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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屠家陶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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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趙大江送來了許俏君要的五個盆子。

“大江哥,你除了會做盆子、碗這些,可還會做小動物?”許俏君問道。

“我不會做,我師父的四女兒會捏,捏好了,鬧著師父幫她燒出來。你若是喜歡,我和她說,讓她拿幾個來給你玩。”趙大江笑道。

“大江哥,你能帶我去見見她嗎?”許俏君要的不僅是小動物,還想做點小陶人什麽的。

“明天你要是有空,我帶你去見她。”趙大江已正式出了師,手藝也較兩年前好多了,如今在離村十五裏的小東山下,建了個小陶坊。逢年過節,才去拜見一下他的師父。

“我明天有空。”許俏君道。

“吃過早飯後,我來叫你。”趙大江笑道。

“明天讓光遠駕著牛車送你們過去。”許順成笑道。

“那敢情好,我到是省步了。”趙大江笑道。

第二天一早,趙大江就過來,他屁股後面還跟著個尾巴趙小江。於是去趙大江師父家的人,又平白多了一個。

許光遠把牛套好,進來喊他們出去上車。趙家兄弟是客,由他們先上車,然後蕭河上車,等許俏君上車時,發現這三人各占一方。趙大江居左,趙小江居右,蕭河穩坐中間。

許俏君沒想到趙家兄弟會分開坐,她雖常買趙大江的陶瓷,但和他並不是太熟悉,不好坐在趙大江身邊;坐在趙小江身邊,他會更誤會了,只有坐在蕭河身邊比較合適。

許俏君在車門稍微停頓了一下,就考慮清楚了,彎著腰走過去,在蕭河身邊坐下。

“俏兒妹妹,你坐那裏就看不到外面了。”趙小江占據這位置,就是想讓許俏君坐在他身邊來的。

“那裏有風灌進來,太冷了。”許俏君隨口就找到個合理的借口。

趙小江聽這話,頓覺失策,冬天誰會坐在窗邊吹冷風?現在換位置已然來不及,等回來時,他要搶先坐居中的位置,和俏兒妹妹同坐。

趙小江想得美滋滋地,卻不知許俏君恨不得離他八丈遠。

許光遠上了車,抖抖韁繩,牛兒邁步前行。

一路上,趙小江不停地找話題,許俏君耐著性子應付他。二十裏路,讓許俏君深深覺得有六十裏路那麽遠。

趙小江見許俏君臉上笑容未斷,以為討得她的喜歡,高興地兩眼放光,口如懸河,絲毫沒有覺察到許俏君根本不想聽他說這些。

蕭河觀察入微,到是看出許俏君眸底暗藏的煩躁,也知她對趙小江沒有男女之情,她是在容忍。如同一個姐姐在容忍一個不懂事的弟弟,可她明明比趙小江還小幾歲。

“對了,俏兒妹妹,我師父姓屠。”趙大江被趙小江吵得腦仁都痛了,借為許俏君介紹他師父的情況,打斷了趙小江嘖嘖不休。

許俏君輕籲了口氣,回眸看向趙大江,問道:“是哪個字?”

“屠夫的屠。”趙大江簡單地說了一下他師父的情況。

屠師父今年四十有五,在爐山下,建有一個制陶的作坊,請了六個幫工,他沒有兒子,只有四個女兒,長女次女均已出嫁,三女屠粉彩十四歲,四女屠青花十二歲。四個女兒,三個對制陶沒興趣,只有四女屠青花打小就吵著要繼承父業。

屠師傅老懷安慰,將一身的手藝傳授給她,打算日後為她招贅,他夫妻倆也能有個依靠。

“聽大江哥這麽說,這位青花姑娘的手藝想來是不錯的。”許俏君笑道。

“我這小師妹人聰明,做的東西,又好看又別致,只是如今她年紀尚小,做不了大的器物,碗碟什麽的,她都會做。無事時捏的小馬、小牛、兔子之類的小動物,燒出來擺著玩。有來買碗碟的客人,瞧見了,也會捎上一兩個回去把玩。”趙大江笑道。

說話間,牛車停在了作坊外面。一行人下了車,大冷的冬天,作坊外沒人,木架上擺著一些陶器,聽到聲響,從屋裏走出一中年男子。

趙大江沖他喊道:“師父。”

屠師傅笑道:“是大江啊。”

“師父,這是我許家的表弟表妹。”趙大江籠統地把蕭河也歸進了許家表弟範圍裏。趙小江已經來過數回,屠師傅認識他,不用做介紹了。

“屠師傅好。”幾人有禮地道。

“你們好。”屠師傅笑道。

“師父,青花師妹可在家?我家表妹有些東西,想讓青花師妹幫著做。”趙大江道。

“在家呢,外面冷,快進去說話。”屠師傅將幾人領進屋。

屋內架著盆炭火,四個人圍坐在炭火邊。兩男兩女,年紀都不大,都是十幾歲的年紀。兩個男的是作坊的小工,兩個女是屠師傅的兩個女兒屠粉彩和屠青花,姐妹倆容貌相似,但打扮就相差甚遠。

屠粉彩整個人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穿著粉紅繡花棉衣,粉紅繡花的棉裙,頭上還紮著兩朵粉紅的絹花,描著眉,擦著桃紅色的胭脂。

屠青花和她比起來,就要簡樸的多,青灰色的棉衣棉裙,頭上用紅繩綁著包包頭,臉上幹凈幹凈,未施脂粉。

“大江哥。”四人同時道。

趙大江笑著和四人打了招呼,只是在看到屠粉彩時,皺了皺眉,這大冷的天,她不窩在房裏,怎麽跑到作坊裏來了?現在是冬天,她應該不會犯病吧?

