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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是不是該換成中午發?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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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界的時間不夠。

“想跑?哼哼,沒門!你們的妖丹都是我的!”黑暗中傳來一道狠厲的女聲。

看著疾風般掃來的血紅巨蛇,四人瞳孔驀地緊縮,心道一聲:完了!

“念咒!”一道熟悉的聲音自四人下方響起,與此同時,五道綠符映入他們的眼簾,區吳浮泉沒有遲疑,同時念出咒語。

“啪——”

巨蛇應聲擊向四人,被綠符形成的盾牌給擋了回去,巨大的沖擊力將四人以極快的速度打落到地面去,區吳和浮泉在空中翻轉幾圈化去沖力堪堪安全落地。

被擋回去的巨蛇旋了個身再次朝四人襲去,一條比它還要巨大的火龍迅猛襲來,張開大嘴一口咬住巨蛇的頭,將它席卷至空中,若是仔細看,還能看見火龍的頭上竟還站著一個女人。

萬俟竹音掃視一眼周圍的戾氣,眸中劃過一抹寒光,血魔之主果然與第五石燕的主上是一夥的,包括莫明賢和莫語芯,只怕也與他脫不開關系!從紀王府那一戰開始就一直被牽著鼻子走,現在一出手就是這麽大的手筆,自己要是不好好回敬一下他們,怎麽咽的下這口氣!

從懷裏掏出七張黑白符咒,萬俟竹音朝空中一撒,七張符咒在空中形成一個七芒星形狀,萬俟竹音口中同時念出咒語,七芒星中閃現出刺眼的光芒,整個夜空頓時猶如白晝,戾氣在剎那間朝消散在光芒之中,連同那些被戾氣侵襲的士兵和鎮西軍體內的戾氣也被驅除出來,消散無蹤。

而其餘那七條巨蛇也在光芒的照射下停止了攻擊城墻,退於暗處。

一直隱於暗處的苧捧著血魂珠走了出來,眼神陰狠地瞪著火龍頭上的女人,冷聲喝問道:“你是什麽人,竟敢阻擋我進食?”

萬俟竹音嘲諷的笑聲在夜風中傳來,“你又是哪裏來的孤魂野鬼,不好好在煉獄裏呆著,敢跑出來吃我的人?”

“無知小輩!”苧嘲諷地笑了一聲,“就憑你也想對付我?真是可笑!”

“等我將你打得鼻青臉腫,生活不能自理了你就笑不出來了!”萬俟竹音笑吟吟地說道,腳尖一踮飄然落地。

接下來的事情便是順理成章的了。兩個敵對的強者相遇,只有一個字——打!

“主子!”區吳四人站了起來,躍到萬俟竹音的身後。

萬俟竹音眼睛緊緊盯著苧,一邊吩咐道:“巨蛇出現,現在鎮西軍也顧不上攻城了,趁著巨蛇停止了攻擊,你們和蔡延去帶他們退離開這裏,上面那七芒星會跟著你們以防戾氣的侵襲,快走!”

區吳側臉瞥了站在不遠處,已被眼前這一幕驚得有些呆楞的蔡延一眼,咬了咬牙道:“屬下遵命。”四人都知道,眼下這種情況,減少主子的顧慮才是對主子最大的幫助。

四人過去抓起蔡延就往人群中飛奔過去,城墻被毀,死傷無數,不管是鎮西軍還是內城的士兵,面對如此怪物,哪還分什麽彼此,早就在廢墟中混做一團。

回過神來的蔡延站在一處巨石上對著嚇傻了的眾人振臂高呼:“這裏太危險了,沒有受傷的帶上傷者快跟我走!”

本已沒了主心骨的士兵們,尤其是巡防營的士兵,一聽見蔡延這麽說,也回過神來,大聲應道:“快,大家扶著傷兵跟著蔡將軍走。”

攻城的鎮西軍將領畢竟是紀宇謙的精銳親兵,在沙場上歷經生死,殺敵無數,也很快就恢覆了理智,看了一眼十幾丈外的幾條巨蛇,喝令一聲道:“帶上傷兵,跟著蔡延撤!”

就算他一開始不明白頭頂上的那片光芒是做什麽用的,方才看到那些陷入瘋狂拿刀亂砍的人在光芒射出後,身上冒出一股黑氣就恢覆了正常,他也知道,這是他們的保命符,這個時候,若是不跟著蔡延走,就算沒有那巨蛇,只怕他們也會自相殘殺至死。

浩浩蕩蕩好幾千人跟著蔡延和區吳他們往內城方向跑去。

“休想逃跑!”好不容易到口的食物,苧怎麽可能讓他們就此離開,方才那一陣攻擊雖然砸死了幾十人,但距離她生產所需的數量還差得遠,說什麽她都不能放過他們,尤其是那裏還有一個修為在三千年以上的妖怪!

苧將捧著手中的血魂珠,催動妖力,只見血魂珠的顏色瞬間加深,裏面暗紅色的血液湧動,連接著血魂珠的八條巨蛇的顏色也隨之加深。

轉眼間,方才還懨懨的七條巨蛇亢奮地扭動著張開血盆大口分別朝著萬俟竹音和逃跑的士兵們襲去。

而被火龍咬住的那條巨蛇也開始奮力掙紮起來,眼看就要掙脫開火龍的束縛。

萬俟竹音眸光一厲,掏出七張黑符擲於空中,分別飛射向八條巨蛇,口中念出九字真言,手勢落下,八張黑符同時釋放出萬伏高壓雷電。

“啪啪啪——”

瘆人的雷電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腐肉燒焦的腥臭無比的味道,讓人聞之色變。

苧微微變色,看向萬俟竹音的眼神裏充滿了殺氣!

除了萬妖之主和天尊,這世上竟然還有人能阻擋她的血蛇!?

這樣的人不該活在這世上!

然,不待苧動手,萬俟竹音在雷擊後並沒有停下攻勢,而是催動了體內所有的紅蓮,“轟”的一聲,烈焰在空無一人的廢墟之上以萬俟竹音為中心爆發出來。

萬俟竹音裹挾著紅蓮一躍而起,雙手置於胸前做出大日如來印,迅猛擊向離人群最近的一條巨蛇的頭上。

那巨蛇被一擊打退,被紅蓮點燃的身體搖晃著撞向了其他的六條巨蛇,剎那間七條巨蛇燒成了一團,將天空映照出一片霞光,甚為壯觀。

而被火龍咬著的那條巨蛇,也被力量加強的火龍一口咽了下去,在火龍的腹中熊熊燃燒著。

這女人……竟然有這樣的靈力!

還有她身上的火,雖然不是赤焰,但其力量卻是一點不輸赤焰,要不是這火屬陰性,只怕她那還沒恢覆妖力的血蛇一碰就得化為灰燼。

不過還真是可惜了,她這至陰至寒的血蛇,除了赤焰,世上沒有任何火能將它們消滅!

苧將血魂珠拋擲到頭頂,右手為刀劃破左手手腕,暗紅色的鮮血湧了出來,就在她欲將鮮血灑向血魂珠時,萬俟竹音大喊了一聲:“就是現在!”

什麽!?

苧怔楞了一下,一道火光自她的左後方襲來,直直的燒向飄於她頭頂上的血魂珠。

同時還有一道金色的光芒自她的右後方射向熊熊燃燒起來的血魂珠,赤紅色的火焰瞬間就變成了金色的火焰,且燒的更旺盛了。

“不——”苧大吼一聲,左手用力一甩,暗紅色的鮮血甩向被火包裹著的血魂珠,鮮血穿透過火焰沾染上血魂珠,就見金色的火焰轉眼間越變越小,眼看就要熄滅了。

暗巷中,王晉晟壓低聲音說道:“不好!這妖女吃了五百多人的血氣,妖力恢覆得差不多了,我的赤焰和你的神力怕是支撐不住!”

