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三天的必定 (7)

關燈
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怎麽?大小姐架子真是大啊,讓人給你守了一天的門,回來了,連句解釋都沒有。”蕭七的聲音跌進了谷底,很憤怒,很難忍。

他從來沒有這麽擔心仿徨過,就在昨晚,他看到妙音一個人回來,夏天整天沒有回來的時候,他開始想,自己插手讓妙音回來,是不是做錯了。

可是妙音告訴他,夏天不會有事,只是需要時間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到了最後他卻喪失了所有的冷靜,他開始由自責變成了憤怒,從擔心變成了害怕。

當終於一夜未眠換來了離家的人歸來,他心中的焦急與害怕全部變成噴湧的火山。

一觸即發。

作者有話要說: 換不換男主,再糾結一章的時間好了

☆、順理成章的紅本本

蕭七從來都是瀟灑的,大學時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別人說他多情,路夏天說他找虐,但是沒有人會說他無情,沒有人會說他品德敗壞。他對每一個情人都是柔情,柔情到沒有用上真心,別人也不怪他。他對每一個朋友都相助,點到為止卻總是得益最大。

路夏天從來沒有被蕭七兇過,又或者蕭七從來沒有真的兇過一個人。而今天,對著路夏天,第一次,蕭七面目兇惡。像是一個看著品德敗壞的女兒的父親,失望又氣憤,憤慨又心疼。

公寓裏沈靜了片刻,最後路夏天和蕭七誰也沒有出聲。出聲的是從路夏天房間裏走出來的妙音,她面容平靜,看了一眼紅眼的蕭七,然後款款走到路夏天身前,將她拉起,輕易地帶著她朝著房間走去。關門前,她留了一句話,留給蕭七。

“七七,夏天讓人擔心,你難道就不嗎?”

這句話之後,蕭七兇惡的神情松動了,好像洩了氣的氣球,一下子就蔫了。

這句話之後,路夏天被鄧妙音按去了床上坐下,妙音自己拖了個房間裏隨處可見的懶人沙發,面對著路夏天,坐下。

那種不高的懶人沙發,不管是誰去坐下,本該呈現一種懶散舒適的樣子。偏偏妙音個人氣場強大,坐在沙發上,明明視線是低於路夏天的,卻讓路夏天生出一種被俯視的感覺。這感覺不太好,可是她沒有法子抵抗,她垂著頭,額上的細碎頭發遮住了光,整張臉掩在光後。

她的嘴唇有點幹,卻不敢去舔。她的手指絞在一起,有點傻,卻不願松開。

她聽到妙音好聽的聲音,氣質萬華的說話:“一個晚上就敢回來了?”

鄧妙音微微瞇起眼睛,有些危險,打量著路夏天藏在碎發下的表情,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她一點也不相信執著的像個瘋子一樣的路夏天,能夠一個晚上就解決了心裏的疙瘩。除非有人用了不一樣的方法,用了不一樣的手段,讓夏天的思維轉了個彎,走去另一條執著的路上。

哪條路是什麽方向?她要知道,不然她不放心。

哪條路是誰指的?她也要知道,不然她不安心。

“嗯。”路夏天蚊子一樣的聲音,讓鄧妙音微微皺起了眉,有些不悅。

“回來拿東西?”她瞄一眼沒有要放下包包的路夏天。她從小知道這個人的秉性,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松開全身的束縛,然後大字形態將自己砸在床上。可是現在包沒有放,人沒有倒,所以……她還要出門。

微微驚訝地擡頭看一眼妙音,看到那張本就清冷的臉,此刻像是染了薄霜,路夏天又嚇得縮回了脖子,沒敢再接著看,只是重重地點點頭,算是回答了。

一雙溫暖的手覆蓋在她的手上,她絞弄的手指便忽地停住了。路夏天微微訝異地又看去妙音,看到妙音好看的眉頭輕皺,她真想伸手去為她撫平,卻又舍不開手背上的溫暖。她看到妙音清透的眸子裏淺淺的哀傷,淡淡的擔憂,心裏忽然就是一酸。

然後她垂下頭,悄悄吸氣吐氣,讓自己冷靜。雙手一翻,她將妙音的一雙玉手握在手心裏,然後笑得傻氣說話:“妙音,記不記得以前好多次,我都說我一定要當你的伴娘?”

