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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十一:逢儂多欲擿(之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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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宮大雪下的鋪天蓋地,將淥山亭遮成了一個獨立世界。阿顧坐在亭中石凳上,望著亭邊的姬澤。他的側臉在漫天的飛雪背景中像一塊瓷潤的碑,帶著一絲淡淡的哀涼情緒。她生出一絲憐惜,人人都覺得甘露殿中的天子清心冷面,誰曾想過,他會一襲蓑衣,獨自一人在漫天的風雪中,懷念早殤的妹妹?

這一日,她在孤獨的淥山亭中,窺見了少年天子斂藏在傲岸高華的面目下柔軟的另一面,對著亡妹靜靜的思念,神情寥落孤高,帶著些遺世痛楚。而這種柔軟的神色,仿佛讓他從高高在上的神壇上走下來,消弭了疏離之感,變成一個真真正正讓人覺得可以親近的人。她心口一熱,開口勸道,“阿顧想著,對於晉陽公主而言,旁人記不記得她,她都是不在意的。只要她的親阿兄能夠一直記得,這就夠了!”

姬澤怔了一怔,擡頭認真的瞧了面前的女孩一眼。稚齡女孩端正坐在亭中石凳上,手中擎著一枝紅梅。那紅梅在枝頭開的分外精神,活潑潑熱辣辣的,仿佛所有春天的精魂都覆在梅花枝頭。

他忽然記起,顧家的這個表妹,是建興九年春的生日。出生的時候,阿瑄去世才剛剛三個月。

“阿顧,”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忽然開口道,“你陪我用一頓飯吧!”

阿顧應道,“好。”

禁苑中雪勢略緩,如同撕絮一般的飄飄灑灑的落下,園中漸漸積了一層銀白色。淥山亭地勢高遠,石桌上黃邊牙盤中置著一盤紅虬脯、一盤鳳凰胎、一盤水煮蕨菜、一盤煎釀豆腐、一盤紅燒樹雞、一盤湯洛繡丸,旁邊置著一碟花折鵝糕,桌旁紅泥小爐上溫著一壺酒。

姬澤親自執起上頭的鎏金雞首執壺,問道,“這石凍春酒有一些烈,你可能用?”

這些菜肴在亭子中置了這麽長時間,早就已經冷掉了。賴姑姑這段日子嚴管阿顧的身子,像這些涼了的菜肴,在於飛閣裏是絕不允許送到自己面前的。更不必提酒水這般烈性刺激的飲品。可是眼下淥山亭中的情景,實在不適合自己說出拒絕的話語。漫天的飛雪撲下淥山亭,阿顧看著姬澤,胸膛中忽然湧現出一股舍命陪君子的豪情,笑著道,“最多不過醉一場,怕什麽?”

姬澤唇角微微翹起細微的弧度,執起註子為阿顧斟酒,青碧色的酒液便從壺嘴瀉出一條漂亮的弧線,落入石桌上的琉璃蓮花爵之間。

阿顧雙手端起蓮花酒爵,湊近唇邊,輕輕抿了一口,只覺得酒水入喉微辣,蘊有甘洌口感,抿了抿飲下去,伸出舌頭散辣。忙不疊伸手取了一塊花折鵝糕,扔進口中中和一下石凍春的口感。

姬澤瞧著她這般模樣,唇角泛起一絲淺笑,道,“這花折鵝糕質地酥軟,是阿瑄最喜歡的糕點。”

阿顧怔了怔,“是麽?”望著盤中的花折鵝糕。這味糕點俱是精致白面所作,做糕點的禦廚想來手藝十分高明,糕點制成鵝形,折頸回望,神態栩栩如生。

“是啊。”姬澤含笑道,“阿瑄小時候很聰明,開蒙的時候,母後教她背駱賓王的《鵝》詩,她背會了,就問母後,‘鵝到底長的什麽樣子呢?’母後答不出來,靈機一動,就說,‘你看那花折鵝糕的樣子就是鵝的樣子了。’阿瑄十分喜歡花折鵝糕。她病的很重的時候,躺在床上看著我說,‘皇兄,阿瑄想吃花折鵝糕了。’……”他仿佛察覺自己說的多了,倏然住口。

