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一盒藕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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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宅後院正房，笑語晏晏，其樂融融。阮氏一手捧茶盞，一手拿盞蓋，撥開茶葉，看茶水的顏色。秋月笑道：“少爺有心，孟大小姐就送了這麽一罐雲霧茶，全給太太拿來了。”
阮氏一楞，擡起頭來：“孟大小姐送的？”
秋月應道：“是，太太，這是孟大小姐送給少爺的謝禮，謝他那日馬球場，舍身相救。”
提起孟萋萋，阮氏就想起了送去孟家的那張庚帖，莫名地添了愁緒：“澄泓在哪裏？叫他來坐坐，也嘗嘗這雲霧茶。”
秋月應了一聲，出門請人。
一時齊湛過來，給阮氏行禮，挨著她坐了。
小丫鬟捧了雲霧茶上來，秋月端起，奉給了齊湛。
齊湛吹開浮沫，啜了一口，問阮氏道：“娘，這茶您喝著如何？”
阮氏不答，卻是看著他的胳膊問：“你的傷好了？”
“早好了，不過是皮外傷。”齊湛輕描淡寫地回答。
阮氏在心內暗嘆了一口氣：“你和孟大小姐……”
齊湛沒等她說完，把茶盞朝茶幾上一放，站了起來：“娘，我還得去趟翰林院，這便走了，晚上回來陪您用膳。”
阮氏只得收了聲，讓他出去了。
秋月有心問問少爺是不是害臊了，但想想那張懸著的庚帖，還是忍住了，只道：“太太，孟大小姐不慎墜馬，咱們是不是得去瞧瞧？”
阮氏搖搖頭，道：“六年未見，貿然前去，恐怕唐突，更何況我和孟夫人恢覆來往的事，孟家人都還不知道呢。”她說完，思索片刻，又道：“家裏還有杭州帶來的藕粉，你給孟大小姐送些去，望她早日康覆。”
秋月應了一聲，上庫房找藕粉去了。
------------------------
齊湛離了家宅，不知怎地有些心煩氣躁，他疾步在椿樹胡同裏走著，卻是走反了方向，巷尾一堵高墻，絕斷了去路。
原來是條死胡同……死胡同……齊湛喃喃地念著，忽地把手一招。
松煙趕緊上前：“少爺？”
齊湛回轉身，朝巷口走：“去問問顧少爺有沒有空，我要請他吃酒！”
---------------
豐樂樓，濟楚閣兒，佳肴正熱，美酒正香，齊湛與顧瞻對坐，高舉酒杯，互道一聲請，雙雙飲下了一杯。只不過顧瞻喝的是酒，而齊湛酒杯裏盛的是橙皮飲。
顧瞻親手執壺，又滿上一杯，去敬齊湛：“這頓酒，該我請，前些日舍表妹墜馬，幸得澄泓相救，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齊湛擺擺手：“當下下意識的反應而已，不足為道。不過萬幸孟大小姐沒有受傷，不然耽誤了子泉兄定親，可就不好了。”
顧瞻吃了一驚，酒杯一頓，擡起頭來：“此事尚不得準，你是如何知道的？”
不得準？那就是確有其意了？齊湛攥著光潔如玉的酒杯，不住地摩挲了好一會兒，方才緩緩出聲：“那日打馬球，大家都道你們青梅竹馬……”
顧瞻面色微紅，忙端起酒杯，飲了一口：“少聽他們渾說，我父親還沒為我去提親呢，得等我姑父從江西回來。”
顧瞻的姑父，就是孟萋萋的父親，孟德昭了。
孟德昭，孟德昭……六年前，就是孟德昭拿著庚帖，狠狠摔到了他的臉上，罵他不知量力，說他這輩子都考不中……偏孟德昭是孟萋萋的父親，有他攔在中間，他的一切憧憬，都是癡心妄想。齊湛唇邊浮上一絲苦笑，抓起酒壺，自斟一杯，一口灌下了肚。
“澄泓！澄泓！醒醒哪，澄泓！”
直到齊湛噗通一聲趴倒在桌子上，顧瞻方才反應過來，他剛才斟的那一杯，乃是貨真價實的眉壽酒，而非橙皮飲。他拍著齊湛的肩膀，急聲呼叫，但齊湛醉得不省人事，什麽反應都沒有。
顧瞻只得放棄，哭笑不得：“原來你是貨真價實的一杯倒，怪不得連皇上都不許你喝。”
