也不格外的妝飾,只插了兩枚纏絲綴瑪瑙的簪子,出門為商的婦人,這樣打扮,雖素,卻也莊重,算得上體面了。

要見親王,自然得需一份大禮。錦棠帶著一幅康老夫人給的卷軸,另有一壇老酒,這兩樣,就算得上重禮了。

照著信中的地址,當是離木塔巷並不遠的。

錦棠一路走著,尋到門上,揚頭看了許久,明白過來了。

上輩子這地方叫做白雲樓,是黃愛蓮開的,顯然,這輩子這地方依舊屬於黃愛蓮,只不過名字變了而已。

錦棠一進門,便有跑堂走上前來,笑著說道:“怕不是旭親王的貴客,王爺正在樓上,請貴客前去。”

這地方,上輩子錦棠也曾來過多回,至於旭親王,上輩子當然也有往來,不過因為當時她不賣酒,名聲還很不好,京裏很多有頭臉的人都是很看不起她的。

上了樓,錦棠遙遙便見一個年約四旬,身量中等,皮膚極為白的男子,就在臨窗的包房之中,一只香案畔站著。

錦棠停在門上,等得片刻,才聽旭親王說道:“錦堂香的東家?我曾吃過她家的酒,快快有請。”

旋即,錦棠便進門了。

這間包房極大,望外,正好是處碧波蓮天的荷池,此時新綠正濃,荷葉連天,無比的賞心悅目。

臨窗處坐著一個年約二十出頭的女子,手中輕扇一柄團扇,笑意吟吟的望著錦棠。

見她進來,笑著說了句:“羅小娘子,咱們又見面了。”

錦棠略頜首,道:“黃姑娘好。”

黃愛蓮身為一個未嫁女子,游走於權臣,王親貴族之間,被這些人捧在掌心,縱在雲端,不說京城,整個大明,像她這樣傳奇的女子,算得上空前絕後。

旭親王面前的香案上擺一座宣銅寶鼎,鼎中燃香細細,鼎旁的大陶甕裏列幾方漢玉簡軸。墻上掛著王羲之的蘭亭帖,帶草連真,一看就是真跡。

精細宣紙糊成的壁上掛一幅美人賞春圖,圖邊掛著一張七弦琴,小小一間酒樓,卻也是用筆墨難以形容的詩情雅意。

旭親王正在臨帖。

在京城,向來有一種說法,於書法之中,真正出神入化臨摹《蘭亭序》,有兩人。

第一位,能臨到無法辯認中偽的,是次輔陳澈。另一人,稍差之,但若非陳澈本人來辯,也辯不出他的真假來的,就是旭親王了。

錦棠上輩子開書齋的時候,也曾賣過旭親王的字帖。

但是,旭親王因為她在京城壞到家的名聲,還曾派人上她的書齋裏,將屬於自己的字跡全部買走。

用旭親王的話說,他的墨跡,可不能叫羅錦棠這樣一個聲名敗壞的女子沾染,於他來說這是種羞辱。

不過,這一回,錦棠可是以錦堂香東家的身份而來。

錦棠轉到香案前面,欠腰行了一禮,道:“民女羅錦棠,見過旭親王。”

旭親王擡眉,大約也是因為錦棠的相貌太過惹眼,似乎有些震驚,旋即道:“本王只當來的會是康氏,她如何不來,反而派了個小丫頭前來,這就是她對本王的尊重?”

黃愛蓮坐在臨窗的圈椅上,並不熱的天兒,一柄扇子依舊不停的搧著。

她笑的就跟只暹羅貓似的。

三年前在涼州府倆人的一番會面,黃愛蓮原本是因為羅錦棠生的標致,想要招到麾下為自己所用,攻一些自己久攻不下的老臣們,做朵交際花兒。

後來才發現,她居然是錦堂香的東家,陳至美一生無子,卻最終合葬的妻子。

要說黃愛蓮發現羅錦棠的身世之後,氣成個什麽樣子,當然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錦棠再給旭親王一禮,道:“祖母年事已高,行不得遠路,不過,為表對於王爺您的思念之情,她命小女帶了一米芾的《拜中岳命帖》來,好叫王爺您知道,康家一門,從不曾忘了與您的知交,以及您曾救過我叔父的情誼。”

當年康維楨做禦史,鬧到整個京城都沸沸揚揚,先皇大怒,意欲處死康維楨以百官之憤,是旭親王在先皇面前求情,康維楨才能安然隱退的,所以錦棠才會有此一說。

旭親王旋聽旋笑,畢竟書法中的行家,展開康老夫人所送的墨寶,一瞧之下,果真是米芾的真跡,再看錦棠,目光便柔和了許多。

他道:“本王聽愛蓮說,錦堂香酒有獨秘秘方,屬於家傳手藝,而且秘方就掌在你手中?”

