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是可以啦，不過外面的規矩是有借有還哦。姐姐我帶你去吃果汁，你還雙倍的錢給我，如何？”

……

我自認自己的表情十分和藹可親，可是那個魚人卻好像很驚恐的樣子。他瞪大了眼傻不楞登地盯著我看了半天，吞吞吐吐道：

“那個，我……”

“你還是老樣子啊千葉。”

一個耳熟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樹下傳入了我耳中，不自覺地一瞇眼，我轉過頭去看時，只見他正悠悠哉哉地走過來，

“我記得你以前好像吹噓過自己的感知能力，怎麽，這次沒發現我？”

“這次依然感覺到了，只是因為不想跟你打招呼才當成什麽都不知道的。”

我拉下臉淡定地打斷他的話，回道，

“結果你還是壞我的好事啊雷利，我少賺的錢怎麽賠我？”

有著一頭金發的戴眼鏡男子沒再理我，就這樣緩緩踱步而來，走到我面前，先將那個魚人小孩觀察了一番，揚起嘴角道：

“你想吃果汁是麽？我帶你去！”

“真的？！”

小孩一眨雙眼，立即丟下了我就跟著雷利跑了。

哎，這個見利忘……的冷漠世界。

沒有了額外的收入，我本想直接去尋找世界政府的所在地，前面的雷利突然又回過身，朝我揮了揮手：

“你是想來香波地群島賺錢麽？我對這裏很熟悉，也許可以給你些幫助也說不定。”

主動提出的協助請求，不借機使用就是浪費生命。

因此，聽聞此言，我也就循著他們的腳步踏出了步子。

>>>

雷利似乎是借住在一個女人的店裏，她自稱“夏姨”。剛聽到這個名字時我被雷了一下，想了想覺得將槽點說出來也無傷大雅，於是我道：

“小姐你看起來這麽年輕，自稱為‘姨’也太自掉年齡了。”

雖說在靜靈庭，四楓院夜一這種看著也就十幾二十歲的“大姐姐”總是稱自己“老夫”，但人家年齡確實大了，雖然奇怪，也不是不能接受。但面前這人只是個人類……總不可能也告訴我她跟夜一一樣已經四五百歲了吧？

她吸了口煙，不是很在意地道：

“嘛，這樣方便稱呼，小姐習慣就好。”

一旁的雷利斜眼朝這兒看了一會兒，幽幽道：

“這麽說起來——‘小姐’？千葉你今年多少歲？”

……他是在暗示我我所接受的稱呼也與年齡不相稱麽？問得很一針見血，但我如何會這麽容易就被他說得沒有招架之力？

我喝了口手中的茶，斜睨了他一下，擺出不是很好的態度道：

“早就說過了，不要拿我和你們人類相提並論。還有，其實我很寬容的，無所謂你們喊我‘祖宗’還是什麽——只要你們自己過得去。”

那個一直努力喝著果汁的魚人小孩放下手中的杯子，似乎被我們的話題吸引了註意，疑惑地端詳了我一會兒，略帶遲疑地道：

“那……奶奶？”

“你奶奶也就最多一百歲吧！姐姐我都將近四百歲了！”

他於是默了一下，又倒了一杯果汁。

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坐著一邊閑散地聊天一邊喝茶休息了，因為隊長總說“只有沒出息的人才有時間喝茶，想努力進取登上高位的人是沒有這個功夫的”，當時隊裏有人提出“我上次到五番隊時看見平子隊長就和志波副隊長在隊舍裏喝茶”以此反駁，不過被他一句“你沒見那兩個從不知道進取的家夥整天只會麻煩別人寫公文麽？”給斥得無話可說。

五番隊隊長平子真子在我們隊就是個超級反派教材。話說我經常在想涅隊長是不是跟他有仇，什麽事情都喜歡損他，再怎麽說他和志波副隊長都算是靜靈庭的模範夫妻，幾百年了也很是恩愛①……額，遠了。嘛，反正那些烏鴉嘴都沒成功就是。

不過，我也是有些能理解坐著喝茶這種愛好了，畢竟這樣……挺舒服的。

雷利沒有詢問我近況，我也同樣，大約都認為這是個無聊的問題。徑自坐了一會兒，他就將目標對向了吃飽果汁的魚人：

“你叫什麽名字？”

他說，他叫小八。

因為從小就期待著去人類的世界看看，所以今天就瞞著父母偷偷從魚人島游了出來。

雷利聽聞沈默了片刻，倒沒有對此發表什麽，只是道：

“那麽，你想去這個島看看麽？？”

胖胖的小章魚停下了喝果汁的動作，睜大了圓圓的水眸：

“可以帶我去看嗎？”

他點了點頭，扔給了我一張地圖。

……

所以說，為什麽要給我？

>>>

牽著小八的（觸）手行走在樹林小路之間，我一邊看著地圖的標線，一邊核對著一旁樹木上的數字牌號。地圖上標明了各場所各個時間段的開放日期，雷利說若是將這些地方都走一遍，小八想知道的想看到的就全涵蓋了。說要我帶他是因為有我在較為安全，好吧，雖然這一點確實沒錯，但……他說我若來走這一趟會了解到這個世界貴族階級的風土人情……就沖這點，我答應了。