“是麽?”阿顧瞧著他面上沈重的神色,忙出言開解,笑著道,聲音清脆,“那可真巧,我也很喜歡花折鵝糕呢,瞧起來我和九姐姐還有一分緣分呢。”

姬澤瞧了她一眼,嘴角微微翹起,眸色微暖。

亭中的菜肴瞧著十分減薄,說起來,阿顧自回宮後,便再也沒有用過這麽減薄的膳食。但姬澤竟似不以為意,執著手中的漆雕箸將石桌上的菜肴都用盡了。阿顧也陪著用了一些,兩人很快就吃了個半飽。放下漆雕箸,姬澤已經恢覆了清冷的神情,淡淡道,“時辰不早了,這兒風大,你若待久了,怕又要著風寒了。我讓陳孝送你回去。”

阿顧便笑著福了福身,道,“如此,阿顧便告退了!”

姬澤點了點頭,拍了拍掌,吩咐道,“送顧娘子回去。”

阿顧坐著檐子回了於飛閣。搖搖晃晃的檐子中,石凍春的酒勁泛了上來。阿顧初始的時候神智還算清醒,漸漸的臉上便泛起暈紅色澤,腦筋也昏昏沈沈起來。於飛閣的兩位姑姑和大丫頭們將她接了進去,安置在寢間的紫檀雕花圍子床上睡下。

她直睡了大半響,直到暮色初起的時候才醒過來,只覺得口中渴的厲害,坐起身子叫喚到,“水。”

緋色梅花帳子打開,碧桐捧了一盞金絲紅棗茶過來,阿顧接過茶盞,就著茶盞咕嚕嚕的喝了大半。

賴姑姑瞧著阿顧,微微板著臉,囁嚅了片刻,到底也沒有說什麽。倒是阿顧自己心虛,牽著賴姑姑的手道,“姑姑,阿顧今日破了你的戒,”伸出一根指頭,強調道,“只這一次,以後再也不敢了。”

賴姑姑倒被她都逗笑了,“小娘子說笑了。我便是再不通事物,也是知道有些事情該與不該的。陪著大家用膳,自然是不好辭,也不該辭的。只是娘子有一句話該當記住,‘千裏之堤,毀於蟻穴’,您的身子切實是不適宜吃冷食,飲酒更是傷身。一次兩次破了戒並不算大事,但若是常常寬縱自己,放任自己破戒,長此以往,也就不必再提什麽保養之事了!”

她的神情諄諄,阿顧整肅神情,福身道,“阿顧謹受教!”

到了下晚的時候,梁七變過來,宣了皇帝給阿顧的賞賜:一碟花折鵝糕、二十匹珠光錦,並一些其他賞玩物件。黃衣小宦官捧著托盤於魚次入殿,將賞賜的物件一字放於案上。

阿顧朝甘露殿的方向拜了一拜,“臣女謝過聖人賞賜。”起身之後,又對梁七變道,“麻煩梁內侍了。”

“瞧顧娘子說的,”梁七變如今對著阿顧笑的愈發和煦親切,“咱們是什麽交情?大家有賞賜下來,奴婢瞧著順路就順便給您帶過來了。正巧,一並把您這些日子的功課取回去。不知您的臨帖可得了?”

