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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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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去的並不晚,但是也來不及了。河堤之上只餘兩個褚誠的貼身小廝在嘶聲竭底的哭號,一個手上緊緊拽著從河裏撈上來的褚誠腰上系著的帶子。

褚誠從這裏跳下去後就再也沒有上來,兩個小廝除了自己打撈,又請人幫忙。但褚誠選的這個地方一是水流湍急,二是河道狹長幽深。據說以前這裏就常有人墜河,墜下去之後就直接被沖走了。

那兩個小廝嗓子都哭啞了,並不全是為著褚誠,而是褚誠再不受寵,是個庶子,也比自己的命金貴。他說投河就投河了,他們這些下人可沒活路了。

二娘並沒有參與搜救,她站在圍觀人群之外看了一會兒,見國公府的秦管家都趕來了,就慢慢走回去了。

回去時褚直剛起來,坐在桌子前喝湯。二娘等他吃完了,才將褚誠跳河自盡的事告訴褚直。

這時還只有二娘一人知道這個消息。本來褚德勝出,喜滋滋的回來就要大家分享這個喜訊,正趕上褚直吃飯,他便按捺著等褚直吃完了再說。這還沒說就聽見了褚誠的死,那喜悅登時蒙上一層陰影。鎮國公府的七爺敗於自己手下,他豈能脫得了關系?

褚直目有驚訝,卻並無悲色,他已知褚誠並非褚陶的親兒子,那有什麽可惜的?

二娘見褚德還在外面等著,過去道:“他自己想不開要跳河,跟你無關,你還是回去準備下一場比試吧。”

褚德懷疑道:“真的?”

二娘道:“三爺身上背的恨比起你來只多不少,再多一點,又有什麽關系呢?”

褚德這才放了心,感激地對褚直一拜到後院找馮翁去了。

李桂等人在外面默然無語。

二娘走回屋子對褚直道:“我看這件事還是要你出面如實告訴老太君。”

妾室紅杏出墻總比孫子溺亡容易接受。

褚直點了點,起身就往老太君那邊去了。二娘沒有隨同,畢竟是家醜,老太君對她再好,也會覺得臉上無光。

趁這個時間,她先去看了看王甲,把從師父那兒要來的能治療內傷的丹藥給了王甲,同時還有幾件金絲軟甲,連斂秋都分了一件。說來這些還都是用褚陶留給褚直的銀子買的。

我不在的時候,你們一定要保護好三爺。等我回來。”二娘鄭重吩咐,卻沒有說她什麽時候離開。

褚直回來的時候神色有些黯然,說雖然知道了褚誠不是自家的孫子,老太君還是有些難以釋懷。二娘想畢竟也是看著長大的。說到底若非褚陶弄這麽多妾室,又怎麽會生出這麽多事來,一個家族內部不能和和睦睦,離衰敗就不遠了。

二娘猜著鎮國公府會派人來通知老太君,卻沒想到第二天管家就來了,原來褚誠的屍體已經找到,撈出來運回了鎮國公府。二娘算著下一次比試就在三日後,褚淵這麽著急把褚誠給下葬了也在情理之中,反正只是個庶子。

“四爺不打算通知族人了,就府裏祭奠一下,地方選好了,秦家莊那邊的莊子頭上有塊地,就埋在那兒,也不算荒郊野嶺。”

褚誠一沒成年,二沒成家,又是庶子,一把火燒了也沒人說什麽,褚淵這麽做算是厚道了。

倒過來想想,也難怪羅氏想方設法的要害褚直了,嫡和庶天生就有這樣的天壤之別。

“好……我就……”老太君不太想去,不是不願,而是去了會更傷感,況且那個並不是自己的骨血,但一旁的二娘忽然咳了一聲。

老太君想了想:“我再想想,也許去也許不去,你先回去吧。”

管家只是來傳信的,也沒想老太君一定會去,聽老太君這麽說就走了。

二娘回去找了一塊白布,剪開縫了兩朵白花。褚誠下葬之日是明天,算上昨天、今天,到明天也勉強算是三日。

次日一早,二娘拿上白花跟老太君一起出了門。

她自己在胸前別了一朵白花,另外一朵給了老太君,老太君就拿在手裏。

這一夜之間,老太君似乎蒼老了許多,見著她卻搶先在她手上拍了拍。

二娘知道老人是在告訴自己不必為她擔心,她望著老而彌堅的老人,心裏愈發堅定起來。

不多時到了國公府,國公府只開著一側小門,見老太君來了,並沒有露出為難之色,立即將老太君跟二娘迎了進去。不過也有幾道往後面尋找打量的眼神,可惜褚直並沒有跟來。

國公府前院還是和以前一樣,到了褚誠生前居住的院子,才看到那院子前面掛著兩只白燈籠,不仔細看還瞧不見,進去才看見一片素白。

正堂裏放著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前頭孤零零地跪坐著一個披著麻衣的女人。

“怎麽一個人也沒有?”老太君拔高了嗓門道。

那女人聽見老太君的聲音慢慢轉過頭來,似乎很遲緩地認出了老太君,然後才流著淚哽咽叫了一聲:“老祖宗!”

