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84章 出事了(捉蟲)

關燈
秦姨娘不由多看一眼那坐在椅子上淡淡喝茶的女人,大約是感覺到自己在看她,她還停下來對自己笑了笑。

秦姨娘的感覺不太好,但沒人關心她的感覺。昨晚上還跟利劍一樣劈開她身子的男人從頭到尾眼神都飄忽若雪,最多在她身上點了一下就有兩個丫鬟請她出去了。

刨除秦姨娘走路的那點不自在,二娘發現這兩個姨娘臉蛋漂亮,身段也很美,應該是專意訓練過的。說不定那啥的時候能夠讓人有特殊的體驗,一沾上就再難忘掉那個滋味——雖然褚直沒碰,她心裏還是起了戒備,還有點後怕。

二娘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自己這種“後怕”的含義,一擡眼發現褚直正用餘光觀察著她。

其實從兩個姨娘進來,褚直就一直在觀察她。

顧二娘的行為大部分都很簡單,心思乍看也很簡單,但他總覺得那簡單只是一層表面。比如她可以輕易的救他,可以輕易的為他沖喜,可以輕易的相信他,可以為了救他付出辛勞。

內心掙紮一番過後,他承認即使那人不是他,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施救。

也許這是沒有見過世面的村姑淳樸的品性,但這品性太持久了。假如她頭腦簡單,褚直還可以理解,可她不但身子強壯,腦子也很好使。但凡長腦子的,他就沒見過不把國公府的權貴放在眼裏的。

她根本就不像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村姑。正因為如此,她的簡單,面對皇帝送來的這兩個女人的淡然,更讓他覺得她隨時可能會拋下這一切,拋下他。她那句“過兩年差不多了尋個機會出去”他記得很清,她心裏好像有另外一片世界,被她不動聲色保護的滴水不漏,任他削尖了腦袋也鉆不進去。

“想什麽呢?”二娘想好了,端著碗沖褚直招招手。原以為褚直會死,他竟然活過來了;原以為自己不會動心,竟然動了,那就好好把他留在身邊。她的人,就只能她能碰,誰想不經同意摸一指頭,那就剁手!

褚直莫名地得她眼裏的光很詭異,但唇上一軟,軟甜入口,他就忘了。

春燕走到門口,看見褚直坐著,二娘站著,一個仰著頭,一個俯著身子,正在……手上的食盤晃了晃,上面湯差點晃出來。

春燕走出老遠,回想起剛才的畫面。三爺閉著眼睛,整個臉頰都是櫻花般的粉紅色。而少奶奶,就那麽撐著椅背,那動作也太帥氣了!她好喜歡!

不過,總覺得哪裏不對,哪呢……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反正虎鞭已經給少奶奶送進去了。

褚直有點頭暈腦脹,有點蓄勢待發,不過現在是吃早飯的時間。二娘把勺子送到他嘴邊,他就吃下去了。他就喜歡看她圍著他轉。因為這種滿足,所以嘴裏食物的滋味也不大能分辨出來,直到最後吃的有點發撐了,才看到碗裏的剩下的東西有點奇怪。

“這是什麽?”褚直接過勺子,用勺子撥了撥碗裏的球狀物體,不記得什麽蛋這樣軟這樣大。

“虎鞭啊,鞭你吃了,就還剩這個了……”

褚直:……

二娘見他那種表情就把碗擱下了,等一會兒褚直瞅著她出去了,苦大仇深地盯著那碗數了三聲數,伸出手指頭捏起來塞到嘴裏,大口吞下去了。

褚直剛把手擦凈,就聽外面嚷嚷的,出去一看,老太君拄著龍頭拐杖來了。

褚直忙迎了上去,還沒接住老太太,老太太的拐杖就朝褚直打了過來。

二娘慢了一步從屋裏出來,正好看見褚直挨了一杖。褚直被打懵了,別說老太太了,就是褚陶也沒對他動過手啊!

二娘也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老太太打了一下,又高高舉起拐杖。褚直這時候反應過來了,好像跟著顧二娘便靈活了,身子一矮,從老太太胳膊下面鉆了過去。

老太太拐杖落了個空,氣的破口大罵:“猢猻,你還能上了?說,你昨晚上幹什麽好事了?”

褚直:“我不一直都很……”總不能說自己“能”,換成“……博學多才嗎?我昨晚上屋裏睡覺,我什麽也沒幹……”

老太太氣的直喘:“那秦姨娘是怎麽回事?”

褚直一怔,怎麽老太太就知道了?