阿顧抿嘴笑道,“絹兒,去東廂房將我這些日子臨的帖子取過來,交給梁內侍。”

絹兒恭敬應道,“是。”

梁七變接了絹兒捧過來的臨帖,袖手合了,朝著阿顧拜道,“那顧娘子這便好好歇著,奴婢先告退了。”冒著風雪走出了殿外。

晶瑩潔白的雪花落在永安宮側的於飛閣上,將閣前的一株桂樹妝點的銀裝素裹;漫天飛舞的雪花同時也落在太極宮西北隅的昭慶殿上,靜默無聲。

“這昭慶殿幹燥的很,比從前的望仙殿差的遠了。”姬華琬抱怨著進了宮人打起的簾子。喚道,“母妃,”在唐貴太妃身邊依偎坐下。

“阿燕,”唐貴妃望著姬華琬的神色也變的柔和慈愛起來,“聽莊姑姑教完今日的規矩了?”

“那個老虔婆實在是太討厭了!母妃,”姬華琬牽著貴妃的手求情道,“你什麽時候去跟皇祖母求求情,讓她不要再讓那個莊姑姑過來了吧!”

“又胡說。”貴妃揚聲駁斥,眉目之間帶著深深的倦黯,“太皇太後命女官教導你規矩禮儀,是對你這個孫女的疼愛。你怎麽就這麽一點也不受教不說,居然還想著將莊姑姑攆出去?”

“那個老虔婆說的狗屁不通。”姬華琬昂著頭道,“我為什麽要聽她的教。父皇在世的時候曾經對我說了,我是他的女兒,這一輩子我只要驕傲的活著就是了。那些賢惠的事情,”她哼了一聲,“丹陽姑母倒是賢惠了,賢惠的被個妾室給趕回了宮中,連女兒都丟了這麽些年,可真是長皇家公主臉面呢!”

“你丹陽姑母那是意外!”唐貴妃深蹙起眉頭,“若不是那時候正好碰上了東突厥龍末可汗大舉入侵,如今你那姑父怕是連國公爵位都被你父皇給扒掉了!”

姬華琬嗤笑,不以為然,她不欲再和母親爭辯,目光投到侍立在一旁的緋衣女官身上,吩咐道,“宋尚宮,我那兒的雪李吃完了,你再給我一些過來吧。”

太極宮中共有兩名尚宮,一名姓沈,名喚沈玄霜,便是當日阿顧在鶴羽殿看見與江太妃交好的尚宮;這位宋尚宮便是另一名,名叫宋回雪。兩名尚宮共同掌管太極宮宮女。沈玄霜立場中立,宋回雪卻是唐貴妃的人,當年貴妃寵冠後宮,啟用了宋回雪做這個尚宮。宋尚宮投桃報李,自然是對唐貴妃效忠。因此這個時候,貴太妃雖然已經沒了當年太極宮中說一不二的聲勢,宋尚宮依舊出現在昭慶殿中,恭聽貴太妃吩咐。

宋尚宮此時聽的八公主的話,一時怔楞為難,“八公主,今年的雪李貢上來的不多。已經是全部送到你那兒去了。”

八公主揚起頭高高道,“我不管,我就要吃雪李。回頭若是見不到,我就唯你是問。”

宋尚宮尚來不及回話,唐貴妃已經是揚聲斥道,“阿燕,你說什麽胡話呢?雪李是貢品,你讓宋尚宮怎麽給你變出來?”

“不過就是雪李子,”姬華琬惱道,“我從前都是想吃說一聲就有的。怎麽今年竟就沒了?再說了,”瞥了侍立在一旁的宋回雪一眼,“這個人不是你費力捧上去的麽?怎麽這麽沒用?既然讓她做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還要她做什麽?”摞完了話,轉身奔了出殿。

唐貴妃看著姬華琬留下的動蕩的珠簾,粉面微紅,尷尬對著宋回雪道,“回雪,阿燕太過任性,我代她給你道歉了。”

宋尚宮在心中嘆了一聲,恭敬拜道,“貴太妃言重了。八公主天潢貴胄,臣實不敢當。公主只是年紀還小罷了。”

唐貴妃深知自己這位女兒的脾氣,心中深深泛起一股無力之感,下定決心道,“這丫頭是該好好學學規矩了。只盼著,太皇太後的人確實還能將她教好!”

