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是不是該換成中午發？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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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明明什麽都沒做，卻莫名其妙多出來這麽多仇家！”
噬月忍不住笑出聲來，“沒關系，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萬俟竹音露出甜美一笑，“殿下，你這樣說，我要是以後都靠著你不好好修煉，那我豈不是很快就變成廢物了？”
噬月道：“不會的。”
“哦？”
噬月道：“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最厲害最名貴的珍寶。”
“……別以為我忘記了你一開始見面的時候還說要吃了我！”雖然這麽說，萬俟竹音發現自己心中還是有一種甜甜的暖意在流淌。無奈的嘆了口氣，女人啊，總是這麽的虛榮。聽到男人說這樣的話，心裏總是會覺得高興的。
噬月俯下身貼近萬俟竹音的臉，聲音低沈磁性地在耳邊說道：“呵呵，不止在一開始見面的時候，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想要‘吃’掉你呢。”
在說到吃那個字時，噬月咬得極重，讓萬俟竹音一下子羞紅了臉。
這男人……
一天不見，撩人的技術又長進了不少，總不會是蕭星寒那智商滿分情商負數的呆頭鵝教的吧？
萬俟竹音瞥了他一眼，轉開臉吶吶道：“我看你還是趕緊將我的妖丹吐出來吧，省得都把你給教壞了。”
“我這個樣子，小東西不喜歡？”噬月伸手扣上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琥珀色的眸子裏閃爍著點點星光，璀璨奪目。
以前也不知道是誰老是嫌棄他正經沒情趣，現在他好不容易變得有情趣了，她又嫌他變壞了，唉，女人還真是不講道理。
無語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萬俟竹音決定將這篇翻過去，她伸手拉過噬月扣著她下巴的修長的手指把玩著，將之前在蔡府驅除新月體內魔物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那魔物人頭蛇身的模樣。噬月聽聞，一雙劍眉不由得微微皺起，似乎在認真的思索著什麽。
萬俟竹音道：“據我所知，除了燭陰之外，就再沒有這樣人頭蛇身的妖怪了吧，還是說，這世界和我以前所處的那個世界不一樣，還有別的跟燭陰相像的妖怪？”
世間妖怪萬千，但每一個妖怪，包括神獸，都是有其獨特的形態的，每一個妖怪的原形都是不一樣的。即便是有相像的，那也都是由同一種類修煉成妖的緣故，再像也都會有著很明顯的區別的。就像鷲、鳶和嫵娘，他們都是鳥類修煉而來，可是他們的原形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
噬月皺眉道：“不，你說的沒錯，除了燭陰，再沒有人頭蛇身的妖怪或神了。”
蛇型的妖怪有很多，但人頭蛇身，確實只有燭陰一個。即便是伏羲女媧，那也是人身蛇尾，和燭陰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你確定你沒有看錯？”噬月蹙眉，心底湧起一絲不太好的感覺。
萬俟竹音道：“確定，當時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確確實實就是人頭蛇身。”
噬月沈吟道：“你的妖丹一直在我這，心臟一直在輪回轉世，頭骨和肋骨也都還在，總不會還有一個竹音重生為魔……這是怎麽回事？”
萬俟竹音搖搖頭，神情冷肅道：“你忘了，在我的妖丹被你換出去之前，有挺長的一段時間，妖丹是在神殿裏。”
