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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必定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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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自己最重要的朋友,可是最後我卻看見她倒在車下,差點活不過來。”

“妙音,抱歉,又讓你擔心了。”路夏天柔柔小心地看去臉上依舊有些倦色的鄧妙音,有些愧疚,有些膽怯。

鄧妙音唇角勾起沒有笑意的弧度,看著路夏天膽怯的閃爍,然後轉開眼,看向電梯門,輕著聲音說:“你以為只有我一個人為你擔心嗎?夏天。”

“啊?”路夏天疑惑地微張嘴,看著妙音,不太明白。

“你以為我是怎麽知道你不好,所以回來的?”鄧妙音微微地笑著,清冷的氣質收斂了。

她轉過眸,又看向路夏天,她說得很真誠很真心:“夏天,別再執著了,順氣自然吧。這一次,是七七發現了你的不對勁,打電話叫我回來的。”

妙音的笑容,完美又溫柔,印在路夏天的腦子裏卻只有那麽一句。

是七七發現了你的不對勁,打電話叫我回來的。

她大腦忽然一片空白,不明白一切都怎麽了,她是不是成了謊話精,又忽然成了匹諾曹,每一個人都能發現她的謊言,每一個人都開始憐憫地看著她這個大騙子。

然後,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會離開她?離開她這個大騙子,呵?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想回歸劍三了……( ▼-▼ )

☆、所有的都碎了,我該去哪裏?

昏昏的街燈,濁黃的照在無人的路上,細小骯臟的飛蟲前仆後繼地朝著濁黃飛去,這不美麗,甚至醜陋的街燈下,一個長長的木椅,邊上都是斑駁的鐵銹。

路夏天坐在上面,目光虛空,神情呆滯,她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到了這裏,又可能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她只看到了長長空空的馬路,馬路的對面漆黑一片,漆黑裏隱約有一個巷子,似乎長在記憶裏。

如果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那個巷子很靜,沒有人。曾經在那裏,她無意中看到了一男一女,熱情的相擁,火熱的激吻,情到濃時的嗚嗚聲傳到彼時還是大學新人的路夏天耳朵裏。

她好奇地探頭看去,瞠目結舌,卻止不住欣喜若狂。或許是她當時的眼睛太過張狂,太過明亮,太過顯眼。總之,那場好戲停止在了被壓在墻上女人的一聲嬌羞:“有人。”

男人氣喘籲籲地松開女人,回過頭看向她,路夏天忽地一楞,不好被發現了。她趕緊轉頭,裝作什麽也沒有看見,麻利跑掉,撞破別人好事,脾氣不好一點的家夥指不定就會上來揍她,她能不跑嗎?

幾天後的一堂選修課上,路夏天抱著課本喜滋滋地坐到後排的後排,俗稱最後排,一本書放在自己桌面上,一本書放在旁邊,一本書放去旁邊的旁邊。

然後沒多久堂堂與妙音便來了,兩人迎著一教室的註目禮款款落座。兩位女神,都沖她一笑,感受著滿教室雄性的敵視,路夏天心裏又可恥的美麗了一下。

上課鈴最後一聲落下的時候,一個人面無表情地坐在了她的旁邊,沒有課本,雙手在桌上一疊,頭在雙手上一枕,安閑地睡了。

一股好聞的淡淡清香入鼻,隱隱約約,卻很是讓人想要捕捉,那不是香水,路夏天很清楚,像是某類人特別的愛好而導致身上沾染的。

路夏天好奇地用力嗅了嗅,旁邊的妙音和堂堂專心聽課,沒有理會她的怪模樣,反正隔三岔五發作,習以為常。她前面嗅嗅後面嗅嗅,左邊嗅嗅右邊嗅嗅,最後鎖定了右邊這個陌生酣睡的同學。她看著這人的側臉,仔細一番後,不免一陣驚嘆。