“記得。”妙音的聲音無波無風,平靜的像是土裏千年深藏的巨石,堅定無泣。

“可是你從來都不說要當我的伴娘。”路夏天淘氣地看著妙音,然後手握緊一分,心裏忐忑又深幾寸,讓人按捺不下。

那雙清透的眸子裏忽然一閃一縮,臉色便僵住了片刻,然後她嘲弄的一笑,只是勾勾唇角,毫無笑意。某些人,真的是行動派啊。

“你要嗎?要我當你的伴娘嗎?”妙音眸子裏明亮,沒有反對,沒有質疑,只是無聲地縱容著她,隨著她瘋玩。

路夏天忽地心中一晴,她綻著一個大笑臉對著妙音,笑得像一個三歲的孩子,笑得眼中泛著紅淚。她松開妙音的手,撲上去就壓在了妙音的身上,雙手環著修長白皙的脖子,用著能勒死一個人的力道,死死地環緊。

沒等她說一聲喜極而泣的要,當然要,便猛地被人推開。然後她就看見美人側著身子,一手撐著地面,一手撫著胸口,欲泣不泣,窗子透來的陽光下,那美姿美態,嬌顏嬌神都叫人想要多看。

然後……美人不愉快了:“路夏天,你想勒死我啊。”

路夏天雙手舉過頭頂,貌似……激動過了。

“女王,小人錯了。”

女王厲眸射過來,小人訕訕地側過臉,躲避……

“要拿東西還不快拿,民政局關門了。”沒什麽好語氣,總之瘋丫頭還是瘋丫頭,妙音心裏樂著,臉上卻厭著。

“得令,女王大人。”討好的湊上去一個笑了,一腳被踹飛。

翻出了戶口本,她樂滋滋又膽顫顫地走出房門。妙音好說,從來妙音都是用著近乎冷漠的方式尊重著朋友。可是七七不好說,從來七七都是用著妖孽的態度挖苦著好友。

她剛剛邁進前廳,果不其然……

“大小姐又要出門了?”坐在沙發上的人,皺著眉,看著小品。也是大中華,獨此一妖了。

路夏天腆著臉想要上前去討好兩聲,卻沒等她靠近沙發上縈繞著兇氣的人,平板剛直的聲音千千萬也想不到地從妖孽口中說出:“早去早回,不回記得電話說一聲。”

聲音不甘不願,怨天怨地,快要怨過古時閨閣女兒,但是卻真誠真實,不做假狀。

她微微楞住片刻,然後收回悄悄朝著沙發邁去的腳,笑得和個傻子一樣說:“好的,好的,一定一定,這次絕對不會夜不歸宿還沒個電話通知。”

乘著某妖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某人一溜煙躥出了公寓。下了樓便看見黑色車身前倚著的人,笑容就不可抑制地揚了起來。

原來被人等待的感覺這麽好,她花了五年等朋友,如今有一個人願意花個十幾分鐘等她這個未來妻子,竟就叫她莫名的感動。

她忽然覺得不痛快,為什麽沒讓他多等等,然後自己多爽爽。所以她站在了原地,依舊笑著,笑得盛夏朝陽,雙手休閑插兜裏,看著未來丈夫,卻偏偏就是不動。

倚著車身的人看見了原地不動的木人,然後無奈又寵愛的一笑,直起身子,動作真是優美漂亮,朝著木人走去,邁著的步子又大又利落。一雙大長腿引得周遭少女,頻頻側目,嘴裏嘟囔一句全球通用的韓語,歐巴。

路夏天笑得得意,這個歐巴名草有主了,丫頭們看看就好,千萬不可以上手哦,歐尼會生氣哦。

哦……哦……哦……哦不出來了,路夏天整個人被抗在了一個寬肩上,身體折起,大腦充血,她嘴角得意的笑還沒收回去,就一聲不自主的“啊!”脫口而出。

“方子陵,你做什麽?”晃著腳,揮著手,拼死的掙紮在旁人眼裏出奇的滑稽,在方子陵的眼裏料到的蠢笨。

“這麽明顯都不明白?”肩上的身體晃的有點過了,大手在那圓潤的屁股上就是一“啪”,“扛媳婦回家啊。”

腿停下了,手止住了,臉卻熊熊燃燒,星火燎原,大庭廣眾地被個男人打屁股,雖然是自家男人,她這張老姑娘的臉也沒得混了。

“方子陵,你這是變相承認自己是豬八戒嗎?”行動上的掙紮停止了,言語上的反抗卻不是輕易甘心放棄的。

“嗯,給豬八戒當媳婦,恭喜你成為豬八嫂。”屁股上又是一“啪”,誰讓她不聽話的,方子陵心裏也絲毫不憐香惜玉。

“噗。”路夏天很沒有骨氣,很沒有節氣地……笑了。

如果不是情況特殊,她真想立刻給自己兩兒嘴巴子。

是不是腦子抽?別人自己承認是豬八戒,要自損也就算了。別人連著把她也一起帶進去損了,她竟然還笑得出來,是不是傻啊?