噬月楞了楞，道：“你是說，有人曾經去神殿偷走過妖丹？”
萬俟竹音聳聳肩，道：“這是最有可能不是嗎？”
既然當初噬月能讓人從神殿換出妖丹，那就證明神殿的守衛並不是萬無一失的，他們能換，別人也能偷。
－－－－－－題外話－－－－－－
親們抱歉，今天更新晚了。
文文上架以來訂閱越來越差，淩兒覺得是不是自己實在是寫得太差了所以很多親們都棄文了。
今天淩兒考慮了一天，是不是不該繼續下去，可是，想到那些追文的親們，淩兒又覺得不該辜負她們的支持。
只要還有一個人喜歡，淩兒也會繼續寫下去。
也許是淩兒的文筆有限，但淩兒會努力好好磨煉，這幾天淩兒決定好好的修一修大綱，以求寫出更好的文，也許更新會不定時，請親們諒解！
☆、二百零五 蘇醒（一更）
竹音重生之事世上無幾人知曉，但是竹音身死，妖丹和屍身被神族新的天尊望月奪走一事，在當時卻是轟動三界的。一些魔物趁機摸上神殿想要偷取妖丹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神殿並不好闖，要不然當初青麟和子蒙也不會耗費盡妖力，以至於需要在太虛之境沈睡修煉這麽長時間。
連兩大兇獸都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才能將妖丹換出，當時還有什麽魔物能比他們還要厲害？
憑他對蒼澤大陸的了解，當時還存在於世的魔物，沒有一個是能闖入神殿而無人可知，不是他看不起那些魔物，而是神殿的七大天女可不是吃素的，每一個都有三千年的修為，更不用說從武羅時期就存在的戰神九天玄女了。
噬月蹙眉，只覺得這事實在是有些玄乎。
萬俟竹音問道：“想不出對應的人選？”很奇怪，他當時可是天尊呀，掌管著三界，世上還有他不清楚實力的魔物？
噬月凝眉沈思，萬俟竹音懶洋洋地窩在他的懷裏，道：“有趣，什麽樣的魔物能瞞過當時萬妖之主的我和天尊的你？按說，厲害點的魔物都被竹音滅的差不多了吧，難道還有什麽漏網之魚？你們不至於這麽大意吧？”
就算真有漏網之魚，這種程度的魔物又怎麽可能甘願躲藏起來，肯定就是狂妄至極地幹著喪盡天良的事，意圖毀天滅地了。
噬月沈吟道：“我更在意的是，既然他都偷走妖丹了，為什麽還要放回去？”
費那麽大的勁闖入神殿，總不能只是想要欣賞一下就又放回去吧。
萬俟竹音也想不通，“這也只是我的猜測，也許妖丹根本就沒有失竊過呢。今夜那魔物雖然與竹音形似，但是力量還是差得很遠，而且屬性都不一樣。”
竹音是火系妖怪，而那魔物的力量，即便她一時沒看出來，但有一點她很確定，絕對不會是火系的。
噬月的神色並沒有緩和下來，他定定地看著萬俟竹音道：“燭陰在形成之初，並不是火系而是全屬性的神，即便是在自願為妖修煉出妖丹後，她的妖丹也是全屬性的，只不過她偏好火系，而且陽眼有赤焰，陰眼有紅蓮，所以大家就都以為她是火系妖怪罷了。”
全屬性！？
看了那麽多的古書，遇過那麽多的妖魔，除了上古之神盤古，萬俟竹音還是第一次聽見全屬性的神，或者說妖怪。
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臟，萬俟竹音覺得自己真是走了狗屎運了，竟然能得到全屬性的力量！
好不容易消化完這個消息，萬俟竹音道：“今天這魔物是第五石燕他們放出來的，也就是說是他那主上造的了，問題是，他真要是五千年前就能從神殿盜走妖丹，那他這五千年來為什麽要一直蟄伏在暗處？”
想想五千年前妖族神族兩敗俱傷，按理說正是魔物卷土重來的大好時機，為什麽他沒有動手？
噬月沈吟片刻，道：“也許，他不是不想動，而是無法動。”
“什麽意思？”
“你沒發現麽，即便是到了現在，魔物們開始有所行動，第五石燕的那個尊上也一直都是隱於暗處沒有出現過，力量那麽強，籌劃了那麽多的陰謀，甚至還能弄出莫語芯這樣的煉蠱高手，這樣的魔物不會甘於隱在暗處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被結界封印之類的束縛住了，無法離開。”
萬俟竹音眉頭緊蹙，“都被封印了還能有此力量？”
她覺得這個理由太牽強了，不過暫時也想不到什麽好理由。