姬華琬一路橫沖直撞,回到了寢殿鳳陽閣,尚心中郁氣,坐在次間錦繡羅漢床上,望見一旁朱漆螺鈿茶幾上的牙盤上擺放著的花折鵝糕,頓時發作道,“你們怎麽當差的?不知道我不喜歡用花折鵝糕麽?竟將這糕點奉上來?”

大宮人瑤臺道,“今兒去禦膳房取糕點的宮人是新來的,大約仙織沒有交待清楚公主的口味,才錯將這花折鵝糕奉了回來。奴婢這就讓人撤下去。”

仙織招了小宮人問了幾句,方進殿笑道,“公主,您可真是誤會奴婢了。若是平常的花折鵝糕,奴婢等自然不會奉上來招您的眼。但今天的花折鵝糕可不一般,聽說是詹廚王親手做的。”她捧起牙盤中的一塊花折鵝糕,送到姬華琬面前,“公主,你真的不嘗一點麽?”

“詹川?”姬華琬微微愕然,詹川是周宮禦廚,十六歲入宮,早年以一道名菜“應山滑肉”博得先帝的喜歡,手藝出眾,又善於融會貫通,在禦膳房浸淫了三十年,手藝突飛猛進,被奉為“無冕廚王”,如今除了給太皇太後和聖人做膳食,早已經不再動手。能勞動他親手做這種小糕點,多半是聖人親口吩咐的。

姬華琬的面色變幻,接過仙織遞上來的花折鵝糕,遞入口中,長眉微微蹙了蹙,只覺得糕點質地松脆,口感鮮香不已, “這詹廚王的手藝果然不錯,連花折鵝糕這樣的東西也能做出這般的口感。”

她又嘗了一塊鵝糕,重新坐在錦繡羅漢床上,“對了,姓顧的那兒可有什麽事情?”

瑤臺走上前,恭敬稟道,“今兒傍晚的時候,甘露殿的梁七變奉旨去於飛閣賞了顧娘子一些東西。”

姬華琬惱道,“她是你哪門子娘子?我竟不知,我宮裏的人,倒要敬著那個野丫頭了。”

“公主說的是,”仙織笑盈盈的接口,“奴婢心中也並不大看重那顧家丫頭,只是,那顧家丫頭畢竟得太皇太後看重,奴婢怕在外頭失了口,給公主惹了麻煩。”

“你倒是個懂事的。”姬華琬淡淡笑道,矜持問道,“阿顧得了些什麽賞麽?”

“聽說是一碟花折鵝糕,二十匹珠光錦。”仙織道。

姬華琬一怔,頓時便覺得手中花折鵝糕味道黏膩苦澀起來,忽的伸出手來,狠狠拂落螺鈿茶幾上的牙盤,怒道,“什麽破爛玩意兒,難吃死了,以後我的鳳陽閣再也不準進這種糕點。”

牙盤落在地上,摔的粉碎,花折鵝糕碎的一滴都是。小宮人連忙入內將地上的瓷片糕屑收了下去。姬華琬倒在羅漢榻靠背上,伏在一旁扶手上,氣的胸脯微喘,淚光點點,“那個野丫頭有什麽好?皇兄竟然這般看重她。”

姬華琬一直是自信自己是聖人姬澤最疼愛的妹妹的,可是姬澤這一次命詹川做了糕點,沒有賞賜給旁人,只獨獨賞了顧令月。這一刻,姬華琬是真的傷心了。

仙織上前一步,柔聲勸道,“公主您想多了。那顧家丫頭不過是個沒阿爺的孩子,公主可是聖人的親妹子。她今兒雖得了些許賞賜,但聖人賞公主的次數和名貴寶物可比那勞什子花折鵝糕強多了。她如何能與公主比?”

