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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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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幾次了?

她還是沒出口叫他!

都走過一個路口了,中川知哉才愕然氣結。

不僅趕他走,見他都生氣了還不過來陪不是,討好撒個嬌什麽的,就這麽幹脆地走了?

他怒而瞪視著那累得彎腰駝背的背影,火大的想著──

怎麽,這女人的標準當真這麽高,竟然絲毫不受他出色外表吸引?

那麽,就讓她親眼看看他最自傲的一部分,就不信她不沈淪在他的魅力之中!

他大踏步走回去,一把扯住練書瑀的手臂,將她轉過身。

「明晚來看我的樂團表演!」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啥?樂團表演?

練書瑀不由得想起昨日在拉面店隔壁,PUB門口那張金屬感十足的閃亮海報。

海報上的他拍得妖氣十足,眼尾勾上一抹紅色眼影,搭上紫色點綴的假睫毛,毫不意外的十分適合他。

現在的他沒了那份妖氣,是清爽宜人的男孩子氣,可不管何種形象,都與他十分匹配。

抹去了那張海報,第二個浮上腦海的就是欣賞表演的入場費用──日幣三千元,那可是她一個星期的零用錢,光想心都要糾結了。

「免費的嗎?」練書瑀心想既然是樂團主唱親自邀請,那應該是免費的才是。

「入場費三千元而已。」很便宜的。

她立刻拉下臉來,「很貴。」

「哪貴了?」中川知哉瞠目。

「沒有招待券嗎?」她反問。

「沒有。」

「那不去。」她的旅費不多,得錙銖必較。

「……」中川知哉氣結。

這世上還沒有女人可以拒絕他的邀約,更何況這入場費才三千日幣,她竟然還想跟他要求免費入場的招待券?!

「身為主唱不是應該會有公關票券啥的嗎?」總不會身為一個主唱,卻連張公關票也弄不出來吧?

「好!」中川知哉咬著牙回:「明天你直接到入口報我的名……你叫什麽名字?」

「練書瑀。」

「我會事先告訴入口的櫃臺人員,你告訴他你是我招待的,就可以免費入場了。」這樣總行了吧?

「如果我有空我就會去。」她還不曉得行程排不排得進去呢。

「什麽?」什麽叫有空就會去?

這女人根本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要知道其他人可都是買票才能進來,一毛錢都不能少,他都願意妥協讓她免費入場了,她竟然還得「有空」才肯去?

馬鹿野郎!

他要掐死她!

狠狠的掐死這得寸進尺的臭女人!

「我只有五天時間,每天行程都排得很緊湊的。」而且扣除掉第一天跟最後一天,其實只剩下三天。

「撥點時間來看表演不行嗎?」敢再否決他一定會掐死她。

「好啦,我盡量。」她不給予無法確定能實現的承諾。「你可以放手了嗎?我想回飯店洗澡了。」

妥協了喔?

其實你根本很想去,只是在搞矜持吧?

突然「想開」這一點的中川知哉放開手,嘴角隱約牽動自以為看穿練書瑀想法的冷笑。

「對了,」練書瑀從包包內拿出筆記本,「你可以給我跟櫃臺說明的完整日語嗎?」要知道她日語只有初級程度啊。

中川知哉的額上筆直滑落三條線。

「拿來。」他快速在本子上頭寫上,尾端還簽上大名。「把這交給櫃臺看便行了。」

「好。」練書瑀朝他比了一個「okay」的手勢。

「八點前入場,最好早點來,排隊的人很多的。」中川知哉一臉臭屁道。

「那超過八點就不用去了。」是這樣的意思嗎?

「……」為什麽這女孩有這麽容易讓人生氣的本事呢?

中川知哉咬牙重重點了下頭。

算了,只要她看到樂團的完美表演,她一定會改變態度,抱著他的大腿,大讚他的與眾不同與厲害之處,到時就算入場費要三萬塊,她也一樣會毫不考慮花下去。

「我知道了。」練書瑀收好筆記本,「Bye-bye。」她朝他揮了揮手便走人了。

還是這麽幹脆利落啊!