好吧……她是有點傻,她承認。

當兩本滾燙燙的紅本本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她猶是傻氣未消,臉上很呆滯,工作人員都以為她高興壞了,忘了今時今日。然後好心地在她眼前她揮揮手,笑容可掬。

“嘿,姑娘,醒醒,沒錯你們的結婚證辦好了,趕緊回家慶祝吧。”他們每天要為很多對新人□□,喜事是好事,多辦些好,所以要速度快。

可是這姑娘當著工作人員的面,忽然就垮臉了,活活像是辦的喪事一樣。工作人員面面相覷,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這親事,人家姑娘是不願意的?他們好奇地看去旁邊漂亮男士,集體覺得這樣的模樣氣度也不像是逼婚的人啊。

而被看著的新婚丈夫,笑瞇瞇地瞧著手裏的紅本本,沒有理會對面工作人員的狐疑,更加沒有理會旁邊新婚妻子的蒼涼。

“蒼天啊!我一直都知道中國證件照醜,但是能不能做回好事,至少結婚證上的別醜啊,嗚嗚嗚。”

姑娘這一嗚咽,工作人員們都有些尷尬,輕咳兩聲後,心好點的想要小聲安慰。

可是……

“大地啊!你讓我知道中國證件照連結婚證都是醜的也就算了,為什麽明明一張照片裏面,偏偏就我醜啊,嚶嚶嚶。”

工作人員收回了伸出的手,悄悄按捺下了想要安慰的心,抿抿有些不知怎麽開口的嘴,安安一顆千萬匹馬奔騰而過的心。

擦……

然後眾人見新婚丈夫伸手在趴在桌上的新婚妻子頭上來回撫摸,沒錯,摸狗毛一樣的摸。新婚丈夫笑容感動天地,說話溫柔:“乖,沒事,你醜,我也不介意。也不用擔心以後孩子的長相,就算不完全隨我,至少也不會被你拉低到哪裏去的。不傷心了,乖老婆。”

去……

有人這麽安慰人的嗎?有新婚丈夫這樣安慰新婚妻子的嗎?有剛結婚就因為結婚證照的太醜就哭的新娘子嗎?

有,一對奇葩,他們眼前,大開眼界。

佩服佩服。

其實,他們只想說,後頭還有人,二位可否先讓個位?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我不換男主了,糾結期過,肚子餓……

☆、婚禮or逃跑

每個女孩對於自己的婚禮,都應該有一個夢,可能紅艷似火,可能潔白似雪,可能蔚藍如海。而路夏天雖然從來不相信愛情,不曾無私愛過,卻依然有一個夢。

夢裏小小的教堂,大擺鐘聲每隔一段時間厚重響起,像是最豐厚的幸福聲響。長長木椅磨出了斑駁,磨出了木屑,然後她的朋友三三兩兩,不用多,最重要的那幾個一定到場。

兩排木椅中間空出一條長長空空的路,路的盡頭,一端是教堂門,艷陽光色,明亮絢麗,一端是她與他,執手相望,坦蕩真誠。

這個夢路夏天從來沒有主動想過,從來都是零零碎碎地出現在夢裏,七七八八地被她拼湊起來,便成了這麽個還算完整的夢。她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就算是妙音也沒有,因為她一直覺得那就是一個夢,就算有人說夢是現實的渴望,她也不覺得這樣的渴望會被她實現。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的夢竟然要在她的手上完成了。

她看著一整塊極大極完整幹凈的鏡子前的自己,白色的婚紗將她的身形襯得婀娜動人,她的曲線從來沒有這麽完美過,她的頭發從來沒有這麽烏亮過,她的臉色從來沒有這麽紅潤光彩過。她捧著臉,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界最美的人,最幸福的人。

“路夏天,你是暈在試衣間了嗎?!”極度不耐煩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帶著磨牙的吱吱聲。

姿勢不變,路夏天轉動著眼珠子,斜視著旁邊的簾子,好像自己的眼光可以化作小李飛刀,穿過布簾,直擊蕭七要害。

急什麽急?皇後不急,太監急!