“再來!”新月冷聲道,“不趁著她還沒完全恢覆殺了她,你還打算留到明年過年再殺麽!”

“……”王晉晟催動靈力再次放出赤焰,只是這次的赤焰明顯比方才的小多了。新月也同時放出神力射出金光,朝著火焰快滅掉的血魂珠而去。

苧右手抹了一把左手手腕上的血,朝再次襲來的赤焰和金光一甩,嘲諷道:“天真,憑你們這般弱的赤焰和神力就想毀了我的血魂珠?讓真正的萬妖之主和天尊出來還有這可……”

然,苧嘲諷的話被她自己生生卡斷,只見她雙眼睜大得近乎暴突,而後機械般慢慢低頭,看向自己的心口,只見一片猩紅在她的心口處慢慢暈開,無限擴張,與此同時,有血水從她的嘴角慢慢流出。

只因,這陡然之間,她的心口赫赫然被插入一把長刀,從背後刺入,穿身而過!

她盯著那穿過自己身體正滴著血的尖利刀頭,冷冷的眼眸微縮,滿是暗沈之色。

她的身後,傳來萬俟竹音冷然的聲音,“烈火沒辦法燒死你,不知道這攝魂刀有沒有辦法殺死你這還沒徹底覆活成功的惡鬼?”

“攝……攝魂刀!?”苧吐出一口血水,不可思議道,“怎麽會在你這裏?”

攝魂刀不是一直都在泰山府君那裏的麽,這小丫頭怎麽拿到攝魂刀?

“本小姐閑來無事,自己照圖做的,就是不知道效果怎麽樣。”萬俟竹音眼神異常冰冷,不待苧再多說,已面無表情地將長刀從她的心口抽出,血色噴濺。

苧怦然倒地,血魂珠隨之掉落,八條剛剛掙脫了紅蓮的巨蛇也被收回到了血魂珠裏。

萬俟竹音蹲下看了一眼,發現苧仍有呼吸,而她體內的妖魂也沒有從驅殼裏退出來,她皺了皺眉,擡眸道:“自己做的還是跟真正的攝魂刀有點差距,你們兩個快趁現在一把火燒了她和那顆珠子,不然等她醒了就麻煩了。”

“好!”王晉晟和新月即便是已經有些力竭,也明白萬俟竹音說的沒錯,這是唯一能把血魔之主殺掉的機會,錯過了日後可就麻煩了。

然,還不等他們動手,地面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一聲巨響後,苧躺下的地面解開了好幾道縫隙,從縫隙裏冒出一大股瘴氣。萬俟竹音和新月、王晉晟一驚,連忙向後躍去,同時設下結界阻止瘴氣外洩。

“可惡!差一點就能把她幹掉了!到頭來還是功虧一簣!”王晉晟看著結界內彌漫開來的濃黑色的瘴氣,完全看不清裏面的情況,不過,不用看也知道,苧被救走了。

萬俟竹音在結界上飛射上幾張紅符加強結界,淡淡道:“算了,本來就沒指望能在這裏殺掉她,能拿到這個就算是將了那什麽主上一軍了!”

說著,萬俟竹音收回方才退開一瞬間釋放出去的紅蓮,一顆暗紅色的珠子掉落在她掌心的火焰上。

新月和王晉晟眼前一亮,那可不正是血魂珠麽!

☆、二百 勸降(二更)

“好家夥,你什麽時候下的手?”對面,王晉晟挑眉問道,神色間頗有些佩服,“這手法都堪比神偷了!”

要知道,方才那地裂就是一眨眼的事,光是逃開就不容易了,她竟然還有時間把地上的血魂珠順出來,了不得呀!

萬俟竹音抿唇一笑道:“這一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救第五石燕的時候就用過,像苧這樣比第五石燕還有利用價值的,我就想不可能不出手救她,早早就防備著了,一感覺到不對勁第一時間就瞄準了這顆珠子。”

“哈哈,想不到你還是一樣的老奸巨猾,幹的好!”新月也罕見地大笑起來,拍一拍萬俟竹音的肩膀。

“……”這話聽著一點都不像誇獎好不好!

萬俟竹音用一沓子黑白符將血魂珠包了個嚴嚴實實的,拋給新月道:“拿好了,先用你的神力凈化著,回頭再把它扔到太虛之境去鎮壓凈化。”

新月捧著被包成黑白兩色的血魂珠,撇嘴道:“為什麽要我凈化?你的紅蓮凈化能力不是更強嗎?”

“因為我還要去救人!”萬俟竹音指了指士兵們逃離的方向,淡淡道,“別廢話了,你趕緊回宮去找須彌,他的罡氣是至陽至純的,對這至陰至寒的血魂珠凈化作用更好,這顆血魂珠對血魔之主這麽重要,她一定會想辦法搶回去的,你們要小心點。”

新月點頭,收好血魂珠,道:“那我先走了,你們這邊忙完了趕緊過來。”

萬俟竹音揮揮手示意她快走,頭也不回地就躍起,幾個起伏去追蔡延和區吳他們了,王晉晟看了一眼新月,也跟了上去。

“……”

那小子還是一如既往地討厭和不信任身為天人的自己呀。

另一邊,蔡延帶著幾千人浩浩蕩蕩一直跑到蔡府門口的街道才停了下來。門口的動靜連蔡宣都驚動了,得到消息後臉色凝重地領著府醫趕了出來。

安撫了兩邊的士兵,蔡宣朝蔡延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角落去,蔡宣這才壓低聲音問道:“陛下和貞賢郡主呢?”

蔡延明顯楞了一下,“貞賢郡主?”她不是失蹤了嗎,父親怎麽會問起她來?

蔡宣看著孫子這副呆傻的樣子也是很頭痛,以前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這個孫子很出色,即便不是頂尖,但也算得上是人中龍鳳了,但自從親眼見過新月和萬俟竹音後,蔡宣就覺得自己以前是有多瞎,這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嘆了口氣,他低聲道:“跟在陛下身邊的那個少女就是貞賢郡主。”

“!”蔡宣這一下就不止是怔楞了,簡直就是石化當場。

那個強的都不像是人類的少女就是傳聞中的貞賢郡主!?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被葵帝和第五石燕設計害死,她不將他們燒了就很好了。

良久,蔡延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將城門口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蔡宣,末了,重重嘆出一口氣,道:“經過今日,孫兒才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孫兒雖然沒有見過安然公主的英姿,但今日一見那貞賢郡主,也能想象出當年備受人讚譽的安然公主是何等的厲害,難怪爺爺你經常拿安然公主來激勵孫兒,她們,根本就不是我們這些凡人能比的。”

蔡宣聽完後沈默不語,良久後才搖頭道:“聽你這麽說,那貞賢郡主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之安然公主還要厲害得多。”

蔡延有些驚訝地看著蔡宣,但想想萬俟竹音站在火龍之上的英姿,還有他們頭頂上那由符咒所散發出的能驅除邪氣的光芒,他又覺得沒有什麽好驚訝的了。

反正在他這二十年的生命中,他還從未見過有哪一個人能擁有萬俟竹音那樣的靈力的。

蔡宣拍了拍他的肩膀,慈愛地笑道:“好好努力總會有變強的一天,爺爺看得出來,陛下不是池中之物,你跟著她,用不了多久,一定會有一番大作為的。”

蔡延點頭道:“孫兒知道。”

雖然直到他離開都沒看見新月有什麽舉動,但,能留在那種危險的境地殿後,讓他們先逃,光是沖著這一份品性,也值得他追隨了。

士兵歇息的地方傳來一陣騷動,兩人回頭看去,只見是萬俟竹音和王晉晟趕到了。

區吳一看見萬俟竹音就迎了上去,擔憂地問道:“主子!你沒事吧?”