是六姨娘。

六姨娘用餘光打量著二娘,可二娘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

“老祖宗,您來了。”

二姨娘從東廂房裏走出來,“小六說想把……書整理整理,我叫人在這兒收拾著呢。”

二娘看到屋裏有幾個罩著白衣的下人。

“你在這兒啊,你在這兒我就放心了。”老太君道。

“這亂的很,老祖宗到那邊歇會兒。”二姨娘扶住老太君,擔心老太君太過傷心。

老太君點了點頭,卻並未立即跟二姨娘過去,而是先進了靈堂,由二娘扶著站在棺材邊兒上最後看了褚誠一眼。

六姨娘大哭起來。

老太君落下淚,被二姨娘和丫鬟強扶著去花廳了。

從進府到現在褚淵還沒有露面,二娘見二姨娘陪著老太君坐下喝茶說話了,推說要上茅廁,沿著小路朝會春堂走去。

離開幾個月,會春堂外面已經變了樣子,綠葉繁茂,花朵盛開,是二娘沒有見過的茂盛。不過她還沒有靠近會春堂,便忽然被四個華服丫鬟給攔住了。

看見二娘臉上的吃驚,九娘才慢慢走了過來。

其實二娘前次庖廚大會時還遠遠見過九娘,不過她今天的妝容達到了一種時隔很久的效果,玫瑰紅織金纏枝紋褙子,水綠色挑線裙子,耳畔的紅寶石比她原先最大的還要大一號。

就算二娘用“村姑”的身份,都覺得她這一身搭配的好,不是誰都能壓住這麽艷麗的顏色,還能跟臉型配上。

不得不說,九娘在這一方面有了提高,大約跟以後要做王妃有關系。

“大門沒關緊嗎?誰家的狗都能放進來?”

九娘一開口,二娘就覺得方才那是她的錯覺,她不打算跟九娘廢話,腳往旁邊一邁,打算繞過這幾個人。

九娘專意在這裏等著,一開始就不打算放過二娘,一個眼色,那個丫鬟就沖向了二娘。

聽風識人,二娘忽然發現這四個丫鬟都是練家子。吃驚之餘卻並未放在心上,一閃一避就躲過了這四個丫鬟,但身上卻掉下一物來。

當頭那丫鬟只覺眼前光芒一閃,看到從二娘身上掉下一柄鑲滿寶石的匕首來。

二娘發現程瑾所贈匕首掉了,急忙去撿,那四個丫鬟卻將她圍住。

九娘走過來撿起了匕首,看到那匕首造型有如一輪彎月,手柄和鞘上嵌滿了一粒粒珍貴的寶石,冷笑:“好個女賊,敢來我國公府偷東西,給我抓住打死!”

二娘:“你放屁,那分明是我的東西!還給我!”

九娘拿起匕首就走,二娘要追,卻被那四個婢女攔住。即使如此,九娘還沒跑出百米,二娘就追上來了。

九娘大駭,沒想到那四個文王安排給她的人那麽不頂事。

眼見二娘一掌拍來,九娘嚇得抓緊了匕首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背後一聲冷喝:“住手!”

聽到這一聲,二娘眸子深處光芒一閃,回過身冷冷看向褚淵。

“褚淵,我陪同奶奶前來吊唁,你國公府就是這樣的待客之道嗎?”

九娘立即跑到褚淵身邊,把手上匕首給褚淵看:“哥哥,她怎麽會有如此貴重之物,這是我們國公府的!”

褚淵莫名地覺得那匕首十分眼熟。

二娘冷笑:“天底下好東西都是你們家的?”

九娘:“你就是偷的!”

二姨娘扶著老太君走過來。老太君:“你說誰偷的?”

九娘眼睛睜得大大的,恨毒地望著老太君。

褚淵從九娘手裏拿過匕首,讓人還給二娘。

二娘收了匕首:“真是晦氣,早知道不來了。這把喪事當做喜事辦的……奶奶,我們走!”