路夏天放下捧著臉的手,僵住片刻的臉上笑容洋溢,然後畫蛇添足地扯扯婚紗下擺,似乎再整整又能再漂亮一點。幹凈的鏡子裏照著的人,肌膚白皙,笑容燦爛,曲線優美。

她端著姿態轉過身,工作人員將簾子為她拉開。她忐忑著心思等待眾人的驚艷,或許會陷入異樣的沈寂,或許會響起震耳的掌聲。

然後,在她的忐忑期冀裏,她聽到了笑聲,嬌羞地擡起頭,看去笑聲的來源,她的新婚丈夫,日後她最親最近的人……可是……悶笑?憋笑?抖肩膀?掩住臉?

丫的,方子陵,你給我解釋清楚!

路夏天剛剛想要叉腰咆哮,蕭七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然後她停住了,沮喪了,頹敗了,低落了……

“夏天,你確定要穿成這個樣子?這婚紗舊的像是可以直接剪了拿去搽地板的。”當著工作人員的面,蕭七說話沒有絲毫的顧及。

全因為他心情不美好,他的心情不美好怎麽能讓別人的心情美好,最好所有人都和他一樣煩悶煩悶煩悶煩悶煩悶……

就在昨天,臭丫頭早上才回去一趟,下午回來就甩了一本醜紅醜紅的東西到他臉上,他是……空白的,這丫頭結婚了?結婚了?婚了?

他覺得他要昏了,氣昏了!

他實在是昏得莫名其妙,不知所謂,最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責怪的,他為什麽責怪?氣憤的,他憑什麽氣憤?

然後今天被拉來幫她看婚紗,一行人浩浩蕩蕩,三女兩男。他臉上雖郁郁,但是心裏還是希望丫頭婚結的美美麗麗的。

呵?結果……臭丫頭腦抽不是一兩天果然不是吹的,他以為他們會進入一個高貴時尚的婚紗定制店,然後整個店裏只有他們,VVIP待遇。

然後嘛,他們的確是進了一家只有他們的店,可是實際情況實在太不一樣。

總之,他們就跟著她一路穿花過柳,來到了這家堪稱百年老店的婚紗店,因為裝潢實在是LOW,婚紗實在是老,工作人員也真的是滄桑。

沒有二十幾歲的年輕美女,只有幾個四五十歲,並且素顏憨笑的阿姨。

“我覺得挺好啊。”路夏天委屈,扯了扯婚紗下擺,幾根絲就這麽被她漢子地扯了下來。一旁憨笑的阿姨十分心疼,卻還是笑著將白絲小心地撿起收起。

一片人安靜了,堂堂四處張望,看車看人看燈光就是不看路夏天,七七倒是一直都看著路夏天的,只不過這種看,非常的非善意,妙音最平淡,她平淡地看著桌子,一動不動……

路夏天小臉皺巴巴的,垂著的眼睛忽然經遇一片暗淡,一個人走到了她的身旁。她高高興興地擡頭,看見是最先嘲笑自己的方子陵,又低落地垂了回去,一點也不理會這個昨天才成為自己丈夫,今天就敢嘲笑她的男人。

“你喜歡就好,就這套吧。反正就這幾個人,你也不喜歡人多。”方子陵安撫地在路夏天後腦勺上拍一拍,拍得她點頭如搗蒜。

雖然她覺得新老公又在欺負她,但是她覺得這句話非常中聽,所以也就不去反駁,反而笑得傻氣十足。

“你們不宴請其他人?”說話的是堂堂,她好奇地看著方子陵,然後又看看路夏天,最後看去還是平靜的鄧妙音。

她可以理解夏天不喜歡張揚,可以理解方子陵的低調,但是她不能理解妙音的沈默。妙音不可能不知道方子陵是怎樣的身份,如果不公開宴請,不讓眾人知道方子陵已婚的身份,並且夫人是夏天,日後必定會有很多麻煩,甚至會讓夏天受很多委屈。

可是她質疑的眼神沒有得到妙音的回饋,只得來了方子陵的一句輕描淡寫:“我希望這場婚禮滿足夏天所有的期冀,請不請那些人有什麽要緊的,只要重要的人到了,就是好的。”

