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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商業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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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羅根旺也看不過眼了,拄著棍子走了過來,擋在牙妹面前:“大哥,酒肆本就是一家人的,但牙妹也無甚大錯,你可不能趕走她。”

三口人一起哭著,羅根發扁擔高昂,繞來繞去的揮舞著,找著空子,仍是想打人。

“打女人,欺孩子,這就是你們兄弟的臟腑?”偏偏就在這時,酒肆簾子撩起,外面走進個人來。

來的居然是竹山書院的山正康維楨。今日在凈土寺為亡父做法事,他穿了件褚色僧質棉袍,面龐白凈,胡茬蒼蒼,一臉的威嚴。

葛牙妹驀然見是康維楨,一把捂上脂粉沖出溝壑的臉,埋頭在兒子肩膀上,也不哭,就只閉上眼睛挨著。

畢竟少年時曾經好過的兩個人,她還比他大,總是不希望自己這不堪而無助的生活叫康維楨看到。

康維楨一把奪過羅根發手中的扁擔哐啷啷扔到門外,直接說道:“羅根發,本山正是看在你是錦棠大伯的面兒上,才沒有拿你去見官,否則的話,威嚇知府大人家的千金,你自己想想,得是多重的罪?

徜若再不收斂,縣衙的牢飯,夠你將牢底坐穿。”

說著,他回過頭來看了眼葛牙妹。她有丈夫,若是幫一把,就是無盡的閑言,可若是不幫她一把,在外聽到她在裏面哭的撕心裂肺,他又著實不忍。

三方無聲僵持了許久,羅根發總算忌憚康維楨在渭河縣的聲望,拉過羅秀娟的手,罵罵咧咧的走了。

康維楨掃了一眼亂糟糟的酒肆,才準備把砸在地上的算盤撿起來,羅根旺居然說了一句:“狗男女,老子早就知道你們沒斷過。”

驀的,羅根旺和康維楨兩個又紅頭對眼的頂上了。

葛牙妹簡直氣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吼了羅根旺一句,順勢把康維楨搡出門,關上門狠狠啐了羅根旺一口,酒肆裏的一場鬧劇,才算結束了。

不過雖說酒肆裏鬧翻了天,可是因為葛牙妹瞞的好,錦棠這兒卻是什麽都不知道。

她才跟康老夫人談好了三十壇子酒的生意,一清早兒回到酒肆,撩了簾子進去,便見葛牙妹正在擦拭酒壇子。

只是,她跟往日有些不一樣,往昔總是濃妝艷抹脂粉塗了滿臉,今兒她卻素素寡寡一張臉,慢說脂粉,便是唇脂都不曾塗得一點。

錦棠笑道:“娘今兒倒是清爽,也格外的美。”

葛牙妹笑著走了過來,抵著鼻子在錦棠胸膛上蹭了蹭,道:“你昨夜回陳家了,要娘說,你就該跟淮安兩個把日子好好兒的過,成日在這酒肆裏,有什麽好?”

說著,她就白了羅根旺一眼。羅根旺隨即別過了臉。

錦棠把康老夫人又要三十壇子酒的事情,歡歡喜喜的告訴了葛牙妹,葛牙妹一聽果然大喜:“哪是好事情,恰好,你年前調的酒還在庫房裏擺著了,我出門雇輛車,給她拉過去。”

錦棠覺得娘親有些不對,但此時念堂也去私塾裏讀書了,守櫃臺的是羅根旺。她遂問道:“爹,我娘今兒是怎麽了?”

要說不塗的像個鬼一樣,就是葛牙妹不正常了。

羅根旺抹著臉嘆了一氣,道:“大約是,終於發現自己抹脂抹粉這些年,並不怎麽好看了吧。”

當著女兒的面,羅根旺也不好說,他從昨夜才發現,葛牙妹塗指抹粉打扮的妖妖艷艷,卻原來是對康維楨舊情未忘。

可是,康維楨瞧著還年青的跟個二十大幾的少年人一樣,居然也喜歡塗成風騷妖艷的人妻,真真兒一對狗男女,這樣想著,羅根旺氣的恨不能將酒肆整個兒都給砸爛了。

但夫妻間無論有什麽,當著孩子的面是不會表露出來的。

錦棠混然不覺,應道:“恰是呢,我娘分明素著更好看。”

