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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但會不會嫁你,還是難說。”

他輕聲笑起來。

擡起頭,眸子裏又恢覆了往日裏的飛揚,他站起來:“我走了。”

矯捷的身影從開著的窗口瞬間消失無蹤。

等到清晨的陽光灑入屋內,紫芙與藍翎進來一看,只見自家姑娘猶自睡得香,連她們放置臉盆的聲音都沒有聽到,倒一時不忍心叫醒她。紫芙瞧瞧天色,輕聲道:“再等一會兒吧,許是沒睡好。”

藍翎點點頭,兩人又退出去。

一直到日上三竿,駱寶櫻才起來。

睜開眼,卻見外側間已是坐了三個人了,三姐妹正磕著瓜子閑話。

“你們這麽早來了?”她驚訝。

三姐妹聞言,依次走進來,其中駱寶棠還懷著孩子,已經六個月了,挺得高高的,駱寶櫻哎呀一聲:“二姐,你大著肚子還來呢?可要小心些。”她套上繡花鞋就下來。

裏面只穿著中衣,曲線畢露,駱寶樟邪笑了下:“三表哥真是艷福不淺。”

駱寶櫻臉一下就紅了,瞪她道:“別帶壞珠珠。”

“四妹也十三了,帶壞什麽?還不是很快要嫁人。”駱寶樟斜睨一眼駱寶棠,有些嫉妒,雖然章無咎幾乎每日都碰她,可她一直沒懷上,駱寶棠呢,再過幾個月都要生了。不過自家姐妹,遠香近臭,難得一見,倒生出很親切的感覺,她扶著駱寶棠,與駱寶櫻道,“我章家很快也要辦喜事,我那小姑子總算有人要了。”

駱寶櫻好奇:“嫁給誰呀?”

“姓陳的,寧西侯府。”駱寶樟道,“許是眼睛瘸了才看上她,不過她還不肯,在家裏鬧,被父親狠狠罰了才消停。”

許是還想嫁給弟弟?不過她這性子,哪家娶了哪家倒黴,她嘲諷的笑了笑,但並不評價,只道:“各人有各命吧。”

兩個丫環過來予她梳洗,這會兒都午時了,直接與那三個用了午膳,過得會兒,府裏一個婆子就來給她絞臉。

駱寶珠看了又肉疼,駱寶櫻也覺臉上火辣辣的,差些就叫起來,那婆子好不容易收手,駱寶樟笑著過來送添妝。

出手倒大方,好一對玉鐲,駱寶棠送了一支金簪子,而今唐慎中在工部觀政也有俸祿了,日子正當越過越好,瞧她那臉色就能看出來,駱寶櫻謝著拿了,輪到駱寶珠,竟是捧了一架桌屏來。

要知道這孩子極為懶惰,沒料到還能親手繡這個呢,難怪老早就說要送大禮,瞞得真好。瞧著那清雅的月夜竹影,駱寶櫻一把抱住她:“真漂亮,我一定將她擺在書房裏,天天看著!”

見她喜歡,駱寶珠頓時覺得功夫沒白費,喜滋滋的笑。

老太太,袁氏等人也陸續過來瞧她。

一時屋裏歡聲笑語,並無多少悲傷,直到接近吉時,駱寶櫻將那鳳穿牡丹的喜服穿在身上時,眾人才露出不舍。

駱寶珠聽到鞭炮聲頭一個就哭起來,拉住她的手。

小手溫熱,叫她想起第一次見到駱寶珠,那時候她才七歲,原來已經過去六年了,她在駱家待了六年,她眼角也有些濕,低下頭在駱寶珠耳邊道:“我許你來衛家住,別哭。”

可駱寶珠哪裏忍得住,她自小就喜歡這個姐姐,好像骨肉分離了一般。

袁氏勸她,又給駱寶櫻蓋上紅蓋頭,輕聲道:“寶櫻嫁去衛家,那是過好日子去了,你這傻孩子,往後還不是往那兒跑得歡?”