姬華琬轉頭拭淚道,“你不知道,我雖千萬般都比她強,但有一項卻是實在比不過的,那姓顧的的書法竟是皇兄親自教的,單憑這一項,就不能不得皇兄看重。”聲音中微微灰心頹喪。

仙織愕然,沒有想到那顧家女竟還有這般聖眷,倒真真出乎意料。她眼珠兒轉了轉,笑道,“就算如此,那顧家丫頭能夠比的上公主?當初公主的字可是先帝親手啟蒙的,聖人和公主感情雖好,但聖人就算想教你,難道還能和先帝去爭麽?若是公主因為這點子小事便惱了聖人,那可才是真真傷了聖人的一片愛護之情了。至於那顧家丫頭,”她哼了一聲,“聖人不過是因為那顧家丫頭得太皇太後喜歡,才投太皇太後所好,對那顧家丫頭好一些罷了。那顧家丫頭論才華、論美貌,哪一項比的上公主您,聖人又才和她相見多久,何嘗有什麽真正情分?”

她語意殷殷,漸漸聽入了姬華琬的耳朵。姬華琬拭了淚,眸子恢覆了神采,起身道,“仙織你說的對。”

“聖人對她有些好顏色,不過是因為她得了皇祖母的喜歡罷了。沒關系,”她抿嘴淡淡笑道,“反正皇祖母寵著顧丫頭的日子很快就要結束了!”

“奴婢瞧著公主是有好主意了,”仙織聞弦音而知雅意,閃了閃眼睛,恭維道,“不知公主有何打算?”

姬華琬擡起頭來,眼珠兒轉了一轉,容顏在殿中的燭火照耀下分外明艷,“算算日子,玉真姑姑應當要回長安了吧?”

“玉真大長公主赴華山道觀為先帝祈福一年,算起來的確到日子了。”瑤臺道,“想來近些日子就要回長安了。”

雪奴邁著優雅的步子步入了鳳陽閣。前些日子毬場亭之事後,八公主得到了太皇太後勒令,管教好雪奴,若這只大食貓日後再在宮中惹出什麽事情,便一並打殺再無辜惜。姬華琬害怕雪奴丟了性命,著實下了功夫管束雪奴的性子。這些日子雪奴已經是收斂了很多,不覆當日太極宮中張揚。此時悄無聲息的進了閣,躥入姬華琬懷中。

姬華琬抱起雪奴,伸出手順了順雪奴背後光華亮順的毛發。狡黠一笑,“我這位玉真姑姑,可和丹陽姑姑不一樣。她愛憎分明,性如烈火。她和父皇感情很好,自願為父皇祈福一年,為此連父皇的周年祭都沒有來得及趕回參加。皇祖母疼寵她,可遠甚丹陽姑姑。你們說,”她抿嘴笑道,“若是我的這位十姑姑惱了那個姓顧的丫頭,最後會怎麽樣?”

瑤臺笑著道,“那還用說麽?玉真大長公主可是尊貴的嫡公主,顧娘子如何能和玉真公主相比?”

雪奴正伏在姬華琬懷中,愜意的瞇著眼睛,受姬華琬手中力道一重,“喵——”的叫喚一聲,擡起頭來,睜開一雙海藍色的眼睛,慵懶而又神秘。

姬華琬抱著它笑著道,“我倒要看看,對皇祖母來說,一個受過委屈、且立過大功的嫡親小女兒,和一個剛剛接回來一年的小小外孫女,她到底更向著誰?”

作者有話要說:李肇《唐國史補》:酒則郢州之富水,烏程之若下,滎陽之土窟春,富平之石凍春,劍南之燒春,河東之乾和、蒲桃,嶺南之靈溪、博羅,宜城之九醞,潯陽之湓水,京城之西京腔,蝦蟆陵郎官清、阿婆清。又有三勒漿類酒,法出波斯。三勒者謂庵摩勒、毗梨勒、訶梨勒。載17種酒,14種產於唐土,另外3個外來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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