堂堂不再開口,她抿著唇想了想也是,要夏天過那種眾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生活,估計最後會逼的夏天離婚。倒不如讓眾人都不知道,這樣子,所有的是非都由方子陵解決,夏天的生活才會安靜,他們才會放心。

第二天在婚車上,路夏天忐忑不安,手上又止不住地拽下了幾根白絲,若是讓婚紗店裏的阿姨們看見了,估計得抱在一起哭。但是這也不能怪她,畢竟這是她第一次結婚,沒什麽臨場經驗,多幾次就習慣了,多幾次就不慌了。呸,她在心裏暗罵自己,怎麽這麽安慰自己的?

多幾次是什麽鬼?結婚大事當然是希望一生一次最好啦,路夏天心裏天人交接,長話短語,此起彼伏,活像個人格分裂癥患者,

“夏天,以後不管如何,記得天南地北,我們都在,知道嗎?”妙音執起分裂癥患者的手,絲毫不嫌棄會被沾染蠢笨病毒。她笑得柔和溫暖,讓路夏天微微楞住,腦子裏的浮想聯翩,亂七八糟就這樣按住了暫停。

堂堂與七七坐在這輛加長婚車的對面,看著妙音滿臉的認真,先是微訝而後是微笑,頭一次,冤家一樣的兩人,默契地對視,默契地看向了路夏天。

她回過神的時候,車已經穩穩停在了教堂門口。車門被拉開,路夏□□著妙音他們一笑,沒有說多餘的話。捧著花束,提著婚紗裙擺,走下車去,看著眼前的教堂,寧靜簡單。環繞著的草坪綠油油的,映襯著遠處的蔚藍天際,相得益彰的幸福。

這個教堂年久失修,早就沒什麽信徒了,可是路夏天執意要在這裏完成婚禮。面對七七和堂堂的疑問,她只說喜歡。面對妙音的關懷,她只是微微一笑。而方子陵,她的新婚丈夫,沒有絲毫意見,縱容著她所有的喜好。

路夏天揚起微笑,提著婚紗下擺,一步一步朝著教堂走去。妙音與堂堂穿著禮服跟在後面,七七穿著直挺的西裝輕笑著走。

他們都不知道,這麽快,好像五年前的年少無知還沒有過去,然後一下子,夏天就要嫁了。以後身為□□,可能相夫教子,可能接著打拼事業。

天際下,多少人還沈浸在自己的青春夢裏,然後恍恍惚惚地就步入了人生的中後期,開始仿徨失措,開始悔不當初,最後一個接一個的失望與希望交接。

這一場婚禮沒有司儀,沒有父親被她挽著手,攜著她將她一步一思量地送去另一個男人身邊。她自己做著人生的主宰,自己做著自己的司儀,自己將自己送去另一個人的身邊。

路夏天走到教堂門口的時候,看著裏面的空蕩蕩,看著盡頭的宣誓臺前站著的英俊漂亮男人。腦子裏不禁開始胡思亂想,幻想二十多年前的可能情景,想象二十多年後的應該情況。

二十多年前,他們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清淡婚禮,相許幾年,甜美如蜜,然後生活瑣碎,磨掉所有愛慕。婚姻是愛情的墳墓,衷心於愛情的人,滿懷著希望要將墳墓變成完美天堂,最後夢想雕零,現實替代所有希望,松開相扣的手,從此天涯海角。

二十多年後,他們能不能一磚一瓦地建起溫馨家園,成功解決爭執,失望,破敗,百年後,黃昏時,肩並肩坐著,看著夕陽晚霞,不談愛情,只是平淡說著一路走來的人生。沒有愛情的婚姻是否會美滿,她不知道,但是她此刻在嘗試,不願一開始就放棄。

方子陵看著路夏天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兩個人都是笑著的,他們彼此之間並不在意對方的笑意是否同一個含義,他們只知道這一場婚禮,他們殊途同歸。

站定方子陵的面前,路夏天將提著婚紗下擺的手松開,眼睛直直地看著方子陵的眼,然後將手放在他的手心上。兩只手握著的時候,教堂外的陽光正明媚,芳草茵茵,迎風微蕩,好像一個個小小的觀禮嘉賓。