男人居然這麽好看,而且還有好聞的香氣。可是路夏天當下最好奇的是這是什麽香味,她有時候就是個不得到答案死不罷休的人。

她瞧著這男人睡得挺沈的,然後小心地湊上去,也不顧自己這樣的行為是不是非常之猥瑣。湊近了聞,清香就厚重一些了,路夏天使勁地在他肩旁發上,嗅了嗅,最後肯定,是紅酒的味道。

她洋洋得意自己得到答案的時候,睡美男居然醒了,那雙一點也不朦朧的眼睛,盯著路夏天嘴角那抹即將擴大的微笑,幽幽開口:“聞夠了?”

僵了……

她訕訕地笑,然後後撤身子,拉開與這個漂亮男人的距離,一手小小擡起,招一招,弱弱地說:“同學,你好,抱歉打攪你睡覺了。”

某只妖孽完全不理會路夏天的討好,直起身子,慵懶無骨,一雙攝魂眼瞧著路夏天僵硬的笑容,瞧著瞧著就揚起了一抹可怕笑容。他曲起一只手撐著下巴,側著臉好笑玩弄地看著她,說話聲音刻意帶著誘惑:“對我有意思?”

路夏天咽咽唾沫,覺得自己的小心臟承受不住這刻意上揚誘人的華麗尾音,眼睛有些閃爍,但是看著這人的眼睛,卻覺得有些熟悉。

難道是所謂的一見鐘情?路夏天的少女心瞬間飛揚,雖然心跳正常,臉溫正常,卻一點也不影響她對於如此浪漫情節的欣喜若狂,少女情懷泛濫。

對面的某只妖孽嘴角有些抽動,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奇葩在自己的調戲下,沈浸到了她自己的世界不能自拔,然後華麗麗地忽視掉了他這個調戲者。

這種完美的挫敗感是怎麽回事?他向來男女通殺的魅力呢?這女人是沒有看到他的花容月貌,還是沒有感受到他的攝魂氣質?

忽然,就在妖孽還在懷疑自己魅力的時候,他看到對面這個奇葩眼睛忽然一亮,好像晨曦的光撕裂黑暗的閃耀,這一亮極為熟悉,他只稍稍思索,便想到了自己在哪裏看到過。

可不就是,那天撞破自己好事,又倉皇逃跑的家夥嗎?

新仇舊恨,加總地少爺心情非常不愉快,他瞇起雙眼,湊近了某個白癡眼前。他一雙美眸瞧著那雙明亮的眸,然後聲音脫齒而出:“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路夏天忽然一呆,幾個意思?她轉頭奇怪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人,這回還是咽了咽唾沫,卻不是被誘惑的,是被嚇的。

爹爹的,這麽烏黑溜秋的眼睛,近近地直直地看著自己,還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媽媽啊,寶寶怕,寶寶遇見變態了。

路夏天小臉一皺,還沒來得及驚呼,就被妖孽拖出了教室,麻利迅速,一點讓她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別看這妖孽長得纖細動人,使起勁來,真是力氣驚人啊。

路夏天被拖到半路,仍舊不死心地回看堂堂與妙音的方向。只見妙音平淡地朝著她揮揮玉手,堂堂糾結地看看妙音又看看她,然後對她露出了然一笑。

你了然什麽啊?來救我啊,有妖孽要害我啊!

她脫口就想呼叫,卻看到了滿教室側目,她羞答答地放棄反抗了,雖然她奇葩,但是她還是要臉的,好嗎!

