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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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8樓時，陸總他們告辭，又剩下他們兩人。
電梯緩緩上行，商璟言突然出聲：“站那麽遠做什麽？”
那聲音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帶了一絲沙啞。
周嫻瞄了一眼，果然兩人中間似是隔了一條銀河，她默默挪了一點點過去。
剛挪了一小步，手腕一痛，不等她驚呼，商璟言把她扯了過去。
腦門嗑在他胸前，這人身上的肌肉又緊又硬，周嫻皺眉：“你幹嗎啊？”
商璟言低頭看著她：“你說呢？”
“……”
兩人再次回到房間，巨大的落地窗外，透著一輪明月，夜色正好。
這裏能看到湖面上泛著光，簡直像電影裏的場景。
顧不上開燈，周嫻高興地朝落地窗跑了過去，看得目不轉睛：“哇，太美了……”
商璟言走近：“這裏的冬天，會更美。”
周嫻轉頭看他，眼睛亮亮的：“湖面會結冰是嗎？”想想就很美。
也許還可以在上面滑冰。
商璟言俊臉放大，整個人貼近她，兩人望著彼此，直看得周嫻心裏砰砰直跳，最後，兩人抵在落地窗上親吻。
他口腔裏還有淡淡的酒味，加上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周嫻溫順地閉上眼，仰頭回應他。
氣氛正濃時，周嫻的手機響了，她睜開眼，商璟言卻把她的腰掐得更緊。
鈴聲依舊雷打不動地響著，最後商璟言終於放開她，示意她接電話。
這男人真是太帥了，周嫻看著他陷入情緒的眸子，只覺得像只勾人魂魄的男妖，只消被他看上一眼，都會沈淪。
毫無保留地把命給他。
周嫻紅著臉，騰出一只手去找手機，屏幕的光照亮了這方寸之間。
“誰的電話？”他聲音帶著點暗啞。
“男妖……”周嫻剛開口就囧了臉，什麽跟什麽？！
她連忙說：“不是的——咦？”等看到屏幕上的顯示，楞了，夏志琛。
手裏突然一空，手機被人搶去。
“哎你——”
那雙眸子盯著屏幕上的名字，在月色下居然有點妖異：“夏志琛找你幹嗎？”
周嫻清醒了幾許，去搶手機，沒想到鈴聲突然停了。
接著是接二連三的微信聲，估計是找不到她，發她微信了。
商璟言臉上表情淡淡，抓著她的大拇指按了開鎖。
周嫻還沒收回爪子，他已經點開她的微信。
她撲騰著要去搶，商璟言直接舉高，迅速單手點開微信，果然剛才那幾條都是來自夏志琛。
“沒想到周小姐上次在韻雅軒不是自視清高，而是欲擒故縱啊，夏某佩服，佩服。”
“怎麽，現在跟商總搞一塊兒，就裝作不認識老熟人了啊？”
“跟你說，商璟言背景深著呢，不是什麽好人，你少跟他扯一起，小心最後落不著好還惹一身腥。”
“早知道你這樣，當時為什麽拒絕我？起碼我還能提你為部門經理。”
……
大概是見她沒回，話越說越難聽，整個屏幕都散發著油膩中年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腐臭味。
周嫻隔著商璟言的手臂，自然也看清了夏志琛的話，頓時氣得臉都漲紅了。
馬德……
商璟言也冷下了臉，單手在屏幕上飛快地按了幾下，然後把手機遞給她。
周嫻忙不疊接過，這才發現他剛才回覆了什麽。
“就你那張沒進化完全的臉，給我提副總我都不幹。”
這混蛋，未經她允許，就以她的名義回了這條微信。
不過，周嫻暗搓搓地想，為什麽覺得這人毒舌的時候這麽有愛，還莫名有點爽呢……
周嫻剛才的不愉快一掃而光，笑了出來：“你怎麽這麽逗啊？”
商璟言扯了扯嘴角：“人家說你，你不罵回去？”
周嫻皺了皺鼻子：“我不是正準備懟回去嗎，你速度比我快啊……”
她嘴裏說著話，手裏不停地回了幾句：
“欲擒故縱你爸爸。”
“你是哪根蔥，我還要主動跟你打招呼？”
然後直接把夏志琛微信拉黑。
剛把夏志琛拉黑，周嫻發現微信界面有點奇怪，看了一會才發現，剛才新加的微信好友，沈遇，不知怎麽的沒了。
她不可思議道：“你把沈遇刪了？”沈遇是剛才酒吧裏遇到的那個帥哥。
大哥，你這是什麽手速，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用一個手，是怎麽做到的……
果然是互聯網新貴大佬啊……
商璟言表情淡淡：“舍不得？”
周嫻本以為他還要故意裝一裝，比如“不好意思，一時手滑”，或者“沒看清楚，不小心刪了兩次”……
沒想到這人連裝都懶得裝，這是默認了。
周嫻瞪大眼睛：“這是我的朋友，你管得也太多了吧。”
商璟言對著她笑了笑，笑容在月色下說不出的詭異：“上了我的C，就不能加其他男人好友。”
“……”這什麽鬼邏輯？
“你以為這個沈遇是誰？”商璟言身體欺近她，眼裏含著不知名的情緒。
周嫻有點惱，反問了一句：“是誰啊？”
“沈思純的哥哥。”
周嫻反應了一會，頓時臉色不好看：“你想說什麽？”
“他接近你另有目的。”
周嫻雖然心裏知道這些爛事，但依然死鴨子嘴硬：“你的意思是，我的魅力不夠吸引那些青年才俊？”
她不提還好，一提青年才俊，商璟言就想起顧年，臉上有點淡。