“傷兵們情況怎麽樣?”萬俟竹音腳尖一落地,就擺了擺手問道,那血魂珠吸取血氣的能力她方才已經見識過了,只怕受了外傷的傷兵沒有幾個能活著的。

區吳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地上休息,皆是感激又崇敬地看著萬俟竹音的士兵,輕聲道:“還好主子來的及時,將戾氣驅除出去,受了外傷被吸取血氣而死的一共有六十四人,活著的傷兵都是受了內傷的,傷情倒是不重。”

“那就好。”萬俟竹音松了一口氣,如今血魂珠在新月的手上,她倒是不怕苧再出來大規模地吃人了。

蔡宣和蔡延快步走到了萬俟竹音面前,恭敬行了一禮,問道:“郡主,敢問城門口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萬俟竹音回頭望了望城門口的方向,沈聲道:“城墻基本上全毀了,也就只剩下城門還立在那裏搖搖欲墜了。離城門近的好多店鋪都被砸毀,還好現在情況特殊,店鋪裏都沒有人,否則,傷亡會更嚴重。”

“那到底是什麽妖怪,這麽厲害?”蔡延皺眉問道,“京都城裏很久都沒有出現過妖怪了,怎麽一來就來了這麽一個?”

萬俟竹音:“……”

騷年,你太天真了,這京都城裏呆著的妖怪能多到你懷疑人生,而且。隨便拉出來一個都能一個手指頭按死你。

一直站在萬俟竹音身後搖著扇子的王晉晟瞥了一眼蔡延,緩緩道:“那就是早些時和萬俟軒逸一起從第五府裏出來的妖魔,血魔之主——苧,嚴格來說她不是妖,而是魔。之前我們找不到萬俟軒逸的下落,就是因為她的結界。”

“萬俟軒逸竟然跟魔物混在了一塊!?”蔡宣臉色一沈,皺眉道,“自古人妖不兩立,萬俟軒逸身為一國之君,怎麽可以如此糊塗!”

這話一出,區吳的臉色就冷了下來,蔡延看了看在遠處已經幻化回人形的浮泉,欲言又止。周圍的士兵,包括鎮西軍的將領,神情都是有些古怪。

他們都見識過區吳和浮泉為了救他們,所展現出來的鬥形狀態,知道他們是妖怪,可是,如果沒有他們兩個,他們早就死了,根本就等不到貞賢郡主到來。

周圍的氣氛有些詭異,蔡宣皺了皺眉,問道:“你們這是怎麽了,難道我說錯了嗎?”

王晉晟“唰”地將扇子收回,神色淡然道:“蔡老,妖怪吃過你的家人?”

蔡宣搖頭,“沒有。”

“那你親眼看過妖怪吃人?”

“也沒有。”

“請問你這一生見過幾個妖怪?”

“一個也沒有。”

“呵!”王晉晟冷嗤一聲,“想不到自詡清高大名鼎鼎的蔡宣蔡大人也不過是個人雲亦雲,聽信謠言的蠢貨。”

蔡宣還沒反應,蔡延就先按捺不住了,低喝道“王晉晟,嘴巴放幹凈點!”

“我哪裏說錯了嗎?什麽都沒見過,什麽都不清楚,就認定妖怪是邪惡的,這難道不是人雲亦雲?”王晉晟冷眼掃視一眼蔡延,“京都城的人都說我是紈絝,但我這紈絝比起蔡大公子而言,似乎出色了不是一點半點嘛。”

萬俟竹音:“……”

罵人就罵人,罵完了還不忘誇獎一下自己,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只是,他這樣,是不打算掩飾了嗎?

“你……”蔡延還想再說,蔡宣輕咳一聲打斷他,道:“那王五公子又有什麽證據證明妖怪不是陰毒邪惡之物?”

王晉晟轉向地上坐著的士兵,大聲道:“諸位說說,本少爺和表妹到達之前,拼死護住你們的是什麽人?”

士兵們面面相覷,沒有說話,視線卻都落在了區吳和浮泉的身上。

見此情形,蔡宣還有什麽不明白,這兩人必定不是人類了。

一直保持沈默的萬俟竹音此時上前一步擋住蔡宣對區吳的打量目光,道:“蔡老,現在不是討論妖怪的時候,城墻已毀,當務之急難道不是先解決鎮西軍的事嗎?”

蔡宣臉色變了變,點頭稱是,“郡主說的是,是老臣糊塗了。”

鎮西軍的將領這時站起來,走到萬俟竹音身前抱拳行了一禮,沈聲道:“聽聞郡主在王爺失蹤當晚曾經去過王府,不知郡主對於王爺的死因知不知情?”

這話說的不客氣,裏面的含義更不客氣,就只差沒有明問,是不是你殺了我們王爺?

萬俟竹音笑道:“那晚我確實是在紀王府,不止是我,在場的還有他們兩個,”她指了指區吳和浮泉,繼續道,“我們到達的時候,紀王府裏除了紀王,一個活口都不剩了。”

萬俟竹音的聲音不小,在場的士兵都聽了個清清楚楚,停頓了片刻,萬俟竹音淡然道:“兇手正是第五石燕和祭司院的四大祭司。”

“果真是他!”蔡延咬牙道。

議論聲頓時此起彼伏。

萬俟竹音冷聲說道:“我當時也是中了第五石燕的調虎離山之計,不僅被他的人血洗了府邸,還莫名其妙就背負了滅了紀王府一府的罪名,我事後之所以失蹤,也是為了掩人耳目,暗中調查事情的原委。”

將領冷笑一聲道:“郡主所言有何證據?就如你所說的,當時只有你們幾個和第五石燕他們在場,現在第五石燕失蹤了,祭司院也被新皇控制了起來,隨便你怎麽說都不會有人出來反駁!”

萬俟竹音道:“誰告訴你紀王死了?”

將領一驚,急聲問道:“紀王殿下他沒死?”

他們之所以會起兵圍城,就是聽信了紀家家主的話,再加上他手上的兵符,才冒著被砍頭的風險出兵的,結果,鬧了半天,紀王殿下竟然沒死?

萬俟竹音嘆息,“傷的雖然有點重,但還是被我救活了,只是他還處在昏迷之中,得要明天才會醒,本來我就想著等明天紀王一醒,就帶他去城樓說服你們退兵,沒想到今夜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將領動了動嘴角,卻沒說話。

如果萬俟竹音說的是真的,那他們的罪過也就大了。掃視一眼坐在地上有些怔楞的士兵,那將領忽的單膝跪在地上,沈聲道:“起兵叛亂,這都是末將一人所為,他們只是聽令行事,還望郡主代為向陛下明示,末將願意一力承擔後果,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二百零一 攝魂蠱(三更)

“周將軍!”

坐在附近的好幾個副將聽到那將領的請罪,皆是猛地站了起來,上前幾步咚咚咚幾聲單膝跪在了萬俟竹音的面前,齊聲道:“郡主,都是我們幾位副將向周將軍進言勸說,周將軍才會同意起兵的,陛下要是怪罪下來,也該是我們一力承擔,與周將軍無關!”