中川知哉咬著牙,一直等到練書瑀轉了彎看不見身影,才憤然往車站方向走去。

沒關系,明天你就知道厲害了。

想到明天練書瑀將有的態度轉換與改變,中川知哉忍不住仰首哈哈大笑。

等著瞧吧,明天你一定會態度丕變,跟換了個人沒兩樣的,哈哈哈哈……

對了,她的名字怎麽寫?

練書瑀?

挺好聽的。

明日再問寫法吧。

一路上,中川知哉的腳步輕盈得像裝了翅膀似的,風再強點,就能飛上天了。

隔日,幾番猶豫的練書瑀還是提早從臺場回到了五反田車站,拿出旅游書,找出地圖上那家拉面店的位置,來到中川知哉駐唱的PUB。

八點的入場時間未到,門口已經排了好長一列隊伍。

人氣真有這麽旺盛?

那麽想必演唱水平是一等一的好吧。

跟著人龍前進時,她還挺忐忑不安的,就怕中川知哉未先告知門口的櫃臺一聲,到時她就糗大了。

排了約莫十分鐘,終於輪到她。

別人是拿出票券,她則是朝櫃臺拿出筆記本。

「我是……」她用癟腳的日文說著,「中川知哉叫我來……」

櫃臺未等她結結巴巴的說完,就把筆記本塞回給她,讓開路讓她進去。

由此可見花美男沒忘記交代櫃臺一聲。

PUB內未設桌椅,所有的人都是站著的,頗像是演唱會的搖滾區。

練書瑀的個子不高,她怕看不清舞臺的表演,故步上了二樓。

場內幾乎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瓶啤酒,這讓她有點心驚驚的,畢竟單獨出門在外,任何有危險的情況都應該極力避免,日本治安雖好,但也不是沒聽過臺灣女子到日本游玩時,發生事件的。

不一會兒,舞臺上的樂手已經做好準備,她算認識也不算認識的主唱一出現,尖叫聲幾乎沖破她的耳膜。

多可怕的人氣。

底下地板被人們所站滿,看不到任何空隙,如此受歡迎,想必歌藝不差。

練書瑀充滿期待,希望今晚的這場音樂盛宴,能帶給她一個愉快的夜晚。

中川知哉測試了一下麥克風,開口向迷姊迷妹占多數的觀眾打招呼,迎來的自然是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他的目光巡過場內一遍,偶爾停駐,像是在找人。

該不會是想確定她人有沒有來吧?

練書瑀想到他昨日那咬牙切齒,好像她不來欣賞他表演,就是看不起他的慍怒樣,忍俊不住失笑。

這必定是一個對自己很有自信,自信到過了頭,說不定還挺自戀的一個人,所以不允許任何人不將他的話當一回事,全世界的人們都是他的臣民,均該服膺。

反正她人已經來了,他沒看見她是他家的事,她的記憶力不錯,萬一剛巧又在路上遇到他時,還可以哼個曲子,讓他確定她真的有來觀賞表演——這也算是報恩吧。

鼓手敲著鼓棒,嘴上大喊「一、二、三、四」,重重敲下銅鈸,吉他手刷動pick彈片,快速奔放的樂音流瀉,練書瑀驚艷的微張小嘴。

光聽前奏,她就被吸引去了,這會兒她更是期待主曲的開始。

中川知哉說話時的嗓音不算低沈,是屬於中音,感覺彈性頗大,說不定低音與高音皆能輕松駕馭,再看看底下那黑壓壓的人群,他出場時可怕的尖叫歡迎聲,不難想象其歌聲必定是天籟等級。

手拍大腿,打著拍子的中川知哉抓起麥克風,練書瑀不覺雙拳握緊,期待那如菱角般起伏分明的薄唇張開的剎那。

他開口了,嘶吼著青少年對於未來的茫然與沖勁。

她傻楞了,不敢相信這樣一個五音不全的男人竟然可以當主唱,更不敢相信,迷姊迷妹們完全無視荼毒耳朵的可怕噪音,跟隨主唱又唱又跳,十分自得其樂。

她很難過的發現,那些迷哥迷姊唱得還比他好聽。

莫非是因為群眾的力量掩飾了他的五音不全,所以他才能當上一個樂團的帝王?

