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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落戶石橋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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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飯,李桂出去雇了輛車馬,一行人坐上馬車往石橋坊趕去。

從昨天到今天,褚陶戴了個大綠帽子的消息已經在燕京傳的沸沸揚揚的了。不過傳歸傳,市井小民幾乎沒有見過褚直的。二娘給褚直買的衣裳都是普通人家穿的。雖然他相貌不俗,戴上帷帽瞧著也就是個普通人了。

她覺得還好,就是李桂跟梅山,看著褚直的穿著,還偷偷用手擦了擦眼睛。

落地的鳳凰不如雞,這些人不懂嗎?再說她也沒虐待褚直啊,外面那襖子還花了二兩銀子呢,擱青牛村怎麽也得是土財主才能穿得起的衣裳。

倒是褚直自己很鎮定,招呼幾人跟上,連下樓聽見客棧掌櫃和夥計唾沫亂飛的說著“可惜了,好一個絕世美人竟然是個野種”,眉頭都沒皺一下。

到了石橋坊,金磚鎮宅,幾人很快把屋子收拾了出來。當初李桂走的時候東西也歸置的很整齊,三間上房,二娘和褚直睡東次間,把西次間分給斂秋。院子裏有兩間廂房,一間用做了廚房,一間就給李桂和梅山住了。

李桂擔心王甲王乙沒地方住,他倆連連擺手,原來這兩人根本就不需要住處。

王甲還道:“只要此番事了,主人讓我尋個殺豬賣肉的營生即可。”

二娘暗想這兩個王家暗衛,還真是不一般。

當初是買了個會做飯的婢女給白錦用的,後來白錦帶到白林醫館了。二娘想了想,叫斂秋跑一趟白林醫館,若是白錦露出回避之意,斂秋就不必告訴他褚直的事兒了。

然後二娘和褚直兵分兩路,二娘回娘家,褚直去找王寧。

二娘回來的早——不必細說她娘的淚流成河。她推脫的嘴皮子快磨破了,才沒跟過來。好在她爹知道總要給落魄的褚女婿留些面子,只把家裏的米面魚肉分出來一半,又一擔柴火,叫小廝順兒跟著送去,順便認認門,回來好上門看女兒女婿。

二娘被她爹娘塞東西塞的眼花繚亂,竟沒有發現她爹娘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後悔的話。

她不知道的是,她走了之後,她娘擦了擦淚,重重嘆了口氣:“到今天,我才算是放心了。”

她爹:“是啊,那小子長那麽好,家世又那麽好,我還真是擔心。”

“現在總算能跟二娘踏實過日子了。”

“走,咱們包餃子去,晚上吃餃子慶祝慶祝。”

……

二娘回去的時候,斂秋也剛回來,還帶了一大包藥,原來是白錦給褚直抓的降火茶。

主仆二人把滿廚房吃的給收拾了一下,眼見太陽下山,褚直還沒回來,二娘先擔心起另外一個問題了。斂秋這個丫頭也是個不會做飯的主兒!

斂秋被人牙子賣到安定侯府後,先跟著其他小姑娘一起被管事的婆子考察,那婆子覺得她眼睛好,手長得好,就讓她學刺繡了。所以讓她做個衣裳、繡個花是沒問題的。要說燒火,看現在就知道了,二娘被她嗆的眼淚快出來了。

“行了,你先洗把臉,幫我淘米吧。”

淘米斂秋會,但做成夾生飯斂秋就不會了,顧二娘會。

這也不怪她啊,上輩子一插電不就完了嗎?這輩子……她娘也曾經想好好訓練她的,結果被她用鏟子搗破幾個鍋後就徹底死心了。

炒菜的時候,二娘就吸取了教訓,直接煮了一鍋湯,有肉有蘿蔔有白菜,看起來還不錯。

飯做好,褚直回來了,出乎意料的是王寧跟著一起來了,進來就捏著鼻子四處看。一邊看一邊“嘖嘖嘖”,回頭招手,跟著的小廝立即把東西都搬進來。

二娘一看,一箱箱的都是喝酒的犀牛杯啊,吃飯的銀碗啊,象牙筷子啊,還有一套純金的蟹八件。

王寧還當他們天天有錢吃螃蟹呢!