噬月低頭看著她道：“我比較好奇的是，到底是誰的封印那麽強，能封住一個力量這麽強的魔物這麽多年，任憑他力量如何增長都無法掙脫。”
萬俟竹音不以為然，“最近魔物都猖狂起來了，我覺得那封印估計也快撐不住了。”
噬月微微嘆了口氣，道：“也許吧。”
其實他也都知道，封印這種東西，與被封印者之間的力量都是此消彼長的，魔物的力量越強大，相對的，封印的力量就會慢慢被消耗掉。由最近這些事來看，那魔物是開始行動了，這也就證明，離封印解開的那一天不遠了，否則他不會有底氣將自己的人都曝露出來。
有底氣的放狠招才是威脅，隨便地亂來，只會是一場鬧劇，那個幕後黑手三番兩次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想來不會是個自取滅亡的蠢蛋。
萬俟竹音擡眸見噬月眉頭還微鎖著，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她擡起頭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將他拉向自己，笑道：“別想了，想太多了容易禿頂的。”
噬月無語，擡手拉下她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俯身吻住了她含笑的唇。
一個深切的熱吻之後，萬俟竹音脂粉未施的容顏上染上了一絲紅暈。微微喘息著眼神無辜地看著他道：“我累了，要休息了。”
噬月輕哼一聲，摟著她沈聲道：“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完婚後再去靈海國。”
“……”楚陽國現在亂成這個樣子，你確定你要在這個時候成親？
一只手擡起她美麗的菱唇，一只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著，噬月柔聲道：“你沒事就好。”得知血魔之主覆活的消息，他這一路趕回來，沒有一刻不在擔心。
萬俟竹音心中微微一動，伸手摟住了他，輕聲道：“我沒事。”
“幸好你沒事，否則……”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麽事，就算他能將血魔之主再次殺死打進煉獄又有什麽用？幾百年的相處相愛，五千年的等待，她早已是自己的唯一。
“音音……”噬月親吻著她的眉心，漸漸向下滑想了白皙如玉的面龐，最後是嫣紅的朱唇，“音音，別離開我！”
萬俟竹音微微點頭，輕聲呢喃道：“好……”
夜空之中，兩個身影相互依偎糾纏著，星光燦爛，纏綿悱惻。
我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我等了五千年終於再次見到了你。
——
清晨。
在太虛之境昏迷了一天一夜的紀宇謙終於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萬俟竹音，他怔楞了一下，開口道：“我……”
然，才說出一個字，他就發現自己的嗓子幹澀得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只一個我字，就讓他不可抑制地幹咳了起來。
萬俟竹音遞過去一個早已準備好的水壺，紀宇謙也不客氣，接過去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咕咚咕咚——”
不一會兒一壺水就被喝光，紀宇謙這才覺得嗓子眼那種幹得快冒煙的感覺舒服了點。
“我不是死了嗎，怎麽會在這裏？”他放下水壺，擡眸看了看四周，最後視線落在萬俟竹音的身上，“這是什麽地方？”
萬俟竹音看著他緩緩說道：“你是死了沒錯，可是你的妖丹還在，昨天有人來拜托我將你覆活，還提供了一具最合適的肉身，於是我就將你的妖丹灌註在裏面，覆活了你。”
說完，她推了推石桌前剛剛送來不不久的一碗清粥，“先吃早飯吧，等會你還得喝藥。”
紀宇謙沒動，他微微蹙眉，似有所感般地閉上眼睛，道：“是吞噬？”
“嗯。”