除去他的歌聲,這首搖滾樂真是讓人想罵臟話的好,她從不曾在唱片行聽過這首歌,莫非是他們的自創曲?

應該換個主唱的。

她含淚的想。

即使中川知哉的美貌在團體內最是出色。

她勉為其難再聽了幾首歌,不管何種類型的搖滾樂,曲子與編曲都寫得非常好,偏偏就那主唱的五音不全破壞了一切。

難道,沒有人向他說實話嗎?

她敏銳的耳朵受不了持續的轟炸,決定拍拍屁股回飯店,讓她的耳朵好好休息一下。

如果這個樂團出了卡拉OK帶,也就是沒有歌唱版本的,她會願意掏出錢來買一張的。

離開PUB,涼風習習,後方的大門掩上,隔絕了所有樂音,練書瑀頓時覺得耳朵清靜了不少,於是她不自覺哼起了第一首歌。

真是好曲啊。

可惜了。

第四天練書瑀一大清早就起床了。

今天早上的行程是到築地市場排隊吃壽司,怕去晚了人多,不曉得要排到何年何月,所以她算了下電車行駛時間,打算趕上第一班車。

出了飯店門口,眼角餘光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遲疑回頭,那個就坐在飯店與隔壁咖啡廳墻壁前的花墩上,歪著頭睡覺的,不正是五立日不全的中川知哉嗎?

他為什麽睡在這裏?

「餵。」她上前搖了搖他的肩。

一臉睡容的他轉醒過來,揉揉惺忪睡眼,朝她擡手招呼,「嗨。」

「你無家可歸嗎?」要不幹嘛睡在人家飯店前面?

「你去看過我演唱了嗎?」他不答反問。

這人該不會還在執著這點上吧?

說實話,還是不說實話呢?

想想,不過是萍水相逢,而且他的歌唱實力不是有待加強,而是爛到無比,就算曲子做得再好,也僅能撐一時,還是好心說實話,另找個主唱,說不定樂團就會因此一飛沖天,賣上國際市場呢。

「我看過了。」她點頭。「你們樂團的歌曲很好聽,是自己做的曲嗎?」

中川知哉驕傲昂首,「曲子幾乎都是我做的。」

想不到自信過剩的他竟然能寫出那麽好聽的曲子?練書瑀詫異。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這也可以解釋他過度膨脹的自信從何而來了。

「不過你沒聽到最後,對吧?」他指控。

「你怎麽知道?」總不會她出去時,被他瞧見了?

「散場時,我去門口盯梢,就是沒看見你。」

盯梢?

這個人莫非是野心強大,不準有任何一個人不是他歌迷?

「我大概第五首還第六首就走了。」她坦然告知。

「為什麽這麽快就走?」隨即他一臉恍然大悟,「你怕太晚不敢回飯店?你說一聲我就會送你回來啊。」這點紳士表現,他還是可以的。

「是因為我忍耐不下去。」她直言道。

「忍耐什麽?」他一時想不出聽演唱會有什麽事情是需要用到「忍耐」這兩個字的。

「我想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她非常誠摯地說,「做幕後就好。」

「啊?」他難以置信,「我這樣優秀的長相,你叫我做幕後?」她知不知道什麽叫做暴殄天物?

而且她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建議?

莫非是因為他太受歡迎,所以她吃味了?

就說嘛,有哪個女人逃得過中川知哉的魅力的呢……

「因為你唱歌很難聽。」練書瑀的誠實發言瞬間撃碎他的妄想。

「你說什麽?」他是聽錯了吧?

「你五音不全。」

「你、你耳朵才有毛病!」竟敢說他五音不全?