周嫻敏銳地覺察到了，小聲嘟噥：“是你先提沈思純的呀。”
小姑娘軟軟的語氣，軟軟的身體，讓商璟言冷靜了不少。
他看她不高興，隨手把她手機重新抽出來扔到旁邊的沙發裏，雙手撐在她背後的落地窗上，低頭看著她：“剛才夏志琛說我不是好人，你覺得呢？”
周嫻被他牢牢禁錮在這一小塊地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到底是呢還是不是呢？
“你是我的老板，給我發工資的爸爸，當然是好人啦。”周嫻想了會，笑瞇瞇地回答了個穩妥的答案。
商璟言不知想到了什麽，眸子一深，伸手輕撫她臉：“叫聲爸爸聽聽。”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周嫻不想理這人的惡趣味，當下準備溜，卻被他輕松用X蓋一D，動不了分毫。
商璟言摟著她的腰，摸到她穿著DZ褲，兩人都沈默了一瞬。
他們來時本就是一時興起，根本沒有帶換洗衣服，這套裙子還是杜嶸送來的，她頓時臉色通紅。
商璟言自然也猜到了是誰的傑作，修長的手緩緩沿著邊緣滑動。
商璟言感覺呼出來的氣都是滾燙的，他眼底帶著薄紅，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就刪了你一個微信，這麽生氣？”
周嫻轉過頭，賭氣般。
下巴一痛，被他捏著轉過去，跟他四目相對。
商璟言在她唇上懲罰般咬了一口：“不認識還聊這麽高興？”
周嫻嗚咽著：“當然，他性格很活潑，有話題聊啊。”
哪像你，老男人。
商璟言何等聰明，自然聽懂了她的潛臺詞。
他沈默著，手下卻突然一動。
木地板上，盛開一朵蓮花。
周嫻自暴自棄地閉上眼睛。
……
兵荒馬亂的夜晚。
後來，沒先前那麽緊張，周嫻羞恥地發現感覺還不錯，也許商璟言真是個非常好的chuang伴，體貼細致，她忍不住問他：“在我之前，你有過……幾個女朋友啊？”
商璟言的動作頓了頓，看著她：“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通常男人說這種話，必定是有過好幾個女朋友了。
周嫻覺得還不如不聽，她想捂住耳朵，卻發現手被他控在頭頂動彈不得，想用腳踹他，又發現膝蓋被壓住，簡直就像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商璟言心情不錯，居然回答了：“有過不少追求者，但是沒有睡過的。”
他把她的小心思一眼看透，並且正面回答了。
周嫻小聲嘀咕：“怎麽可能……”
瞧您這技巧，簡直太熟練了。
商璟言低笑一聲：“你這是在誇我？”
周嫻已經說不出話來，這人的聲音近距離聽會懷孕。
兩人又換到了沙發。
他兩腿擱在茶幾上，還抽空倒了杯冰水，那雙黑漆漆的眸子緊緊盯著她。
她看著他慢慢喝著冰水，鬼使神差湊了過去。
男人迅速把杯裏的水一仰而盡，有汗從額前滴下，他看見周嫻眼神迷離，摸了摸她的臉頰，低聲說：“聽話，你別喝冰的。”
周嫻看著他放下的空杯子，舔了舔自己幹幹的嘴唇。
商璟言眼眸一沈：“想喝水？”
周嫻點點頭，頭發隨著動作晃動。
商璟言偏頭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麽。
周嫻看著他線條分明的下巴，真想咬上去，然而使不出半分力氣。
她幹脆閉眼，裝沒聽見。
等不到回應，他偏頭仔細看著她。
紅唇微張，睫毛彎長，遮住了那雙霧氣蒙蒙的大眼睛。
她眼皮顫了顫，依然沒動靜，只是攥緊的手指出賣了她的表情。
商璟言輕聲一笑，在她耳邊低語：“周嫻，信不信你的身體比你的嘴誠實？”
什麽亂七八糟的，周嫻繼續淡定地閉著眼睛。
沒想到這人突然直接起身，周嫻身下懸空，終於驚呼了一聲摟住他。
大眼睛驚恐地對上他。
商璟言托著她不讓她滑下去：“貼這麽緊做什麽？”
“……”
周嫻紅著臉要從他身上下去，卻被他按在沙發裏……
荒唐一夜總算過去，周嫻本想睡個懶覺，卻被人從香甜的夢裏拽了出來。
她帶著起床氣瞪著他。
商璟言絲毫不介意地指了指外面：“看日出。”
神經病。
周嫻翻了個身繼續睡。
可是身後一涼，被人直接掀了被子。
空氣中，女孩的背脊線條完美，還有漂亮的蝴蝶骨。
商璟言的眸子沈了沈。
周嫻又驚又怒地拉起被子遮住自己：“我才睡了幾小時，你讓我睡一會會死嗎？”
“不會。”
“……”
商璟言早就換上了一身幹凈的衣服，刮了胡子，在燈光的浸染裏仿佛油畫一般。
他摸了摸她的臉：“很多人在這裏提前一個月預定房間，就是為了看日出。”
這能一樣嗎？！她要睡覺啊！
她意識到他昨晚對她做的那些，才懶得理他：“要看你自己看。”趕緊滾蛋吧。
當然後半句她可不敢說出來。
說完繼續倒下去睡，背後的人又陰魂不散貼過來，溫熱的氣息在耳邊：“給你兩個選擇，要麽起來看日出，要麽……”
他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字。
周嫻聽了猛地睜眼，一咕嚕坐起來，投降：“好，我看日出……”說完臉上皺成一堆，底下一陣鉆心的疼。
她只好側身坐著，慢吞吞下床穿衣服。
商璟言在旁邊給陳帆打了個電話，似乎是公司的事情，周嫻一邊穿衣服，一邊心想著，做他的助理真可憐。