得到想要的答案，紀宇謙猛地睜開眼睛，瞪著萬俟竹音狠聲道：“你答應我好好照顧他，就是這麽好好照顧的？犧牲他來救我？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為你做牛做馬？”
萬俟竹音挑眉，紀宇謙的這反應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內。
“不想要這結果你可以再死一次。”
噬月領著士祺和子蒙也走了進來，士祺手裏還端著一碗散發著格外詭異的味道的藥。一聞到那味道，萬俟竹音就忍不住朝往後縮了縮。不是她怕吃藥，而是士祺手裏那碗藥的藥味實在是讓人懷疑那真的是中藥而不是什麽詭異的汙水？
也不知道蕭先生是怎麽熬制出這樣的藥來的，這樣的藥，她喝過那一次也就夠了，餘生再也不想喝了。
紀宇謙朝三人看過去，心底一驚，失聲喊道：“妖帝噬月！？”
萬俟竹音挑了挑眉，看來紀宇謙對噬月似乎多有不敬，竟然直呼其名，不過看噬月之前對紀宇謙的態度，也能看出這兩人之間的關系並不怎麽好。
噬月走到紀宇謙的跟前冷哼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麽，反而是轉向萬俟竹音，牽起她的手柔聲道：“這種事交給士祺他們做就好，下午就要出發了，你怎麽不多休息一會兒？”
萬俟竹音有些無奈，這男人有時候的表現幼稚得就像個幼兒園的小鬼頭一樣。
她淡淡道：“開了個頭就要有始有終，再怎麽說他也救過我。”
說著，她看向已經驚詫得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的紀宇謙，一字一頓慢慢地說：“吞噬沒有死，他是將自己的肉身讓了出來沒錯，可是他的妖丹和意識都還在，只不過是你醒著的時候他就會沈睡，他醒著的時候你就會沈睡。”
聞言，紀宇謙也顧不上驚訝了，問道：“吞噬沒死？”
萬俟竹音點點頭道：“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紀宇謙一聽，連忙閉上眼睛放出靈識感受自身。
萬俟竹音見狀嘴角抽了抽，她的誠信度就這麽差嗎？這人果然還是一樣的不討喜。
“小東西？”噬月拉著萬俟竹音的手，側首看向她，“要不要讓他直接再沈睡過去？”
說著右手就擡了起來。
“瞎胡鬧！”萬俟竹音沒好氣地拍下他的手，“知道我和士祺、子蒙他們廢了多大的勁才讓他們兩個都活著的嗎，你就要給我拍死他？”
噬月摸了摸鼻子，“反正看他的樣子也不想活了。”
萬俟竹音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幹脆地轉移話題道：“你怎麽過來了，府裏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噬月張了張嘴剛要接話，那邊紀宇謙睜開眼睛在他前面先開了口：“謝謝郡主大恩。”
萬俟竹音一挑眉，知道他這是探尋到吞噬的妖丹和意識了，也就笑道：“不客氣，我這也算是還了你的救命之恩。紀王殿下還是趕緊喝藥吧，這藥還是趁熱喝比較有效。”關鍵是，她實在是不想再聞到那藥味了。
一旁的噬月磨了磨牙，冷聲道：“喝完了就趕緊滾回去！”
紀宇謙看了看噬月，又看了看萬俟竹音，笑了笑道：“想不到宣北親王的身份竟這麽顯赫，是本王有眼不識泰山了。”
說罷，拿起士祺放在石桌上的藥碗，仰頭一飲而盡，擦了擦嘴角道：“多謝妖帝為我準備這妖族靈藥。”
此言一出，噬月眉心跳了跳，萬俟竹音卻是擰緊了眉，問道：“這是妖族的藥？”
紀宇謙淡定的報出了藥名，都是妖族之中比較難尋的精怪的肝臟，甚至還有尿液，除了一味植物性的藥，其他的全是詭異到不能再詭異的東西，也難怪那味道那麽銷魂了。
☆、二百零六 前塵往事（二更）
萬俟竹音看著石桌上的空碗，藥的餘味飄進她的鼻子裏，她在腦海裏想象了一下藥湯的原材料，原本美麗的容顏瞬間變得扭曲起來。
那藥效雖然不錯，但是，一想到自己曾經喝過那樣惡心的東西……唔，好想吐！
萬俟竹音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唇，在忍了又忍，終於將那股想要嘔吐的欲望忍了下去之後，萬俟竹音一不小心將手裏的水壺給捏碎了。