周將軍心中一陣感動,眼眶一熱,深吸口氣喝道:“你們……都起來給我回去!你們都死了,以後誰輔佐大將軍!”

在場的鎮西軍紛紛由地上起來,單膝跪在地上,齊聲說道:“還請郡主替周將軍求情!”

一千多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在寧靜的黑夜顯得尤為突兀洪亮。

萬俟竹音挑了挑眉,倒是沒想到紀宇謙帶出來的兵都是這樣的血性男兒,都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由此倒是可以看出紀宇謙其人不會太差。

“都起來吧,”萬俟竹音淡然一笑道,“萬俟軒逸都欺到我楚陽國的國都來了,有力氣在這請罪還不如憋著這口氣,記著今夜所發生的一切,待到日後若是與靈海國交戰,再爆發出來殺他個片甲不留。”

周將軍聞言沈默,片刻後,他咬牙道:“郡主,末將以戴罪之身自願請兵出征攻打靈海國!”

“我也去!”

“我們也去!”

一呼百應,底下的人齊聲附和。

蔡延握緊拳頭,道:“沒錯!萬俟軒逸的作法實在是欺人太甚!先是勾結第五石燕殺我將領,再設計殺我國君,如今還指使魔物毀我國都,此仇不報,怎安民心!”

這一下,就連五城兵馬司和巡防營的士兵們都跪了下來。

“出兵攻打靈海國!殺他個片甲不留!”

“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

一時間,請兵出征的聲音不絕於耳,萬俟竹音掃視一眼跪在地上的幾千士兵,擡起右手,催動內力喊了一聲,“大家聽我一言!”

底下的喊聲立時停了下來,萬俟竹音道:“我很明白大家現在的心情,但當務之急不是出兵攘外,而是先安內,楚陽國內現在是個什麽樣的情況相信在場的諸位都很清楚,先帝剛駕崩,新帝登基,小人作祟,朝局不穩,民心不安,這個時候再興兵出征,只怕還沒開戰打到靈海國去,楚陽國就先亂了。”

周將軍咬牙,“難道就這麽算了?”

萬俟竹音說的這些他都明白,他雖是個粗人,但也知道現在有多少有心之人在覬覦著上面的那把龍椅,若是在這個時候出兵,一旦國內再次爆發出叛亂逼宮的事件,可就沒有什麽兵力再去鎮壓了。

萬俟竹音冷笑一聲道:“帳是一定要算的,不興兵不代表我們會就這麽放過萬俟軒逸,要讓他付出代價,並不一定就要兩軍兵戎相見,生靈塗炭的,對於這種野心勃勃的人來說,讓他失去所有比殺了他更痛苦。”

周將軍眸光一閃,神色稍有些松動。

蔡宣目光深深地看了看萬俟竹音,轉向周將軍勸道:“郡主說的沒錯,京都城內剛經歷了叛亂,如今朝廷又一下子少了兩大支柱,前景難測,我們還是該將精力集中在朝內才是。”

沈默了良久,周將軍才垂眸應聲道:“末將遵命!”

萬俟竹音上前一步虛扶起周將軍,淡淡道:“都起來吧,好好休息一夜,城墻毀成這樣,明天還有的要忙。”

周將軍皺眉,看了看上方仍然散發著光芒的符咒,問道:“郡主,我們在這裏有郡主的符咒庇護,外城的鎮西軍不知會不會有事?”

看那些黑氣似乎是無孔不入的,既然能在城門口侵襲他們,也能在外城的駐紮營地侵襲其他鎮西軍。

這個問題萬俟竹音早就想到了,來的路上她放出靈識探詢過,外城很安靜,並沒有出現戾氣。

萬俟竹音安撫道:“周將軍放心,來這之前我已經探查過了,除了城門口有戾氣的侵襲,別處都沒有。”

周將軍松了口氣,蔡宣一臉不解地開口問道:“郡主,不知那戾氣是何物,竟能讓人在一瞬間喪失心智?”

這樣潛伏在空氣之中的物體,比之任何敵人都要恐怖,若是沒有辦法預防,只怕不用一兵一卒,就能讓楚陽國上上下下自己人將自己人幹掉。

萬俟竹音緩緩地將戾氣解釋了一遍,“這戾氣雖然厲害,可是,戾氣之所以能侵襲進人體,是因為人在之前就已經處於不穩定的狀態,內心充滿了憤怒、怨恨、不安、嫉妒、欲望等負面情緒,今晚它們之所以能聚集在城門口,輕易侵襲進那麽多人體內,就是因為現在是戰時,士兵們的心緒都比較亢奮的緣故。”

“這也是我不讚成現在就出兵靈海國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不盡快安撫民心,萬一哪一天這戾氣大範圍擴散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想一想那樣的場景,在場的眾人臉色都有些凝重,蔡宣嘆息道:“世道艱難,人心難測,能管好自己的心就很不容易了,又要如何去要求別人一心向善?”

萬俟竹音笑了笑,“蔡老說得對,人的心是最難掌控的,人若用心去感受黑暗世界就會產生黑暗的波動,那麽,戾氣便會被他吸引侵襲進他的身體讓他變得瘋狂。今晚這些戾氣,還有那個魔物,大家都是從未見過的吧,我可以很老實地告訴大家,很多原本只處於暗處的魔物都覆活了,他們正在密謀讓世界變得混亂,好讓他們可以趁虛而入,目前我們能做到就是管好自己的心,然後,盡量讓楚陽國恢覆正常的秩序。”

說完,她轉向蔡宣俯身拱手鄭重道:“小女不才,只懂除魔,關於吏治和朝政這方面,還勞蔡老多費心了。”

“不敢不敢!”蔡宣連忙伸手扶起萬俟竹音,沈聲道,“若不是有郡主今晚仗義出手,京都城今夜怕是已經被妖魔血洗了。如今郡主挺身在最前方扛著,老臣在朝中定當竭盡全力輔助陛下處理朝政,盡快將時局穩定下來。”

周將軍也朗聲附和道:“軍中就交給末將,在大將軍回來之前,末將一定會嚴肅軍紀,不讓士兵們亂來的。”

“如此甚好。”萬俟竹音說著從懷裏掏出最後的一張紫符,“蔡老,周將軍,這是我自己制作的符咒,有凈化戾氣和治愈的功效,待回去之後我會讓人給你們送一些過來以備不時之需,日後你們若是懷疑誰被戾氣所侵,就將紫符貼於他的丹田,口中念出九字真言即可。”

“末將在此謝過郡主。”周將軍拱手謝過,領著鎮西軍回了外城的駐紮地,收拾好東西,連夜便退出了京都城,返回城外的營地。

萬俟竹音拜別蔡宣,領著王晉晟和區吳他們趕往了皇城。

看著幾人離開的背影,蔡延低聲問道:“爺爺,對於這個貞賢郡主,你就這麽相信她?”他爺爺對於妖怪可是一直都保持著十分排斥的態度的,那萬俟竹音身邊還跟著兩個妖怪,怎麽他爺爺就跟看不見似的對萬俟竹音一點意見都沒有?

蔡宣看了看萬俟竹音消失的方向,撫了撫花白的胡子道:“你沒聽到她方才說的那一番話?能說出那種話的人,我相信她的品性。”

說完,又轉向蔡延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嘆道:“我原本以為你也就是不如陛下和貞賢郡主,誰知道王家那紈絝子都比你強這麽多,唉,老夫這些年真是白費力氣了。”

蔡延:“……”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怎麽又扯到他的頭上了?