店小二聽見動靜，從外探頭，顧瞻趕緊讓他把小廝叫進來，扶起齊湛，從後門送出去了。
-------------
椿樹胡同，齊宅，後院東廂。
齊湛躺在床上，面色酡紅，雙目緊閉。
阮氏坐在床邊，滿臉無奈，不住地搖頭。
秋月上前俯身，稍稍地聞了聞，回頭對阮氏道：“太太，有酒味，少爺是真吃了酒了。”
阮氏輕輕地嘆了口氣：“明知自己不勝酒力，還喝酒，可見是有事紛擾，郁結於心了。”
秋月道：“太太，少爺是和翰林院的顧大人一起吃酒，許是因為公事。”
阮氏微微點頭：“朝堂上的事我不懂，只能靠他自己了。”
---------------
帽兒胡同，戶部尚書府，大小姐閨房。
二樓，窗前桌上，擺著一盒藕粉，藕粉盒上，一支西府海棠開得正艷。
孟萋萋看著藕粉，問道：“這是齊家送來的？”
流霞答道：“是，大小姐，這是齊太太聽說您墜馬，特意命人送來的。”
“既是送了藕粉，想必他們並未索回庚帖了？”孟萋萋將手搭在玫瑰椅的靠背上，輕輕地敲了敲。
流霞點了點頭：“索回庚帖是大事，齊家沒有派媒人來，可見庚帖還在咱們家了。”
流香插話道：“大小姐假摔，齊少爺都沒讓齊太太索回庚帖，倒是有幾分胸襟。”
“我不是假摔！”孟萋萋忿忿怒吼。
流香沒敢頂嘴，但臉上的神情很明顯——她根本不信。
流霞連忙打圓場：“情急之下，最顯真心，齊少爺不顧自己的安危，舍身救大小姐，可見胸中並非全是怨氣。”
這一次流霞誇齊湛，流香沒反駁，畢竟他為了救孟萋萋，骨頭都差點斷了。
孟萋萋敲了敲椅背：“所以，就讓夫人留著庚帖，等我爹回來了？要不要寫信告訴我爹，齊澄泓舍身救我的事？”
流霞道：“大小姐，老爺還要過些日子才回來，不必著急。”
流香亦道：“流霞說得是，婚姻是大事，大小姐還是多看看。”
孟萋萋打開桌上的盒子，瞧了瞧裏頭的藕粉，又啪地一聲，把蓋子蓋上：“你們說得對，告訴田喜慶，繼續探聽他的行蹤，我要親自去會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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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應了一聲，出門請人。
一時齊湛過來，給阮氏行禮，挨著她坐了。
小丫鬟捧了雲霧茶上來，秋月端起，奉給了齊湛。
齊湛吹開浮沫，啜了一口，問阮氏道：“娘，這茶您喝著如何？”
阮氏不答，卻是看著他的胳膊問：“你的傷好了？”
“早好了，不過是皮外傷。”齊湛輕描淡寫地回答。
阮氏在心內暗嘆了一口氣：“你和孟大小姐……”
齊湛沒等她說完，把茶盞朝茶幾上一放，站了起來：“娘，我還得去趟翰林院，這便走了，晚上回來陪您用膳。”
阮氏只得收了聲，讓他出去了。
秋月有心問問少爺是不是害臊了，但想想那張懸著的庚帖，還是忍住了，只道：“太太，孟大小姐不慎墜馬，咱們是不是得去瞧瞧？”
阮氏搖搖頭，道：“六年未見，貿然前去，恐怕唐突，更何況我和孟夫人恢覆來往的事，孟家人都還不知道呢。”她說完，思索片刻，又道：“家裏還有杭州帶來的藕粉，你給孟大小姐送些去，望她早日康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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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煙趕緊上前：“少爺？”