經典橋段之壁咚……

路夏天此生第一次壁咚浪費在了一個妖孽身上,那日天氣晴明,風和日麗,萬裏無雲,碧藍天色,祥和一派。

她背貼著涼涼的墻壁,心下很是忐忑,慌張,淩亂,無措,游離。她身前站著的人,高出她一個頭,一手修長白皙,撐在她側臉旁的墻壁上,微微弓下身子,眼睛與眼睛平視著,一雙眼妖嬈狹長,一雙眼純真圓潤。

圓潤的那雙眼閃閃爍爍,最終還是抵不住狹長眼的凜冽火熱,她悄悄矮身,回避暧昧尷尬氣氛,嘗試著開口好生勸說:“同學,這墻壁挺涼的。”

“夏天。”沒有絲毫動容,聲音冷酷又不留情面,漂亮的臉蛋板著,一點笑容都沒有。

路夏天覺得這個人不是智商有問題就是情商有問題,但是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從這一點來看,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她也不好說的太直白,太決絕,到底還是應該給別人留點面子。

中二外加春蟲蟲少女,心中匪夷所思的邏輯觀念,不是常人能夠輕易理解。

“哎。”她嘆一口氣,也不再閃爍了,看著對方妖嬈眼眸,好生勸道:“同學,我知道剛剛脫離高中,對於大學生活無限向往,這是難免的,尤其是對於一段大學戀愛,浪漫,輝煌,艷羨,甜蜜,這些的憧憬也是無可厚非的。但是我們才剛剛來到大學校園,怎麽能夠早早決定第一個戀愛對象呢?就算不是貨比三家,也該細細斟酌一陣子啊。”

路夏天老生常談又語重心長地在他的肩上拍一拍,然後聲音親切:“我非常高興你能喜歡我,但是我還是想多看看。”

妖孽震驚……

這朵吸取日月精華,集天地靈氣,收百萬生靈,納千億亡魂的奇葩究竟是怎麽成長的如此茁壯的?此刻神色呆滯的人兒,可憐悲催地被路夏天看成了失戀落寞的神情。好心的姑娘於心不忍了,咬咬牙想著安撫之詞。

“不過你也別太難過,我瞧著你長得十分好看,指不定一個學期下來,我也沒能找到比你好的。這樣吧,如果到了這個學期末,你還是不放棄我,我就勉強同意與你處處。”路夏天凝著眉,神色極其認真,深怕一個不認真的表情又惹得美人傷心滿懷。

呵?

某人忍不住了,另一只垂著的手悠悠擡起,啪的一聲撐在了路夏天另一邊臉側。他眼中燒著無明業火,熊熊滔滔,愈燒愈旺,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星火燎原只是謙辭。

“你……”咬牙切齒,“從哪裏……”嘴角猛抽,“覺得……”眼角狂抽,“我……”似笑非笑,“喜歡……”有點兇惡,“你呢!”

唔?

嗚嗚嗚……

這人好兇啊,不就是被拒絕嗎,怎麽這麽可怕。路夏天小心臟顫顫的,腦回路彎彎的,最後終於反應過來。

啊咧?

她弄錯了……他不是喜歡她?

那他幹什麽壁咚她?憑什麽壁咚她?

少女心的沸騰瞬間冰凍,引發非人勇氣,瞬間化身英勇無敵超人……顫巍巍的少女叉腰直背,一秒變叼煙睡衣包租婆,伸手一推,某妖踉蹌錯愕後退。

“你丫膽子挺大啊,不是要和姐姐告白,居然就敢隨便壁咚老娘,我看臭小子你是活膩歪了。”撩一撩不存在的袖子。

眨眨眼,再眨眨眼,這女人誰?邪靈附體?降頭臨身?

“丫的,你給老子說話,今天不說出個子醜寅戊來,老娘剝了你的皮。”面目囂張猙獰。

呵?某妖瀕臨臨界點,側頭舒一口氣,然後雙手插兜,一個漂亮的轉頭弧度,邪氣笑容看著路夏天,聲音低媚:“女人,晚上,巷子,熱吻,偷窺,逃跑。”

他幽幽說著幾個詞,然後看著對面女人一寸寸縮回叉腰雄姿,他的眼睛隨之一分分瞇起。危險驟臨,小動物警惕四下偷瞄。

“記起來了嗎?”