他轉頭時覺察到她怪異的姿勢，頓了一下：“不舒服？要不要找醫生過來？”
周嫻磨蹭著穿著衣服，沒好氣地說：“要不你試試被撞一晚上？”
話一出口，周嫻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肯定是睡眠不足，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見他微微瞇起眼睛，周嫻紅著臉拉上裙子拉鏈，最後一點夠不著，他走過來幫她拉上。
他單膝跪在床沿，動作輕柔幫她穿好，手卻沒有離開，他沈默了一會，終於開口：“對不起。”
周嫻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下次我輕點。”
“……”周嫻簡直要抓狂。
她笑瞇瞇轉頭看他：“您就是這麽對待救命恩人的？”
商璟言即使跪著也比她高了不少，居高臨下看著她，也笑了：“我都以身相許了，你還不滿意？”
周嫻輕哼了一聲轉回頭，就知道，在嘴皮子上跟這麽狡詐的商人占便宜是基本不可能的。
周嫻起床了才知道，原來不是在房間裏看日出，杜嶸讓人準備好了游輪，邀請他們一起出海。
只不過，當他們來到碼頭時，周嫻發現同去的有大約十幾個人。
海風和熙地吹著，灰蒙蒙的天上掛著幾顆殘星，周嫻打了個哈欠。
商璟言也覺察到，睨著杜嶸：“這麽多人一起看日出？”
杜嶸笑嘻嘻道：“哥，昨晚哥幾個聽說你來，一大早就從被窩裏鉆出來趕到這裏，尤其是阿天，昨晚還在一個小嫩模被窩裏，今天居然舍得爬出來，4點半就到了這裏，非要我帶著看看嫂子……”
阿天就是錢淩天，周嫻見過一面。
錢淩天原本以為是沈思純，畢竟上次在韻雅軒時，商璟言還跟她在一起，沒想到今天他三哥帶過來的“嫂子”居然是周嫻，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而杜嶸這聲“嫂子”也讓周嫻心裏一個咯噔，她連忙去看商璟言的臉色，本以為他會生氣，沒想到他並沒有解釋，只是扯了扯嘴角。
杜嶸問：“哥，昨晚睡得怎麽樣？”
不等商璟言回答，旁邊的錢淩天道：“你看我們哥臉上春風得意，當然睡得相當好。”
眾人意會，一陣起哄。
周嫻沒試過當場被人調侃，頓時臉都紅了。
杜嶸覺察到，拍了一下錢淩天的後腦勺：“你是不是沒睡醒，胡言亂語的。”
“嘖，你打老子幹什麽？”
杜嶸不想理這蠢玩意兒，說道：“哥，外面冷，先進去吃點早飯。”
商璟言嗯了一聲，上船前，周嫻依稀聽見杜嶸說：“哥，你們房間裏的溫泉池不錯吧？裏面的水是從外面直接引入的。”
商璟言牽著嘴角：“溫泉是不錯，不過我覺得沙發更好。”說著，意味深長看了周嫻一眼，“你說是不是？”
杜嶸：“？？”
周嫻：“……”
有服務生經過，商璟言隨手從他手裏拿了頂專門給女客人準備的絲巾，遞給周嫻。
周嫻看到他選的是一條深灰色的絲巾，跟他今天穿的衣服倒是同一個色系。
她剛接過，就聽見他低聲道：“還站這裏做什麽，等著繼續被圍觀？”
周嫻翻了個白眼，不是你一直站這裏嗎？
這艘游輪應該是杜嶸私人的，裏面布置豪華奢侈，就差把馬桶也鑲成金的，以展現主人的有錢任性。
周嫻是第一次來這裏，四處都覺得新鮮，兩人選了自助餐後坐下，周嫻指著不遠處的山：“那兒就是韶華山？”
商璟言眉毛挑了挑：“沒錯，去爬過？”
周嫻眼睛亮亮的，搖頭道：“一直想去，沒機會去，聽說裏面特別漂亮，一年有兩次最佳觀賞季節。”
商璟言回憶了一下：“還行，適合情侶去。”
周嫻的興致突然沒那麽高了，把牛奶端到自己面前，隨口問著：“為什麽啊？”
商璟言看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看著她小口小口喝著牛奶，嘴邊一圈白白的，他抽了張紙巾遞給她，淡淡說道：“上次公司在韶華山附近搞團建，看到山上芍藥、桃花很多。”
哦，原來是搞團建……
周嫻喝牛奶的動作頓了頓，她略有點意外。一般提起情侶之間的花大都會聯想到玫瑰，可是商璟言這人提到的都是中國的傳統情人花。
周嫻好奇地問：“山上漂亮嗎？還有其他什麽好玩的？”
商璟言看著她心情好了不少，也牽著嘴角：“你把我當導游？”
周嫻笑瞇瞇的：“我能不能雇你一天啊？”
商璟言看著她：“那你這個月的工資恐怕都要給我了，我可是按小時收費的。”
周嫻轉開頭看窗外，簡直沒法聊。
游輪外，一眾人不敢大張旗鼓，只能趴在窗口上，偷偷看著裏面的兩人。
杜嶸摸著下巴：“猜猜，昨晚我們璟言哥用掉了多少個套？”
一大早就爬起來要看嫂子的眾人頓時精神抖擻：“一打是必須的！”
另有人小聲道：“我擦，你也太低估我們言哥的戰鬥力了，一打怎麽夠，必須一箱！”
眼見這幫人越說越離譜，杜嶸及時把話題拽了回來：“我已經讓服務員去清點了，十分鐘後公布具體答案。”
說著，熟練地在微信群裏建了個投票軟件。
問題：你們覺得言哥昨晚用了幾個套？
1、5個以下
2、5-10個
3、10個以上
這些人討論得熱火朝天，周嫻附近卻很安靜。
他們挑的是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太陽已經開始從海平面緩緩升起，這跟以前看過的日出都不一樣，海風、海浪……還有身邊的商璟言。