鄧妙音,紫冉堂,蕭七分散著落座,臉上的笑容平淡又愉快。在他們的眼中,這場婚禮實在簡陋的匪夷所思,但是夏天臉上的神情打消了他們所有的匪夷所思。因為那種滿足的笑容,不同於張揚的火熱,不同於淺淡的疏離,不同於冷漠的駭人。

他們都知道,此刻的夏天,很滿足。

“路夏天小姐,請問你願意嫁與方子陵先生,從此不管生老病死,不離不棄,一直相伴一生嗎?”執著路夏天的一只手,方子陵好聽洋溢的聲音從止不住笑意的唇瓣脫出。

“我……”願意……

“姐姐,沒有想到第一次見面就是你的婚禮。父親知道你結婚的消息,一定非常驚訝。”

靜穆的教堂門口,陽光明媚處,走進兩個人,貴氣的不可思議,修長的身姿,穩健利落的步伐,自信漂亮的聲音。

皮鞋聲“踢踏踢踏”地越來越近,越來越冷……

作者有話要說: 不換了……哎……

☆、陌生式的親人

路夏天有個弟弟,美籍華人。

路夏天有個父親,美籍華人。

路夏天從來沒有出過國門,離他們最近的距離,只是機場的國外入口處。

這一天,她的婚禮,本該只有她熟悉的好友,可是偏偏來了個從未見過的親人,至親之人,陌路至親。教堂老實的鐘聲忽然撞響,撞在心尖又久久不退地讓人仿徨。

眼前的少年,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卻穿著極紳士的西裝,笑容可愛天真,像個乖巧的孩子,來參加姐姐的婚禮。他的眸子是淺棕色,其中清晰地映著她自己呆滯傻氣的表情。這雙眼睛很熟悉,與她每一次鏡子裏看到的自己的眼睛極為相似。

少年叫她姐姐,明明第一次見面卻格外的親近,好像早就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可是她卻依舊茫然,陌生的很啊。

“姐姐?”少年聲音清朗好聽,好像艷陽下的蒲公英飄散的白蕊,在一片溫暖裏,輕柔地蕩漾。

路夏天看了他很久,久得像是在極力回憶前世一樣。眼前的男孩讓她想到了少時,想到了孩提,想到了爸爸媽媽。

她的媽媽是英籍華人,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她不認識那個家族,因為她從來沒有去過。她的爸爸是美籍華人,大家族的貴族少爺,她也不認識那個家族,因為她從沒見過。

她的父母相戀在一個歐洲小島上,然後瘋狂地陷入了愛戀。兩個家族名聲顯赫,卻不是很好的聯姻對象,利益不對接,他們私奔,來到了祖宗的生長地,中國。他們在中國生下了她,生在夏日裏,叫她夏天。他們曾經很相愛,於是也很愛他們唯一的女兒。

可是啊,一個千金小姐,一個貴族少爺,終於是沒有抵得過生活的瑣碎。

一天,路夏天放學回家,路上瞧見了爸爸的車,她想上前的時候看見一個香艷女人從車廂出來,與爸爸在街上擁吻。一天,她匆匆回家拿書,撞見了一個帥氣男人從媽媽房間出來,和媽媽貼著墻吻別。

媽媽問她,爸爸一天都做了什麽,她如實回答。

爸爸問她,媽媽一天都做了什麽,她還是如實回答。

她傻得無與倫比,簡直可以進智障療養院,如果有這樣的機構的話。爸爸媽媽和平分手的時候,她像一個局外人,像一個領養的孩子,只能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先後送走爸爸媽媽,他們不約而同的告訴她,她的人生由她主宰,不應該因為別人的過錯而挫敗。

那個時候,她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靜靜地點頭,沈默地像一個木頭。她想,爸爸媽媽教會她誠實,她學會了,然後他們都走了。她想,爸爸媽媽告訴她,自己人生自己主宰,她聽了,沒懂,然後他們走了。

偶爾,他們會回來看她,只是次數越來越少,直到最近的五年,他們再也沒有出現過。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的生命裏,就好象她沒有過父母。

現在她穿著他們曾經的婚紗,在他們曾經的教堂裏,想要感受著他們曾經的誓言承諾。可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出現了,穿的得體紳士,笑容親切關心,生生打斷了她那句,我願意。

路夏天轉過身,不再理會可愛的少年,她朝著依舊執著她手的方子陵,柔柔一笑:“我願意。”

