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起，啞巴老就或多或少的照顧著萇蓫，每日也不過是取了點萇蓫的血然後暗自尋來些豬肉代替給了歐陽明。雖然內力長的慢了些，歐陽明卻還未懷疑到啞巴老頭上，只當是這好東西吃的多了，效果就變差了些，內力增長就有些不明顯而已。

萇蓫長的年歲不少，但心智到底是擺在那裏，這麽些日子總有個裝啞巴的老人時不時欲言又止地盯著看……他……

誠然，那日送離霜謹姐姐時，他已經留了信印在她身上，若是可以，自然是能夠找到人。不過，雖然這個人看起來是在幫他，可萬一，萬一他只是假裝的，霜謹姐姐受傷不輕……

萇蓫還是決定閉口不言。

這座秘室建造的寬大，萇蓫初次醒來時，都差點被這一室金燦燦的珠寶晃花了眼睛，他不知這些東西對人的意義，卻認得各處珍藏的枯死的雪蓮人參，至少他知道這些，卻是價值不菲。

也不知歐陽明到底都做了什麽，短短幾年，積累了如此之多的財富，收集了如此多天材地寶。

雖然每日啞巴老都可能在附近監視，不過萇蓫始終是等不及了，這麽多天都過去了，他必須要盡快逃出去。可是看了看手上銀色的鎖，萇蓫吸了吸鼻子，眉頭皺了皺，他也偷偷砸過，卻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這麽一來，他根本普通凡界孩子一樣，根本沒有能力躲開他人出去。

這種鎮壓妖力的寶物，不應該是歐陽明能拿的出來的……

那日他趁著啞巴老去送血時，再一次尋找可能的出口時，那層層疊疊快鑘成一座山的黃金下，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呼哧呼哧的像極了人瀕死時痛苦的哀叫……

也許常人還聽不到這微弱的聲響，但萇蓫卻並非人類。

他挖開了那堆東西，掀開了一塊琉璃板，底下看到的，卻堪稱噩夢！

那是一個人！可是，他沒有臉！

萇蓫驚的倒退數步，那底下攤著的“人”仰頭看了她一眼又連忙低下了頭，明顯也知道自己如今駭人的模樣，他嘆了一口氣，聲音粗啞仿佛在含著沙礫說話，他說，“連這麽小的孩子也不放過嗎……”聲音低不可聞……

“哢……”

有人來了！

萇蓫瞳孔一縮，連忙蓋好了琉璃板，把那珠寶隨意撥弄下來，又重挑了個地方呆著。

驚魂未定！

啞巴老開了門，四處望了望，見萇蓫今天倒角落換了中央坐，詫異了一番，笑瞇瞇的又想來打聽打聽，萇蓫一看他的表情，不由自主就往邊上挪了挪。

啞巴老想要下來的步子就收了收，暗嘆這孩子嘴巴太嚴，又慶幸於自家小姐身邊的人就算是孩子也這麽靠譜……一時間明明易雨相的下落已近在眼前，偏偏卻不能立刻得知，一顆心糾結的難受。

只要一想到這底下藏了那麽樣一個人，萇蓫只覺得不寒而栗，對於同類都能下得去手，歐陽明想要吃掉他，似乎也不是那麽不可能。

萇蓫卻時不時想起那軟趴趴癱在地上四肢被鐵錐紮透渾身纏繞著鐵鏈的臉面全毀的“人”。如果他還能被稱之為人的話。

待第二日啞巴老離開後，萇蓫還是又打開了那琉璃板。

“那個，你怎麽樣？”

那人仰了仰頭，見是萇蓫，覆又低下頭去，“還好。”那聲音就如同將兩塊石頭放在一起搓來磨去一般。

萇蓫就收回了腦袋。

將那些東西又整理好。

這麽你問我答的過了十幾天，即使每天只這麽重覆的兩句話，萇蓫也覺得安定起來。

“你怎麽樣了？”

那人用兩臂撐地坐了起來，那張被毀盡的臉依舊低著，不見陽光，“還好……”

萇蓫這次倒沒有離開，他遲疑了一會，道，“你……你不用低著頭的……我，我不怕……”

“哈~”他低低的笑了一聲，“可是我怕啊……”

“已經很久了，久的我記不清了……”

萇蓫眨了眨眼，“什麽很久了？”

一室靜寂……

“你可知道，”那人沈默了一瞬，“易雨相？”

“呃……”萇蓫舌頭僵硬了片刻，“不，不知道……”

幸而他似乎也沒註意到萇蓫的不對勁，聽得此言，又沈默良久，才苦笑道，“是了，若是她，也必然隱姓埋名，又怎麽還能有易雨相這名字呢？”

萇蓫不知作何回答，只得僵硬的轉移話題，總結一番，“……歐陽明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

那人就笑了聲，就像砂紙互相摩擦時的聲音，“如果我說，我才是歐陽明呢？”

怎麽可能？！

可萇蓫心裏卻是有些相信的。

“怎麽……不能呢？……”歐陽明嘆了口氣，他面上帶了些許迷茫，“權利……利欲熏心……”

“權力？真的那麽好嗎？”

歐陽明靠著墻壁癱坐著，閉了閉眼睛，才不得不承認這麽個事實，“很多人愛甚生命。”

“……”萇蓫猶豫著，“那，你呢？”

他微微笑了笑，在沒有面貌的臉上看著卻恐怖異常，“有比權力更重要的，是我想要的”

“？”

“有要守護的人。”

歐陽明突然睜開眼道，毫無預兆的轉了話題，“他叫歐陽沐。”嗤笑，“聽說是那個與夫人琴瑟和鳴的碧隱山莊莊主的‘私生子。”

“和嫡子一樣大的私生子……”

“一直傳聞碧隱山莊莊主夫妻恩愛，堪稱江湖眷侶，什麽江湖神仙眷侶，簡直是一個笑話。”

莫名的一種諷刺浮現在這小小的囚室。

萇蓫咬唇，這麽說，那個人，是歐陽沐？

估摸著看守他的啞巴老將要回來，萇蓫也不敢再多留，急忙又要爬出去。

歐陽明就沈寂了一會兒，突然對這小小孩子的背影道，“想要逃出去嗎？”

萇蓫動作一頓，卻也知輕重，又接著爬了出去，果然不多時，那道門又準時的開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