聲落,人跑。

丫的,還敢跑!

歡樂大學生活第一年,第一課,第一人,第一次,一尾柔順卷發肆意張狂於空中,一身輕薄酒香迷蒙微醉消散在路上。

一跑,一追。孽緣,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雙十一快樂,剁手節快樂,麽麽麽麽麽麽麽麽

☆、拼不全

方子陵找到路夏天的時候,她正在笑著,雙眼迷離,好像失了魂魄的人,餘著一副軀殼在一張生銹長椅上坐著,微微勾著背,手自然無力地疊在腿上。她的短發碎碎地貼著耳朵,夜晚的風很陌生,沒有關懷她,吹亂了短發也吹亂了神情。

他坐去她的身邊,中間隔出一段距離,恰好是一個人的位置。他沒有嫌棄長椅斑駁的鐵銹,手肘撐在扶手上,手背撐著下巴,臉上沒有笑容。他看著她看的方向,雖然不明白那裏有什麽,但是他不打攪,不詢問,只是靜靜地陪著。

這個時間晚得連一輛車都沒有,所有的聲音都來自空蕩蕩的風和蠢兮兮的飛蟲。風沒有意識地吹,飛蟲沒有智商地撲,然後一個吹沒了存在,一個撲滅了生命。

路夏天張了張口,覺得要說話,卻沒有發出一個音符,然後她又閉上。

最首先的,垂了下頭,有些陌生有些僵硬,她忽然覺得自己好久沒有用這具身體了。

然後來的,眨了眨眼睛,有些酸有些澀,她終於知道自己剛剛又癡迷了。

最終回的,她啟唇了,聲音出了,話語齊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她想問,為什麽來尋她,卻沒想到口是心非會成為這樣強大的慣性,等她想要真實說話的時候,已經做不到了。

“妙音說,你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說我這個男朋友應該體貼地陪著。”清澈柔軟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依舊雌雄莫辨的好聽,沒有擔心,沒有憤恨,沒有好奇。

妙音說……妙音總是這麽了解她,總是這麽鎮定。五年前可以在醫院壓著她的被子,一字一句地告訴她,所有人都走了。五年後可以在她倉皇逃離後,一鍵一按地通知方子陵,她去了哪裏。

路夏天有時候想,妙音究竟什麽時候才會有奔潰的時候呢?她似乎從來沒有見過,似乎有些變態地想要看看。此刻她承認她一點都不奢求感情,不管友情,愛情,親情。她只是要陪伴,不擇手段,強取豪奪,威逼利誘,設計陷害,她……只是需要陪伴。

“妙音讓你來,你就來了?”她輕笑,只是想要平淡地笑,卻好像不如意地成了譏諷,成了黑暗。

那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啊,她居然這麽邪惡地譏諷,這麽邪惡地帶上黑暗。她心裏鄙夷自己到了快要哭泣的地步,不過是自己過不好,於是就想要別人都不如意嗎?

路夏天,你真惡心……

“這句話沒什麽可回答的意義。”方子陵收回撐在扶手上的手,拍了拍手肘,然後疊起腳,疊著手,側著臉,平淡看著她,“還想坐多久回去?”

回去?

回到哪裏去?

回家?那裏有七七啊。

回到妙音身邊?那裏有七七啊。

路夏天的沈默換來了方子陵的一笑,他又看去路夏天凝著的方向,似乎明白了什麽:“這裏離X大不遠,對面那個巷子。”他下巴朝著對面努了努,“難道是你和蕭七第一次遇見的地方。”

風好像大了些,吹得眼睛生疼,路夏天忍了忍,緩了緩幹澀的嗓子:“是啊。”

她開心的一笑,因為那是美好的記憶,卻美好得沒能擋住夜華凝作了精魄露水,從她的內眼角,細細的一粒滾落。

呵?她哭了,有什麽好哭的?被她狠心算計的人沒哭,被她邪惡窺私的人沒哭,她有什麽資格哭泣?