眾人：“……”
感覺有人要倒黴了啊！
紀宇謙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的兩人，興致勃勃顯然精神狀態十分良好，呵呵，和他鬥？看看最後倒黴的是誰！
噬月額頭上滑落一滴冷汗，他暗暗舒出一口氣，伸手將碎片取來，看到萬俟竹音的手並沒有傷痕才舒展了眉頭。
“良藥苦口利於病，你就當那是普通的藥湯好了，別想太多。”
萬俟竹音此時正在渾身每一個經脈中都充滿了力量和被惡心的渾身無力的糾結中徘徊。依靠著噬月痛苦地擡起頭來看向他，“是麽？那殿下，我還真得好好謝謝你。”
噬月有些無奈地苦笑，一手攫住她的腰扶穩她，一手在她後背上輕輕拍著，柔聲道：“我們倆誰跟誰呀，都快老夫老妻了，客氣什麽。”
“誰跟你老夫老妻了？”萬俟竹音咬牙道。
噬月笑容可掬，“我們雖然沒成親，但好歹也朝夕相處了好幾百年，我又等了你那麽多年，這還不叫老夫老妻那什麽才算？”
“沒成親就不算！”萬俟竹音道。
子蒙站在在旁邊看看正打得火熱的兩人，猶豫了一下看向士祺問道：“我們是不是先避開一點比較好？”打擾了別人打情罵俏是要被驢踢的。
聽到子蒙的話，萬俟竹音眼帶怨氣瞪了噬月一眼，大概意思就是：回去你就知道厲害！
噬月看了一眼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紀宇謙，淡淡道：“紀王要是休息夠了就趕緊回去吧，鎮西軍的人已經在府門外等著了。”
紀宇謙緊緊盯著萬俟竹音，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你……是妖怪轉生？”
可是，妖帝掌管妖族四千年，一直沒有妖後，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他跟哪個女妖怪走的近，要立為妖後的，萬俟竹音到底是哪冒出來的女妖怪？
萬俟竹音看了一眼噬月，見他神色淡淡的，眨了眨眼睛道：“嗯，我是歷經了千世輪回的妖怪轉生。”
千世輪回！？
碰！
紀宇謙猛然站起身來，厚重結實的石桌因為他的動作發出沈重的響聲，他一瞬不瞬地看著萬俟竹音，“你是……我主竹音！？”
我主……竹音？
萬俟竹音望向噬月，只聽千世輪回就知道她是誰，這，土蜘蛛不是才三千多年的修為嗎，怎麽會知道竹音的事？而且，我主竹音，這個稱呼怎麽聽怎麽別扭啊。
噬月皺了皺眉，問道：“你怎麽會知道萬妖之主竹音的事？”
真的是她！
紀宇謙激動地嘴唇都有些發抖，頓了一下才單膝跪在地上，聲音顫抖道：“主上，你還記得五千多年前你曾經救過的一只小蜘蛛嗎？”
萬俟竹音詫異地看著紀宇謙，原來他和竹音之間還有這樣的因緣，只是，“很抱歉，我的記憶和妖力一起都被封印了，所以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也許哪一天封印解開了我就能記起來了。”
紀宇謙的臉上閃過一抹失望，但他很快又恢覆了平靜，唇邊勾起了一抹極淡地笑意道：“有機會能再看見主上已經很好了，還望主上能給屬下一個效忠主上的機會。”
一直沈默的聽著他們的對話的噬月終於不耐地插進兩人之間的對話，淡淡問道：“土蜘蛛成妖後的修為三千多年，這麽說，你從一只小蜘蛛修煉成精的時間竟然花了快兩千年？一般動物成精不過百餘年，兩千年，你這是中間投胎轉世了幾萬次了吧。”
萬俟竹音：“……”
這話說的是有點不客氣，但噬月的懷疑一點都沒錯，動物成精確實不可能需要花那麽多的時間。
紀宇謙沒有理會噬月，只定定擡眸看著萬俟竹音，似是透過萬俟竹音在看五千多年前那個救他一條蜘蛛命的竹音，他緩緩說道：“五千多年前，我剛開始修煉，在一次打鬥中差點被一只黑寡婦吃掉，幸得主上出手相助救了我。”
蜘蛛打架？
萬俟竹音很想打斷紀宇謙，問他：你確定竹音不是僅僅是路過，順手揮了一下手，將擋在前面的蜘蛛網打掉而已？
沒註意到萬俟竹音古怪的神色，紀宇謙繼續道：“雖然黑寡婦死了，可我也受了很重的傷，奄奄一息，全賴主上輸入我體內的一點妖力，才讓我保住了性命。但也因為這一點妖力，讓我足足花費了兩千年才吸收殆盡全部轉化為自己的妖力。吸收了主上的妖力後我直接就成妖了，略過了成精再修煉成妖的過程。”