眾人都笑起來。

袁氏扶著駱寶櫻走到門口:“有什麽事兒需要咱們的,盡管開口,不過你冰雪聰明,我總想著好似也無甚可叮囑,只巴望你能順風順水的……”說到最後,竟也由不得哽咽,曾經因她不是親生女兒也防過,計較過,然而這些年相處融洽,到底生出來一些真情,此刻的不舍滿溢心頭。

駱寶櫻輕輕拍拍她的手:“母親保重。”

前世,這一世,母親在她記憶裏都是模糊的,也許袁氏做得不夠十全十美,但總是真的關心她,她低聲道:“謝謝。”

跨出門口,她伏在駱元昭的背上。

哥哥背著她,走出了東跨院。

身後,有輕輕的啜泣聲,她把腦袋擱在駱元昭的肩膀,心想女兒家這一生下來就註定要嫁出去,十來年在娘家,而今離別,總是心痛,她雖不曾那麽深刻,也仍覺得酸楚,由不得道:“哥哥往後對將來的嫂子可要好些。”

駱元昭腦中閃過蔣婧英的臉,知曉很快也要定親,他道:“這時你還管這些,倒是你,若是妹夫對你不好,你一定得告訴我。”

“怎麽都喜歡說這個呢?”駱寶櫻道,“他才不會對我不好!”

駱元昭就笑起來,也是,妹妹那麽出眾,多少男人相求,娶回去定然要擺在手心裏疼的。被她那麽一說,離愁好像淡了,他道:“你安安心心嫁吧,家裏都有我呢。”

她嗯了一聲,把腦袋在他脖頸蹭了蹭,漆黑裏,想起羅天馳,假如她還是羅珍,這會兒該由弟弟背著她了吧?

也不知,他現在在哪兒,可來衛家喝喜酒了?那是她真正的親人,可此時竟不能在身邊,她鼻子忍不住發酸。

走到外面的花轎旁,駱元昭把她放下來,駱寶櫻聽見衛瑯的聲音:“雲鶴,你放心,寶櫻絕不會受委屈的。”

哥哥還沒叮囑呢,他自己倒先說了,駱寶櫻又好笑,果真是厚臉皮,正當想著,忽聽他的聲音近了,就在耳邊:“寶櫻,咱們回家吧。”

又溫柔,又有些戲虐,那氣息好像穿透了蓋頭,鳳冠,直接吹在她耳朵上,她臉頰發燙,坐進花轎。

轎夫把轎子擡起來,這時突然有熟悉的聲音從天而降:“恭賀衛公子,衛公子不介意的話,多一位禦多(伴郎)沒什麽吧?”

弟弟來了,駱寶櫻大為驚喜,差些就恨不得把臉露出來。

衛瑯眉頭挑了挑,這等吉日他還來插一腳,不過既心甘情願做禦多,他當然不會介意,他翻身上馬,淡淡道:“勞煩侯爺了。”

在響亮的鑼鼓聲,震天的炮仗聲中,花轎緩緩往衛家而去。

駱寶櫻坐在裏面,想起弟弟此番也陪伴身邊,彌補了她這點兒遺憾,她嘴角一翹,高興的笑起來。

☆、第 103 章

雖然不知道姐姐這會兒是什麽模樣,可他能來送她,他也滿足了,羅天馳騎在馬背上,面色溫和,又有些覆雜。

像是高興,像是惆悵。

衛瑯斜睨他一眼,還是難以琢磨他的心思。

要說喜歡駱寶櫻,怎麽可能眼睜睜看她嫁給別人?至少他做不到,至少他……什麽法子都得試一試。他想得一會兒又搖搖頭,都這時候,還管別人?他很快就要與駱寶櫻拜堂成親了。

也不知一會兒掀開蓋頭是什麽光景?