“夏天,別哭了,做不來惡人有什麽好哭的?嫌棄自己做好人不甘心,做惡人又不成功嗎?”

一只長手伸過來,將蜷縮著嗚咽咬牙不願出聲的路夏天攬進懷裏,他緊緊地摟著她,感受著她隱忍的抽搐,然後臉上終於破了平靜,有些心疼了。

“你害怕了?”他輕笑一聲,“害怕蕭七知道司玉白是已經離婚了才回來的,而你卻避重就輕地沒有告訴他實情。”

“那是個人渣,離婚了又怎樣,他會對七七好嗎?他能給七七幸福嗎?他能放棄花花世界嗎?我為什麽要告訴七七,憑什麽他離婚了就又來找七七?七七好不容易回來了,好不容易。”路夏天極近奔潰地咆哮著,聲音支離破碎地沙啞著。掙開方子陵的懷抱,路夏天雙手捂著臉。彎著的背脊,不住地顫抖著。

“可你還是怕呀,不是嗎?害怕蕭七知道你刻意隱瞞的,然後你們從此產生間隙,就和五年前的紫冉堂一樣。你怕,自己又一次葬送自己最珍愛的友誼。”

旁邊的聲音,冷酷無情,就像是另一個自己,不留餘地,沒有憐惜地一點點撕破她的偽裝,揭開她的皮肉,露出她最坦蕩最見不得人的白骨。

“方子陵,你知不知道,我恨過你。”這一聲像是從地獄而來,經歷了業火灼燒,洗盡了癡嗔妄念,沒了神沒了魂。

“我知道。”聲音很輕柔,動作很溫柔,他撫著她的短發,極致的柔情似水,視如珍寶。

“可是他們都回來了,我的恨就累了。”她抱著手臂,心在撕裂,每一句話都是血肉可見。

“所以你打算遠離我,不想讓五年前的事情重演。”一只大手安靜地放在她的背上,抱著手臂的手被覆上一片暖意,原來她的體溫這麽冷,冷過了方子陵。

“你不說嗎?不說所有的一切都和你沒有關系,五年前是我的隱瞞才導致堂堂最後的心碎,大家的離開。五年後也是我的隱瞞,讓七七不安,叫回了妙音,可能……可能……”她再不敢說可能,可能大家又會離開,然後這會是最後一次離開,因為不會再有相見的時候。

她是個大騙子,最好的朋友也騙,最好的閨蜜也瞞,然後竟然將自己也騙了進去,以為自己是一個多麽在意友誼的人,以為自己是個多麽高尚的人,其實從頭到尾,她都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小人。她不願孤單,所以不敢承認她明白堂堂的愛。她害怕分離,所以不願說出司玉白的離婚。

可是,那是別人的人生,別人的愛情,她怎麽可以這麽自私狹隘,她怎麽算是一個朋友?

“夏天,你要陪伴,除了友情,還有愛情不是嗎?為什麽不將希望放在我的身上呢?”他有一些心疼,看著這個從來防備完善的女孩,一瞬間盔甲具毀,狼狽又弱小,他真的心疼了。

一雙淚水濯濯的眸,從蒼白的雙手中探出來,看著方子陵,由平靜到驚訝,由驚訝到好笑,不過轉瞬,她掛著殘淚的臉,便真的笑了:“子陵,我連他們都不能相信的話,你覺得你憑什麽讓我相信?”