“太寒酸、太簡陋了,舅舅這次來的匆忙,帶的東西不多,等舅舅下次進京多帶些再給你送來。”

敢情這些東西都是王寧不遠千裏從金陵帶來的,這個人奢侈到什麽程度了?

難怪褚直那麽矯情,絕對是遺傳。不過看在他並沒有拋棄褚直的份上,二娘就原諒他了,反正這些東西也能賣不少錢。

她這想法要是讓王寧知道,王寧準得心疼死,這個外甥媳婦不懂什麽是風雅啊!

聽二娘說備好飯了後,王寧先到廚房轉了一圈,回來後一臉正氣地說他已經吃過了,就不留下吃飯了。

褚直表示懷疑,他中午才找到的王寧,王寧什麽時候吃過晚飯了?

“那個……外甥,你既然打算住在這兒我就不多說了,那個……”王寧欲言又止,還一臉肉疼的,把褚直和二娘都看糊塗了。

“唉,給你吧。漱玉、流香,你們兩個進來。”門口進來兩個前面很凸的美人兒。

二娘發現了王寧喜歡的就是這一款,聯想到褚直也很喜歡……難道真是遺傳?感覺頓時不好了。

“漱玉、流香,以後你們就跟著他了,要好好的,盡心的服侍。”既然決定給了,王寧就得表現的大方點,聲音很是洪亮。

“是,見過老爺。”兩女立即對著褚直福了一福。

鶯聲燕語,別提多繞梁了。

褚直嚇了一跳,都沒敢看二娘臉色,忙把王寧拉到一邊:“舅舅啊,這個不妥吧,我這裏都沒有住的地方。”

王寧拍拍他的手:“這有什麽啊,就讓她們睡在腳踏上隨時聽候吩咐。”

“可我現在的床沒腳踏啊?”褚直委婉地暗示。

“那有什麽?那就讓她們站著,這些丫頭不就是用來服侍你和……”

王寧說的該不會是主人歡愛時,不但有丫鬟觀摩,還需要丫鬟擡著腿的那個意思吧???

二娘黑著臉走了過去:“舅舅……”

王寧正跟褚直拍著胸脯保證這兩個丫頭他一根手指頭都還沒碰過,忽然被二娘的聲音嚇住了。

二娘走過去附著王寧的耳朵低低說了一句,王寧臉色立即變了:“不要就算了,那我先回去了。等我找到好機會再來找你。”

褚直奇怪,他說了一堆都不管用,二娘說的什麽,一句話王寧就落荒而逃了?

王寧出門,王乙站在門口搖頭長嘆:“毒藥,毒藥,舅老爺中毒已深竟然還不知道?”

二娘覺得他今天長得特別可愛,所以盛飯時專門給他多盛了一勺子。

現在不在國公府了,就不講究那麽些規矩,上房裏擺上一張方桌,大家都坐上,二娘親自端了一盆菜放在中央。

大家都還在等著,褚直擡眉:“菜呢?”

二娘指指盆:“都在這了。”

就這一個菜???好吧,現在是困難時期。

眾人端起飯碗扒飯,雙目同時瞪圓了,要不是礙著褚直在,肯定一塊把米飯噴出來。

米飯能做成這個樣子,也真是有水平了。

褚直還沒下筷,二娘知道他講究,先拿了個碗從大盆裏給他盛了一碗菜。不料褚直站起來把菜倒進了盆裏,微笑道:“以後我跟大家一起吃。”

這些人,都是過命的兄弟,他還有什麽好講究的。

李桂等人都看著他,眼神分明是“你吃啊”。

褚直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立即夾了一筷子放到了嘴裏,眼睛頓時睜的溜圓。

“是-誰-做-的-飯?”褚直一字一頓問道,視線已經投向了斂秋。

二娘剛接過自己的飯碗,還以為褚直誇獎她呢,期待道:“我做的啊,好吃吧?”

