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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橋上、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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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徐如意提出內閣制度的第二天,朱允炆便正式下旨,更定官制。

升六部尚書為正一品,升吏部左侍郎杜澤為吏部尚書。

改都察院為禦史府,都禦史為禦史大夫。罷十二道為左、右兩院,左為拾遺,右為補闕。

改通政使司為寺。

詹事府增置資德院。翰林院覆設承旨,改侍讀、侍講學士為文學博士。

設文翰、文史二館,文翰以居侍讀、侍講,文史以居修撰、編修、檢討。

一套迷蹤拳之後,才在旨意的最後,提出要增設文淵閣,設文淵閣大學士兩人,官居六品,輔佐皇帝參讚軍機政務,任命方孝孺、解縉擔任第一任大學士。

旨意下的很急,朱允炆沒有和黃子澄和齊泰兩人做任何的商量。旨意下的也很巧妙,把六部尚書的官階提升至一品,這樣六部尚書便不會做任何反對。六部自然也不會有幾個人提出異議。旨意順利的通過。

旨意雖然順利通過了,但黃子澄和齊泰卻非常不滿。

改革官制,如此重大的事情竟然不與我們商量,太不給面子了,必須要討個說法。

早朝完畢,黃子澄和齊泰便陰著臉來到了文華殿求見朱允炆。

“臣齊泰(黃子澄),叩見陛下。”

“兩位卿家快快平身。”朱允炆雙手虛扶,又轉頭吩咐道:“劉喜,快快給兩位卿家賜座”

“謝陛下。”黃子澄和齊泰起身,坐在了劉喜搬來的兩張圓凳上。

朱允炆有些心虛的看著黃子澄和齊泰,笑道:“兩位卿家見朕,不知有何要事要與朕商議?”

“陛下。”黃子澄與齊泰對視一眼,當先站了起來,施禮道:“臣想問問陛下,到底是何人與您進言,讓您更定官制的?”

“額。。。”朱允炆臉色一僵,隨即有些不悅道:“怎麽,這旨意有什麽問題嗎?”

黃子澄又道:“陛下,其他的倒也沒什麽。只是這新設立的輔佐陛下參讚軍機政務的文淵閣大學士之職有些不妥。

軍機政務從來都是一國之要害,等閑之人不得與聞,更別說。。。”

黃子澄話音未落,只聽殿外腳步聲音響起:“黃大人的意思,是懷疑方學士和解學士的才學了?”

黃子澄回順著聲音望去,只見徐如意領著方孝孺、解縉、並六部尚書聯袂而來。

“臣徐如意(方孝孺、解縉、茹瑺。。。)參見陛下。”眾人頓首下拜。

“眾卿平身。”朱允炆淡淡一笑:“賜座。”

“謝陛下。”眾人起身施禮落座。

老話講“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無人說。”可真要是說人的時候被人抓了現行,難免還是令人尷尬,更別提黃子澄這種出了名的體面人。

一時間,黃子澄臉色脹紅,語塞不知何言。

徐如意冷哼一聲,說道:“正學先生是先帝所留的肱骨之臣,解學士才名天下皆知。黃大人,做事穩重是好事,但還是要秉承公心的,不然,難免讓人覺得你太過霸道。”

“你!”黃子澄氣急,拂袖怒道:“先帝嚴旨,內官不得幹政,在座的皆是朝內大員,議的也是軍機大事,你在此作甚,還不速速出去!”

對付這種氣急敗壞的人,你越是和他爭吵,他越是來勁。反之,你若是淡然處之,倒有四兩撥千斤之效。

只見徐如意微微一笑:“皇上召集眾位大人商議政事,自然沒有咱家一個太監置喙的地方。不過咱家怎麽說也是東廠的廠公,在這裏可以為大家說些時下眾位大人所不知道的情形,這不算是冒犯先帝旨意吧?”

徐如意說道這裏,面向朱允炆躬身道:“陛下,東廠今日得到三條消息。一者,燕王之前自稱頭疼病重,難以赴京吊唁先皇。如今東廠調查得知,其乃裝病,身體健碩,並無異常;二者,北平如今厲馬秣兵,已擴軍至二十萬餘,遠超正常防務所需,且未曾報與朝廷知曉;三者,先前燕王派遣其三子入京吊唁先皇,如今人就在城外五十裏處,相信明日便可抵京。”

建文朝的頭等大事,第一要務是什麽?