“你知道我為什麽總是隱瞞嗎?”她看著眼前這張美過七七的臉,凜冽過妙音的眼,優雅過堂堂的人。伸出手,覆上去,貼著那微涼細白的肌膚,她覺得這也是一張假皮,如同她臉上的一樣,只是這一張更完美,更精巧。

方子陵眼中微光一閃,快不可見,可是路夏天看到了,然後笑了,她知道他還是好奇了。

“因為我不願放棄他們,放不開他們,或許我這樣很像惡鬼,很可怕,占有欲太強,可是我就是放不開啊。”淚涓涓地留下,淺淡不斷,聲細細地發出,低柔不聞。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麽都不瞞你嗎?一點掙紮都沒有,無所謂你發不發現。”她顫顫地笑著,笑得很開心,“因為我無所謂你離不離開,其實最好是離開的,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

撫在細白臉頰上的手被猛烈甩開,美麗的人終於打破平靜,憤憤地站起來。他莫名的怒火燃在眼眸裏,燒著眼中的路夏天。

“你氣什麽?你忘不了的不過是五年前我倒在血泊裏也沒有恨的一眼,現在你知道了,我再看見你的時候怎麽可能沒有恨。失望了嗎?原本以為感情涼薄的人,卻是個用情最變態的人,你還以為找到自己的同伴了?以為我和你一樣冷血無情?”

路夏天笑著仰頭看著方子陵憤怒的臉,笑得歡暢淋漓,笑得淚水直流。她心裏好痛快,能夠叫這樣的家夥不痛快,她覺得自己的悲傷都變得渺小了。

她,果然是個變態。

垂著的眼眸裏全是灰暗,五光十色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她聽也不曾聽過。手上忽然一痛,人已經被拉起,朝著一個方向行去。她沒有掙紮,隨便去哪裏,只要不回家就好。她也不在意帶走她的人是這個被她厭惡的男人,只要不是蕭七就好。

她,還不知道如何面對七七。

車子開得飛快,像是身後有什麽鬼魅追逐。路夏天沒有感覺,只是風透過沒有關緊的車窗,刮進來,刮得她臉頰生痛,好像一把把刀,細細地淩遲。

空曠的屋子裏,沒有開燈,昏昏暗暗,就像上一次一起看死神的十字路口,獨獨缺個屏幕光。她被人扯進了潔白的一片,然後冷水唰地從頭澆下,她整個人都猛然一抖。身上是冰冷,眼中是辣熱,她想抱緊自己,又想放聲大哭。

“砰”的一聲,是蓬頭被砸在墻上的聲音。然後冰冷遭遇忽然的溫暖,就本能地想要貼近,聲音這個時候傳來,貼著她的耳朵,咬牙切齒,錐心磨骨。

“醒了嗎?還是要再凍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啦啦,我想換男主……

☆、回不來

她被人抱著睡了一夜,到了早上天光大亮的時候,她的渾身猶是冰冷。暖不起的是心,回不來的是魂。

她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了稀薄的陽光,然後感受到了腰上扣著自己的手,她知道背後的人,兇狠起來如同惡鬼,溫柔起來像情人。她一點點看仔細了斑駁光粒,一寸寸想起了昨晚荒唐。

“醒了嗎?還是要再凍一下?”路夏天沒有理會他,冰凍的身體瑟瑟發抖,不住地想要靠去旁邊他的溫暖懷抱。可是他將她擺正了,面對著他,不允許她躲避。

“路夏天,我從來沒有想過,你居然是個這麽懷古傷今,無事悲秋的人。”他嗤笑一聲,極為不屑,“讓我猜猜你是因為什麽才這麽虛偽,這麽做作。”

他將她的頭強迫的擡起,下巴上冰冷加上痛楚,將她所有呼吸的本能剝離,眼淚就想要抽著血液流出。他看著她的痛苦,絲毫不覺得憐惜,臉上猙獰依舊:“因為小時候的父母離異?”

猛然一抽,胸腔缺氧一樣的劇烈起伏,眼淚就這樣止不住……

“因為他們的離異很大程度上是你的功勞?”他的手指在路夏天冰冷的下巴上來回撫摸,眼睛柔色似水,嘴角笑意闌珊。這麽好看的臉,看得她如見地獄。

“滾,你滾!”