——

皇宮裏。

新月臉色難看地看著前庭的熊熊烈火,沈聲問道:“除了受到魔物侵襲的二十多人,整個皇宮裏的人,包括嬪妃在內,無一活口?”

須彌雙手合十,對著那幾堆燃燒著的屍體堆成的山唱了一句佛號,回道:“是的,一個不剩。”

“從我出宮,到你收到消息過來,不過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就算敏太妃再厲害,宮裏十萬禁衛軍,妃嬪、內侍、宮女加起來也有幾千,一個時辰也不可能殺的完這麽多人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新月不敢置信地指著那幾座屍山問道。

不是她小看敏太妃,而是,十萬餘人,其中十萬還是全副武裝的禁衛軍,別說是一個敏太妃,就是再來一百個,這十萬人躺那不動讓她殺,那也殺不完啊!

須彌眼眸微冷,道:“我仔細查看過了,只有後宮裏的妃嬪和部分宮女內侍是被敏太妃等人所殺,其他的人,包括十萬禁衛軍,身上皆無外傷,不是被外力所傷致死的,最重要的是,整座皇城,死傷十餘萬人,竟然一個亡魂都沒有。”

新月愕然,“這麽多的亡魂怎麽可能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難道是攝魂術?”

須彌搖頭,“被強行攝取魂魄人最多也就是變得癡傻,並不會馬上就死去。”

他一開始也懷疑是攝魂術,但一來沒有看見巨型死魂蟲,二來,所有人都是突然暴斃的,攝魂術做不到這樣。

“一不是外傷,二不是中毒,三不是攝魂術,那還有什麽樣的方法可以這樣在短時間之類殺掉這麽多人的?”新月完全摸不著頭腦了。

須彌也是思來想去,想破了腦袋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攝魂蠱!”

就在兩人苦思冥想之時,在他們頭頂上方的屋頂上,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新月回頭一看,意外道:“你怎麽過來了?”

站在屋頂上的男子往下一躍,飄然落地,瞥了一眼新月,淡淡道:“還沒進城就察覺到皇城這邊不對勁了,所以先趕來這裏。”

“……”

呵呵,當她傻呀!

新月冷嗤一聲,十分不給面子地拆臺道:“怕是做了什麽惹人生氣的事,不敢出現在人面前才來這的吧。”

萬俟竹音獨自一人回來時她就覺得奇怪。按照這男人視妻如命的性子,怎麽可能會不跟著她回京都城,放任她獨自回來面對明顯是陰謀的叛亂。就算他是一開始覺得這叛亂很簡單沒危險,但他現在都回來了,城門口發生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出現的可是血魔之主呀,他竟然不是先去找萬俟竹音而是跑到皇城來,這原因只有一個,兩人吵架了,沒得到允許前不敢出現在佳人面前。

噬月:“……”

這妮子下來人界這麽長時間,也學壞了!

站在他身後的蕭星寒低著腦袋抖動著肩膀忍著笑,一想起某人在城門口猶豫不決躊躇不前的樣子,最後一咬牙決定先來皇城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誰能想到,堂堂掌管整個妖界的妖帝竟然會是個妻管嚴!?

☆、二百零二 花式秀恩愛(一更)

新月越過噬月看向他身後忍笑忍得辛苦的蕭星寒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了,唇角一勾,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表情。

讓你平時那麽冷那麽狂,終於有個人可以治治你了吧!

隔著面具,沒人知道此刻的噬月面上神情如何,但從他那下彎的嘴角和通身的寒氣,就知道這男人此刻心情不好,很不好。

然只有一瞬間,萬俟竹音清冷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你們這是在幹什麽?辦屍體篝火晚會嗎?一個個站在外面吹著寒風燒著屍體,這口味也未免太重了一點。”

新月:“……”

這女人永遠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什麽屍體篝火晚會?重口味的到底是誰!

噬月滿身的寒氣瞬間就消失了,眸中有不知名的光閃過,隨即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低頭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眾人:“……”

像他那樣的男人,不管再怎麽掩飾,都不可能會沒人註意到他呀!話說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氣氛實在有些微妙啊。

不過,能看到妖帝這個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想說話又不敢說話的別扭樣子,就是事後被滅口也是值得的。

新月用下巴指了指仍在燃燒的屍體,淡淡道:“在研究那些人是怎麽死的。”

“你們研究的辦法就是燒了他們?”萬俟竹音腳尖落地,很自然地朝噬月走了兩步,腳步幾不可見地頓了頓,繼而繼續往前,走到了噬月身邊。

噬月依舊低著頭,仿佛沒有發現到萬俟竹音的到來一般,只專心於註視著自己的腳尖,局促得有點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在面對父母時,那種既害怕又想要撲上去抱著母親的大腿哭泣撒嬌的感覺。

呆子!

該嘴甜哄人的時候他給她呆楞得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該正經的時候他又邪魅誘惑得讓人迷了心智,真是夠了,這極端的個性到底是幾個意思!

“回來了怎麽不先回府休息?一回來就到處亂跑,身體都好了嗎?”萬俟竹音看了看噬月,不冷不熱地對他說了一句話而已,態度與和新月說話時可謂是天差地別。

忽的,新月感覺到一道陰冷的視線銳利地朝她射了過來,讓她後背一陣惡寒,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拜托!

這男人的耳朵和眼睛是不是有問題?雖然萬俟竹音的語氣聽起來不冷不熱的,但她那話裏的內容,還有她一落地就先走到他跟前這一舉動,怎麽看怎麽聽都是對他滿滿的關心和在意好不好!

被各種的寵著護著還不知足,要來吃她一個孤家寡人的醋,他就不怕遭雷劈!?

新月抖了抖,狠狠地瞪了回去,映入眼簾的卻是男人小心翼翼碰了碰女人的手,發現沒被甩開後一把握住的一幕。

天吶,誰來將這一男一女拖出去砍了!

小手上突然傳來的溫暖讓萬俟竹音的心一暖,經過這忙亂的一天,在城門口看見那麽多瞬間消亡的生命後,再看見他,萬俟竹音覺得,沒有什麽比兩人好好地在一起更重要了。

他們已經缺失了那麽多那麽多的時間,怎麽補她都覺得不夠,實在是不應該為了那些不該怪他的事去浪費時間。

這麽想著,萬俟竹音的唇邊驀地綻放出一抹柔和甜美的笑意,噬月一楞,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要不是有這麽多人在眼睜睜看著,他肯定會一把將她擁進懷裏。

一眾人:“……”

那個,幾丈外還有好幾萬屍體燒著呢,咱是不是該先說說正事?

須彌輕咳一聲,低聲唱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萬俟竹音一下子收回思緒,抽回自己的手不自然地撥了撥耳邊垂落下來的頭發,問道:“這些屍體是怎麽回事?”

你丫終於註意到這些屍體了?新月翻了個白眼,道:“除了和我一樣中了招的敏太妃等二十幾人,皇城裏的人全死了,包括十萬禁衛軍。”

“十萬多人,大部分還是有武力值的禁衛軍,什麽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全部殺死?”萬俟竹音看向那些屍體,眉心微微皺起。

新月聳聳肩看向噬月,這個問題她剛剛已經問過了,而噬月也給出了答案,要不是萬俟竹音突然到來,兩人上演了一出郎有情妾有意的戲碼,只怕答案早就已經公布了。

萬俟竹音順著新月的視線看了過去,火光落到她的面上發上,昏黃昏黃,給她沈肅的臉平添一絲暖意,“你知道?”