在座的朝中眾臣心知肚明:削藩!

朱允炆讓徐如意帶六部尚書來此,就是為了將削藩的事情議一議,同時也是讓方孝孺和解縉展現才學韜略,為其在眾臣面前正名。

如今的情形,黃子澄和齊泰也不好再糾結之前官制變更之事,畢竟話頭已經被引到了削藩大事上。

而說起削藩,這可就撓到了黃子澄的癢處。

“陛下。”黃子澄上前一步,從容而自負的從懷中掏出一個隨身攜帶的折子,朗聲說道:“燕王狼子野心,臣對此早有耳聞,心中亦早已準備好了一番對策。今日機會正好,便奏與陛下,也請幾位大人一起聽聽。若有不足之處,煩請指教。”說著話,黃子澄將手中的折子展開,抑揚頓挫的念了起來。

還是黃子澄一貫的風格,從三皇五帝開始說一通,強調皇權正統,神聖不可侵犯,再說說藩王尾大不掉的現狀。直到眾人聽的都有些不耐煩了,才說起了他的削藩之策。

一連說了十多條,其實總結起來還是一句話,先削小藩,再削強藩,燕寧最後。

“之前我與齊大人共同商議了一番,認為朝廷如今當誤之急是興武備,重兵事。可借明年朝廷開恩科之際再開一武科。為朝廷選拔良將。”

說到這裏,齊泰起身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來,躬身說到:“陛下,武舉之事由來已久,但在我朝還沒有制定詳細的制度。臣夙興夜寐,寫下了一些自己的淺見拙識,還請陛下禦覽。”

兩人一唱一和,好像在演雙簧一般。

“陛下,臣有話說。”齊泰話音剛落,兵部尚書茹瑺也起身說道:“有關開武舉一事,雖然齊大人和黃大人事先沒有與臣商議,但卻與臣不謀而合。臣也有意請陛下開武舉一科。”伸手從袖中拿出一本厚厚的折子,雙手舉在身前:“這是臣想到的一些想法,也請陛下一觀。”

“這。。。”朱允炆、齊泰都皺起了眉頭。

齊泰皺眉是有些不相信天下真有如此巧合,自己苦思冥想數月才想出來開武舉的良策,準備借此登上兵部尚書之值,這肥頭大耳,整日裏無所事事的茹瑺也想到了?還是說有人走漏了風聲?

齊泰不由懷疑的看了黃子澄一眼,見他也是一臉茫然。

上邊朱允炆的左右看看茹瑺和齊泰,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齊泰是兵部左侍郎,按職位來說是茹瑺的下屬。開武舉這件事情說起來不算是小事。聽黃子澄,齊泰,茹瑺三人所說,齊泰是與黃子澄商議過,卻沒有和茹瑺提起?

朱允炆現在已經是皇帝了,站在皇帝的角度,這個小小的細節犯了他心中的兩個忌諱:越權而不尊上、結黨。

齊泰遇事不與茹瑺商議,這就叫僭越,用後世的話來講就是“越級上報,目無領導。”不論古今,職場政壇上都是個忌諱。

而且齊泰是兵部的官員,黃子澄屬翰林院文官,二人名義上是同僚,實際上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系統的。他們有事為什麽要互相商量?

這樣想著,朱允炆的臉上漸漸的有些陰沈了起來。

。。。。。。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好詩,好詩。”

“一天到晚就知道做些酸詩,你還能幹點兒什麽?”

“那你除了打打殺殺的那一套,又會做什麽?”寬大的車廂裏,朱高燧對著二哥朱高熙反唇相譏:“二哥,這句詩一共十四個字,有沒有哪個不認識的?三弟我教教你啊?”

“我去你。。。”朱高熙勃然大怒,便要動手,一旁的朱高熾低喝了一聲:“夠了!眼看著就要到京城了,父王和道衍大師是怎麽說的,你們都忘在腦後了嗎?!”