他滿是興奮,恨不得那路能再短一些,可祖母非得叮囑,說衛家向來低調,但今日娶妻必得風光,花轎就不得不繞著京都走了兩圈。撒下不知道多少喜錢,引得百姓潮水般圍在四周,恭賀聲甚至能蓋過炮仗聲。

駱寶櫻在裏頭都忍不住捂住耳朵。

好在路總要走完的,那兩圈也不是很長,花轎行得一陣,總算擡到衛家。

駱寶櫻一下轎,手裏就被喜娘塞了紅綢,她抓住了,衛瑯就在另一頭拉著她去正堂行拜堂禮。

今日來了好些客人,她能聽見人聲鼎沸,可眼前一片黑漆,什麽也瞧不見,聲音越大,越覺得頭上戴得鳳冠重,走得一會兒,厚重的喜服裹著,後背上慢慢滲出汗來。等來到大堂,她手垂下來,輕輕籲出一口氣。

他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就一會兒了,你忍忍。”

明明是極親的,他竟也能聽見,駱寶櫻詫異,她不好出聲,只把手搖了一搖。

在掌心裏小小的,也不是第一次握著她,可今日這一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覺得歡喜,柔軟盈滿了全身,想讓他好好疼她。

兩人拜完堂,又受了賓客們的恭賀,這便去往洞房。

他的房間,她是第一次來,駱寶櫻被扶著坐在床頭,尚沒有聞到墨香,卻聞見女人身上的熏香,耳邊有些聲音,她知曉是衛家的女眷來了。

衛蓮這會兒嚷嚷道:“三哥,快些叫咱們看看新娘啊!”

原就比衛蓮還著急,衛瑯接過喜娘遞過來的銀秤,走到駱寶櫻跟前,把銀秤伸到蓋頭下放,輕輕巧巧就挑開了。

眼前一亮。

她擡起頭來,一張臉艷若桃李,坐在紅色被子前,紅色帳幔間,卻絲毫沒有被那鮮艷的顏色奪去光彩,反而更是顯出她的麗色,好像百花爭艷間,其中那一朵最雍容華貴的牡丹。

他眸色如水,落在她眉間,忘了動。

她亦看著他。

穿著喜袍的男人,她也是第一回見,往前心心念念想,會是什麽樣子,而今瞧見,不曾失望。

兩人對視著,像是忘了所有,坐在對面的金惠瑞看著,只覺心如刀割,忍不住緊緊握住了拳頭,但很快她又笑起來,今日新婚又如何不甜蜜,可往後呢?哪日衛瑯看出她的不堪,早晚會把她丟棄。

她誇讚道:“三妹可真漂亮呢。”

駱寶櫻眉梢便動了動,衛瑯也回過神,女眷們又紛紛恭賀起來。衛三夫人也在,知曉兒子對駱寶櫻的心,笑道:“咱們這便出去罷,叫他們好好喝合巹酒,再吃點蓮子羹。”

她發話了,別人不好賴著,依次出去。

金惠瑞走到最後,臨到門口又瞧一眼,看見衛瑯在給駱寶櫻摘鳳冠,好像怕她累,過得一會兒,他們還要更親密吧?腦中想象旖旎之境,她爐火更是中燒,若是這一刻換做她,她被衛瑯抱著該多好!

可到底不可能了,她咬著唇離開。

鳳冠被摘了,立時便覺得輕松,她笑道:“舒服多了!”

笑容甜美,讓人想捏她的臉,他伸出手去,結果捏得一手的粉,白白的粘在手上,他惱道:“是誰給你上妝的?”

幸好沒去親,不然他一會兒怎麽出去?

駱寶櫻笑得跌倒在床上。

有星光在她眸中閃爍,喜娘在一邊,他勉強忍住沒撲上去,嚴肅道:“起來,快些把合巹酒喝了。”

這麽莊重的事情當然要做的,兩人互相對著喝了,等到吃蓮子羹,喜娘說一番吉利話,衛瑯便叫金盞予她封了大紅包,送她出去。

門關起來,將外面的喧鬧擋住了,屋裏滿盈著紅燭的柔光,還有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駱寶櫻忽地就有些緊張,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急著催他走:“外面賓客還等著與你喝酒呢,我也要清洗一下。”

彼此都知道今天意味著什麽,他也忍了那麽久,但此番箭在弦上,他卻還得再次忍耐,因知道現在一旦接近她,他恐怕就不能出門。

他強迫自己轉過身:“我一會兒就回來,你等著我。”