周嫻發現商璟言吃得很少，就一小碟水煮西蘭花，和一杯無糖黑咖啡。
他今天穿著一件厚款襯衫，也不知道在深秋的季節會不會冷，霞光映在他臉上，顯得五官沒那麽有攻擊力，他也看著日出的方向，覺察到她的打量，慢慢把目光挪到她臉上，勾了勾嘴角：“怎麽，我比日出好看？”
周嫻心虛地掉轉目光，咬了一口面前的三明治，含糊道：“是啊。”
商璟言沒聽清：“什麽？”
周嫻連忙擺手：“沒什麽。”
商璟言蹙眉看她一眼，卻也沒再追問。
杜嶸這裏的游輪對度假村的VIP客戶開放，同行的還有昨晚遇到的沈遇。
周嫻吃完早餐時才看到他，沈遇對她舉杯笑著示意，她也笑著舉杯，抿了一口。
商璟言看了看兩人，沒說話。
有人在旁邊落座，是一位頭發稀疏的中年人，他笑著：“商總，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
商璟言也微笑：“裴總，真巧，是來度假？”
“是啊，這位是……”
裴總眼神看向周嫻。
商璟言把手裏的酒杯擱桌上，說道：“我公司技術部小周，是Aim升級項目組的骨幹人員。”
裴總眼睛一亮：“是原菲卓公司大名鼎鼎的Aim項目？”他眼露讚賞，“沒想到這麽大的項目背後是這麽年輕的技術人才，現在真是後生可畏啊……”
周嫻謙虛一笑：“裴總，您也不老啊。”
裴總哈哈一聲，跟商璟言聊起公司的事，原來這位裴總是做通訊的，換言之，和同樣做通訊的行業巨頭鄭達集團是競爭對手，而鄭達集團的董事長……不就是商璟言的父親嗎？不知道這位裴總是否知情？
周嫻瞄了商璟言一眼，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裴總嘆了口氣：“現在通訊行業不景氣啊，還是商總懂得掌握時代潮流，在互聯網風生水起。”
商璟言一笑：“裴總您可擡舉我了，我也是瞎打瞎撞到了如今，集團股東們可是對我的決定意見大的很。”
裴總似是想起了什麽：“聽我一個朋友說，坤商集團要改制？”
周嫻咬著吸管喝果汁，聞言一楞。
商璟言臉上不動聲色：“您這消息可真靈通，我這個CEO還不知道呢。”
裴總哈哈一笑，知道他是不願意聊這話題，說道：“其實短期內，沒有任何一個企業可以跟你匹敵，改制這種事情不需要著急。”
商璟言喝了口咖啡，道：“坤商確實有良好的銷售渠道和穩定的市場，但是如果不去進行新技術研究或者創新，很容易被時代淘汰，就像上海貝爾一樣，坐吃山空。”
周嫻雖然聽得一知半解，卻覺得商璟言的話非常有道理，以前上學時聽過一場講座，專門講公司改組的。上海貝爾就是其中一個典型案例，長期的技術保障讓上海貝爾慢慢麻痹大意，後來，讓競爭對手占了先機。
上海貝爾吸取教訓，開始重視技術板塊，後來從科研院校等研究基地挑選各類專家人才，還組織了公司人員赴國外參加技術交流，引進國際先進技術，這才打破了瓶頸，對整個通訊行業產生了巨大影響。
周嫻想起那場講座，至今依然熱血沸騰，她說道：“上海貝爾當時也沒想過它的競爭對手會是不成氣候的華為，因為當時的華為還不具備太多的競爭力，任正非制定了一套針對上海貝爾量身定做的戰略。”
她記得，當時華為把在四川省占據了將近90%市場份額的上海貝爾給幹掉了。
兩個男人都是一楞，看向她。
裴總目露欣賞，打量她的表情多了一絲意味：“沒想到周小姐也對那段故事有過一定的了解。”
周嫻讓服務員端了一杯咖啡，繼續笑瞇瞇道：“裴總，我只是略知一點皮毛，您兩位可別怪我在面前賣弄。”
商璟言笑笑。
裴總揮揮手，頗豪爽地說：“有什麽說什麽，周小姐太客氣了。”
他發現這個小技術員看著年輕，肚子裏卻有很多東西。
本以為是個花瓶，卻發現這花瓶不簡單。
怪不得，能跟在商璟言旁邊。
周嫻得到兩人鼓勵，想了想，繼續說道：“為了瓦解上海貝爾對四川市場的控制，華為以免費的方式為客戶提供產品，就像現在很多網紅小店一樣，先迅速用免費手段占領市場，在多個地方設置網點，輕松完成品牌更替。”
裴總聽得對她豎起大拇指：“周小姐，厲害。”
周嫻不好意思地笑笑，偷偷看商璟言，看到後者正看著她，眼底有一種她讀不懂的情緒，仿佛要透過她眼睛直視她內心。
周嫻被看得一陣慌亂，連忙低頭吃甜點。
期間聽見他和裴總低聲聊著天，但是她依然感覺頭頂那道視線揮之不去。
她小口小口吃著三明治，裝著毫無察覺，然而臉上卻越來越燙。
裴總又聊了一陣，這才離開，離開時他站起來，跟周嫻握了手，正兒八經地道了別，他濃眉大眼的樣子看著是個很憨厚的生意人，笑起來眼角有幾條紋路：“小周，在商總身邊好好學，他可是我見過的絕頂聰明的人。”
周嫻笑瞇瞇說：“我也覺得我們老板是最聰明的，可是我也不笨呀，你說是不是？”最後一句，問的是商璟言。
商璟言深邃著眉眼，剛要回答，甲板上突然傳來一陣歡呼。
周嫻還未收回目光，只覺得一道絢爛光芒從他眉眼掃過，連帶著發梢也被染成金色。
他背後是窗，窗外是廣闊無垠的大海和藍天，他就這麽靜靜看著她，仿佛大海看著星辰。
那雙眸子，更加漆黑如海。
周嫻仿佛被什麽攝住了魂魄，只消他輕描淡寫一瞥，就已經移不開目光。
直到旁邊的裴總出聲讚嘆大自然的壯觀，她才轉了轉眼珠，回過神來。
她朝人群看去，只見一群年輕的男女互相舉杯歡呼著。
日出。