二娘的視線從九娘一身華服上掃過。

褚淵沒說話,九娘也感覺到了他的不悅。

老太君瞧也沒瞧九娘:“那我們走。”

二姨娘看了看褚淵,又看了看老太君:“那我送您出去。”

今天這府裏露面的只有二姨娘了,二娘也沒多想。等到了門口,她先扶老太太上車,正打算自己也上去,二姨娘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二娘一怔,立即推開了二姨娘:“您留步吧。”

上車行走了一段,二娘伸開手,老太君看見她手上有一支珍珠發簪。發簪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因為珍珠顏色都發黃了。

“這是二姨娘剛才塞給我的。”二娘很奇怪,這算是意外收獲。

老太君伸手拿了過去,然而沒看出什麽古怪,二姨娘總不會是接濟他們的意思。

“她讓我給三爺。”

老太君點了點頭。

二娘把發簪收了起來,靠著車廂閉目養神。

等二娘和老太君的馬車走遠了,門口的小廝立即去跟褚淵匯報。

褚淵聽了一會兒,擱了手中的筆,慢慢把那一張畫著彎月形匕首的畫吹幹了,叫侍衛過來:“你拿著這幅畫,去問問程世子是不是有這麽一柄匕首。”

二娘回去先找到褚直,剛把那珍珠發簪拿出來,褚直就一下拿了過去:“這是姐姐的。”

二娘想了一下,褚雪的。

褚直並沒有拿在手心裏愛憐的摩挲什麽的,他迅速地擰動了那顆珍珠,等那顆珍珠卸下來,二娘才看到發簪是中空的,裏面好像卡著一卷紙條。

褚直用針把紙條給取了出來,展開一看上門只有四個字“速離京城”。

二娘和褚直四目相對,褚直忽然取出火折子把蠟燭點燃,那小小的紙條在上面一下化為灰燼,他眼圈發紅地坐在床邊:“我不走!”

二娘走過去,把手搭在他肩上,褚直慢慢擡手蓋住她的手背。

“那你就好好準備迎戰褚淵。”良久,二娘道。

褚德既然勝出,下一場比試就是褚直、褚淵、褚惠、褚德四個人了。這一場比試爭奪的將是白月令,得到了白月令,就得到了花月樓每年三分之一的紅利。算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不過不管是褚直還是二娘都沒它放在眼裏。褚直要的是真相。

褚德和褚誠比試結束之後,花月樓就先通知了下一場比試的方式,這次不再是任意挑選食材,而是指定了同樣的食材,誰的味道好誰贏。

距離比試只有兩天了,同樣聽馮翁傳授廚藝,褚直明顯有些心不在焉,氣的馮翁讓他拿著刀切一百個蘿蔔,每一個蘿蔔條都得跟頭發絲一樣細才行。

褚德雖然贏了上一場比試,心態卻變了。因為他知道了馮翁的厲害,現在有機會跟馮翁學藝,對於輸贏看得已經沒那麽重要。

他見二娘擔憂,便道:“三嫂,大不了我跟三哥一隊。”

褚德的意思是若是他跟褚直一組,自動認輸就是。

二娘拍了他肩膀一下:“胡說什麽呢,你不一定能幹的過他!”

褚德被二娘拍的魂都掉了,方想起來這位三嫂跟別的女子不太一樣,他看就是投錯胎了,本該是個好男兒才對。

到比試的頭一天晚上,馮翁也不讓褚直切蘿蔔了,讓他好好休息,明天好好比試。可褚直吃了晚飯,躺到床上了還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二娘閉上眼好長時間了,他還在那裏翻來覆去的。

“起來,我們走。”二娘拉起褚直。

“去哪?”褚直嚇了一跳,他見二娘不動,以為她睡著了才敢翻來翻去。

“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哪?”褚直不承認他有想去的地方。

二娘不理他,把夜行衣扔給他,帶上龍爪手,從老太君那邊翻墻出去,格外留意四周,先饒了一個極大的圈子,確定沒有人跟著才往國公府趕去。

褚直開始走的很快,後來卻慢吞吞的。

二娘好笑:“不知道要是我得罪了你,你是不是也這樣。”

褚直反問:“我怎樣?”

“記仇!”