“攝魂蠱。”噬月淡淡地又重覆了一遍。

“這是什麽東西?”萬俟竹音微微蹙眉,看向新月。

新月茫然地搖了搖頭,“別看我,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東西。”

在場的眾人,竟是無一人知道這是什麽。

噬月冷眼看向不遠處那沖天的火光,聲音中帶著清冷的寒意:“我第一次見到這種蠱是在五年前,當時我和奕辛正在查探大批剛成精的妖怪無故失蹤的事情,經過一個邊陲小鎮時,發現鎮裏的人全都死了,而且死的很突然,應該說,死之前是毫無征兆的。”

萬俟竹音不解,“毫無征兆?”

“沒錯,毫無征兆。”噬月道,神情冷而凝重,“他們死的時候,有的是在吃飯,有的是在聊天,有的是在幹著活,有的在買著東西……所有的人,在死的時候都還保持著他們生前的最後一個表情,最後一個動作,沒有一個人是面露痛苦的。”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須彌卻是皺了皺眉,問道:“他們死時有吐出鮮血嗎?”

噬月搖了搖頭,“這是唯一不一樣的地方,我們到那的時候那些人才剛死,身體都還帶有溫度,甚至他們的亡魂都還在體內沒有出來,可是,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那些人就突然七竅流血,隨著血流出來,那些人的亡魂也跟著血一點一點地出來了,支離破碎,沒一會,亡魂便灰飛煙滅了。”

“這種現象實在是太奇怪,於是,我和奕辛就帶回去幾具屍體,想要查明他們的死因,結果讓我們發現了他們身上的蠱毒,而且,這種蠱毒是會傳染潛伏的。我們將那些屍體和死囚放到一起,一批一批的死囚死去,然而,越到後面,它們潛伏的時間就越短,從死去的人體內剝除出來的靈魂也就越完整。”

“一直在去年,被這種蠱殺死的人已經能從噴出的鮮血中帶出完整的亡魂,可惜,那亡魂出來堅持不到一個時辰就消散了,我怕這種蠱會控制不住散布出去,在那天就將最後的一批屍體都給毀掉了。沒想到,它還是出現了。”

須彌蹙眉想了想,眼眸微冷,道:“當初你們發現的那個城鎮只怕就是煉制這蠱的第一個場所,那些人也是如此利用城鎮的屍體去傳播蠱毒,讓蠱毒慢慢地自己進化,最終就煉成了現在這樣完美的攝魂蠱。”

“五年前……”萬俟竹音凝眉沈思,“那不是你去追查莫語芯的時候麽,這蠱毒該不會也是她弄出來的吧?”

如今確認了莫明賢和第五石燕是一夥的,而國師府裏,除了莫明賢,也就只有莫語芯一個沒死了,不用說莫語芯也是那主上的人了,而且,極有可能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是那主上的一顆棋子了。

不然,怎麽能解釋一個毫無經脈的廢材竟然會逆天的在七歲就能煉制出瘴母來。

噬月眼眸微微一瞇,眸中有厭惡一閃而過,他沈聲道:“除了她我也想不出來還有誰能煉出這樣的東西來,那天就該殺了她,而不是只毀了她的容那麽簡單!”

萬俟竹音拍了拍他緊握的手,輕聲道:“罷了,那個時候誰又能想到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會藏的這麽深,與第五石燕的那個主上有牽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弄清楚他們要那麽多的亡魂做什麽。”

普通人的魂魄,對於他們來說有什麽用?

“他們不會是想要建一支亡靈軍隊吧?”新月突然開口道,“就像畢方掌管的那只一樣。”

王晉晟用折扇撐著下巴,道:“不能吧,畢方的那支亡靈軍隊可都是由蚩尤帶領,最早擁有神性的人類組成的軍隊死後變成的,他們之所以那麽厲害就是因為被蚩尤的詛咒拖住無法離開,久而久之才變成惡鬼的。”

一般人類的亡魂,就算數量很多,也不可能組成什麽亡靈軍隊的,因為他們只是亡魂而已,連實體都沒有,世間的一切他們都沒有辦法碰到,這要怎麽打仗殺人?

新月瞥了他一眼道:“你忘了,既然蚩尤的詛咒可以讓他部下的亡魂變成惡鬼,那就說明了,別人的詛咒也一樣可以。”

萬俟竹音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些什麽,她猛地擡眸看向新月,問道:“如果是被戾氣侵襲後再被攝魂蠱突然奪取性命,那他的亡魂是不是更容易變成惡鬼?”

眾人先是怔楞了一下,隨之皆是臉色一變,新月道:“何止是容易,死前怨念那麽重,死後直接就變成惡鬼了,連詛咒都不用!”

這也許才是戾氣最終的作用。

萬俟竹音的臉色陰沈到了極點,眼神裏帶著森冷的殺意,她咬牙道:“我總覺得這十萬多的惡鬼才是那幕後黑手的主要目的,什麽叛亂,什麽血魔之主,什麽萬俟軒逸,不過都是將我們引離皇城的餌而已。”

在場的所有人臉色皆是不太好,畢竟,被人這麽耍著玩,絕不是一個什麽太好的體驗!

噬月看向夜空中的虛無,冷聲說道:“我還真想看看那位主上是什麽人,竟能將我們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間!”

“眼下在這裏猜測也沒有什麽用,第五石燕、莫明賢和莫語芯都失蹤了,就連萬俟軒逸也跑得不見了蹤影,所有的線索都砍斷了,我們要怎麽查?”新月郁悶道,她這才剛極位沒幾天,好好一位皇城就成了亂葬崗,明天開始還得從新招募內侍宮女,最麻煩的還是十萬禁衛軍,她要花多少時間精力才能培養出這麽多的人來?

萬俟竹音冷哼一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就不信萬俟軒逸不回靈海國!”

言下之意就是,主動出擊,去靈海國找萬俟軒逸了。

王晉晟摸了摸下巴,道:“你們說,第五石燕他們失蹤,是不是就是到靈海國去了,畢竟,楚陽國他們已經待不下去了,他們背後的人是不是讓他們去靈海國重新開始,讓靈海國重蹈楚陽國的覆轍,甚至比楚陽國更慘,畢竟,靈海國可沒有我們這樣的英才存在。”

☆、二百零三 深情還是瞎?(二更)

好……不要臉!

所有視線都集中在王晉晟的身上,無語地看著他,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會有如此自戀的人!

還英才!?

嘔……太特麽能自吹自擂了。

萬俟竹音臉皮抖動了兩下,有些不能接受自己的肋骨竟是這樣的現實,這,萬一以後別人都認為這是骨隨主人怎麽辦?

蕭星寒輕咳了一聲道:“天都快亮了,我們是不是該先解決一下皇城裏的事?”

不止皇城裏的事,還有內城城墻的修葺問題,還有安撫的事宜,昨晚內城的動靜這麽大,亂石翻飛,又是巨蛇又是火龍的,京都城內的百姓又不是瞎子聾子,昨晚的事肯定是瞞不過的,要怎麽去向百姓們說明,安撫他們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最近楚陽國朝廷裏的事一出接一出,百姓們本來就對朝廷失望甚至不滿了,再來這麽一個妖怪,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了,要是不好好解決,搞不好京都城就會出現大批的逃難遷移現象,到時候百姓都跑光了,光剩個皇城還有什麽用。

事情都堆一塊兒了,這些人還有閑情逸致聊天!

萬俟竹音和新月對視一眼,前者搶先一步道:“朝政的事就交給你了,我負責追查第五石燕和莫明賢父女的下落。”

新月:“……”

誰讓她現在是楚陽國的國君呢!

須彌皺眉問道:“主子是想要到靈海國去?”