霞光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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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緩緩上行，商璟言突然出聲：“站那麽遠做什麽？”
那聲音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帶了一絲沙啞。
周嫻瞄了一眼，果然兩人中間似是隔了一條銀河，她默默挪了一點點過去。
剛挪了一小步，手腕一痛，不等她驚呼，商璟言把她扯了過去。
腦門嗑在他胸前，這人身上的肌肉又緊又硬，周嫻皺眉：“你幹嗎啊？”
商璟言低頭看著她：“你說呢？”
“……”
兩人再次回到房間，巨大的落地窗外，透著一輪明月，夜色正好。
這裏能看到湖面上泛著光，簡直像電影裏的場景。
顧不上開燈，周嫻高興地朝落地窗跑了過去，看得目不轉睛：“哇，太美了……”
商璟言走近：“這裏的冬天，會更美。”
周嫻轉頭看他，眼睛亮亮的：“湖面會結冰是嗎？”想想就很美。
也許還可以在上面滑冰。
商璟言俊臉放大，整個人貼近她，兩人望著彼此，直看得周嫻心裏砰砰直跳，最後，兩人抵在落地窗上親吻。
他口腔裏還有淡淡的酒味，加上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周嫻溫順地閉上眼，仰頭回應他。
氣氛正濃時，周嫻的手機響了，她睜開眼，商璟言卻把她的腰掐得更緊。
鈴聲依舊雷打不動地響著，最後商璟言終於放開她，示意她接電話。
這男人真是太帥了，周嫻看著他陷入情緒的眸子，只覺得像只勾人魂魄的男妖，只消被他看上一眼，都會沈淪。
毫無保留地把命給他。
周嫻紅著臉，騰出一只手去找手機，屏幕的光照亮了這方寸之間。
“誰的電話？”他聲音帶著點暗啞。
“男妖……”周嫻剛開口就囧了臉，什麽跟什麽？！
她連忙說：“不是的——咦？”等看到屏幕上的顯示，楞了，夏志琛。
手裏突然一空，手機被人搶去。
“哎你——”
那雙眸子盯著屏幕上的名字，在月色下居然有點妖異：“夏志琛找你幹嗎？”
周嫻清醒了幾許，去搶手機，沒想到鈴聲突然停了。
接著是接二連三的微信聲，估計是找不到她，發她微信了。
商璟言臉上表情淡淡，抓著她的大拇指按了開鎖。
周嫻還沒收回爪子，他已經點開她的微信。
她撲騰著要去搶，商璟言直接舉高，迅速單手點開微信，果然剛才那幾條都是來自夏志琛。
“沒想到周小姐上次在韻雅軒不是自視清高，而是欲擒故縱啊，夏某佩服，佩服。”
“怎麽，現在跟商總搞一塊兒，就裝作不認識老熟人了啊？”
“跟你說，商璟言背景深著呢，不是什麽好人，你少跟他扯一起，小心最後落不著好還惹一身腥。”
“早知道你這樣，當時為什麽拒絕我？起碼我還能提你為部門經理。”
……
大概是見她沒回，話越說越難聽，整個屏幕都散發著油膩中年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腐臭味。
周嫻隔著商璟言的手臂，自然也看清了夏志琛的話，頓時氣得臉都漲紅了。
馬德……
商璟言也冷下了臉，單手在屏幕上飛快地按了幾下，然後把手機遞給她。
周嫻忙不疊接過，這才發現他剛才回覆了什麽。
“就你那張沒進化完全的臉，給我提副總我都不幹。”
這混蛋，未經她允許，就以她的名義回了這條微信。
不過，周嫻暗搓搓地想，為什麽覺得這人毒舌的時候這麽有愛，還莫名有點爽呢……
周嫻剛才的不愉快一掃而光，笑了出來：“你怎麽這麽逗啊？”
商璟言扯了扯嘴角：“人家說你，你不罵回去？”
周嫻皺了皺鼻子：“我不是正準備懟回去嗎，你速度比我快啊……”
她嘴裏說著話，手裏不停地回了幾句：
“欲擒故縱你爸爸。”
“你是哪根蔥，我還要主動跟你打招呼？”
然後直接把夏志琛微信拉黑。
剛把夏志琛拉黑，周嫻發現微信界面有點奇怪，看了一會才發現，剛才新加的微信好友，沈遇，不知怎麽的沒了。
她不可思議道：“你把沈遇刪了？”沈遇是剛才酒吧裏遇到的那個帥哥。
大哥，你這是什麽手速，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用一個手，是怎麽做到的……
果然是互聯網新貴大佬啊……
商璟言表情淡淡：“舍不得？”
周嫻本以為他還要故意裝一裝，比如“不好意思，一時手滑”，或者“沒看清楚，不小心刪了兩次”……
沒想到這人連裝都懶得裝，這是默認了。
周嫻瞪大眼睛：“這是我的朋友，你管得也太多了吧。”
商璟言對著她笑了笑，笑容在月色下說不出的詭異：“上了我的C，就不能加其他男人好友。”
“……”這什麽鬼邏輯？
“你以為這個沈遇是誰？”商璟言身體欺近她，眼裏含著不知名的情緒。
周嫻有點惱，反問了一句：“是誰啊？”
“沈思純的哥哥。”
周嫻反應了一會，頓時臉色不好看：“你想說什麽？”
“他接近你另有目的。”
周嫻雖然心裏知道這些爛事，但依然死鴨子嘴硬：“你的意思是，我的魅力不夠吸引那些青年才俊？”
她不提還好，一提青年才俊，商璟言就想起顧年，臉上有點淡。
周嫻敏銳地覺察到了，小聲嘟噥：“是你先提沈思純的呀。”
小姑娘軟軟的語氣，軟軟的身體，讓商璟言冷靜了不少。