擦掉脂粉,一張瓜子般的臉兒,柳葉眉,水杏似的眼,懸挺的鼻梁,常年叫酒氣蒸到光滑的肌膚,全然看不出她是個過了三十的婦人,猶還大姑娘似的呢。

錦棠也是高興,只當葛牙妹真是忽而醒悟了,攬過她揉了兩把,這才押著馬車,往晉江酒樓去了。

不過,康老夫人並不在晉江酒樓,而是在竹山書院裏。

錦棠送罷了酒,收到了三十兩銀子,因還提了一壇子羅家老祖所存的,八十年的老酒要送給康老夫人,遂提著酒,穿城而過,又往竹山書院去了。

康家世代好酒,他家的老爺子,臨到咽氣時,早已滴水不進了,還要飲一大壇子酒才咽氣的,所以,今兒在書院祭他,用的仍是酒。

康老夫人見兒子一臉的愁郁,遂問道:“可是因為夏氏寄了休書來,所以你不高興?“

康維楨的妻子在京城夏氏,嫁他的時候他還是威風凜凜的禦史,倆人之間又沒有孩子,見他窩在個小縣城裏教書,早煩他了,所以年前寄了份和離書回來,倆人也就此一拍兩散了。

康維楨道:“一別兩寬,各生歡喜,這有甚好煩心的。”

康老夫人又道:“昨兒做法事,我替你物色來的,秦州城中大齡未嫁的女子,你可有看上的?”所以昨日作法事,順帶還有給康維楨相新婦之意。

康維楨皺了皺眉頭,道:“再說吧。”

“可惜了你和葛牙妹倆個,要我說,女大三抱金磚也沒什麽不好,但畢竟她與咱們家,家世太不匹配了。更何況,如今她有丈夫有孩子,你為了自己的聲譽,可不能往羅家酒肆跑,徜若你再敢去,與羅家小娘子的生意,我就不做了。”

畢竟知兒莫若母,半含威脅的,康老夫人這是準備拿生意,束住康維楨到如今還放不下葛牙妹那個可憐婦人的心。

康維楨明顯臉色一郁,卻也不說什麽。

恰說著,外面報說,羅家小娘子帶著酒來了,於是,康老夫人也就不往下說了。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總有一個循徐漸進的過程。

最開始,康老夫人只是怕葛牙妹要重新纏上康維楨,想著照顧照顧羅家酒肆的生意,再彈點羅錦棠幾句,叫她們母女能夠安份守已的。

但是因為錦棠不卑不亢的態度,以及羅家的酒果真好吃,連林欽都點名,只要羅家的酒吃,其味道又確實味道甘美,再兼昨天在凈土寺錦棠伸開雙臂護著她,康老夫人對於錦棠的印象,有了格外的改觀。

是以,開門見山她便說道:“你可曾想過,你家的酒肆太小,井水也是有限的,要我真的再要幾百壇子酒,你或者連做都做不出來?”

錦棠道:“我可以從趵突泉取水來釀酒,趵突泉的水,其味道與我家井裏的水,差別並不大。”

康老夫人笑道:“小娘子不懂我的意思,你來回取水釀酒,一年能釀出多少壇子酒來?三五百壇子,又會有多少收入?三五百兩銀子?徜若我說要你一年釀出三五千壇甚至更多,你哪點酒肆,又豈能轉得開?”

恰是,麻雀一般的小酒肆,撐得起一戶人家的富裕生活,但真正想靠它賺成巨富,就非得圖變不可。

康老夫人道:“我在弱水河畔有一間酒廠,雖說有官府給的賣酒令,但因無人照管,多年未曾經營過了,徜若你果真有心,我分七成給你,整間酒廠,我只占三分,你去一趟河西堡,將哪間酒肆給我盤活起來。你家的酒肆,就不再是酒肆,而是間大酒坊了不是?”

河西堡,哪地方勝產糯紅高梁,號稱西北糧倉,而弱水河的水,源自於祁連山的雪水,其質純質冽,當然比趵突泉更上一個層次。

更重要的是,河西人好酒,而且因為物產豐富,哪地方看似偏遠,卻是一個民風開化,吃酒量極為高的地域。

錦棠雙眼頓時明亮。

她上輩子最恨的一重,除了陳淮安的冷漠無情,便是在和離之後,黃愛蓮在生意場上對於她無情而又殘酷的打壓。

哪個女人身後執掌著一個強大的商業帝國,心如蛇蠍,最後還故意設計,作弄沒了她好容易懷到八個月的孩子。

別的仇恨都可以消解,唯獨黃愛蓮,上輩子她走到陌路上時,恥笑她說:

羅錦棠,我戰勝你,不在於男人和孩子,而在於商場,在於此生我將笑望著你走入墳墓,你便知道是我害你流了孩子又如何?你要知道,這輩子,你是註定了要叫我砸斷脊梁,抽幹骨髓,從而溫馴絕望的,走入風雪肆虐的寒夜之中。

彼時,錦棠一無所有,滿京城借了幾兩銀子來,正準備要去給陳淮安收屍了。

恰應了黃愛蓮的預言,她溫馴而又絕望的,走入了風雪肆虐著的,死亡的寒夜之中。

錦棠雖重生了,卻沒想過憑借預知先機就去把黃愛蓮怎麽樣。但一個商業帝國,她倒是很想嘗試一下,當擁有的時候,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所以,她道:“只要老夫人願意,錦棠很願意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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