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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也算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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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街,京城最為繁華的街道,尤其是從宮門至鼓樓一帶,商鋪林立,人頭攢動,此處所售的物品,不是稀世珍品,就是難得的瑰寶,不是一般人能消費得起的。

昨夜剛剛下過一場驟雨,禦街的青石道濕漉漉的,但這顯然並未影響世人逛街,街道上依舊人流如織,熙熙攘攘。

齊湛站在一家首飾店裏,手裏拿著一把赤金梳,眼神卻瞟向了街角。

松煙上前兩步,低聲地道:“少爺,是孟家的家奴。”

什麽孟家的家奴,中間那個丫鬟打扮,頭上卻插著一枚碧玉簪的,分明就是孟家的大小姐,孟萋萋!

她喬裝打扮來禦街,就不怕讓後母知道,遭來責罰?齊湛收回目光,垂頭撥弄金梳:“尾隨我們多久了?”

“好久了。從您去安樂園前,就開始跟著我們了,只不過之前是小廝,今天多了丫鬟。”松煙說著,頗有些憤憤不平,“少爺,您可知道,孟家小廝跟蹤我們沒兩天,孟大小姐就拿荷包跟李三小姐換了帖子,去了安樂園。”

齊湛擡頭,看了松煙一眼:“你到底想說什麽?”

“少爺,孟大小姐一直在派人跟蹤我們!”松煙急了,“她每一次和您見面,都是故意安排的!”

“你的意思是……”齊湛放下金梳,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孟大小姐在刻意地接近我?”

“對!沒錯!”松煙重重地點頭。

“為什麽?”齊湛面露疑惑。

“這還用問麽,肯定是見少爺高中狀元,又進了翰林院,再想起當年的事,悔不當初了。”松煙最見不得前倨後恭的人,一邊說,一邊撇嘴,“咱們齊家,可是武昌府的世家大族,是他們沒見識,看走了眼……”

他說著說著,突然想起老爺的死,想起他們明面兒上已同族裏斷了來往,連忙捂住了嘴,滿臉緊張地去看齊湛。

齊湛根本沒有在意他在說什麽,自顧自地把金梳還給掌櫃,出門沿著街道,朝前去了。

松煙跟著出來,朝街角處望了一眼,那幾個丫鬟果然也動了。

他快走幾步,追上了齊湛,道:“少爺,您怎麽不挑首飾了?太太受封誥命,下個月就要擺酒,您可得給太太挑套好的,以表孝心。”

齊湛沒有作聲,微微側頭,眼神朝後飄去。

道邊店鋪墻角,孟萋萋腳步太急,濺起幾點泥水,弄臟了裙擺。

齊湛看了幾眼,放慢了腳步。

墻角,孟萋萋的腳步也跟著慢下來,裙擺再沒濺上泥水了。

齊湛收回目光,朝街對面走去,那裏,有一家首飾店。

孟萋萋跟著過街,不當心腳下一滑,險些跌倒,嚇得丫鬟們尖叫一聲,臉都變白了。

齊湛聽見動靜,頓了一頓,停下了腳步:“回去吧,沒什麽好首飾,改天我來給太太訂制一套。”

松煙看看近在咫尺的首飾店,有點發楞。門還沒進呢,他如何知道沒好首飾?

齊湛沒等松煙出聲,招手讓人把馬牽來,朝街口疾馳去了。

孟萋萋讓丫鬟們扶著,眼睜睜地看著跟蹤對象消失在眼前,氣道:“我剛來,他就走!我出趟門容易麽,白費我的功夫!”

流霞倒是松了口氣,齊湛走了,孟萋萋就不用再跟了,免得又摔跤。

流香安慰孟萋萋道:“大小姐,這一趟也並非全無收獲,至少知道了他閑暇之餘,是在為母親受封挑選首飾,而非尋花問柳,四處亂逛。”

“不過跟了他一次而已,誰知他平時如何。”孟萋萋嘴上這樣說著,心裏到底是有些高興的,讓人把馬車駕來,回去了。

京城道路,四通八達,雖比不得江南靈透秀美,但卻別有一番大氣氣派。騎馬進得椿樹胡同,又是格外不同,喧鬧驟然轉靜,仿佛踏入了另一個世界。

齊湛在門前翻身下馬,問松煙:“你確定孟大小姐在打探我的行蹤?”

松煙點頭:“確定。”

齊湛問道:“為何?”

“前倨後恭,沒安好心!”松煙脫口而出。

齊湛微微瞇起眼睛:“沒安好心,也算有‘心’,是也不是?”

啊?這也算?松煙正要接話,卻發現齊湛根本不是跟他在說,早已擡腿進去了。

此時的後院正熱鬧,大小丫鬟都擠在上房裏,幫阮氏挑下個月擺酒要穿的衣裳。有好幾套衣裳阮氏都喜歡,猶豫著拿不定主意。

齊湛拾階而上,小丫鬟打起簾子:“夫人,少爺來了!”

母憑子貴,阮氏已受封誥命,家裏人便改口稱她為夫人了。

秋月迎上前來,笑道:“少爺來得正好,快來幫夫人挑一套見客的衣裳。”

小丫鬟們機靈,聞言各捧起一套衣衫,舉高了給齊湛看。

齊湛目光掃過,對阮氏道:“娘既然喜歡,擺酒那天輪著穿便是,京城裏講究多,一場酒席下來,連客人都要換好幾套衣裳呢。”

阮氏含笑點頭:“就聽你的。”

讓兒子幫著挑衣裳,阮氏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忙著叫丫鬟把衣裳撤下去了。

齊湛在椅子上坐下,接過秋月奉上的茶,對阮氏道:“娘,首飾我去看過了,都不大好,回頭我去德昌隆給您訂制一套。”

兒子孝順,阮氏心裏高興,但嘴上還是道:“家裏的首飾盡夠了,何必花那個力氣。”

阮氏說話時,眉目舒展,一看心情就不錯,齊湛瞧了幾眼,放下茶盞,從懷中取出一只錦盒來。

這錦盒精巧華美,鑲金飾銀,然而打開來,裏面卻只是一堆玉石粉末,其中還夾雜著泥土和灰塵。

阮氏動容:“這是你贈給孟大小姐的傳家玉佩?你還收著呢?”

齊湛緩緩點頭:“既是傳家玉佩,兒子怎能不收著。只可惜摔得太碎,黏不起來了。”

從二樓摜下來,焉能不碎,阮氏唏噓道:“這塊玉佩,是你父親唯一的臨終遺物……”

齊湛托著盒子的手,緊了一緊:“娘,逝者已逝,活著的人,還活著。”

阮氏微露疑惑:“澄泓,你想說什麽?”

齊湛撫著錦盒上鑲嵌的紅寶石,目光卻落在茶幾上:“娘,那時她正在氣頭上,砸了玉佩,也算是預料之中。”

“她?誰?”阮氏一時竟沒能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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