齊湛回轉身，朝巷口走：“去問問顧少爺有沒有空，我要請他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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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瞻親手執壺，又滿上一杯，去敬齊湛：“這頓酒，該我請，前些日舍表妹墜馬，幸得澄泓相救，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齊湛擺擺手：“當下下意識的反應而已，不足為道。不過萬幸孟大小姐沒有受傷，不然耽誤了子泉兄定親，可就不好了。”
顧瞻吃了一驚，酒杯一頓，擡起頭來：“此事尚不得準，你是如何知道的？”
不得準？那就是確有其意了？齊湛攥著光潔如玉的酒杯，不住地摩挲了好一會兒，方才緩緩出聲：“那日打馬球，大家都道你們青梅竹馬……”
顧瞻面色微紅，忙端起酒杯，飲了一口：“少聽他們渾說，我父親還沒為我去提親呢，得等我姑父從江西回來。”
顧瞻的姑父，就是孟萋萋的父親，孟德昭了。
孟德昭，孟德昭……六年前，就是孟德昭拿著庚帖，狠狠摔到了他的臉上，罵他不知量力，說他這輩子都考不中……偏孟德昭是孟萋萋的父親，有他攔在中間，他的一切憧憬，都是癡心妄想。齊湛唇邊浮上一絲苦笑，抓起酒壺，自斟一杯，一口灌下了肚。
“澄泓！澄泓！醒醒哪，澄泓！”
直到齊湛噗通一聲趴倒在桌子上，顧瞻方才反應過來，他剛才斟的那一杯，乃是貨真價實的眉壽酒，而非橙皮飲。他拍著齊湛的肩膀，急聲呼叫，但齊湛醉得不省人事，什麽反應都沒有。
顧瞻只得放棄，哭笑不得：“原來你是貨真價實的一杯倒，怪不得連皇上都不許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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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湛躺在床上，面色酡紅，雙目緊閉。
阮氏坐在床邊，滿臉無奈，不住地搖頭。
秋月上前俯身，稍稍地聞了聞，回頭對阮氏道：“太太，有酒味，少爺是真吃了酒了。”
阮氏輕輕地嘆了口氣：“明知自己不勝酒力，還喝酒，可見是有事紛擾，郁結於心了。”
秋月道：“太太，少爺是和翰林院的顧大人一起吃酒，許是因為公事。”
阮氏微微點頭：“朝堂上的事我不懂，只能靠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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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窗前桌上，擺著一盒藕粉，藕粉盒上，一支西府海棠開得正艷。
孟萋萋看著藕粉，問道：“這是齊家送來的？”
流霞答道：“是，大小姐，這是齊太太聽說您墜馬，特意命人送來的。”
“既是送了藕粉，想必他們並未索回庚帖了？”孟萋萋將手搭在玫瑰椅的靠背上，輕輕地敲了敲。
流霞點了點頭：“索回庚帖是大事，齊家沒有派媒人來，可見庚帖還在咱們家了。”
流香插話道：“大小姐假摔，齊少爺都沒讓齊太太索回庚帖，倒是有幾分胸襟。”
“我不是假摔！”孟萋萋忿忿怒吼。
流香沒敢頂嘴，但臉上的神情很明顯——她根本不信。
流霞連忙打圓場：“情急之下，最顯真心，齊少爺不顧自己的安危，舍身救大小姐，可見胸中並非全是怨氣。”
這一次流霞誇齊湛，流香沒反駁，畢竟他為了救孟萋萋，骨頭都差點斷了。
孟萋萋敲了敲椅背：“所以，就讓夫人留著庚帖，等我爹回來了？要不要寫信告訴我爹，齊澄泓舍身救我的事？”
流霞道：“大小姐，老爺還要過些日子才回來，不必著急。”
流香亦道：“流霞說得是，婚姻是大事，大小姐還是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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