褚直定定望著她:“原來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你放心,你要是對我不好……”他原想說“一輩子不搭理你”,話到嘴邊,想想一輩子見不著她,單是想都不能想下去了。

“你要是對我不好,我就一直對你好,好到你煩的要死,必須要對我好。”褚直捧著她臉認真道。

卻見二娘捧著心口誇張地笑了起來:“得,你嘴抹蜜了,走吧,趕快看了回來睡覺。”

褚直見她沒有當真,不由有些失落,但想他話都說出來了,以後是不是這樣就讓她看著。

兩人翻進國公府,進了稻香村,找到上次那座院子,褚直默默從窗戶上看了一會兒褚陶。

現在再也沒有疑問了,父親和姐姐都是為了他,即使他有那麽多錯,他仍是他的父親。不過他仍然想用拳頭把褚陶揍醒,問問他花月樓到底藏了什麽秘密。

“走吧。”二娘註意著四周,這次來沒有看見羅氏,這裏的下人似乎也多了起來,可能褚淵已經發現下人玩忽職守了。

天剛放亮,花月樓就熱鬧起來了。隨著比試的進行,現在只剩下褚淵、褚德、褚惠和如玉公子四人,依然是殘酷的淘汰賽,比試的激烈程度可見一斑。所以不但普通百姓,賭坊、各個八卦小報早就搶占了有利地形,畢竟位置有限,且要是足夠幸運,還有可能成為評判呢。

二娘依舊和褚直一隊,出乎意料今天馮翁也上場了,老先生要給褚德幫忙……燒火。

再跟褚淵見面,彼此臉上都沒什麽表情。

四人中唯有褚惠面帶緊張,褚惠上一次比試憑的全是運氣,這次他感覺碰上誰都是死,所以……就當來玩的吧。

梅玖見四人都到了,吩咐先抽簽。仍是抽簽決定比賽對手,二娘見褚德抽到二,自告奮勇地替褚直抽了,結果抽到了三。

褚德松了口氣,這樣就不會遇到褚直了。

褚直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無論對手是褚惠,還是褚淵,他都做好了準備。

不想褚惠抽到了四。褚惠還挺高興的,雖然褚直不怎麽同他說話,但他總覺得跟褚直做對手要比跟褚淵做對手好,大概是因為褚直長的好看吧。

沒能跟褚直對上,讓褚淵微微一怔,他又很仔細地看了看手上的竹簽,上頭明明白白的是個“壹”,這大約也是個好兆頭。

四隊人在各自的竈臺前站定,張順意便言簡意賅地宣布了本次比試內容:熊掌。

二娘忽然明白為什麽這次比試時間往前提了一個時辰。古有熊掌難熟的典故,一般烹飪的熊掌都是幹制品,在制作之前光發制就得好幾遍,沒有十幾個小時很難做好。熊掌本身沒有什麽味道,全靠其他食材提味,做不好還會有一股腥臊味,所以烹飪熊掌是考驗廚藝的一個好方法。

這次所有食材直接被擺放在了外面,二娘粗略一看,雞、鴨、豬排、火腿、幹貝、海參、各種山蘑、蟲草、海米、筍、白菜、蘿蔔、蜂蜜等食材應有盡有,當然最明顯的是那十幾只泡在水裏的熊掌。

熊有四掌,於冬眠之前,用前掌踐踏蜂蜜和螞蟻,充分貯藏食物,以供冬眠時舔食,兩只前掌中右掌多用於捕食,左掌掏蜜,所以以左前掌味道最好。

另外二娘曾經還聽過一種說法,說是熊冬眠的時候,用一只前掌抵住蜜穴,另一掌就專供舐吮,今年用左前掌,明年就換右前掌,要是不慎吃到那只抵住蜜穴的……總之,她也是個門外漢,這得問褚直。

見只有十幾只熊掌,四個小隊長都上去挑選熊掌去了。

去了才知道白擔心了,這些熊掌都是左前掌,且已經泡軟了。

見每支隊伍都挑好了熊掌,馮石咳了咳道:“好了,這些熊掌我們已經提前泡軟了,從現在開始到今晚戌時,你們每支隊伍都有七個時辰,這七個時辰你們要抓緊時間制作完成,若是到了戌時前還沒有做完就算失敗。”

馮石說完,張順意補充道:“大部分所需食材都在這裏,如果有特殊的需要,也可自行購買,但無論如何都要在戌時前做完。”

兩人說完話,就見兩個夥計擡著一個巨大的沙漏放在了當中的桌子上。

二娘不由看了褚直一眼,可以自帶食材,有需要去準備的嗎?