錦棠眼尖,早已瞧見,博古架上擺著一排排造形與錦堂香相差不離,但壇子上書著茅臺二字的酒壇子,顯然,這茅臺,就是黃愛蓮自己如今所售的酒牌子了。

於是,信步走過去,錦棠拎起一壇來揭開,聞了聞香氣,巧了,居然原封不動兒的,就是她的錦堂香。

可見,黃愛蓮沒能拿走酒肆,如今只能高價買酒回來,自己再倒壇子銷售,真真兒的,換瓶不換酒了。

錦棠於是一笑,側眸,幾乎是在挑釁黃愛蓮:“恰是。而且非但有秘方,那秘方的紙方子我都燒掉了,如今就只裝在我的腦子裏,任誰也休想拿走。”

旭親王丟筆入筆洗中,轉身走到黃愛蓮身側,便仔仔細細兒的打量著羅錦棠。

早在錦棠來之前,黃愛蓮就跟旭親王聊了許久,她當然說錦堂香的東家是個心比天高,但全然沒有經營頭腦,不懂得經營酒品的,徒有美貌,卻內囊淺薄的小婦人。

是否內囊淺薄,旭親王沒有看出來。但羅錦棠一幅皮囊,果真足夠嬌美。

旭親的王妃陸敏是陸寶娟的堂妹,不過他沒有子孫緣,所以迄今膝下無出。

而對於女人,他的研究是,相貌太過嬌美的女子,一般來說都會花太多的時間用在打扮自己,欣賞自己的美貌上,又有男人們捧著,寵愛著,於別的事情上就不會花太多的時間。

羅錦棠雖說打扮的清減,但妝容一絲不茍,有妝而勝似於無妝,如這般打扮一回,沒有一兩個時辰,是不可能打扮起來的,她一日之中,又豈能有時間幹別的事情?

幾乎是一眼之間,旭親王就因為美貌,而給羅錦棠下了定論。

他道:“羅娘子也不過求財之人,錦堂香是壇好酒,這樣如何,你把你家的酒坊,以及你釀酒的秘方售給愛蓮姑娘,本王從中作主,給你五萬兩銀子,並京中一座三出三進的四合院,再加京郊三百畝田地,叫你從此做個富翁,如何?”

錦棠一手握著石榴色,繡著櫻草紋的袖衽,另一手輕擡,掩唇一笑。

她是真沒想到,黃愛蓮為了能從自己這兒拿走酒肆,居然說服了旭親王來為自己做說客。

偏偏錦棠要在京城做生意,如今要想有個人罩著,還非得旭親王不可。

所以,她必得要把旭親王爭取過來。

就當著黃愛蓮的面,錦棠直截了當問道:“王爺為甚就覺得,錦棠自己經營不好自家的酒業,反而要讓給一個外人?”

旭親王道:“因為,愛蓮是個頭腦非常夠用的商人,由她經營,你的錦堂香才能於這京城經營下去,並發揚光大。”

錦棠轉而問黃愛蓮:“黃姑娘也是這樣覺得?”

黃愛蓮旋即站了起來,笑道:“便我來經營,錦堂香依舊是錦堂香。且不論頭一回給你多少,往後每一年,我都會給你一半的分紅,所以,我黃愛蓮算得上是替羅娘子做個不要報酬的長工,這難道你還不滿意?”

作者有話要說: 淮安:作者,黃愛蓮一出來讀者就罵我,跪求,你讓她走吧走吧,走的遠遠兒的。

錦棠:不可以哦。院子,銀子,田地,這些我統統都要,不是你的黃愛蓮作死,我怎麽能得到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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