“我在成妖後第一件事就是想去找主上，可是，無論我怎麽打聽，我遇到的所有妖怪都告訴我，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萬妖之主竹音，妖族只有一個帝王，名曰噬月。”
萬俟竹音有些感慨，問道：“那你又是怎麽知道竹音死後的事的？”
紀宇謙的眼神驀地變得幽深冰冷，道：“一直到五百年前的那一次大戰，我不滿噬月在事後竟然就這麽放過了天人和人類，獨自離開了大荒闖入瑤池，帶走了吞噬，還在那裏抓住了看守瑤池的一個天人，才從他的口中得知了主上死後被望月下咒的事。”
“知道了主上的事後，我就更覺得事事退後，不與神族人族爭鬥的噬月是天人的走狗，於是我就潛伏進人界，一邊修煉一邊找機會拿下三國，統領人類對抗天人，以此為主上報仇。”
萬俟竹音的眼角抽了抽，走狗？
她瞥了瞥身旁的噬月，發現他神色淡淡，似乎並不為紀宇謙的話感到生氣，只是牽著她小手的手改成了圈上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裏抱近幾分，一副宣示主權的樣子。
“……”這男人的關註的永遠都是她。
不過，聽紀宇謙這麽說，他之所以會混進紀家當上了紀宇謙，會讓吞噬吃那麽多有靈力的少女和妖怪，以煉制丹藥，全都是為了給她報仇。
她看著眼前的紀宇謙，一時間沈默無言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紀宇謙看見萬俟竹音難以言喻的神情，也知道她在想什麽，再看看她和噬月之間的親昵，口中泛起一抹苦澀，也許，這麽多年來，自己都誤解了妖帝噬月，他不是無所作為，而是一直都在等待時機覆活主上，畢竟，比起報仇，更重要的還是讓主上重生。
士祺和子蒙看看噬月，又看看紀宇謙，也覺得有些尷尬。這兩位關系一向不太好，現在突然發現竟然因為主上而要牽連到一塊兒去，尷尬的真的不是一點點啊。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萬俟竹音沈聲問道：“你一直都知道紀宇謙的目的，所以才一直放任他不收拾他的？”
按說紀宇謙叛出妖族，跑到人界去當官，不僅吃人吃妖，還要帶領人類去攻打大荒，這樣的叛徒噬月不可能會放過他的，可是這五百年來，噬月卻從來沒有找過他的麻煩，這就說明，噬月對紀宇謙的行為是默認放任的。
噬月點點頭，“雖然他做的事很蠢，但沖著他的那份心意，就足以讓我放過他了。”
這世上，修為少於五千年的妖怪，能夠知道竹音記住竹音的，紀宇謙算是第二個了，而須彌，也只是因為白山老人才知道的。
時間太漫長太漫長，周圍沒有一個人知道這麽一個人，以至於他們都快要覺得那些不過都是自己的幻覺了。他總覺得，能夠多一個人記住她，這才能證明她確實是曾經出現過的，而不是他和奕辛他們的幻想。
紀宇謙反射性的就想要反唇相譏，不過似乎很快想起來此時的情況到底是忍住了。
萬俟竹音深深地看了紀宇謙一眼，方才道：“很謝謝你的這份心意，但我重生的這件事還需要保密，希望你能保守這個秘密，一直到我的詛咒完全解除為止。”
紀宇謙點點頭，“屬下謹遵主上吩咐。”就算是死，他也一定不會洩露半分的。
“既然你已經好了就先回去吧，這幾天京都城內發生了很多事，現在到處都是一片混亂，我希望你能夠帶領鎮西軍幫助陛下好好穩住楚陽國。”萬俟竹音說道，看向紀宇謙的眼神裏多了一分真誠和信任。
紀宇謙微微蹙眉，道：“主上和慕容廷深……”
“慕容廷深已死，現在楚陽國的國君是新月皇後，”萬俟竹音打斷他，見他一臉的驚愕，又補充道，“她也是我們的人，希望你以後能和她好好相處，具體這幾天發生的事，她會告訴你的。”
“主上是要出門？”紀宇謙錯愕問道。
萬俟竹音微微點頭，“我們要去靈海國。”
紀宇謙默了默，也不再多問，沈聲道：“屬下定不負主上所托，一定會守好楚陽國的。”
萬俟竹音淺笑道：“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的，去吧，周將軍已經等在府門外了，這些天城裏發生的事，你可以先問問他。”