坐的零散的七七和堂堂滿臉的驚奇,而從來淡定的妙音依舊淡定。他們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少年身後的人,那個五年前消失的人,他們曾經親密無間的人。

李承君。

曾經靦腆的李承君,現在一身的凜冽,他同樣穿著筆挺的西裝,沒有表情地看著,卻不是在看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而是直直地看著方子陵。那樣的眼神很兇狠,好像在眼睛裏將人撕得四分五裂一般,不再是曾經沒有脾氣的男孩。

“夏天,想不想知道五年前傳到學校裏,你的那段酒吧鋼管舞視頻是誰做的?”李承君皺著眉心,微微側臉,看向路夏天,有一些懷念在眼底滋生。

方子陵笑容不變,執著路夏天的手不放,好似不太在意李承君的話。事實上,他的確不太會在意別人的揭穿,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便要有膽量承擔曝光後的惡果。何況,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惡果。他柔柔地看著路夏天,看到她極為無奈地看向李承君。

“小四,你怎麽不問問,這五年裏,我有沒有想過你這個朋友,有沒有擔心過你的安危,我們有沒有找過你,是不是找不到也一直找?”路夏天看著一寸寸無措的李承君,眼中的感念更深了,覺得此刻的李承君又變回了他們的小四。

“你問我,我知不知道那個視頻是誰做的,我知道的,那是子陵發的。”路夏天很坦誠,這麽多年來,再一次用上自己的誠實,她不知道會有一個怎樣的結果。但是她騙賴了,瞞乏了,不願再執著了,如同妙音說的那樣,有些人該走總會走,與她無關,有些人該留總會留,與她有關。

李承君臉上有些憤怒,他離開五年,想要保護自己的朋友,他抵制方子陵,想要保護自己的朋友。最後他的朋友嫁給了方子陵,站到了他敵人的身邊。如今的情況,如同一場最滑稽的喜劇,讓人哭笑不得,讓人疑惑難解。

所以,他與他們分離的五年算什麽?所以,他獨自無聲地離開算什麽?所以,他回到自己最厭惡的家族,承擔最討厭的責任,又是為了什麽?

外面的陽光斜射進來,帶著灼熱淌在他的褲腿上,他燙得想要逃離,就好像這一切只是一場荒誕無稽的夢。夢醒了,他們還是無憂無慮的大學生,夢醒了,他還是奮力學習,保護著生活平靜的朋友們。

“小四,我不知道你和子陵是什麽關系,但是今天是我的婚禮,你……想要觀禮還是離開,我都尊重你的選擇。”她垂下了眼眸,精致的假睫毛密密長長,陽光也穿不透,一片灰色的陰霾鋪在臉頰上,讓人動容,又有些寒滲。

李承君沒有說話,沒有話可以說,他的出現是一場遲到,如今宴會主人與嘉賓都不再和藹地對待他。此刻他忽然發現,五年前的離開不是一場勇敢的開始,居然是另一場懦弱的延續。這五年,他將方子陵打壓到了亞洲,回不來歐洲又如何,他控制了家族大半生意又怎樣。五年前的離開,是一次屈服逃跑,他沒有機會再回來。

“姐姐,你怎麽這麽狠心?見到親弟弟就真的一點都不理會嗎?”被冷落的少年眨巴著如同路夏天的圓潤雙眼,楚楚動人,眸色含水。

路夏天轉向他,閉嘴不語,她一點點地將人看仔細了,栗色的頭發微卷,淺棕色眸子含珠,櫻色唇瓣粉嫩,細膩肌膚凝露。這是個多麽漂亮的孩子,可想而知她的母親多麽的美麗。那時候爸爸還會回來看自己的時候,她在爸爸的手機裏看到過。

那時候她在想,什麽時候能抱抱這個弟弟,什麽時候能掐掐他的小臉蛋,然後給他買糖,陪他玩,教他功課。可是這些都不能,因為她留著兩個家族的血,承認她的存在,就是讓兩個家族無端招惹是非。

漸漸地,她不再幻想,慢慢地,她忘了有個弟弟,最終,她連自己有過父母都要忘了。

手感不錯,的確如同她想的一樣,軟軟的綿綿的,一點瑕疵都沒有的肌膚,微熱的。

路夏天笑著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而被掐著的人楞住了,臉上的和煦笑容一點點收斂,一瞬而過的冰寒叫人無法捕捉。而後少年又揚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