她雙手一灘,「信不信你家的事。」

「我警告你,你現在就把話收回去,我還可以原諒你!」

「實話幹嘛收?」

「你真是忘恩負義!你忘了是誰把你帶到飯店來的嗎?要不是我,你還不知道要迷路到哪去!」他指著她鼻尖怒道,「你不僅不懂感恩圖報,還亂說我唱歌難聽!」

這是兩碼子事吧?

對於中川知哉將兩者合在一塊兒,找出名目罵她,讓練書瑀很不爽。

「要不是因為你為我問路、帶路,那麽難聽的歌聲,免費的我也不想去聽。」她拉下臉來,嗓音明顯壓抑。

「你就是聽免費的呀!」她一毛錢也沒付,好嗎?

「我真是為那些花了錢買了入場券的粉絲感到難過。」這種演唱水平,花錢請她去聆聽,她都還要考慮一下。

「我的粉絲可是死心塌地的,不僅限額的入場券,CD出來時,馬上就搶購一空了!」中川知哉暴跳如雷。

這女人跟他有仇嗎?

為什麽要這樣抨撃他?

「那有沒有出卡拉OK帶?」相對於中川知哉的怒火沖天,練書瑀表情是成反差的冷淡。

「卡拉……OK帶?」

「就是沒有你歌聲的那種。」

「你!」中川知哉真是要氣炸了。

「如果你不認同,就當我胡言亂語吧。而且你也沒必要看重我的意見,粉絲的想法比較重要。」練書瑀看了下表,第一班車快要開了,「我要去趕電車了,再見。」

又是這麽輕易隨便的就跟他Bye-bye?

這個女生到底要讓他發火幾次啊?

中川知哉調整歪斜的斜背包,大步跟了上去。

「你要去哪?」他問。

「築地。」她頭也不回道。

「去築地幹嘛?」

「吃壽司啊,難不成去蓋房子?」

他真真有股沖動,想掐住她的脖子,捏死她。

對她第一個印象是清新淡雅,像個雛菊般的細致女孩,沒想到這是變異品種,還長刺的。

「那你請我吃壽司。」算是補償他飽受攻撃的心靈。

「我為什麽要請你吃壽司?」

「因為我幫你帶路,還讓你免費聽演唱。」他慈悲為懷,給她一次彌補適方才失言的機會。

他怎麽可能五音不全?

一定是她的耳朵有問題,他的歌聲是最頂尖的!

「若是前者我還可以考慮一下,後者就不必了。」

「你!」他要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

「對了,你不會在飯店前睡一夜,就是為了堵我吧?」

「賭?我幹嘛跟你賭博?」而且他沒有在飯店前睡一夜,他只是清晨五點就跑過來了。

「我的意思是說,是為了攔截我,就是在我出門的時候,攔截我。」

「喔,」他這才明白「堵」的意思。「對啊。」

「你不會就只為了聽我的感想吧?」

「我要知道你有沒有去啊,你不是明天就要回臺灣了?」不見得還能再次偶遇啊。

「對於一個過客的意見,沒必要這麽重視吧?」她又不是什麽音樂家或是唱片公司的老板,她的評論跟觀感一點也不重要。

中川知哉在剎那間陷入沈思。

對耶,他幹嘛那麽在意她的意見呢?

還在意到睡不到兩小時就爬起床趕來這裏?

這是為什麽?

「還是你無家可歸,想看能不能來擠一夜?」

當然她的答案一定是「NO」!

「我才沒有無家可歸,我只是休學。」要他講幾次?

他是家中最受寵愛的獨子,是爸媽聽他的,不是他聽爸媽的。

「你父母準許你為了玩樂團休學?」好開明啊。

「不準許也沒辦法,我說了算。」

果真是帝王級的人物呀!

可惜歌曲一流,歌聲卻是連三流都排不上。

練書瑀望著中川知哉的眼神不覺流露出些許悲憫。

「有唱片公司挖掘你們樂團嗎?」練書瑀好奇的問。

「有。」這還用問嗎?

「他們應該只想要曲子而已吧?」

「亂講,人家要我去當偶像的。」就說他的歌聲跟曲子一樣出色!

