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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碎金盞(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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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句清平的調戲後,喬運則就吻進了喜荷的嘴。他感覺到這包裹在一身綾羅中的女人隨著自己的吻的深入,就如一副綾羅的匹頭在被漸次推展,抽走了卷骨,滑軟欲落。他用兩手一齊兜穩了她的腰肢,牙齒在她下唇上輕輕一咬,“太後,有多久,你不曾這麽為一個男人心跳過了?”

喜荷自己也覺出了幾欲破胸而出的心,但理智裏僅存的一絲恥感仍令她把剛給吻得軟綿綿的嘴放硬了,“下面光禿禿的,也配叫‘男人’?!”

喬運則頗有深意地一笑,笑容陰冷而嫵媚,“太後大概不知道,除了下面那把式,還有一千種法子能叫一個女人快活。”他把一只枯瘦的、堅硬的手掌,隔著裙,卷入了喜荷的兩腿間。

殿外陰乎乎地起了風,驟眼間,八方黑雲際遇合會了。

喬運則向鎮撫司告密的當日傍晚,兩隊黑衣番役就分頭闖入了慈慶宮與吳宅。他們幹凈利落地逮捕了吳染夫婦、吳義的妻子與其剛滿一歲的兒子,但吳義本人卻不知所蹤,只在他的睡房裏留下了一小灘幹去的血跡。

鎮撫司立即出動了皇家獵犬,四條細犬向北追蹤出不到一裏地,就發現了被丟棄在街角的一件沾血的外衣。興奮的狗群撲上前,把鼻子紮進那血衣中,卻又幾乎同時擡起頭甩動著身子,痛苦地嗚咽起來。

領頭的番役大驚失色,拎起血衣聞一聞,也扭過頭連連打了幾個噴嚏,“辣椒面!這衣服裏撒了辣椒面!”

“遭了,上當了。”另一位番役大跺其腳,“這幾只狗的鼻子吸進了辣椒面,幾個時辰內都不頂事了,有這幾個時辰,那吳義早就逃之夭夭了。”

“他奶奶的,”領頭的將血衣狠狠一摜,“辣椒面是吧?好,老子就讓你一家人嘗個夠!”

鎮撫司刑訊室的酷刑向來令人聞風喪膽,整整兩大碗辣椒面被塞進鼻孔、揉進兩眼之後,吳染夫婦卻還是一字不吐,只是咳嗽,把肺都咳出的嗽。而他們的兒媳、吳義的妻子則滿臉鼻涕眼淚地鬼哭狼嚎:“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那天殺的逃到哪裏去了!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我和吳義離斷,我不做他吳家的媳婦了,你們放了我!”

刑訊官獰笑,辣椒面被撤下,一只鐵托盤被端上前來。

先是鐵錘,三個人三十根手指,一根根敲扁。

“說,吳義人在哪兒?”

吳染夫婦保持著沈默,吳義的妻子半昏著喃喃:“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饒了我吧,叫我幹什麽都行,饒了我吧……”

接下來,是鐵剪子,把肉一塊塊地剪去。再下來,是鐵掏子,將大腸一截截勾出。最後,他們抱來了吳義的孩子,那個今天剛滿一歲的男嬰,割掉了他一只小小的耳朵。

祖母和母親,兩個女人同時發出了嘶啞的慘嚎,她們開始嗚嗚哇哇地喊出一連串的地方和人,有吳義曾經的拳師、師兄弟、相好的妓女……

搜捕隊像章魚的觸角般伸向了每一個地方,將更多的人和家庭拉了進來,拉進刑訊室的湯鑊中。那是一只銅鍋,把活人放入,鍋底小火慢煮,煮到渾身燎泡,再撒上鹽醋腌制,整個肌體腐爛得筋肉亂掉、腥穢不堪,人卻始終保持著呼吸和清醒。

這些人又招供出更多的人,然而整整三天之後,吳義的下落依舊是個謎。鎮撫司得到的只有化屍坑裏的許多黑紅肉條,這其中有吳義的妻和兒,還有他的養父和養母:吳染和綠絲兒。他們沒有過男女之實,不曾生育,可他們是夫妻,有一個名叫吳義的兒子。在未來,他將會為了他們,卷土重來。

或許是厭倦了腐肉的顏色與氣味,第四日拂曉,曙色便不再降落於鎮撫司這所人間地獄,轉而落去一個天堂般的地方。

8.