拐杖又打了過來。

二娘忙抱住老太太:“奶奶,您悠著點兒,是這樣的……”她正要告訴老太太褚直沒有碰秦姨娘,忽然聽見雪球在門口狂吠,頓時住了嘴,先按住老太太的拐杖,發現老太太力氣還挺大的。

“奶奶,您有事慢慢說,別閃著自己腰了。”二娘想讓老太太進屋說,結果老太太死活不動,二娘只好讓斂秋給老太太搬了一把椅子。

“丫頭,你別為他說話,這個混蛋,他對你不好我就要打死他,他爹我是管不了了,趁著他還沒有釀成大禍,我必須得把他給掰正了!”

會春堂外面,聽到有人出來,褚寒想藏起來,結果被雪球咬住袍擺,只好沖出來查看的春燕笑笑。

“老太君,九爺來給您請安了!”春燕直接往裏面喊了一聲。

褚寒只好硬著頭皮進去了。

春燕往回走了兩步,見雪球不動,喚它兩聲,雪球忽然沖了出去。

春燕跟著拐過墻角,就看見了被雪球咬住的褚淵。

多了兩個看客,二娘只好不解釋了,改看褚直一臉憋屈地跪在地上,袍擺上都沾上了泥巴。

“總之,在你媳婦兒有身孕之前,我不許你往那個院子跑,要是讓我看見,我就打斷你的腿!”

“二娘,你不要著急,有奶奶為你做主!”

二娘本來想說兩句場面話的,怕說多了引人懷疑,所以就緘默了,這樣卻讓老太太更加心疼了。

她是管不了褚陶了,這倆孩子到現在還蒙在鼓裏呢。褚陶雖然當著王寧的面說把爵位傳給褚直,可到現在也沒見他上折子。

她是不知道怎麽養出一個喜歡國字臉的兒子的,昏頭昏腦的一門心思把家業傳給那個庶子!褚家沒有這樣寵妾滅妻的男人!

想到媳婦兒的死和臨死前的托付,時間越久,她心裏越痛!她不是沒有懷疑過褚直的病因,可總也查不出來什麽。但自從二娘來了之後,她孫子的身子就好起來了。

這說明什麽?她不老糊塗,說明以前就是被人做了手腳!

皇帝送這兩個妾也許是關心褚家的子嗣,可褚直不需要。看看褚陶整天就知道抱小老婆,這個國公府除了剩下點兒錢還剩什麽了?

她還要看著孫子繼承國公府的家業,光耀褚家門楣。孫子怎麽能跟孫媳婦兒離心離德?

再則,這麽好的孫媳婦,她篤定孫子要是不好好的對待人家,被拋棄的那個肯定是孫子。她的傻孫子,怎麽能犯這種渾呢?

想到這兒,老太太又一拐杖敲了過去,嚇得二娘忙抓住拐杖,輕輕放下,低眉順眼道:“奶奶,您消消氣。是孫媳婦兒無用,留不住三爺,多幾個姐妹照顧三爺,我也是願意的。”

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褚直篤定自己從她一本正經的臉上看到了笑意。但他能說什麽?

“是,奶奶,我聽您的。”反正王乙已經睡了一個了。

老太太見孫子尚有藥可救,又見二娘神色平靜,心裏悄悄松了口氣。一雙銳利的老眼忽然朝褚淵、褚寒望去:“你們請安都請到這兒來了?”

偷偷在會春堂外面轉悠什麽?跟羅氏一樣上不得臺面!

看到老太太眼底濃重的厭惡,褚淵眼簾下垂掩住情緒,正要回話,褚寒卻搶著說了。

“奶奶,我們本來是要去給您請安的,半路看見您往三哥這兒走,就跟過來了。”他不知道褚淵也在外面,不過知道祖母素來不怎麽待見褚淵,順便幫褚淵解圍了。

老太太看見褚寒,面上的冷峻稍減,吐出口氣:“我今天管教你三哥,你也要記住,萬萬不能做那寵妾滅妻的事兒,天下人都會笑話你!”

褚寒已經不似剛回來的時候那樣無知,鄭重地點了點頭:“是。”

老太太方露出點笑意,又掃了一眼褚直,二娘見她要走,忙扶起她跟著送出去。

褚淵擡頭,正與褚直視線相對。褚直眼底的厭惡沒有老太太那麽明顯,但那種漠然更讓人難以忍受。

以前不是這樣的……這次回來什麽都變了。

“三哥,那我們先回去了。”褚寒看出兩個哥哥眼中的交鋒,及時出聲幫褚淵解圍了。

褚寒沒指望褚直理他,褚直卻出乎意料地沖他點了一下頭。他還不至於跟一個活不到成年的孩子一般見識,雖然那一點點憐憫只是讓他內心更痛快。

前世九娘壞了七娘的姻緣,七娘因此抑郁而終。後來褚寒意外身亡,不知算不算羅氏的報應?這一輩子,七娘的命看著要改了,褚寒會有變化嗎?可那跟他有什麽關系?