聲音裏有些異樣的雀躍,期待,駱寶櫻輕聲嗯一聲,看著他離開。

紫芙笑道:“少夫人,廚房已經送了熱水來,是不是現在……”

她竟沒有聽清,因那少夫人三字著實叫她陌生,還是姑娘好聽啊,她覺得自己一下子老了,紫芙又說一遍,方回過神道:“便現在去吧。”

凈室就在西側間,隔著一道小門,裏面收拾的很幹凈,浴桶,恭桶,臉盆架漱口碟都在這兒,靠南有小窗,現正大開著,對著一片蔥郁的竹林,有清爽的風不時吹進來,藍翎上前關了,屋裏又慢慢回暖。

也不知是不是剛才太過緊張,在熱熱鬧鬧中,她的身子疲憊下來,此番泡在水裏,眼皮開始上下打架,等兩個丫環扶她去床頭坐著,她越發困頓,要不是等衛瑯,要不是心裏還記著圓房的事兒,只怕就要睡著了。

然而等得許久,不見他人影。

紫芙過來說賓客實在太多,又都是貴客,剛才九裏都來打招呼,說衛瑯許是要晚些,她終於撐不住,半靠在迎枕上。

等到衛瑯應酬完回來,已是戌時末,丫環原是要叫醒她,被他阻攔住,他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坐下,瞧得一眼,便把那被子裏的美人兒一把撈在懷中。

她臉已經洗凈,白生生的像雨後的玉蘭,青絲如瀑,落下來劃過他手背,帶著些許涼意,他靠近她,便聞到淡淡的香,臉上香,身上也香,哪兒都香,好像懷裏抱著一叢花。他忍不住去吻她的唇,手碰到繡了牡丹緋色中衣,因為薄,能感覺到她的溫熱,順著就從衣襟裏往下伸。

男人的呼吸急促又有些沈,駱寶櫻眸子睜開,將他攔住。

他低頭瞧見她明亮的眼睛,長長的睫毛,輕笑道:“怎麽不繼續裝了?”

其實聽到開門聲她就醒了,畢竟是成親,心裏期待,身體卻抗拒,夾著隱隱的害怕,雖然在他懷裏,熟悉又安全,她仍是忍不住退縮。抓住他的手,不給動,她把臉埋在他懷裏:“你等等。”

還要他等?他怎麽忍得住?瞧見她雪白的耳垂,他低下頭含住她,知道她怕疼,柔聲哄道:“你別怕,我會輕點兒,你莫擔心。”他去解她中衣,手指碰觸到肌膚,只覺似碰到豆腐般,柔軟更讓他急切,嘴裏輕聲細語,動作卻好像疾風暴雨,席卷向她全身。

她嚇得要躲,可他死死的困住她,才曉得男人的力氣那麽大,她絲毫掙不開,又怕羞,只得往他懷裏躲,恨不得他身上能多個布袋,自己好能鉆進去。

美人兒突然變成蛇一樣纏在他身上,兩只手緊緊抱住他的腰,高聳的雪峰貼在他胸口,他知道她仍是怕,可她不知這樣只會叫他渾身更冒火。眼眸下是一大片白膩的肌膚,懷中攏著一團溫軟,他喉嚨幹得快說不出話來,啞聲道:“寶櫻,你松開些,我不碰你行嗎?”

駱寶櫻以為他說真的,當真松開手想鉆到被子裏,誰料將將離開一寸遠,就被他抓住手腕,猛地壓在了床上。她背貼著被子,朝天躺著,他跪在她兩腿之間,半是附身瞧著她。

她才看清他衣服不一樣了,不是原先的喜袍,而是洗凈換了同樣緋色的中衣,深色襯得他臉頰潔白如玉,可一雙眼睛卻像火,燃著強烈的渴望,盯著她。

不是盯著她的臉,而是盯著別處。

血色湧上來,她羞得只想藏,除了丫環沒被別人看過,更何況是男人,見他眼都不眨,她輕聲道:“你別看,三表哥……”