褚直硬把那口鹹死狗的菜給咽了下去,揮舞著筷子對李桂等人笑道:“少奶奶做的,真好吃,味道不錯啊,你們都嘗嘗。”鹹死你們!

這天晚上斂秋刷完鍋連燒了兩大鍋開水是後話。當時所有人都面帶微笑地把飯吃飯了,畢竟,這是少奶奶親手做的毒藥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二娘沒想到這事兒都上升到君臣的高度了,她也覺得難吃,不過自己做的,怎麽也得吃完。老實說她壓根不覺得這是什麽事兒,這好歹還有白米飯吃呢,沒有白米飯呢?有飯吃就是幸福的。所以灌了兩碗水後她就回去鋪床去了。雖然現在條件不好,她也舍不得褚直的細皮嫩肉受委屈,手感會不好,嗯。

褚直進來見她把一切都收拾好了,井井有條的。房子雖然簡陋些,可在這兒感覺一點也不比在國公府裏差。二娘忙活,他就坐在床邊上看她忙活。一時雖然靜謐,卻溫馨無限。

“今天舅舅跟你怎麽說的?”王寧來的時候,他光顧著參觀和操心褚直的私生活了,再說二娘也不好當眾問他。

“舅舅說憑我的身份,大約是沒法給我謀個差事做做的,他建議我跟他回金陵,我拒絕了。不過就算我這身份,也是可以去參加科舉的。”褚直說的淡淡的,語氣裏沒有一點頹唐,只是接受這個事實。

因為褚陶的原因,他再出色,別人也會避諱著點跟他劃清界限,哪怕貴妃是他姐姐也不行,說不定貴妃還會因他受到連累。

褚直為什麽不願意去金陵,二娘琢磨著他還是惦記著羅氏沒死。

“你想參加科舉?”二娘心裏有個洞在無限擴大,這完全是經歷了大大小小無數次考試的後遺癥,結了婚還去考試感覺總是有點怪怪的。但二娘也知道這是很多大熙男人為之奮鬥的事業。當初衛安要是同意娶她,搞不好現在她還得掙錢供衛安讀書呢。

“看看情況吧。”褚直也沒肯定的說。實際上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有一個誰也想不到機會就在前面,但他還沒有想好怎麽去抓住,主要是不清楚時間,不清楚怎麽才能碰到那個人。不過眼下也不著急。

褚直見二娘忙完了,沖她招招手:“舅舅給了我一千兩銀子,夠咱們花一段時間的。對了,今天你跟舅舅說什麽了?”把王寧嚇的拔腿就跑。

二娘都忘了這事兒了,想到王寧跟塞個玩意兒似的那麽隨便給褚直塞女人,就氣不打一處來,還有……她眼珠一轉,脫了外面襖子,在褚直面前活動了活動腰肢。

褚直本來想抱抱她的,結果看著她身子軟的不可思議,一會兒向前,一會兒向後,向前的時候還好,向後的時候,整個身子彎起來,頭朝下,手抱著腿站著,一截白花花的小蠻腰就露了出來,衣裳幾乎倒著掀開,那沒有遮攔的地方又鼓又大,看得他咽了好幾口唾沫都沒察覺到。

“不早了,咱們歇著吧,亮著燈費油。”褚直轉身就把枕頭給擺好了。

“我對舅舅說你生有痔瘡。”二娘嫣然一笑。

褚直:……

“那你快來給我治病。”想了想,他笑著走過去,卻不知怎麽抱她。

她現在是頭朝下倒立著。

二娘先伸出一條腿落地,等身子轉了上來,軟軟的靠著他。褚直前胸立即傳來了又軟又彈的感覺。倚著他,她另外一條腿又高高舉到頭頂,吐氣如蘭,媚眼如絲,一邊蹭他,一邊抓著他的手按在分開的腿窩上:“那你得先告訴我你最喜歡我哪?”

褚直:……

油燈晃了一下就滅了。

身子壯的姑娘就是棒!