與現在時段最接近的應當是一區。因為時間還算充裕，順著雷利的路線可以經過不少城鎮，我就沒有直接用瞬步往那兒趕。

起先，我倒沒覺得和其他地方有什麽不同。就是熱鬧的小鎮，來來往往的商客，還有東竄西竄的街坊渣滓。——這些都是每個地方必有的固定人群。直到跟著我走了一會兒的小八突然開口道：

“魚人島裏這裏很近，但是媽媽就是不讓我過來，說會遇到很可怕的事情。……好像也沒什麽啊。”

我覺得有些好笑：

“大人想保證小孩的安全不是很正常麽？那是因為你還小，等你長大了……”

說到這兒，我自己停住了還未說完的臺詞。

這麽說起來，確實有些不對。無論是我面前的這個鎮子，還是剛才走過的地段，似乎都只有人類。這裏從各方面看都有著良好的環境，若是魚人島離這裏如此之近，為何……小孩也就罷了，就連大人都沒有一個。

——小八的母親所說的“危險”，或許並沒有一般意義上的那麽簡單也說不定。

剛想到這兒，小八就攥緊了我的手，降下聲線：

“那個……”

“別管他們，跟我走。”

打斷他的話，我拉過他，徑直向前走去。

從剛才開始就發覺了，有幾個靈壓在鬼鬼祟祟地跟著我們。我本以為是因為看我們是女人和小孩想趁機劫財，想到小八那一層，我倒有些懷疑是因為他。

這座島應當被劃分為了幾乎獨立的各個區域，區域之間的樹叢無人管理，也就是說，很多事情都可以在這裏解決。——那些跟著我們的人顯然跟我想到了一處，因此盡管我們走得不快，也遲遲沒有動手。

走出十九區的城鎮，踏入了與十八區的中間地帶。

我停下了步子。

躲得倒挺隱蔽——若不是感知靈壓的能力，光憑肉眼，我都無法知道他們的所在地點。

“出來。”

歪了歪頭，我半閉起眼隨便道。

四周的草叢動了動。

十來個人類從裏面走出來，將我和小八圍在中間。為首的那個人拿著把巨大的斧子，滿臉奸邪的笑容，又仔細審視了小八一番，似是洋洋得意地道：

“章魚魚人，這可是稀有品種，可以賣個好價錢。”

賣個……好價錢？

原來如此，人口販賣麽？

我側過眸瞥了瞥緊挨著我的小八，將他攥著我的那只手掙脫。他好像被嚇得不輕，猛地抖了抖，然後又朝我這裏挪了一步。

“我說……你們是瞎麽？小八這種又是小孩子又醜的，會有人買麽？”

靠在我背後的小孩楞了下，迅速對向我雙手握拳大聲嚷嚷：

“我哪裏醜……”

我擡手按住了他的頭止住他的話音。

“哈哈，這種稀有品種，即使為了賞玩，世界貴族天龍人都會花重金買下！”

那人將斧頭擱到肩上，又道，

“因此在這個地方，人口販賣可是合法的！”

我沒說話。

合法不合法與我無關，反正他們馬上就會變成屍體了。

我是特意帶他們到這個地方來的。若在城鎮就發生沖突，則目擊的人太多，無論如何都會讓政府對我有所察覺，如若不小心留下不好的印象，我的主顧計劃可就泡湯了。既然這個地方的交界處無人管理，倒不如就在這裏將他們解決——確實可以放了他們，然而，似乎他們根本就沒打算知難而退。

我瞇起眼，將一只手搭在腰間的斬魄刀柄上，沈聲報上名諱：

“護庭十三隊十二番隊第四席兼技術開發局研究所所長千葉唯。”

大約是這麽一長串頭銜讓他們一時消化不了，便“什麽？”了一下。

我繼續道：

“殺死你們的人的名字。”

“殺死……？哈哈哈哈就憑你？！”

那些人驀地一怔，但馬上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可是殺了近千人，有八千萬貝利賞金的……”

無聊至極。

懶得理他們，我閉了閉眼，曲起雙腿，拔出首烏。

下一秒我回到原地收回斬魄刀時，那些人類還是滿臉詫異的神色，然後，血紅色轟然從巨大的刀口內彪出，齊齊倒地。大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情景，小八在我身邊微微顫抖。

“千人？可笑，我斬過的虛就已經是這個的好幾倍了吧。”

被斬魄刀砍死的整會直接化為靈子消散，甚至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按理來說這樣做因破壞了魂魄的平衡而違背了死神的準則，但無所謂，因為我是為了任務。

我重新牽起小八的手：

“走吧。”

他急忙點了點頭，跟上了我。這次，他凝視了半晌我腰間的首烏。

“那個……”

“嗯？”

“剛才好厲害……能教我麽？”

我駐下足，斜了他一眼：

“你現在自殺，死後肉體給我做研究，然後我教你，成交？”

“誒？”

他連忙兩手抱胸做護住自己的樣子。

真是開不起玩笑的小孩。

想想都不可能吧，我哪有這個閑心幫人訓練成為死神？

沒再理他，我重又照著地圖所示向前走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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