嬌軟的聲音滿是哀求,衛瑯知道她害羞,可他沒法不看,也沒法不碰,這世上最漂亮的東西展現在眼前,他現在就想把自己埋在她裏面。

他俯下身親她,親任何一處,她顫的好像風中的落葉,從枝頭掉下來,飄飄忽忽,尋不到方向,只隨著風,上上下下,時而攀到頂峰,時而下墜,直到一陣劇烈的刺痛,她終於忍不住尖聲叫起來。

門外紫芙藍翎聽見了,都有些緊張,有些擔心,也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互相看一眼。

而尖叫聲後,並沒有消停,時不時便聽見她叫三表哥,叫他慢些,叫他別動,恨得時候又喊他名字。

慢慢的,聲音終於越來越低,只有輕輕的啜泣聲,還有他哄她的聲音。

紫芙吩咐小丫環:“快些叫廚房送水來。”

總算圓了房,一會兒二人必得出來清洗,就是不知自家夫人這會兒怎麽樣,細皮嫩肉的恐是吃得苦頭了。

☆、第 104 章

美人兒此刻正側過身子,不理身後的男人。

見她還在發脾氣,衛瑯摟住她的腰,溫柔親她的肩膀,哄道:“只是第一次才會疼,下回便好了,乖,別哭,是我不對,寶櫻。”氣息從耳根處拂過來,聲音越發的軟,他叫她,“乖乖。”

男人哄女人也是無師自通,她本還在生氣,可聽到他這麽喊她,嘴角忍不住就翹了起來,祖母高興的時候會叫她乖乖,從他嘴裏出來,滋味卻完全不一樣,沾了蜜糖似的。

但她仍沒有回應。

他慢慢順著背親到下面。

好似有小蟲子在心裏爬,想到剛才痛之前他帶來的愉悅,她臉頰滾燙如火,一下把自己縮了起來,輕斥道:“不許你再親,你,你上來。”

他笑:“你不生氣了?”

她嘟著嘴。

紅彤彤的誘人,他湊上去咬一口,吃到她的淚珠,鹹鹹的,想到剛才的孟浪,也確實是自己不夠體貼,他碰碰她額頭:“往後我一定更輕些。”

她哼道:“什麽更輕,剛才你一點兒沒輕!”

衛瑯冤枉:“我已經……不信你一會兒再試試,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輕了。”他理智還在,仍是收斂了不少力氣,她覺得他重,是因為她太嬌弱,承受不住。

聽到他說一會兒,她啐他一口:“你做夢呢,什麽一會兒,你幾天都不準碰我!”

“幾天?”衛瑯挑眉,心想這是不可能的,但這時候他不能再惹她,她說什麽他都不應該反駁,遂笑道,“我這會兒不碰你,你先把藥湯喝了。”他叫金盞,聲音剛落,金盞就走進來。

駱寶櫻聽見腳步聲,忙把被子往上拉,只露出一個頭。

等到她走了,她方才又起來,探頭看去,只見那藥湯顏色很濃,聞起來味道也奇怪,由不得問道:“這是……”

“避子用的,不管是祖母還是母親,都說你年紀有些小。”他把湯端過來,覺得碗底燙,吹一吹道,“等再過兩年要孩子不遲,來,先吃了。”

“苦不苦?”她問,皺著眉頭,“每天都要喝嗎?”

烏發從她肩膀兩側垂落下來,映得她兩腮似雪,一雙眸子剛哭過,隱隱的紅,有些孩子般的天真,想讓人把她摟在懷裏,再狠狠疼一番,他心頭蠢蠢欲動,調笑道:“你想每天喝,當然可以。”

一開始沒明白其中含義,只見他神色暧昧,她才醒悟,惱得狠狠捶了他一下,他忙道:“小心潑了,快些喝。”拿起調羹,他往她嘴裏餵

“你都沒說苦不苦。”

“藥豈有不苦的?”

“那你先吃一口。”她盯著他。

衛瑯失笑:“我是男人喝這作甚?”