不提二娘和褚直在石橋坊安頓了下來,且說前日皇帝駕臨鎮國公府,答應了褚陶將爵位傳給褚淵、自己辭官不做的請求。褚陶本就掌管禮部,親自辦妥了褚淵襲爵之事,然後移交禮部尚書印信,不過三五日,褚淵就穿上那一身代表鎮國公的朝服了。

那個時候,褚淵還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成了鎮國公,他就穿著這身朝服去見羅氏。

羅氏被褚直重傷後,雖經胡太醫救治,情況卻並不太好。時昏時醒的,有時候還會大聲喊叫。

次數多了,有些能聽出來,叫的有“媛媛姐我錯了”“你饒了我罷”“不要殺我”……

胡太醫說是嚇著了,要靜養。這些話卻終究傳了出去,國公府上上下下的,都有些嚼頭。可現在褚淵成了鎮國公,誰又敢說些什麽呢。

不過褚淵穿著朝服過來時,羅氏的精神還是好多了,叫褚淵趕快搬進會春堂。

其實每一任鎮國公都是等老鎮國公死了才襲爵的,等老鎮國公入土為安後,新鎮國公會住進象征鎮國公地位的暢春堂。可現在褚陶活著,羅氏也還住在暢春堂,那會春堂就是最合適的地方了。

聽羅氏這麽一說,褚淵立即想起了那塊金磚、碧玉蓮花漱盂、大幅的沈齊山山水圖……

九娘笑盈盈地扯住褚淵的袖子,嬌聲道:“哥,別的我不要,你讓我挑幾支簪子,你會讓我挑吧?”

聽見九娘惦記著顧二娘的首飾,褚淵心裏莫名的一跳,他現在是鎮國公,能要的東西他沒理由不要,且他這個位置也是母親、弟弟、妹妹一起爭來的。

褚淵笑了笑:“當然可以。”

見褚寒抱著雪球站在一邊,褚淵問道:“你有什麽想要的……”褚淵打算說的是讓褚寒隨便去挑,但他還沒說完,褚寒就大聲道:“我什麽也不想要!”說罷就沖出去了。

褚淵跟羅氏、九娘一時面面相覷,不知道褚寒這是怎麽了。

羅氏讓九娘出去,留褚淵說話:“不止會春堂,最重要的是花月樓,你還要把花月樓握在手裏,這個家才算是你的。”靠鎮國公那點俸銀和封賞,根本不足以維持整個國公府的奢侈生活。羅氏知道,國公府真正的寶庫是在花月樓。

“可父親……”褚陶並沒有把花月樓交給他。

“那就想辦法……淵兒,我還是不放心,你必須找到那個野種,把他……”

羅氏並沒有說出來,但褚淵從她的眼中看明白了她的想法。

日日被夢靨纏身的羅氏,到了此時,念念不忘的仍是要了褚直的命。

羅氏的手抓的褚淵生疼,褚淵拍著羅氏的背,盡量讓她放松下來:“母親,他不是父親的孩子,聖上都知道了,這件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他沒有告訴羅氏,褚陶曾經找他談過話,讓他保證不會殺褚直,他跪下發了誓,褚陶才決定把爵位傳給他。

羅氏昏昏沈沈的睡過去了,褚淵把她幹瘦的手放到被子裏,帶了人前往會春堂,九娘早就等著了。自從褚直和顧二娘被趕出國公府後,她就想進去看看,無奈陳媽媽和柳媽媽看得緊。現在她親哥是鎮國公了,看誰還幹攔她!

會春堂靜悄悄的,往日把守的人一個也瞧不見。

九娘高興的拍手:“哥,他們都走了,還算有點眼色!”

褚淵心裏滑過一絲不詳的預感,帶人進去一看,會春堂五間上房帶三間會客的廂房全被搬的幹幹凈凈,連一片紙也沒留下。

“怎麽會這樣?”九娘失聲叫道,忽然想起來什麽,大聲道:“一定是那個老太婆!哥,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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