他微微的頷首,除了讓褚寒意外之外,猛然間還被褚直斐然的氣度震住了。

褚寒這次離家之前,褚直還臥病在床。回來的時候,第一次見面他重點放在了顧二娘身上。上一次見褚直,褚直手裏拿著一柄勺子。直到此時,褚寒才註意到自己、褚淵跟褚直的差距。

褚寒不好讀書,他想不出什麽詞兒來形容褚直,他就覺得三哥好像跟他們不像是一個世界似的。忽然間褚寒就明白為什麽祖母不喜歡他們了,醍醐灌頂。

“三哥……”自慚形穢之下褚寒自己不知道他怎麽叫了出來,好像為了證實他同褚直是一個父親。

褚直回頭,微微蹙眉,卻表明了他的意思。

褚淵不知道褚寒叫褚直有什麽事兒,卻看到褚寒眼中滑過的慌張,他不由疑惑起來。

電光火石間褚寒找到一個借口:“那個……雪球……”

原來是這事兒……褚直沒什麽表情:“只要你能叫走它,它就是你的。”說完褚直就進屋去了。

叫走它?褚淵從袖子裏取出肉幹來,小心扔在雪球面前,雪球最愛吃的就是這種肉幹了。

雪球盯著肉幹看了一會兒。褚寒見它走了過來心裏一喜。雪球忽然轉了了個身,屁股對著褚寒,擡起一條後腿把肉幹沖褚寒扒拉了過去。褚寒還沒反應過來,它就一溜煙地追著褚直進屋了。

這狗成精了!

褚寒哪知道顧二娘教春燕、斂秋等人的五禽拳裏就有後踢腿這一招,這狗看著看著就無師自通了。

二娘送走老太太,自己一個人順路回來,她正琢磨著是誰去給老太太通風報信的,路邊忽然鉆出來個人,張口一聲“三嫂”把她嚇了一跳。

“三嫂,是我。”褚寒見她極快地後退數步,情知她有些手段,還是有些吃驚和失落。

吃驚的是她的身手,失落的是她的態度。

老太太不喜歡他,他是知道的,這麽多年,無論他多麽努力,始終比不上什麽也不用做的褚直。

嫡子和庶子,都是一個爹生的,憑什麽要有這樣大的差別?

如果老太太的厭惡是一條積年散發腥臭的傷口,褚直現在的態度就像一根刺刺痛了褚淵的神經。

他從小發奮讀書,十八歲便中了三甲進士,他放棄萌補就是為了證明自己不靠國公府也可以。但是這並沒有改變老太太對他的看法。就連他千辛萬苦為褚陶求得的賀禮,也在褚直的攪合之下成了丟人現眼的罪證。

從小都是這樣,什麽東西褚直不費力氣就能得到,而他要拼命地去夠。他坐擁金山,而他一無所有。就這樣,還要忍受他對他的唾棄。只是因為母親的地位不同?

“四弟。”二娘動作雖快,聲音卻很穩。方才她有些太專註想事,才會被褚淵嚇到。

“三嫂,沒有嚇到你吧?”褚淵站在原地,沒有走過去,他知道保持距離才能讓人安心。

“沒有,四弟你有事?”這個年代,絕不存在小叔子沒事找嫂子聊天的情況。

“沒事……只是想跟三嫂說兩句話。”褚淵垂下眼睛,他的眼睛跟褚直不是很像,睫毛甚至比褚直的還要濃一些,只是沒有繼承羅氏的國字臉,看起來就賞心悅目多了。

二娘默默收回了剛才心裏想的那句話,褚淵垂下眼睛的時候,不知是不是因為視覺角度的問題,他整個面部都柔和起來,修長的手垂在袖口,這讓二娘意識到這不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但是這跟她沒什麽關系。

“好。那你跟我一起去會春堂說去。”變相的拒絕,加上委婉提示褚淵在這裏等她是不合時宜也不合禮節的。

“我只有幾句話說。三嫂,最近我聽到一些風聲……我母親從來沒有害過三哥。如果有人害三哥,那一定另有其人。三哥小的時候,我母親是怎麽待他的,只要問問府裏的老人兒就知道。我這條腿,就是當年我母親為了照顧三哥,忽略了我造成的。”