“嘗嘗苦不苦。”她盯著他。

瞧這不罷休的模樣,他端起碗,果真把藥湯喝了一口,但喝完便把碗擱在了高幾上,一把將她捉到懷裏。她還沒反應過來,他便吻住她的唇,略是苦,又有些酸的藥從他舌尖流淌而出,緩緩落入她口。

她忍不住扭動,他卻牢牢控制住她的後腦。

被他偷襲,她惱火,可他這樣餵藥又讓她害羞,半推半就仍是喝了進去,她睜開眼睛,用力掐他一下。

雙頰緋紅,艷似芍藥,再被她打幾下也無甚,他看著她:“剩下很多呢,還要我餵你嗎?”

她把碗端來,快快得喝掉了。

衛瑯忍不住笑,命她們備水,自己穿著中衣下來,反身立在床前伸出手:“來,我抱你去洗。”

她哪裏肯,剛才已經羞死了,他還要給她洗澡,她死也不肯:“我叫紫芙,藍翎服侍,你自己先去吧。”

“我是你丈夫,她們難道比我還與你親近嗎?過來,我抱你洗,我以後日日這樣抱你去。”他眼眸溫柔又平靜,好像暗夜裏的大海般,怎麽都能包容她,他看著她緩緩道,“寶櫻,這二十三年,於我來說,沒有一日比這一日歡快。”

沒有什麽能比擬,把他這些歲月的空缺都填滿了,滿得要溢出來。

她難以抗拒,走向他。

他把她橫抱起來,她摟住他脖子,輕輕蹭一蹭他的臉:“真的那麽高興嗎?”

“是。”他道。

她卻心情覆雜,手指在他衣領處來回撥動,輕聲道:“假使有一日,我告訴你,我其實並不是你想得那樣,或者,我是別人,你還那麽高興嗎?”

他道:“當然。”

她不悅:“你回答的太快了。”

他認真想一想,其實並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是她,那她是誰?是還有他不了解的一面?可喜歡一個人,原就會喜歡所有,哪怕是不好的也能容忍,他親親她臉頰:“是。”

他很肯定,她渾身放松了,靠在他懷裏。

浴桶裏已放滿水,他把她放下去,自己也脫去中衣,燭光下,露出修長強健的身軀,她羞得不敢看,垂頭捧水玩,卻見他一條長腿已經跨進來,她嘟囔道:“非得要一起洗。”

“那麽大,為何不一起?”他坐在她旁邊,怕夜深頭發沾到水難以幹透,他將兩人的頭發拿簪子挽了。

甚是熟練,她驚訝:“你還會這個,你……”忽地想起衛蓮有日說的話,要把金盞擡成通房,她問,“你平日難道不是丫環服侍著洗澡的?”

他聞言一笑:“吃味了,你覺得呢?”

“不說算了!”她輕哼。

他拿起擱在旁邊的香胰:“我一早留著給你洗呢,旁人怎麽能碰?”他雖用丫環,可並不喜歡那些接觸,更何況,天生眼光高,尋常姑娘都不願搭理呢,別說下人。

駱寶櫻暗自高興,可嘴上卻道:“不是你幫我洗嗎,怎得又要我洗?”

他笑道:“是,今兒我幫你洗。”

手裏握著香胰輕抹在她肩膀,可卻覺她肌膚比手中的東西還要滑,他很有耐心,一寸寸的塗抹,只到胸口時,將將碰觸,她一把推開他:“我自己來。”

身子隱在水下,只露出漂亮的脖頸,可晃動的漣漪中,那朦朦朧朧的雪白,好似水中花,勾得人心裏直發癢。他微垂著眼睛,想起曾經坐在這浴桶裏,想到她不可控制做出的荒唐事,想起那些夜晚,輾轉反側,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哪裏肯放香胰,她要搶,他不給,她賭氣起來,卻洩露一身春光。