趙大江的眉還是舒展開,就見屠粉彩兩眼發直,閃著異樣地亮光,“這位哥哥是誰啊?以前沒見過,長得好俊喲。”

屠粉彩看的不是別人,正是容貌出眾的蕭河。

蕭河臉上禮貌的微笑僵住了。

許家兄妹都是一楞,這姑娘的腦子怕是不太好吧?

屠青花皺了下眉,眼中閃過淡淡的厭惡。

屠師傅看著這個盯著男人不放的女兒,滿心的疲倦和無奈,道“粉彩,去竈房泡壺茶來。”

“我不去,你讓青花去。”屠粉彩難得看到這麽俊的男人,那肯離開半步,湊到蕭河身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蕭河毛骨悚然,往後連退了兩步。

“你的臉好白,你的睫……”屠粉彩邊說邊擡手,想要去摸蕭河的臉。

“我讓你去泡茶,還不快去。”屠師傅一把抓住她的手,咬牙切齒地道。

“哥哥,你等我,別走,我一會就來陪你說話。”屠粉彩拋了個媚眼給蕭河,扭著身子往竈房去。

蕭河臉上的笑徹底沒了,雙眸深沈如墨。

許俏君瞄了蕭河一眼,唇角微微上翹,看到這位吃癟,她覺得很高興,讓他再拿話噎她。

屠師傅支走了犯花癡的三女兒,拱手道:“真是失禮了,我這女兒幾年前把腦子摔壞了,這腦子就有些不清不楚的,還請三位見諒,別與她計較。”

“我們不會與她計較的。”許俏君搶先道。

屠師傅請幾人坐下,“青花,許姑娘想找你做點東西。”

“不知許姑娘要做什麽?”屠青花問道。

“我聽大江哥說你會做一些小動物,我想請你幫我燒制一些。”許俏君笑道。

屠青花難得遇到與她有同好之人,因屠粉彩而略有些陰沈的臉色轉緩,露出淺淺的笑容,“我前幾日才燒了一爐,有牛、有馬、有兔子、有狗、有貓,我拿來給你看看。”

“我隨你一起去看可以嗎?”許俏君覺得她一雙手拿不了太多,還是親自去擺放東西的房間細細挑選好。

“當然可以。”屠青花笑,“許姑娘請。”

許俏君一擡腳,後面就跟上了兩尾巴,一個是蕭河,一個是趙小江。

“俏兒妹妹,你選好了,我幫你拿。”趙小江討好地笑道。

許俏君扯扯嘴角,有人願服其勞總是好的。許俏君斜了眼走在左側的蕭河,他跟著去,應該是為了躲那位粉彩姑娘。

不過這次蕭河失算了,直到他們選好東西出來,又留在這裏吃完了午飯,告辭離去,屠粉彩都沒有再次出面在他們面前。

陶器因為是純手工,不像機械做出來的那般千篇一律,沒有一件是相同的。就算是一對兒,也有細微的差別。

百種佳陶不勝挑,霽紅霽翠比瓊瑤。屠家盆盎皆奇品,無須萬裏尋建窯。這首詩許俏君不記得在哪看過,稍稍改了幾個字,拿來恭維屠家的陶器。

屠青花聞之欣喜,如是把她引為知己,把珍藏的陶器都拿出來任她挑選。許俏君是看這個也喜歡,看見那個也愛不釋手,價格也不貴,索性全買。趙小江也就沒能如願與她同坐。那些陶瓷小動物都是易碎的,用大木箱子裝著,裏面還塞著雜草碎布頭,擱牛車上,占據了一大塊地方,他只能和趙大江坐在左側,看著和蕭河並肩坐在許俏君,氣悶的很。

“俏兒妹妹買這些,是不是也放在盆景裏的?”趙小江問道。

“放在盆景裏做點綴用的。”許俏君笑,做盆景得有新意,才能賣出好價錢。

“這些比石頭好看。”趙小江黯然道。

許俏君本想說各有各的妙處,話到嘴邊,改了口,“那是,青花的手藝很好,做得這些小動物,栩栩如生,精致好看,以後就不用去河灘上找石頭了。”

蕭河見趙小江頓時沒了精神,勾了勾唇角,閉上眼睛,靠在豎墊上。

許俏君垂瞼不去看趙小江,明年他就去石鼓讀書,認識的人多了,就不會這麽認定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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