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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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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在鎖孔裏旋轉三圈,打開門,屋裏黑漆漆一片。

陳輕把熊玩偶隨手往裏一丟,進門換鞋,反手用力把門帶上,“砰”的一聲重響回蕩在室內,她垂著眼,神情疲憊,沒開燈,在黑暗中跨過地上的熊,輕車熟路走進自己的房間,徑直往床邊去。

這一覺睡得很沈,第二天睜眼已是下午。

頭昏昏沈沈,陳輕趿著雙拖鞋,揉著額角從房間裏出來。感覺有些餓,她正想找點吃的,進廚房前,視線掃及玄關處孤獨的大灰熊娃娃,腳步一頓,渾噩的目光略微清醒。

昨晚的記憶一點一點浮現,她盯著熊看了會兒,感到一陣煩躁,倏地提步走過去,拎住它的脖頸,就像當初她在靜吧外摔倒時被賀均言拎起來那樣,提著快步走到儲物櫃,打開櫃門將它塞了進去。

她抿抿唇,拍幹凈手後轉身進了廚房。

解決了肚子餓的問題,陳輕收拾一通換上工作裝,有段時間沒去公司,雖然她只是個掛名的,好歹也領著份工資,該去看看。

他們公司所在的寫字樓位置稍偏,職員也不多,陳輕隨便轉了轉,聽人說秦瀚出去處理事情還沒回來,便自己回了辦公室。

她的辦公室位置很好,秦瀚那間都不如她這間光線充足,只是她一個月難有二十天坐班,這裏倒浪費了,一直空著。

半個小時後,秦瀚回來,滿臉詫異地走進她的辦公室,一把拉開她桌前的椅子坐下。

“怎麽不在家休息?公司現在還忙得過來,有事我會主動聯系你。”

他一直都這樣,不僅不怪她“曠工”,反而還時時處處都縱著她。

“在家待久了會發黴。”趴在桌上的陳輕撐著起身,往椅背一靠,“孟敬怎麽樣了?”

聽到這個名字,秦瀚的眼神沈了沈,害她進醫院的罪魁禍首,若非實力懸殊……

“他打過我電話,問你的事情,就在你回容城那幾天,後來倒是沒再聯系過我。”他道。

陳輕點點頭。

“公司這段時間情況如何?”

“挺好,最近又談了兩個大單。”秦瀚頓了頓,“孟敬那……”

“不管他。”她撇嘴,“他也打了電話給我,我搪塞過去了。”

秦瀚要說話,手機突然響,他接電話期間,陳輕很自覺閉嘴不言,待他講完收起手機,她才道:“有事?不然你去忙吧,我在這待一會兒,晚上一起吃飯。”

他說不急,又問:“你昨晚幹嘛去了?一直打不通你的電話。”

陳輕怔了怔,她昨天一整天都坐立難安地在準備和賀鈞言“約會”,之後幹脆把手機調到了會議模式防幹擾。

她垂下眼:“睡得早,聲音關了沒註意。”

“我去過你家。”秦瀚眸色一深,“你不在。”

“可能睡得太沈沒聽到敲門聲……”

“是麽?”他盯著她,並不信。

陳輕避著他的視線一直不看他,視線低斜在桌面游移。

“你在說謊。”秦瀚嘆了口氣,“你知道我很了解你,一個表情一個眼神我就能看出你說的是真是假。”

他並不想窺探她的隱私,只是最近事情實在有點多,她進了好幾次醫院,尤其她半夜遇襲突遭圍毆那次更是讓他心有餘悸,他真的很擔心她的安全。

陳輕搭在扶手上的指頭無意識摳了摳,秦瀚見狀,眉頭微微蹙了一瞬。

這是她心裏有事的表現。

靜默良久,她說:“我去見賀鈞言了。”

聽到那三個字,秦瀚一驚,過後楞住,半天才反應過來。

“誰?”

她重覆了一遍。

又是一段沈默,比之前更冗長,更迫人。

“……我和他沒關系,以後大概也不會有交集。”陳輕先說話,聳肩僵硬笑了一下,“我試過了,還是不行。”

秦瀚對她話裏的“試過”沒有表態,臉色陰郁,低沈開口。

“他有那麽了不起麽,你就真的一點都忘不了他?”

她不吭聲。

僵持半分鐘,秦瀚忽然閉了閉眼,眼底隱藏著輕淺的難受。

“沒有結果的事,不要再想了。你真的覺得你們有可能嗎?”

賀鈞言是什麽樣的人,念書時不了解,現在早已清楚,他和他們不一樣,和陳輕不一樣,甚至和大多數人都不一樣。

頓了頓,他的聲音中帶上怒氣:“陳輕你聽到沒有?”

“你以為我不想嗎?!你以為我願意這樣?”陳輕也動了怒,“這麽多年我除了剪剪雜志什麽時候主動接觸過他?!八年!你以為……”

喉頭哽咽,她的眼眶泛起了紅。

“我試過了,試過很多次,可我真的對其他人沒感覺……除了他我誰都不想要,我也控制不了……”

她吸了吸鼻子,擡手抹了把微濕的眼睛。

“就這樣吧,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我都習慣了。”

喜歡賀鈞言這件事,經過長年累月的發酵,對她來說早已變成一種習慣。或許某一天她會從這種情緒中解脫出來,自然而然繼續下一段旅程,這當然很好。

可如果不能……

那也沒關系,她已經捱過了一個八年,人生苦短幾十年,不過是再來幾個八年而已。

“你……”秦瀚正欲開口,忽然有人敲門。

“秦總,孟先生來了!”