「偶像?」

「創作型歌手。」他驕傲的揚起下頷。「但我只想以搖滾樂團形式出道,所以拒絕了。」

「我聽說很多偶像唱歌,都是用計算機去調音的。」有了計算機這偉大的發明,就算只有長相,還是可以出道的。

「你!」他應該早在五分鐘前就把她掐死的!

「車站到了。」她拿出三日票券,刷票進入車站。

那個要她請客的大男孩則站在驗票機外頭,沒有動作。

「不是要我請你吃壽司?」

「我不去了!」中川知哉負氣轉頭就走。

練書瑀沒有出聲做任何慰留——她其實挺怕他點了一堆吃垮她,日本的食物可是很貴的——他不來,她便轉身走向月臺。

中川知哉又是走了幾步之後回頭,而那個心肝脾肺腎一一失了蹤跡的女孩果然又是果斷背對他而行,一點留戀、不舍的心情都不見半滴,更別說回首了。

真是過分!

他惱怒的想著。

他一定、一定要她修正她的評斷,讓她打從心眼裏認定——

他的歌聲跟曲子一樣好!

他不是只有臉蛋跟曲子出色!

他是最完美的歌手跟創作者!

馬鹿野郎!

練書瑀回臺灣的飛機,是下午五點起飛。

早上的日本沒啥地方好逛,加上走了四天,每日都是從早走到晚,故練書瑀睡到早上八點半才慵懶起床,漱洗過後整理了一下行李,吃過早飯就近找了間藥妝店,把親友托買的物品做最後一次的補充。

她提了一購物袋的物品,想找個地方吃中餐,哪知過了一個轉角,就看到在販賣機前買飲料的中川知哉了。

若說這是偶遇,也太巧了,她來日本才五天,卻每天都看到這個人?

這到底是怎樣的百分百機率啊?

邊拉開鋁罐拉環,邊轉過身來的中川知哉一看到她,稍楞了一下,唇邊便勾笑了。

直覺告訴練書瑀,這次不是偶遇,而是跟昨天她要去築地吃壽司一樣,是被「堵」的。

「要去哪?」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的大男孩朝她走過來。

「去吃中餐。你要去哪?」

「我拿東西來給你。」中川知哉從斜背包內拿出一張CD交給她。「我們樂團發售的。」

「有去掉你的歌聲嗎?」

中川知哉俊顏整個拉下。

「我勸你去看個醫生,從沒有人說過我歌聲難聽。」

「也許是怕傷了你的自尊心。」她將CD湊至眼前。

CD封面與PUB的海報一樣,只是從長方形變成正方形,故人員位置有點小變動,不變的是中川知哉依然處於中心,深怕無人不知他是整個樂團的重點。

她翻過背面,上頭寫著販賣金額——2,500円。

還真是挺貴的。

「你以為我會看重你一個人的偏頗意見嗎?」他氣怒得幾乎要跳腳。

練書瑀無視他的怒氣,將CD還給他。

「幹嘛?」

「沒錢。」她說得幹脆明白。

「我有說要收你錢嗎?」

「為什麽要送我?」她反問。

「讓你回去好好的仔細聽聽,看你的耳朵錯得有多離譜!」

看樣子他特地拿CD來,是要讓她透過CD,再次聆聽他的歌聲。

她不明白為何他的歌聲需要她的認同,又是為什麽堅持要她去看他的樂團表演,她又不是什麽唱片公司的星探,她不過是從臺灣來旅游的普通大學生,總不會他有特殊神通看出她是某家唱片大公司的老董女兒吧?更何況她也不是。

「我承認你的曲子真的很棒。」

「那……」

「好像有計算機軟件可以把人聲去掉的,我回去上網研究看看。」沒有他可怕的歌聲,曲子就完美了。

把人聲去掉?

他現在只想把她的性命終結掉!