“沒忘,沒忘。”朱高燧笑嘻嘻的回道:“三弟我好歹也讀過幾本書,腦子夠用,怎麽會忘呢?”

“你敢說我腦子不夠用?!”朱高煦又要動手。

朱高熾臉色一沈:“進了京變如同入了龍潭虎穴,在外強敵環伺,你們二人若還鬧得不成樣子,難道當真活的膩歪了不成?”

“哼。”朱高燧頭一歪,閉目不言。

朱高煦氣悶的重重往後一靠,隨手拿過小半壇酒喝了一口,嘴裏嘟囔道:“不就是早出來一會兒嗎,擺什麽大哥架子。”

朱高熾雙目一凝,深深地看了朱高熙一眼。

三兄弟間,朱高熙和朱高燧原本不和,但朱高熾和朱高熙的關系其實還不錯。只是自從朱棣派他們三人入京吊唁開始,情況便有些不一樣了。

朱高熙雖然五大三粗的,但手下還是有幾個精明人的。原本就覺得父王可能要反,只是吃不準而已。這一次父王借病不肯入京,愈發說明心中有鬼,也讓他徹底的明白過來,父王真的有意九五,而他。。。未必不能爭一爭那個金燦燦的位子,尤其上邊只有一個肥胖如豬,腿腳也不利索的大哥。

心念一起,野心也就再難平息下去,曾經的兄友弟恭變成了如今的三國爭霸。有趣的是,本應強勢的大世子對應的是三國中最為羸弱的蜀國。原因無他,朱棣看他最不順眼。

也是,三個兒子中一個尚武,一個善文,唯有朱高熾相貌令人生厭,偏偏法理上還是自己一切的繼承者,有些事情也就在所難免了。

“世子。”

車廂外想起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

聽出是自己的貼身太監馬三寶,朱高熾撩開帷裳:“何事?”

“世子。”馬三寶騎馬在側,輕聲說道:“快到天色不早,距離下一座城鎮似乎還有些距離。前方有一片小林,不然今夜就在林中歇息一晚吧。”

朱高熾費力的挪動了一下身子,探頭往前方看了看,遠處一片茂密的楊樹林:“行,你安排吧,記得讓幾個人先進去打探一下,別有什麽強人。”

“奴婢明白。”

馬三寶答應一聲,隨後揚鞭打馬,向著密林而去。

朱棣一共給自己的兒子派了三十五個護衛,算上馬三寶一共三十六人。人數雖然不多,但個頂個的都是軍中和江湖上的好手。所以馬三寶一人前去,倒也不怕這邊出什麽問題。

小樹林看著不遠,但望山跑死馬,實際上並不太近,也有個十幾裏的樣子。馬車行的慢,馬三寶來到林前的時候隊伍還離得老遠。

馬三寶提聲喊到:“南來北往一捧水,黃色的人家想在此歇一歇。此地可有猛虎嘯林,這裏有白花花的兔子奉上,還請行個方便。”

馬三寶說的是綠林的黑話,大概意思就是自己這邊的人馬想在林中歇息一番,若林中有強人,自己願意奉上些銀子,希望不要起了沖突。

一捧水指人數不到百人,黃色的人家指與皇上沾親帶故,來頭不小,白花花的兔子指的是銀子。

自己這邊雖然實力雄厚,但俗話說逢林莫入,晚上月黑風高的,有心算無心之下就算不會吃虧,也怕麻煩,所以馬三寶先軟硬兼施的說了一番,算是探探水。還別說,一路上光在這上頭就已經花了快千兩銀子,還真是躲過了不少賊人。

馬三寶連喊兩遍,正要喊第三聲的時候,只聽林中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馬三寶?你師父可是天門馬慶功馬副門主?”

“誰?”馬三寶心下大驚,天門的存在可是極為神秘,自己的師傅可是在臨終的時候才表露了身份,留下交代,這林中怎會有人一語叫破自己身份?

馬三寶面上不露聲色,高聲喊到:“哪位朋友在林中,還請現身一見。在下確實是馬三寶,但卻不認識什麽馬慶功。”

馬三寶這邊說著話,耳朵卻樹了起來,一動一動的,聚精會神的聽著林中的動靜。他有把握,只要林中之人再出聲,他必能找出其方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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