他看她不高興，隨手把她手機重新抽出來扔到旁邊的沙發裏，雙手撐在她背後的落地窗上，低頭看著她：“剛才夏志琛說我不是好人，你覺得呢？”
周嫻被他牢牢禁錮在這一小塊地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到底是呢還是不是呢？
“你是我的老板，給我發工資的爸爸，當然是好人啦。”周嫻想了會，笑瞇瞇地回答了個穩妥的答案。
商璟言不知想到了什麽，眸子一深，伸手輕撫她臉：“叫聲爸爸聽聽。”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周嫻不想理這人的惡趣味，當下準備溜，卻被他輕松用X蓋一D，動不了分毫。
商璟言摟著她的腰，摸到她穿著DZ褲，兩人都沈默了一瞬。
他們來時本就是一時興起，根本沒有帶換洗衣服，這套裙子還是杜嶸送來的，她頓時臉色通紅。
商璟言自然也猜到了是誰的傑作，修長的手緩緩沿著邊緣滑動。
商璟言感覺呼出來的氣都是滾燙的，他眼底帶著薄紅，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就刪了你一個微信，這麽生氣？”
周嫻轉過頭，賭氣般。
下巴一痛，被他捏著轉過去，跟他四目相對。
商璟言在她唇上懲罰般咬了一口：“不認識還聊這麽高興？”
周嫻嗚咽著：“當然，他性格很活潑，有話題聊啊。”
哪像你，老男人。
商璟言何等聰明，自然聽懂了她的潛臺詞。
他沈默著，手下卻突然一動。
木地板上，盛開一朵蓮花。
周嫻自暴自棄地閉上眼睛。
……
兵荒馬亂的夜晚。
後來，沒先前那麽緊張，周嫻羞恥地發現感覺還不錯，也許商璟言真是個非常好的chuang伴，體貼細致，她忍不住問他：“在我之前，你有過……幾個女朋友啊？”
商璟言的動作頓了頓，看著她：“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通常男人說這種話，必定是有過好幾個女朋友了。
周嫻覺得還不如不聽，她想捂住耳朵，卻發現手被他控在頭頂動彈不得，想用腳踹他，又發現膝蓋被壓住，簡直就像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商璟言心情不錯，居然回答了：“有過不少追求者，但是沒有睡過的。”
他把她的小心思一眼看透，並且正面回答了。
周嫻小聲嘀咕：“怎麽可能……”
瞧您這技巧，簡直太熟練了。
商璟言低笑一聲：“你這是在誇我？”
周嫻已經說不出話來，這人的聲音近距離聽會懷孕。
兩人又換到了沙發。
他兩腿擱在茶幾上，還抽空倒了杯冰水，那雙黑漆漆的眸子緊緊盯著她。
她看著他慢慢喝著冰水，鬼使神差湊了過去。
男人迅速把杯裏的水一仰而盡，有汗從額前滴下，他看見周嫻眼神迷離，摸了摸她的臉頰，低聲說：“聽話，你別喝冰的。”
周嫻看著他放下的空杯子，舔了舔自己幹幹的嘴唇。
商璟言眼眸一沈：“想喝水？”
周嫻點點頭，頭發隨著動作晃動。
商璟言偏頭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麽。
周嫻看著他線條分明的下巴，真想咬上去，然而使不出半分力氣。
她幹脆閉眼，裝沒聽見。
等不到回應，他偏頭仔細看著她。
紅唇微張，睫毛彎長，遮住了那雙霧氣蒙蒙的大眼睛。
她眼皮顫了顫，依然沒動靜，只是攥緊的手指出賣了她的表情。
商璟言輕聲一笑，在她耳邊低語：“周嫻，信不信你的身體比你的嘴誠實？”
什麽亂七八糟的，周嫻繼續淡定地閉著眼睛。
沒想到這人突然直接起身，周嫻身下懸空，終於驚呼了一聲摟住他。
大眼睛驚恐地對上他。
商璟言托著她不讓她滑下去：“貼這麽緊做什麽？”
“……”
周嫻紅著臉要從他身上下去，卻被他按在沙發裏……
荒唐一夜總算過去，周嫻本想睡個懶覺，卻被人從香甜的夢裏拽了出來。
她帶著起床氣瞪著他。
商璟言絲毫不介意地指了指外面：“看日出。”
神經病。
周嫻翻了個身繼續睡。
可是身後一涼，被人直接掀了被子。
空氣中，女孩的背脊線條完美，還有漂亮的蝴蝶骨。
商璟言的眸子沈了沈。
周嫻又驚又怒地拉起被子遮住自己：“我才睡了幾小時，你讓我睡一會會死嗎？”
“不會。”
“……”
商璟言早就換上了一身幹凈的衣服，刮了胡子，在燈光的浸染裏仿佛油畫一般。
他摸了摸她的臉：“很多人在這裏提前一個月預定房間，就是為了看日出。”
這能一樣嗎？！她要睡覺啊！
她意識到他昨晚對她做的那些，才懶得理他：“要看你自己看。”趕緊滾蛋吧。
當然後半句她可不敢說出來。
說完繼續倒下去睡，背後的人又陰魂不散貼過來，溫熱的氣息在耳邊：“給你兩個選擇，要麽起來看日出，要麽……”
他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字。
周嫻聽了猛地睜眼，一咕嚕坐起來，投降：“好，我看日出……”說完臉上皺成一堆，底下一陣鉆心的疼。
她只好側身坐著，慢吞吞下床穿衣服。
商璟言在旁邊給陳帆打了個電話，似乎是公司的事情，周嫻一邊穿衣服，一邊心想著，做他的助理真可憐。
他轉頭時覺察到她怪異的姿勢，頓了一下：“不舒服？要不要找醫生過來？”
周嫻磨蹭著穿著衣服，沒好氣地說：“要不你試試被撞一晚上？”