說話的人聲音又急又慌,想來也是被嚇到了。

陳輕和秦瀚俱是一驚,孟敬?好端端的他怎麽會紆尊降貴跑來。

“我先出去。”秦瀚站起來,剛轉身,門外敲門的姑娘又驚詫叫了一聲,“孟先生!”

下一秒,孟敬推門而入,勾起一邊唇角笑了笑。

“喲,陳經理總算是在了?”

“孟總。”秦瀚走上前去,“陳輕她……”

“秦總出去一會兒如何?我有話要和陳經理說。”他挑眉,語氣聽著是詢問,透露出的意思卻不容反駁。

秦瀚不想出去,陳輕從驚訝中鎮定下來,朝他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你去吧,不是正好有事情沒處理完?我和孟先生聊一聊,很快。”

縱使有再多不願,這時候也不得不低頭,秦瀚深深看了她一眼,走出去虛掩上門,人卻沒有走遠。

他揮手讓其他人回工作崗位,自己站在門外幾步遠的地方。

辦公室裏,陳輕先說話,她努力擠出一副談公事的語氣道:“孟先生找我有什麽事?”

“沒什麽事不能找你?”孟敬的目光略有挑釁之意。

她擠出一絲極淺的笑:“當然可以。”

說真的,她搞不懂他的不滿從何而來,他是投資了他們公司沒錯,但這不代表她必須得對他百依百順。

孟敬在秦瀚坐過的位置坐下,冷眼看她:“這段時間躲我躲得開心?”

“孟先生說笑了,我好好的為什麽躲你……”陳輕下意識否認,話沒說完,觸及他越發冷硬的目光,頓了頓,幹脆也斂了笑意把話說明白,“孟先生對我的關註……是不是過於多了些?”

孟敬凝眸幾秒,嗤笑道:“你想多了,我今天來是正好路過。”

“哦?”她挑眉笑,“既然如此,你又為何生氣?”

“生氣?我……”

“你有。”她篤定地打斷他。

孟敬半晌無言,緊盯著陳輕的眼裏似是有簇簇火苗在躍動。

他騰地站起身。

“我沒空和你說這些無聊的東西,我今天來是告訴你,這周末華豐李總辦生日party,你跟我一起去。該引薦的我都會給你引薦,當然你也可以拒絕……”

深皺的眉頭昭示著他的不悅:“不過你要躲就躲地徹底點,有骨氣以後就永遠都別出現在我面前,包括秦瀚!”

這個女人貪生怕死又不識好歹,因為被倪嘉玉那個煩人精收拾過一次,就像烏龜似地拼命往殼裏鉆,她或許忘了,他孟敬可以讓他們公司起死回生,自然也能教他們生不如死!

他已經保證不會再讓她遇上危險,她替他擋箭,他給她們公司好處,何樂不為?偏偏要自己找麻煩!

“記清楚我說的話。”

孟敬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京潤公寓位於寸土寸金的地段,作為一等一的高級住宅區,其高昂的價格也和匠心獨具的內部設計一樣有名。

賀鈞言在這裏有住處,他不喜歡被約束,賀家主宅只偶爾回去一趟,平時基本都在覆式小公寓裏獨居。

保潔阿姨每天定時來打掃,早上和下午各一次。

他從書房下來的時候,阿姨正好在清潔客廳。

“賀先生。”阿姨看見他,連忙匯報道,“魚缸我弄幹凈了,您盛在盆裏的那條魚我已經倒進去了。”

賀鈞言一頓,視線觸及角落新安好的魚缸,腳下一轉,朝著那邊走去。

和身子比起來,稍長的魚尾在水中擺動,搖曳的姿態頗有水墨畫的美感……

忽然覺得,這東西長得確實不錯。

阿姨邊擦著茶幾邊說:“就是魚缸太大了,只有一條魚,看起來怪冷清的。”

“那就再買一條。”

“再買一條?一條哪夠,好歹多買幾條……”

他抿了抿唇,還是堅持己見:“就一條,夠了。”

“什麽時候要?”

“明天早上。”

阿姨說好。

賀鈞言又看了兩眼,去廚房倒了杯水,喝完回了樓上。

坐在書房裏,突然沒了工作的心思,他拿出手機,盯著屏幕上的聯系人列表看了好幾分鐘,擰起眉頭,猶豫著撥出一個號碼。

那頭提示——“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他一頓,掛斷,沒多久又試著撥第二回。

這次的提示音說的是“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他的眸色沈了下來,不信邪,又打了第三次。結果這次更好,那邊毫無反應,連撥號聲都消失了。

賀鈞言重重把手機扔在桌上,過會兒拿回來,抓起放在一旁的外套起身出了書房,木質樓梯被他踩得“咚咚”作響。

清潔阿姨見他要出門,在後邊叫了聲:“賀先生!我忘了問你,你要什麽顏色的魚啊?”

他回頭,看了看魚缸裏兀自游得歡暢的金魚,臉色一沈。

“不用買了!讓它一個人自生自滅!”

他摔門而去,阿姨獨自站在在偌大的客廳裏滿臉莫名。

它?一個人?不應該是一條魚嗎?

賀鈞言取了車,一路猛開,打算找葉杭出來坐坐,那張緊繃的臉映在擋風玻璃上,表情難看得能嚇死人。

他都快氣炸了。

陳輕——

她竟然敢拉黑他!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哭一個氣炸,算不算扯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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