萬俟竹音點頭道:“他們一塊兒撤離,楚陽國這邊的線索也就斷了,既然知道對方是沖著我來的,不主動出擊等到他們壯大起來就更麻煩了。”

“確實,去靈海國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王晉晟也也點頭附和道,“就算找不到第五石燕他們,也還有萬俟軒逸這條線索。”

萬俟軒逸被發現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昨晚苧出現在城樓那裏,按說萬俟軒逸的結界就不會再這麽嚴密了,可是,京都城內還是沒有一點他的氣息,他們不得不懷疑,萬俟軒逸已經離開京都返回靈海國了。

“除此之外,我們還要盡量穩住靈海國,阻止萬俟軒逸出兵楚陽國。”萬俟竹音看向前庭的烈焰,眼神如冰刃,仿佛比利刃還要鋒利還要可怕,聲音亦是冰冷如霜,“若是發生戰亂,只怕對方的力量就會大增,到時候,我們更沒有勝算。”

眾人陷入沈默,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兵分兩路也好,”新月看向萬俟竹音,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啟程?”

萬俟竹音道:“等紀宇謙恢覆了就走。”

楚陽國這邊已經沒有什麽事情需要她來處理的了,留在這裏也不過是浪費時間,還不如盡快啟程。

事情決定好,一眾人也就散了,各自回去處理自己手頭上未完的事宜。

在眾人沒有註意到時候,蕭星寒隱於黑暗,並沒有隨著萬俟竹音和噬月一同返回時府。

來儀宮。

空蕩蕩的大殿裏寂靜無聲,只有床榻上的敏太妃在薄被之下沈睡。

蕭星寒在門口躊躇良久,終是順從內心的思念走上前去,看著敏太妃還有些蒼白的臉色,他忍不住低聲喚道:“毓兒……”

盡管已經十幾年沒有相見,但歲月似乎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痕跡,保養得極好的臉上除了多了一抹淩厲,幾乎就與他離開前一模一樣。

不知是在昏睡中夢見了什麽,敏太妃痛苦地呻吟一聲,秀眉緊皺。

蕭星寒猶豫了一下,伸出略有些顫抖的手撫上敏太妃的眉心,輕輕撫平了她眉心上鼓起的疙瘩。

“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我當初不是一味地只想著修煉,多花一點時間在你的身上,早一點去王府提親,你是不是就不會進宮……”

“如果我能早一點對你說出自己的心意,你是不是就不止是把我看成朋友?”

“如果當年我走的時候強行將你帶走,我們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可惜,沒有如果……”

“明天我就要去靈海國了,此去兇險難測,如果這一次能安全回來,我一定壯著膽子再來向你表明心意,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不會再離開你的身邊。”

“等我回來,好不好?”

“……”

沒有回音,空蕩蕩的大殿內只有兩道輕淺的呼吸聲。

蕭星寒低低嘆息一聲,再深深地看了一眼敏太妃,轉身離去。

他沒有看見,在他轉身的一瞬間,敏太妃的眼瞼輕輕顫動一下,兩滴晶瑩的淚水自她的眼角滑落。

殿外屋頂上,兩個黑影在蕭星寒離開後也一閃,落在一朵烏雲之上,飄然離去。

“事情還不夠多,有時間去看別人的閑事?”噬月擁著懷裏的佳人,無奈地笑問道。誰能想到他也有趴屋頂聽人八卦的一天呢。

萬俟竹音白了他一眼,淡淡道:“這叫忙裏偷閑,生活要是沒點八卦點綴一下,那豈不是只剩下黑白兩色,多無聊啊!”

話落,她低頭看向不遠處高低起伏著趕回時府的蕭星寒,憂郁道:“想不到蕭先生這麽深情,一愛就愛了三十多年,這敏太妃都嫁人十幾年了,他竟然都沒有忘記,還想著回來後再續前緣,真是太專情了。”

噬月:“……”

三十幾年就叫深情?爺我都愛了五千多年,等五千年了,怎麽不見你誇誇我?

冷嗤一聲,噬月冷嘲道:“他那不叫深情叫眼盲心瞎好不好!全京都城裏,只要是認識他和王湘毓的,誰不知道王湘毓愛他入骨,就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還傻傻地跑去跟人家說對萬俟蓮華有多敬佩,這不是自掘墳墓嗎?甚至還傻到在王湘毓故意試探說要入宮為妃時祝福人家,簡直就是沒腦子外加沒膽子,要是我,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搶到手再說,哪有那麽多的借口!”

萬俟竹音:“……”

好吧,她承認,這也是蠢到沒誰了。

見她沈默下來,噬月又問:“敏太妃那裏,你不打算報仇了?”

萬俟竹音淡淡一笑,直起身回頭定定看著噬月,道:“就算沒有敏太妃,莫明賢和王湘君也不會放過我母親,敏太妃充其量不過就是被愛蒙蔽了雙眼當了個幫兇而已。再有,即便沒有他們,在莫竹音出生後,母親她也還是會死的吧,因為她體內的頭骨在轉移給莫竹音後,連帶著所有的靈力和生命都會一並地轉移,對吧?”

如果不是這樣,母親不會在生下莫竹音之前就替她鋪好所有的路。

說著說著,萬俟竹音的眼角滑下一滴淚水。

她一直不願意承認,可是,今夜在和王晉晟的一番對話後,王晉晟和新月的異狀讓她不得不面對現實,在將骸骨歸還給她後,他們都會死。

萬俟氏,還有那四個親信,世世代代承繼了她骸骨的後代皆是為她的重生而活。她何德何能,讓這麽多的人為她殫精竭慮籌謀鋪路五千年,在最後的關頭,費盡心思幫助她不止,竟還要犧牲那麽多人的生命?

噬月的心一抽,疼痛蔓延開來,她終究還是想到了。

擡手將她重新擁入懷裏,寬大的手掌輕輕拍撫著她的背,低沈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別哭,你還有我。”

萬俟竹音閉眼深吸口氣,止住淚水輕聲問道:“有沒有辦法可以讓他們不用死?”

噬月明白,她說的他們是指包括王晉晟在內的四個承繼了她肋骨的人。早就知道她會不忍會痛苦,噬月在萬俟蓮華死後就開始想解決的辦法,在再三騷擾泰山府君那老頭子後,總算讓他找到了解決方法。

遲疑了一下,他還是說道:“辦法有,就是風險極大,弄不好就得不償失了。”

萬俟竹音一楞,小手抓住噬月的衣襟擡眸看著他,急聲問道:“什麽辦法?”

噬月沈聲道:“你還記得王晉晟給你的那塊玉佩嗎?”

“你是說,畢方的妖丹!?”萬俟竹音有點明白他的意思,又不太確定地問道。

“沒錯,只要在他們四個將骸骨轉移給你的時候,同時將四大神獸的妖丹轉移到他們的體內就行了。只是,這裏頭的風險也是很大的,先不說四人自身的修為能不能承載四大神獸妖丹的妖力,若是失敗,四大神獸的妖丹也會同時消散,到時,死的就不止是那四人,連同四大神獸都會一起死。”

這一次就不是只有肉身,而是連同妖丹都沒了,再也沒有覆活他們的可能。

萬俟竹音默然不語,臉色變幻不定,半晌,她問道:“如果在轉移骸骨之前,讓他們吃下炎靈丹修煉一段時間,是不是就能大大的將成功的幾率提升?”

噬月沈吟片刻,道:“這也是一個辦法,只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承受得起炎靈丹的妖力。”

萬俟竹音堅定道:“總得試一試,試了還有機會,要是不試,他們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而且,也只有這樣,才能將四大神獸釋放出來吧,這其實就是泰山府君那老頭給我的考驗。”

那死老頭,該管的不管,讓煉獄裏那麽多惡鬼跑了出來,不該他管的他管的倒是不少!