話一出口，周嫻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肯定是睡眠不足，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見他微微瞇起眼睛，周嫻紅著臉拉上裙子拉鏈，最後一點夠不著，他走過來幫她拉上。
他單膝跪在床沿，動作輕柔幫她穿好，手卻沒有離開，他沈默了一會，終於開口：“對不起。”
周嫻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下次我輕點。”
“……”周嫻簡直要抓狂。
她笑瞇瞇轉頭看他：“您就是這麽對待救命恩人的？”
商璟言即使跪著也比她高了不少，居高臨下看著她，也笑了：“我都以身相許了，你還不滿意？”
周嫻輕哼了一聲轉回頭，就知道，在嘴皮子上跟這麽狡詐的商人占便宜是基本不可能的。
周嫻起床了才知道，原來不是在房間裏看日出，杜嶸讓人準備好了游輪，邀請他們一起出海。
只不過，當他們來到碼頭時，周嫻發現同去的有大約十幾個人。
海風和熙地吹著，灰蒙蒙的天上掛著幾顆殘星，周嫻打了個哈欠。
商璟言也覺察到，睨著杜嶸：“這麽多人一起看日出？”
杜嶸笑嘻嘻道：“哥，昨晚哥幾個聽說你來，一大早就從被窩裏鉆出來趕到這裏，尤其是阿天，昨晚還在一個小嫩模被窩裏，今天居然舍得爬出來，4點半就到了這裏，非要我帶著看看嫂子……”
阿天就是錢淩天，周嫻見過一面。
錢淩天原本以為是沈思純，畢竟上次在韻雅軒時，商璟言還跟她在一起，沒想到今天他三哥帶過來的“嫂子”居然是周嫻，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而杜嶸這聲“嫂子”也讓周嫻心裏一個咯噔，她連忙去看商璟言的臉色，本以為他會生氣，沒想到他並沒有解釋，只是扯了扯嘴角。
杜嶸問：“哥，昨晚睡得怎麽樣？”
不等商璟言回答，旁邊的錢淩天道：“你看我們哥臉上春風得意，當然睡得相當好。”
眾人意會，一陣起哄。
周嫻沒試過當場被人調侃，頓時臉都紅了。
杜嶸覺察到，拍了一下錢淩天的後腦勺：“你是不是沒睡醒，胡言亂語的。”
“嘖，你打老子幹什麽？”
杜嶸不想理這蠢玩意兒，說道：“哥，外面冷，先進去吃點早飯。”
商璟言嗯了一聲，上船前，周嫻依稀聽見杜嶸說：“哥，你們房間裏的溫泉池不錯吧？裏面的水是從外面直接引入的。”
商璟言牽著嘴角：“溫泉是不錯，不過我覺得沙發更好。”說著，意味深長看了周嫻一眼，“你說是不是？”
杜嶸：“？？”
周嫻：“……”
有服務生經過，商璟言隨手從他手裏拿了頂專門給女客人準備的絲巾，遞給周嫻。
周嫻看到他選的是一條深灰色的絲巾，跟他今天穿的衣服倒是同一個色系。
她剛接過，就聽見他低聲道：“還站這裏做什麽，等著繼續被圍觀？”
周嫻翻了個白眼，不是你一直站這裏嗎？
這艘游輪應該是杜嶸私人的，裏面布置豪華奢侈，就差把馬桶也鑲成金的，以展現主人的有錢任性。
周嫻是第一次來這裏，四處都覺得新鮮，兩人選了自助餐後坐下，周嫻指著不遠處的山：“那兒就是韶華山？”
商璟言眉毛挑了挑：“沒錯，去爬過？”
周嫻眼睛亮亮的，搖頭道：“一直想去，沒機會去，聽說裏面特別漂亮，一年有兩次最佳觀賞季節。”
商璟言回憶了一下：“還行，適合情侶去。”
周嫻的興致突然沒那麽高了，把牛奶端到自己面前，隨口問著：“為什麽啊？”
商璟言看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看著她小口小口喝著牛奶，嘴邊一圈白白的，他抽了張紙巾遞給她，淡淡說道：“上次公司在韶華山附近搞團建，看到山上芍藥、桃花很多。”
哦，原來是搞團建……
周嫻喝牛奶的動作頓了頓，她略有點意外。一般提起情侶之間的花大都會聯想到玫瑰，可是商璟言這人提到的都是中國的傳統情人花。
周嫻好奇地問：“山上漂亮嗎？還有其他什麽好玩的？”
商璟言看著她心情好了不少，也牽著嘴角：“你把我當導游？”
周嫻笑瞇瞇的：“我能不能雇你一天啊？”
商璟言看著她：“那你這個月的工資恐怕都要給我了，我可是按小時收費的。”
周嫻轉開頭看窗外，簡直沒法聊。
游輪外，一眾人不敢大張旗鼓，只能趴在窗口上，偷偷看著裏面的兩人。
杜嶸摸著下巴：“猜猜，昨晚我們璟言哥用掉了多少個套？”
一大早就爬起來要看嫂子的眾人頓時精神抖擻：“一打是必須的！”
另有人小聲道：“我擦，你也太低估我們言哥的戰鬥力了，一打怎麽夠，必須一箱！”
眼見這幫人越說越離譜，杜嶸及時把話題拽了回來：“我已經讓服務員去清點了，十分鐘後公布具體答案。”
說著，熟練地在微信群裏建了個投票軟件。
問題：你們覺得言哥昨晚用了幾個套？
1、5個以下
2、5-10個
3、10個以上
這些人討論得熱火朝天，周嫻附近卻很安靜。
他們挑的是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太陽已經開始從海平面緩緩升起，這跟以前看過的日出都不一樣，海風、海浪……還有身邊的商璟言。
周嫻發現商璟言吃得很少，就一小碟水煮西蘭花，和一杯無糖黑咖啡。