猛地推開他,用盡所有的力氣。路夏天頹敗在地上,浴室地板上的水侵濕著他的衣服,濕漉漉的衣服貼著她纖細的身體,短發張狂地貼著蒼白臉頰,一點形態都沒有。這樣的人哪裏有什麽我見猶憐,除了狼狽就是狼狽,除了破敗就是破敗。

然後,後面的她都看不見了,好像有人將她抱起,為她換掉了衣服,替她吹幹了頭發,幫她蓋好了被子,擁她入了夢裏。夢裏什麽也沒有,除了沈重就是無神。

她眼睛依舊看著斑駁光粒,思緒空白,什麽也沒有想。

她,似乎太過了,傷心太早,害怕太過,全部都是庸人自擾。七七知道又怎樣,最後該走的還是會走,會留的依舊會留。

閉上眼睛後,一雙手覆上了她的眼簾,很溫暖,她的睫毛不自禁地一顫,手的主人便察覺了她的蘇醒。

“醒了?”聲音磁性沙啞,暗沈誘人,“本來想幫你遮住光的,要不要再睡會兒?我去幫你拉上窗簾。”聲音溫柔體貼,低暖蠱惑。

身後的被子動了動,她忽然轉身,壓在了他的身上,手攬著他的胸膛,腿壓著他的大腿,像一個無尾熊賴著她的大樹。被攀爬的人楞住,然後稍稍放松,穿過她的腋下,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在哄一個孩子。

“怎麽了?”聲音從頭頂傳來,很柔很柔,像是稍稍一按就有透亮的水擰出來。

“讓我抱抱。”她又扣緊他一分,話語飄在棉絮上,軟弱無力。她的頭枕在他的胸膛上,溫暖活力的心跳很安心。閉上眼睛,空蕩蕩的思緒變得沒有蒼白,開始一點點染上蔚藍。

“好。”這一聲好,真好聽,她感受到了他將她摟緊卻不至於弄疼了她,適合的力度,適當的陪伴。

方子陵真的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她已經覺得自己有些離不開他了。就這麽輕而易舉地砸碎了她的心房,堂而皇之地進來,喧兵奪主地占領,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沒有給她反抗的能力。

“子陵。”她輕輕地喚他。

“嗯?”他柔柔地答她。

“我們……做吧。”她忐忑地說完。

“……”他失笑地聽完,然後,“你要耍流氓嗎?”

“嗯?”姑娘疑惑了,擡起頭來,只看到了他的下巴,卻不妨礙她聲音蠻橫,“什麽耍流氓?”

“所有婚前性行為都是耍流氓,你沒聽過?”認真的態度加肯定的語氣,再加懷疑的詢問。路夏天開始思考了,難道真的有這句話?可是……哪裏不對啊。

“那句話不是,所有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嗎?”路夏天天真地看著方子陵垂下來的眼,覺得那雙眼睛裏真是光彩華麗,美得讓人想要放在玻璃罐子裏,好好珍藏。

有點可怕……

“哦,原來你知道,那你要耍流氓嗎?”剛剛睡醒的沙啞慢慢淡去,換之而來的是清朗外加……調戲?

路夏天有些空白的大腦開始組織思路,耍流氓意味著她不以結婚為目的戀愛,不耍流氓意味著她以結婚為目的戀愛。所以她是耍還是不耍呢?這真是一個值得深思的集人品與幸福於一身的好問題。

“如果我說,我要耍流氓,你會怎麽辦?”小心地試探著,圓潤的眼睛小小地朝上看去,看著男人漂亮嘴角輕輕扯起的弧度,又是似笑非笑。

蘭氣吐在她的耳輪上,一陣盤旋入了她的耳中,她的臉貼著他的頸項,修長溫暖的頸項,肌膚細白的讓人妒忌。然後,輕輕撓人心的聲音搔在她的心尖上:“夏天,你以為我是那種隨便被別人耍流氓的人?”