這裏杏嬌疏雨,李沈濃妝,玫瑰香燦,杜鵑織錦……一花未謝一花已開。千般異卉、萬種芬芳間掩清泉一道,竹徑底有一座月窟般的華堂,正是北府中齊奢與青田的愛巢:就花居。

當初修建這裏是作為下野政客的退隱之地,而時至今日,這裏的主人依然是帝國的最高統治者——真正的統治者。名義上,齊奢始終是“攝政”,年節時,也總會將“養病”的少帝齊宏由西苑請出,率百官朝賀,祝禱吾皇康覆、早日親政。但所有人都清楚,政權已是一把開了刃的刀,抓住刀柄的人絕不可能再把它遞出去。傾天的巨變後,唯一不變的似乎只有齊奢自身的生活:淩晨起身騎射、角抵,早餐後入午門崇定院理政,夜間於北府的簽押房內接見僚屬。而每當他在射圃中逆著北京刺骨的晨風拉展鐵弓,或在燈下批朱直批到雙眼澀痛時,齊奢便對自己十年如一日的嚴格自律感到滿意極了。

但他畢竟已人到中年,漸有了享樂的意趣。往年入乾清宮為齊宏講解政務、伴其游獵巡視的時間,他現在用來和青田消遣風月。兩人間,最初的那些纏綿萬狀、那些從無饜足、那些稍稍一挨近小腹就會出現的躁動與火熱早已隨時間而消逝,但有一種更深厚、更豐盛的情感把他們緊緊連接在一起。他們不再花整整的半日只癡迷地盯著對方的容顏和雙眼,但每一次四目相交,他們仍舊感受到奇妙而溫暖的震顫,有如驕陽眩目的盛夏過後,秋日天空的恬靜與瓦藍——偶爾間,掠過一群白鴿。青田已年過三十,卻反有異樣的嬌艷,興起時以明珠、以瓔珞裝扮得明燦若仙,有些晨昏卻又只穿著件半舊坎肩,裸露著雙臂,懶懶地坐在窗邊的斜陽下,把一顆杏脯在嘴裏唆過來唆過去,像個返璞歸真的少女。這些年的日子從容、靜好,是一朵記憶中的金婆羅花,手一拈,即會令她破顏微笑,假如非說出現過什麽攪亂她心境的事,大抵只有三件。

第一件,是五年前。政變剛過去不久,婢女十琴當中的琴竹忽變得多語多笑,且愛打扮得花紅柳綠。青田看出了苗頭來,就和齊奢玩笑著說叫他把幾個丫頭收了。齊奢回說:“那路旁的小花單看時也未嘗不賞心悅目,可一等移到了牡丹臺上,就效顰鄰女一般,更顯出小家子氣來。有你在這裏,哪有心思到她們身上?”青田故意叫鶯枝把這話放出去,總以為該叫琴竹死了這條心,誰知她竟裝傻,照樣在齊奢面前有意無意地做出種種伶俐樣子來,不由使青田回想起曾經的萃意,就愈增了嫌惡,幹脆和琴竹開門見山:“你們幾個原就生得都不差,你又更算是上上之姿,心氣高一些也在所難免。只是我這個人心眼小,你既存了這個心思,我是不能容你的,可我要就不明不白地把你給打發了,諒你未必服氣。這麽著,爺今兒回來要做松骨推拿,我把推拿師傅給支走,你進去伺候,有沒有本事留下,就看你自己了。”那天晚上齊奢推拿的時間比平時短了很多,出來時,琴竹臉上的新粉多了兩道淚跡。齊奢什麽都沒講,青田也什麽都沒問。又過了幾天,她在睡前打著呵欠說:“這幾個小丫頭都挺好,唯獨那個琴竹和我不大合得來,送出去配人吧。”齊奢也只打了個呵欠,“你定,隨你高興。”琴竹就這麽被送走了,這件事也就這麽浮雲淡漠地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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