說起這個,噬月的臉色也是不太好,想到那個任性的老頭,他就恨得牙癢癢的,可惜,不是那老頭的對手,就是想揍他一頓出出氣都不行。

結束這個話題,噬月話鋒一轉道:“苧的血魂珠被你搶了?”

他記得離開皇城時,新月像扔燙手山芋般將被符咒包的嚴嚴實實的血魂珠扔還給了萬俟竹音,有些意外。

萬俟竹音得意地挑了挑眉,道:“你不在場,沒看見我和新月、表哥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要不是那個幕後黑手及時將她救走,說不定她就死在我們三人手裏了。”

噬月捏了捏她的臉頰,沒好氣道:“那是她剛覆活,妖力沒有完全恢覆,才會被你們鉆了空子。而且,憑你們現在的力量,就算沒人救她,你們也殺不了她,大不了就是將她封印起來。”

萬俟竹音瞇起眼睛看他,“你就不能鼓勵鼓勵我,非要長他人志氣滅我的威風?”

“本來就是,血魔之主的妖魂沒有赤焰是殺不死的,而王晉晟的赤焰只是皮毛而已,連她的血魂蛇都燒不死,更別說是血魔之主本身了。你呀,下次遇到她了不要硬碰硬,能逃就逃。”噬月神情有些嚴肅,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萬俟竹音一噎,又道:“她的血魂珠都在我這了,她還能那麽厲害?”

噬月淡淡道:“你真以為血魂珠是這麽好搶的?”

萬俟竹音一楞,“什麽意思?”

“將你懷裏的血魂珠拿出來打開看看吧。”噬月低聲道。

☆、二百零四 那是蛋(三更)

一聽噬月這語氣,萬俟竹音的心就涼了半截,低頭從懷裏掏出血魂珠,看到包裹在外面,變成空白一片的符咒後,心徹底涼了。不用看她也知道這顆血魂珠廢了。

“怎麽會這樣?”萬俟竹音備受打擊,郁郁地問道。

噬月拿過她手裏的血魂珠,一邊扒開外面失去了效力的空白符文,一邊說道:“你以為血魂珠是什麽?”

說著,將沒有了血色變得灰暗的珠子擺到萬俟竹音面前。

萬俟竹音翻了個白眼,嘀咕道:“我怎麽知道,總不會是血魔之主下的蛋吧?”

噬月輕哼一聲,“差不多吧,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這本來就是從血魔之主的身體裏排出來的,不過是從嘴裏吐出來,而不是真像雞一樣生出來。

萬俟竹音:“……”

還真的是……蛋!?

噬月被她目瞪口呆的表情逗笑了,繼續道:“血魂珠可以算是血魔之主的第一個孩子,那裏面匯聚了她所有的嫉妒和怨氣,還有她吃下的千人的恐懼和血氣,裏面的妖力和血魔之主的妖魂是相通的。在那之後,血魔之主每吃下一個人,都會有一部分的血氣轉移到血魂珠裏,相對的,血魂珠每吸收一個人的血氣也會轉移給血魔之主。”

“符咒都沒辦法切斷他們之間的這種聯系?”萬俟竹音郁悶大了,搞了半天原來一點用都沒有,白費功夫,還讓她白高興一場。

噬月把珠子還給她,笑道:“看這個還看不出來?”

“所以現在這顆血魂珠就廢了?”萬俟竹音舉起珠子左看右看,還是有些不解,“沒了血魂珠對血魔之主一點影響都沒有嗎?”

“別看了。”噬月修長的手指輕輕一彈,將沒了妖力和血氣的珠子彈落了出去,“血魂珠的血氣和妖力通過聯系轉移到血魔之主的體內後,那裏匯集的幾千人的血氣和恐懼足夠她再生出一顆新的血魂珠來。不將血魔之主徹底殺死,搶血魂珠是沒有用的。”

萬俟竹音皺眉,“血氣我明白,恐懼又是怎麽回事?”

噬月道:“血魔之主在吃人的時候不是直接吃掉的,而是將幾百人甚至上千人聚集在一起,在所有人面前隨便挑幾個出來一個一個吃掉,然後在他們的恐懼達到極致的時候再一口氣吃掉他們,這樣吸收的就不單單是人的血氣,還有他們的恐懼,這些恐懼就跟怨恨嫉妒一樣,可以加強魔物的力量。”

若只是吃那麽幾個人,在當時那個天人、人類、妖怪和魔物並存的世界,是不會有人管的,畢竟都只是為了生存而已。

但血魔之主的作法明顯就不僅是為了活命,而是想要創建出另一個魔族。若是不管不顧,任其壯大,那麽以後倒黴的可就不止是人界了,連妖族和神族都無可幸免。事實上,短短兩年後,血魔族的手也確實是伸向了妖族和神族。

若不是這樣,竹音和月離就不會同時出手,也就不會在那一片彼岸花海中相遇相愛,更不會有了後面的一連串事情。

“我不徹底重生恢覆妖力,用不了赤焰就真的沒有辦法殺了血魔之主?”萬俟竹音伸手摸了摸後背上的封印,莫名地就覺得有些煩躁,“我到底還要多久才能把封印解除掉?”

像血魔之主這樣動輒千人千人的吃掉,一天不將她殺了,人界就一天不得安寧。

噬月嘆了口氣,柔聲道:“別著急,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僅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修煉出新的妖丹,還恢覆了三成多的妖力,你的表現已經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還是太慢了。”萬俟竹音低喃,城門口的事,皇城裏的事,都說明了是她自己太無能。血魔之主都被她傷成那樣躺在她面前了,她卻還是殺不了她。

噬月擡手揉開她緊皺的眉心,“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欲速則不達,炎靈丹是好,也不要吃得太勤了,萬一被過多的妖力反噬,只會得不償失。”

萬俟竹音握住他的手,笑道:“我是著急沒錯,但我也不是笨蛋,別擔心,我自己的身體我有分寸,不會亂來的。”

“嗯。”噬月低低應了一聲,在她的唇上輕啄一口。

靠在他的懷裏,萬俟竹音低低喚道:“噬月。”

“嗯?”

“在我的靈魂來到這個世界附在莫竹音身上前,這裏出現過戾氣嗎?”

噬月搖頭,道:“沒有,除了莫語芯的瘴母,就連第五石燕都是一直隱於暗處的,可是,自從你回來後,好像突然之間,所有暗處的力量都開始活躍起來了。”

萬俟竹音嘆道:“看來你的保密功夫做得不到家呀,那些魔物都知道了我回來了。”

“我倒覺得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噬月的眸子微冷,“他們的目的不是你,而是要把水攪渾了。自古魔道都是順著自己的心意去作惡的,魔族雖毀,但這些年來受不住誘惑甘願成魔的,不管是天人、人類還是妖怪,都不在少數,只是他們一直都蟄伏在暗處,像現在這樣明目張膽出來還是第一次。”

“我總覺得這一切都是第五石燕背後的那個主上搞的鬼,”萬俟竹音道,“不知道為什麽,從那個力量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明明我沒有見過那樣的力量,也沒有和擁有那樣力量的人交過手,但我就是覺得很熟悉。”

噬月微微蹙眉,“也許是竹音以前的敵人,畢竟,被她滅過的魔物不在少數。”

包括血魔之主在內。

說到這個,萬俟竹音就覺得自己被坑大了,她憂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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