褚直先把熊掌交給二娘:“不急,我看東西夠用。”

硬梆梆、黑乎乎的熊掌到了二娘手上,把二娘嚇了一跳,這玩意還真有點嚇人。也是這個時候地球人少,生態環境好,不至於吃個熊掌會有人舉牌子抗議。

幾支隊伍的人又在方才選熊掌的地方聚頭了,這次搶的是石灰。

石灰取來,褚直先把石灰砸碎,再把熊掌給埋在裏面,最後澆上水。就看見石灰開始往外冒熱氣。這是用石灰發熱給熊掌褪毛。

二娘看其他隊伍用的也是這種辦法。

石灰發熱放涼,取出熊掌褪毛,然後放入淘米水中,浸泡一個半時辰——去腥。這一步是必須的。

熊掌泡進淘米水並不意味著就無事可幹了。在褚直給熊掌褪毛的時候,二娘就……殺了一只老母雞,拔毛去內臟切塊,做完能做的就連忙去燒鍋。

褚直給熊掌褪完毛正好接手。另切瘦豬肉,同雞塊一起滾水燙過,重新放冷水旺火煮開,去沫,隨後小火保持湯面微開——這就是她今天的主要工作了。

所以,馮翁給褚德搭把手還是挺需要的,不過即使如此,褚德也有些手忙腳亂,畢竟熊掌這個大菜他一共也沒做過幾回。不過幸好昨天聽褚直向馮翁請教,倒也記住了幾點妙訣,其一就是檢查腥氣有沒有除凈。可是一直到了午時,褚德覺得他那熊掌還是略帶腥氣。

馮翁老神在在地坐在後面燒火,根本沒有打算插手的意思,褚德也是個有骨氣的,忍了又忍,決定再等等。

而褚直旁邊的褚惠,一頭大汗,他這是第一次烹飪熊掌啊!幸虧他請來的兩個廚子裏面,有個老廚子烹飪過一次,在老廚子的帶領下,褚惠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熊掌上的毛給拔凈,也學著別人用淘米水跑了,但後面是紅燒、清燉啊,老廚子也說不清楚,其實老廚子當年偶爾燒了那麽一次熊掌,腥的他再也不想嘗試了,這會兒拿出來不是坑褚惠嗎?

相對而言,褚淵是最為輕松的,今次上陣的還是瀟天河,瀟天河是南派菜系,味道清而不淡,他今天用的是熊掌最常見兩大烹飪之法中的一種——清燉。瀟天河還帶了個徒弟,基本上不用褚淵動手,瀟天河的徒弟就把熊掌做好了簡單處理,而瀟天河卻親自動手開始煨制高湯。瀟天河這個高湯和褚直的湯有異曲同工之妙,卻比褚直用料覆雜,是用雞、鴨、豬骨為底,此外,他還有一個秘訣,不過要等東西送來了才能施展。

場上四支隊伍一直在忙碌,臺下卻看得很乏味,相對前兩次比試,包括褚誠和褚德那次,今次的比試著實沒什麽看頭。

眼見臨近正午,幾只隊伍不過是給熊掌拔了拔毛,煮了一鍋湯,連菜都沒炒一個。不少人暫時離席出去吃飯去了。

二娘燒火還行,褚直要小火,她就鍋底幾根柴火一支,一直都是那麽大火。忘了帶把花生扔裏面烤烤了,這大中午的她也餓了。

“師父……”她正想著,後頭忽然有人叫她。

二娘回頭一看,是嚴霜跑過來了,不太敢靠前,站在一邊悄悄叫她。“你怎麽來了?”二娘問她。

“我一直都在啊,師父,我可是專門為了你才來的。”嚴霜說著往褚直那邊看去,也是為了美人哥哥了。“師父你餓嗎?你餓了我給你弄飯去。我表姐都讓人給褚國公送湯了。”

二娘眼睛往褚淵那邊一瞟,瞧見一個丫鬟拎著一個食盒正跟褚淵說話。可能是裴姑娘的丫鬟。二娘想到那裴大姑娘才貌雙絕,暗嘆褚淵艷福不淺。

“那你去給師父買些……”二娘剛要說,褚直掀開鍋蓋,從裏面叉出了四五根豬大排,沒切的那種。

“吃。”褚直言簡意賅。

二娘駭然,這家夥還顧得上她的肚子?

“那你弄點吃的給那邊的老先生送去,他是你師父我的師父。”二娘笑瞇瞇對嚴霜道。

嚴小姑娘眼睛在美人哥哥身上轉了轉,又在自家師父身上轉了轉,轉來轉去怎麽覺得這兩個人氣氛有些古怪。

不過嚴霜也沒多想,既然答應了師父準備些吃的,最好去問問老先生想吃什麽。嚴小姑娘也是很細心的。

只是嚴霜還沒走到那邊,褚德忽然發出一聲驚叫,二娘還沒聽清楚他說的什麽,馮翁一下站了起來,走到泡著熊掌的淘米水旁邊低頭一看,脫口道“糟了!”

二娘聞言大步走過去,只見水盆裏,一只只黑色的小蟲正從褚德泡好的熊掌裏爭先恐後地向外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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