咽一口唾沫,路夏天不想承認,這樣危險威脅的話,從他的口中說出,入她的耳中聽見,竟變得這麽誘惑,讓她好想……好想撲倒這個妖孽。

“照以往的經驗,那些人不是公司被我整得倒閉了,就是家被我整沒了。不過介於你沒有自己的公司,估計只能委屈你們李總了。你又沒有成家,這也只能殃及你的朋友了。”

懷中的身體微微一震,家,朋友,他知道他說到了她的軟肋,但是他一點都不想避忌。這兩根針細細紮在她的心頭,紮的越多越好,紮的越痛越好,這樣敏感的小刺猬才會知道躲到哪裏,是安全的,誰的陪伴與承諾,才是能信的。

“那我只好不耍流氓啦。”放松後的人,訕訕地開口,手指不安分地在方子陵肩頭畫著圈圈,也不知道是羞澀還是委屈。

擁著她的人輕笑一聲,環著她的手就緊了一分,然後輕吻一下她的發頂,聲音溫柔:“今天去登記,好不好。”

震驚了!

路夏天一瞬推開他一定距離,擡頭仰視他,卻看到一雙一點也不是玩笑的眼睛,真誠地看著她。這人說風就是雨啊,說不耍流氓,就馬上結婚,有沒有這麽辦事的?她眼中帶上了疑惑,不明白他究竟看中了自己哪一點,居然就這樣大方的要將方太太的稱謂安在她的頭上。

“子陵,你……”

她的嘴被一根修長漂亮的食指貼上,然後方子陵溫柔一笑,眼睛裏都是愛意:“噓。你的回答在我說完後再給我。夏天,你要的是陪伴,有什麽是一個丈夫更能給的?你在想我是出於何種利益才提出的是嗎?你怎麽不相信自己呢,相信自己有這個魅力,讓人想要一直在你身邊,不用你的強求,不因你的利益。”

他拿開放在她唇上的手,柔柔地理著她額上的碎發,他們中間離開的一段距離,灌進了冷風,路夏天有點想縮過去,卻又想看著他的神情聽他說完。

“夏天,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嗎?上一次你給自己機會,成為我的女朋友,讓你失望了嗎?我始終沒有離開你,不是嗎?就算你惡語相向,我也沒有走。這一次,不給自己一個機會改變嗎?你不信愛情,那麽信親情好了,讓我成為你的丈夫,你的親人。”

“嗯?”輕輕的一聲鼻音,綺麗華美,像是美人手上的一條紅紗絹綢,輕輕擲出,拂過你的臉頰,微涼,遮過你的雙目,迷離。一切都這麽的蠱惑,如何都說不出一個不字。

她弓起身子,埋進她的懷裏,聲音微弱像是感動地要哭泣,或許是吧。

“戶口本在家裏。”

“我們去取。”口頭協議的丈夫撫著她的腦後,寵愛的無以覆加,“我陪你。”

我陪你……這是這個世界上,路夏天最愛的一句話,這是這個生命裏,路夏天最期盼的一承諾。她不知道方子陵能不能做到,但是她想要相信一回,想要得到一回。

“好。”

今天的陽光很好,不刺眼也不暗淡,適中的溫暖。路夏天坐在方子陵的車裏,覺得很安心,很平靜,沒有即將結婚的喜悅,也沒有要見七七的忐忑。

到了樓下後,未來老公為她體貼地打開了車門,她笑著下了車,看著他臉上的和煦。

“我陪你上去。”他掐掐她的臉,很寵愛。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你……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她抓住在她臉上肆虐的手,抓在手上,很安心,很輕松。

“好,我等你。”他雙手□□褲兜裏,背靠著車身,望著路夏天走進大廈裏。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加深,一點點的明媚。

失蹤了一天,路夏天重新進了家門,看到的就是七七一臉的憤怒。她垂著頭,不敢多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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