他再也忍不住,將她反轉抵在浴桶上,怕她生氣,他低頭輕吻她耳垂,好減輕疼痛。

她想罵他,可他又一下咬她的脖頸,咬得不輕不重,卻動情,在她耳邊叫她乖乖,叫她再忍這一次。

從桶邊蔓延出來的水潑在地上,與他低沈悅耳的聲音交織,她起先還反抗,終於慢慢沒了力氣,沒了神智,可身後的人卻好像還不曾滿足,不曾疲倦。迷糊中,她聽見浴桶發出奇怪的聲音,好似禁錮著它的鐵圈要斷了開來。

許是要壞了。

☆、第 105 章

也不知怎麽回得臥房,駱寶櫻一睜開眼睛,就瞧見天亮了。

衛瑯正站在床前,穿著件長安竹的春袍,蓮色底青竹紋,就像這春日暖而不炎,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樣,可想起他昨晚上的作風,她暗地裏就鄙夷。

在外面再如何溫文爾雅,實則骨子裏是個壞胚子!

見她合眼想裝睡,他彎下腰去捏她鼻子:“長輩們都等著呢,你倒是好意思?”

聽到這句,駱寶櫻哎呀一聲坐起來,她忘了新婚第一日,他們要去拜見長輩敬茶。惱火的瞪了一眼衛瑯,心想都是他害得,要是昨兒早些睡,也不至於她頭昏腦漲的連這茬都不記得。

心裏想著,胸口卻在發涼,一低頭,瞧見自己什麽都沒穿,她又咕嚕下鉆進被子裏。

衛瑯在旁邊笑。

她伸出藕般的雪臂,討要道:“我中衣呢?你把紫芙,藍翎叫進來。”

其實兩個丫環一早在外面等著了,偏偏衛瑯不給進,說衛老夫人疼她,不用那麽早起來,他自己坐在床邊守著她,看差不多了才將她弄醒。

挑起中衣扔在她身邊,她夠著了,一只手撐住被子,一只手偷偷摸摸在裏面穿,從外面看,好像在打地洞的鼴鼠,衛瑯只覺可愛,心裏對她的喜歡好似潮水般湧出來,伸手就將被子掀開了。

穿了一半的人兒有些發蒙。

不等她發作,他便坐過去,給她系帶子,柔聲道:“我給你穿快點兒,不能讓老人家等太久。”

沒見過這般厚臉皮的,她氣得懶得理了,破罐子破摔歪在迎枕上動也不動,他笑著給她穿好,又把早前挑好的裙衫予她穿。

拿在手裏像一團粉色的雲,極為輕巧,她瞧得一眼,驚訝道:“這是月籠紗啊,是夫人……”他打斷她,“什麽夫人,該叫母親了。”她噎了一噎,也無法反駁,乖巧道:“是母親使人做予我的?”

“是我。”他道,“家裏名貴的織錦,綾紗,布羅,我都命人做了幾套。”他給她套上襦衣,“本該就這樣配你。”

眸中的情誼傾瀉而出,她芳心一跳,咬一咬嘴唇道:“你這樣把料子都用了,別人不會有意見嗎?”

“有什麽意見?你不記得我幾次升官了?還有那次大敗狄戎的賞賜,其中就包括綾羅綢緞,除了這些,還有幾箱黃金珠玉,等會兒我帶你去看看。”衛瑯輕撫她頭發,“你往後可是衛家的三少夫人了,不可再穿以前那些裙衫。”

“嫌我丟臉?”她擡頭看他。

“你知道我什麽意思,”他捏她臉,“就喜歡挑刺!”

替她束好腰帶,他才讓兩個丫環進來給她梳頭。

藍翎瞧見案上有新的妝奩,竟是象牙雕刻的,一拉拖出三層,頭一層全是耳珰耳墜,中間一層是各式各樣的簪釵,最下一層又是手鐲,白玉的,綠玉的,黃玉的,珊瑚的,金的,琳瑯滿目。

她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的首飾,便是駱家所有女眷的加起來也不會有那麽多。

竟是呆在那裏,好似受了驚嚇。

紫芙比她好一些,可瞧見這些貴重的東西,也覺眼花繚亂,勉強收了心神提醒藍翎:“快些挑幾樣予少夫人戴。”