「你會後悔的!」中川知哉恨恨將CD塞進她手中,「等我們樂團將來揚名國際,CD發行到臺灣,你敢告訴任何人你認識我,我就告你誹謗!」

「我真的覺得幕後比較適合你。」雖然的確如他所言,可惜了那張俊俏的臉蛋,但他的歌聲真的不能聽啊。

哪天哪個沒長耳的,叫他清唱一段,沒樂器掩護,沒粉絲歌聲和聲,他的底就被摸得一清二楚了。

「你是讀音樂科系的嗎?」中川知哉怒聲質問。

「不是。」她家也沒那個錢培養她讀音樂學系。

「那你憑什麽論斷?」

「沒人說只有會拍電影的,才能當影評人吧?」

「好,很好!」他的牙都要磨出火來了。「再見!」他怒氣沖沖地轉身就走。

練書瑀覺得他的脾氣真是不好,老是動不動就發火。

她沒有任何懸念的也轉了身,朝飯店走去,至於他送的CD就放進包包內,準備隨她一同回臺灣找軟件修掉人聲。

中川知哉這次走過三家店鋪就轉身了,在他回頭的當下,練書瑀已經完全看不見身影——人不知去哪兒了。

他難以置信的微張著嘴,此刻的心情就只差沒片落葉飄落在頭頂上,一整個蕭索來著。

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沒把他當一回事。

但很該死的,他卻是……卻是這麽的在意她!

下午三點不到,練書瑀已到了成田機場。

到了航空公司櫃位checkin,過了海關,逛了一下機場免稅商店後,她找了家咖啡廳,點了杯咖啡,隨意挑了個角落位置坐下。

她拿出CD隨身聽,思索了一會兒後,再拿出中川知哉給的CD,打開封蓋。

簡單大方的CD光盤上沒有封面那華麗的樂手照片,只有簡單的darkangel字樣,黑底白字,出乎意料的樸實。

中指按上中間的扣環,輕微使力,拿起光盤,有樣東西因靜電吸力跟著光盤一塊兒升起,再緩緩飄落桌面。

那是一張紙條。

纖指捏起一角細看,飛揚跋扈的幾個數字,與他給人的印象相同,不過中文就寫得不怎樣了。

好好聽聽什麽叫天賴之聲,笨蛋!

她忍俊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籟還寫錯呢。

不過他的中文程度很不錯了就是。

但,那幾個數字是電話嗎?

給她電話做啥呢?

是要保持聯絡?

一個在臺灣一個在日本,有啥好聯絡的,就算她以後還會再來日本,也不知道是幾年後的事了。

五指團起,本欲揉了那張紙條,思慮了一會兒,還是將它塞進封蓋背面的透明塑料布底下,恰恰好遮住了金額。

將CD放入隨身聽,第一首曲子就是她去PUB所聽到的開場曲子。

可能是經過計算機的修飾,他的五音不全沒那麽嚴重了,但天生的缺陷,即便後制的人盡了極大努力,她的耳朵還是無法忍受那與摧殘淩虐無異的可怕歌聲。

練書瑀嘆氣的按下stop,拿出CD,放回盒子裏。

還是想辦法找個計算機高手,把歌聲給去掉吧。

坐在家中樂室,頭戴著耳機,敲撃鍵盤,正在編寫曲子的中川知哉冷不防打了個噴嚏。

他揉揉鼻尖,沒好氣的猜想誰在說他壞話。

八成是那個明明長著青春可愛小雛菊外貌,卻在莖上長滿刺,老是以一張平淡的臉說著讓人心痛直言的笨蛋家夥。

她到機場了嗎?

她打開CD了沒?

有沒有再好好仔細聆聽他悅耳的歌聲?

有沒有看到他夾在CD內的紙條?

他撇嘴咬了下唇,伸長手拿起擱在另一邊桌上的手機。

一通未接來電。

他心一跳,迅速點開通知,胸腔內跳得急促的心臟在看到團員名字的剎那恢覆冷靜。

「我在創作打什麽電話吵人?」他怒而將手機扔向床鋪。

斜眼瞄了瞄無辜攤在床墊上的手機,唇角抿著「大爺再給你一次機會」的驕傲,將手機放到鍵盤的前方,戴回耳機,繼續新曲的創作。

然而,來自+886的臺灣電話,自頭至尾,未曾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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