褚淵說有幾句話說,就直接說了出來,因為他知道顧二娘很可能不會給他開口的機會。

趁著她略有驚訝,褚淵立即又道:“我猜三哥不喜歡母親,是因為我母親搶了他母親位置的緣故,但……我們不是同一個父親嗎?我一直當他是哥哥,不管他認不認我。”

褚淵凝視著顧二娘,見她眼裏只有懷疑,猛然轉過身,一步步地走了。

褚淵跨過一條為了排水挖出的淺溝時,二娘才看出他左腳跟右腳有些不齊。

褚淵,竟然是個跛子。

望著褚淵削瘦挺直的背影,想到方才他眼裏濃的化不開的幽黑,二娘眉頭皺了皺。

二娘回去向褚直打聽褚淵的腿,褚直一陣冷笑:“他自己生病落下的,關我什麽事兒。要是怪,也只能怪他娘。”前世他也曾以為羅氏是真心對待自己,可到死才知道那不過是羅氏為了向褚陶證明自己是真心對待繼子的手段。

沒有褚淵的腿鋪路,羅氏怎麽能爬上褚家主母的位置?

褚淵要恨的,應該是羅氏。

褚直忽然感覺到一陣惡心,他似乎給他們的時間太多了。

“我怕你弄錯。”二娘嘆了口氣,她總感覺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尤其是皇帝賞下那兩個美人之後。

好在她沒說什麽“你們是兄弟”之類的話,褚直在紙上落下最後一筆:“你放心,有舅舅助我一臂之力,這件事一定可以查個水落石出,以慰我母親在天之靈。”

兩個姨娘帶來的風波看似就這麽過去了,卻仍有人默默在背後關註著。

奢華卻幽暗的房裏,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坐在椅子上,隨著門無聲地打開,一個瘦小的人影鉆了進來。

“怎麽樣?昨夜他可去了?”聲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急切。

“回主子,是去了,不過同房之後並未留下過夜。”

“砰”一聲,桌子上名貴的硯臺砸在了地上,卻不是那坐在椅子上的人故意為之,而是不小心碰掉了。

“糊塗……”良久,那人才吐出兩個字。沒人去收拾濺了一地墨汁的硯臺。

“小的該怎麽辦?”跪在地上的人恭敬地問道。

“先看好那兩個人,一有動靜立即向我匯報。”

“是。”

過了很久,屋子裏才響起男人的聲音:“來人,把硯臺收拾一下。”

雖然褚直很想羅氏立即死,但羅氏終究沒有很快給他機會。過了年以後,羅氏的病更加嚴重,一直都躺在床上。直到褚七娘出嫁之後才漸漸好轉。

褚直不擔心羅氏在他動手前先魂歸地府了,這兩個月以來,九姨娘的肚子也慢慢的大了。

每一個鼓起來的肚子對羅氏都是威脅。前世褚直因為沒有懷疑過羅氏,所以未曾留意過這些。現在仔細一想,就發現了很多蛛絲馬跡。單獨一件還不甚明顯,很多件的時候就再明顯不過了。

府裏跟自己年齡接近的除了褚淵,還有褚良、褚飛。褚寒、褚誠都小他很多,七八歲的差距。

但在這相差的七八年和褚寒、褚誠生下之後的十幾年,褚陶楞是一個兒子也沒有生出來。不要以為褚陶是不行了,九姨娘懷孕就很能說明問題。

二娘拿著鑰匙,褚直不費力氣就拿到了府裏藥庫的支取賬簿,發現府裏的姨娘至少小產了十多次,各種各樣的巧合,還有姨娘因小產暴斃。

褚誠能生下來,是因為六姨娘那一年回娘家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羅氏遲早都要對九姨娘下手,就算不下手,他也要讓她下手。

七娘的婚事辦完之後,二娘就有一種無所事事的感覺。她沒想到會那麽順利,原來還防著九娘使壞呢。

因為原來捉弄過周宸,二娘還以為周宸見到她會吃驚的不得了,結果那小子來迎親時穩穩當當的,還對著她認真地拜了又拜,好生無趣。

可能是因為羅氏生病了,總之,年後是一段安逸又悠閑的時光,至於那兩個姨娘除了來的時候濺起了一點浪花,後來就無聲無息了。

因為閑下來,所以收到母親的來信,二娘就興沖沖的回去了。熱愛丈母娘一家的褚女婿意外地沒有同去。反正年後已經走了一趟親戚,二娘也就由他了。他不去正好,去了她總是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

結果,她回去沒有半天,許氏剛把飯做好,春燕就急沖沖地找來了。

“少奶奶,您快回去,三爺他……”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