他今天穿著一件厚款襯衫，也不知道在深秋的季節會不會冷，霞光映在他臉上，顯得五官沒那麽有攻擊力，他也看著日出的方向，覺察到她的打量，慢慢把目光挪到她臉上，勾了勾嘴角：“怎麽，我比日出好看？”
周嫻心虛地掉轉目光，咬了一口面前的三明治，含糊道：“是啊。”
商璟言沒聽清：“什麽？”
周嫻連忙擺手：“沒什麽。”
商璟言蹙眉看她一眼，卻也沒再追問。
杜嶸這裏的游輪對度假村的VIP客戶開放，同行的還有昨晚遇到的沈遇。
周嫻吃完早餐時才看到他，沈遇對她舉杯笑著示意，她也笑著舉杯，抿了一口。
商璟言看了看兩人，沒說話。
有人在旁邊落座，是一位頭發稀疏的中年人，他笑著：“商總，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
商璟言也微笑：“裴總，真巧，是來度假？”
“是啊，這位是……”
裴總眼神看向周嫻。
商璟言把手裏的酒杯擱桌上，說道：“我公司技術部小周，是Aim升級項目組的骨幹人員。”
裴總眼睛一亮：“是原菲卓公司大名鼎鼎的Aim項目？”他眼露讚賞，“沒想到這麽大的項目背後是這麽年輕的技術人才，現在真是後生可畏啊……”
周嫻謙虛一笑：“裴總，您也不老啊。”
裴總哈哈一聲，跟商璟言聊起公司的事，原來這位裴總是做通訊的，換言之，和同樣做通訊的行業巨頭鄭達集團是競爭對手，而鄭達集團的董事長……不就是商璟言的父親嗎？不知道這位裴總是否知情？
周嫻瞄了商璟言一眼，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裴總嘆了口氣：“現在通訊行業不景氣啊，還是商總懂得掌握時代潮流，在互聯網風生水起。”
商璟言一笑：“裴總您可擡舉我了，我也是瞎打瞎撞到了如今，集團股東們可是對我的決定意見大的很。”
裴總似是想起了什麽：“聽我一個朋友說，坤商集團要改制？”
周嫻咬著吸管喝果汁，聞言一楞。
商璟言臉上不動聲色：“您這消息可真靈通，我這個CEO還不知道呢。”
裴總哈哈一笑，知道他是不願意聊這話題，說道：“其實短期內，沒有任何一個企業可以跟你匹敵，改制這種事情不需要著急。”
商璟言喝了口咖啡，道：“坤商確實有良好的銷售渠道和穩定的市場，但是如果不去進行新技術研究或者創新，很容易被時代淘汰，就像上海貝爾一樣，坐吃山空。”
周嫻雖然聽得一知半解，卻覺得商璟言的話非常有道理，以前上學時聽過一場講座，專門講公司改組的。上海貝爾就是其中一個典型案例，長期的技術保障讓上海貝爾慢慢麻痹大意，後來，讓競爭對手占了先機。
上海貝爾吸取教訓，開始重視技術板塊，後來從科研院校等研究基地挑選各類專家人才，還組織了公司人員赴國外參加技術交流，引進國際先進技術，這才打破了瓶頸，對整個通訊行業產生了巨大影響。
周嫻想起那場講座，至今依然熱血沸騰，她說道：“上海貝爾當時也沒想過它的競爭對手會是不成氣候的華為，因為當時的華為還不具備太多的競爭力，任正非制定了一套針對上海貝爾量身定做的戰略。”
她記得，當時華為把在四川省占據了將近90%市場份額的上海貝爾給幹掉了。
兩個男人都是一楞，看向她。
裴總目露欣賞，打量她的表情多了一絲意味：“沒想到周小姐也對那段故事有過一定的了解。”
周嫻讓服務員端了一杯咖啡，繼續笑瞇瞇道：“裴總，我只是略知一點皮毛，您兩位可別怪我在面前賣弄。”
商璟言笑笑。
裴總揮揮手，頗豪爽地說：“有什麽說什麽，周小姐太客氣了。”
他發現這個小技術員看著年輕，肚子裏卻有很多東西。
本以為是個花瓶，卻發現這花瓶不簡單。
怪不得，能跟在商璟言旁邊。
周嫻得到兩人鼓勵，想了想，繼續說道：“為了瓦解上海貝爾對四川市場的控制，華為以免費的方式為客戶提供產品，就像現在很多網紅小店一樣，先迅速用免費手段占領市場，在多個地方設置網點，輕松完成品牌更替。”
裴總聽得對她豎起大拇指：“周小姐，厲害。”
周嫻不好意思地笑笑，偷偷看商璟言，看到後者正看著她，眼底有一種她讀不懂的情緒，仿佛要透過她眼睛直視她內心。
周嫻被看得一陣慌亂，連忙低頭吃甜點。
期間聽見他和裴總低聲聊著天，但是她依然感覺頭頂那道視線揮之不去。
她小口小口吃著三明治，裝著毫無察覺，然而臉上卻越來越燙。
裴總又聊了一陣，這才離開，離開時他站起來，跟周嫻握了手，正兒八經地道了別，他濃眉大眼的樣子看著是個很憨厚的生意人，笑起來眼角有幾條紋路：“小周，在商總身邊好好學，他可是我見過的絕頂聰明的人。”
周嫻笑瞇瞇說：“我也覺得我們老板是最聰明的，可是我也不笨呀，你說是不是？”最後一句，問的是商璟言。
商璟言深邃著眉眼，剛要回答，甲板上突然傳來一陣歡呼。
周嫻還未收回目光，只覺得一道絢爛光芒從他眉眼掃過，連帶著發梢也被染成金色。
他背後是窗，窗外是廣闊無垠的大海和藍天，他就這麽靜靜看著她，仿佛大海看著星辰。
那雙眸子，更加漆黑如海。
周嫻仿佛被什麽攝住了魂魄，只消他輕描淡寫一瞥，就已經移不開目光。
直到旁邊的裴總出聲讚嘆大自然的壯觀，她才轉了轉眼珠，回過神來。
她朝人群看去，只見一群年輕的男女互相舉杯歡呼著。
日出。
霞光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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