微微發顫的聲音還是洩露了驚詫。

可即便這樣,藍翎也沒法挑,東西一多,選擇就多,憑著她的眼光,著實不知道選什麽好,倒是駱寶櫻極是平靜,側頭瞧一瞧,張口點了幾樣,一支赤金五彩蝴蝶鑲藍寶簪,一對絞絲嵌玉金鐲子,一對蓮花形碎寶耳墜。

像是很隨意,可一一給她戴了,卻顯出那雍容端莊來。

衛瑯立在屏風旁看著,暗自點頭,心想不愧是他看上的姑娘,瞧瞧這氣度,這眼界,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出自名門世家。

等到她出來,兩人便去往上房,他腳步帶風,她慢慢吞吞,瞧見她又落在後面,他心念一動,忙走回去輕聲道:“還在疼不成?”

她斥道:“你說呢?”

都是他幹得好事!

不過後半夜睡得香,解了疲乏,倒不覺有什麽,只一走動的多就有些疼,偏是那兒,又不好揉。

瞧她眉頭擰著,有些怨怪他,他道:“這幾日你好好休息,我再……”他聲音低了些,“去醫館問問,要是可以……”

她不準他說了,就是有她也不想給他抹,差些伸手捂住他嘴,她道:“算了,忍忍就過去了,走吧,一會兒真晚,可不好。”

他扶她胳膊:“小心些,等回頭我背你回來。”

真是一會兒一個花樣,駱寶櫻好笑,可見他說得真誠,真要背她,她道:“這麽多人看著,你好意思我還怕丟臉呢。”

他對她沒什麽怕的,那會兒回京是她還未嫁他,現在,他能從馬上下來當街把她抱到馬背上,可她呢,多數時候還看重規矩,這個不行,那個不準,可興許便這樣,她身上女兒家的韻味也很濃,又怕羞,又驕傲,說不出的討人喜歡。

他微微一笑。

因衛老夫人一早叮囑,故而其餘人也來得晚,他們到得上房衛老爺子還未來呢,只衛老夫人,三夫人在。

兩人瞧著駱寶櫻,俱是笑容滿面。

都是過來人,曉得昨日洞房,姑娘家承受了什麽,衛老夫人心疼她,讓駱寶櫻在身側坐下,拉著她手道:“已叫廚房熬了補湯,一會兒你多喝點兒。”又叮囑衛瑯,“你如今是寶櫻丈夫,可要知道疼人。”

衛瑯自然答應。

說話間,老爺子與二房的人陸續到了,金惠瑞跟在二夫人後面,目光在駱寶櫻身上打了個轉兒,瞧見這一身光鮮亮麗,竟比她今日穿得還要富貴,不免驚訝,暗自心想,三房的好東西還真多!

先是成親時,衛恒的聘禮便比不上衛瑯,如今駱寶櫻穿得戴得也不同,怎得老爺子竟是這麽偏心?她思忖間,發現駱寶櫻也瞧了過來,只那麽一瞬她就移開了,但掩飾不住的不屑,她忍不住咬一咬牙。

丫環們端著茶過來。

新婚夫婦跪下來向衛老爺子,老夫人,還有三夫人敬茶,三人笑吟吟喝了。對於這孫兒媳婦,衛老爺子的態度不置可否,若要以前,許是會予衛瑯選個好似羅珍這樣的姑娘,然而羅珍意外去世,衛老爺子這心就淡了,加之衛瑯執意要娶,也就順水推舟。

等到起來,再與二房的人互相見禮,長輩們依次賜予紅包,都是沈甸甸的。

衛二夫人笑道:“當初寶櫻住來衛家,當真是緣分啊,可不就成就這樁好親事了?而今我瞧著也是相配的很。”又請他們後日過來院子裏玩,“一家人,我也得單獨恭賀恭賀你們才是。”

誠意邀請,他們不好拒絕,衛瑯笑著應了。

衛蓮有些奇怪的看著母親,因當時衛家送駱家聘禮時,二夫人對那座屏風念念不忘,說原先一早她看上,想擺於堂屋的,老爺子沒松口,豈料現在竟給了駱家。雖是沒罵出口,也能看出她不喜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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