“是，主上。”紀宇謙應了聲，站起來就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著萬俟竹音道，“主上，我的名字叫黑陌，雖然在人界不用，但我希望主上能記住。”
話落，也不等萬俟竹音回應就轉身大步離開了，士祺和子蒙也十分識趣地跟了上去。
太虛之境內重新安靜了下來，萬俟竹音靠在噬月肩上挽著他的手臂沒有說話。雖然噬月表現的十分平淡，但是她知道他現在內心裏只怕並不平靜。
噬月無聲地將她攬入懷中，深深吸了口氣。
萬俟竹音將臉貼著他的心口，聽著他沈穩的心跳聲，輕聲笑道：“怎麽了？我幾千年前救了一只蜘蛛你也要吃醋？”
噬月道：“沒有。”
萬俟竹音挑眉，仰著頭看他，“那是怎麽了？”
噬月微微蹙眉道：“我只是覺得很奇怪，瑤池那樣的地方，區區不足三千年修為的土蜘蛛竟然能闖得進去帶有冉遺，還能這麽恰好就抓到一個天人告訴他你的事情，你覺得這有可能嗎？”
“不可能。”萬俟竹音皺眉道，不是她看輕紀宇謙，而是，噬月說的確實沒錯，瑤池是什麽地方？孕育天人的聖地！
這樣的地方怎麽可能讓妖怪隨便闖入。
☆、二百零七 出發靈海國（三更）
萬俟竹音眨巴著眼睛看著臉色不太好的噬月，嘲諷道：“沒有你的神族就沒落成這個樣子了？隨隨便便一個妖怪就能闖這闖那的？我說望月那個女人該不會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怎麽整死我的轉世上了吧，其他事都不管了？”
噬月沈著臉點頭道：“你一開始好好幾百世確實不是胎死腹中就是一生下來就是死嬰。”
“……”這麽殘忍？
這女人到底是有多恨她？殺一次不夠，連著殺好幾百次，這也是，沒誰了。歷史上記載的鞭屍什麽的和望月這變態兇殘的手法比起來簡直就是弱爆了。
轉回正題，噬月沈吟道：“就算她什麽都不管，神殿裏也還有新月和九天玄女守著，還有七大天女協助掌管各宮事宜，神殿不至於能讓土蜘蛛這種級別的妖怪鉆了空子。”
萬俟竹音道：“也許是神殿除了叛徒了？”要不是這樣，守衛森嚴的神殿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潛入，而且，看樣子，新月還完全不知情。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叛徒隱藏得可真夠深的。”噬月皺眉道。
萬俟竹音想了想，問道：“要不要跟新月說一聲，讓她給神殿提個醒？”
噬月點點頭，“現在這種時候神族亂起來也是麻煩。”暗處的勢力比他們一開始以為的大的多，而且籌謀的時間也比他們以為的要久的太多太多，短短兩個月不到人界就已經亂成這樣了。越是這種時候，三界越是不能自亂陣腳，看來，望月那邊要加緊拉她下臺了。
萬俟竹音嘆了口氣，妹的，背上頂著個詛咒已經夠讓她郁悶的了，就不能安生點讓她好好重個生麽。
噬月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開口道：“新月會處理好的，別擔心。”
雖然音音很厲害，必要時也很能吃苦。但是噬月卻了解她並不是喜歡吃苦樂於吃苦的人，她從以前就喜歡自由自在不喜歡束縛，正是因此她才不願意當鐘山之神，甘願成妖的。如今不能讓她每天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噬月就已經有些郁悶了，哪裏還願意讓她擔憂那麽多的事情。況且，神族的事也確實不關他們的事呀。
萬俟竹音看了看噬月，猶豫了片刻才道：“那個，表哥會跟我們一塊兒去靈海國。”她總覺得這兩人感情有點微妙呀。
噬月只覺一口氣堵在心口，“……他不是你表哥。”
萬俟竹音聳聳肩，“叫習慣了，哎呀，不過就是一個稱呼而已，有什麽關系。”
“……”磨牙！
“對了，小白昭呢？”萬俟竹音朝四處看了看，從昨天她進來就沒見過小白昭的人影，“他不是一直在這修煉麽，怎麽不見他出來？”
噬月淡淡道：“他在最裏面的玄洞閉關修煉，沒有突破設定好的妖力是出不來的。”
“……”將一個才五歲的孩子扔什麽洞裏獨自修煉，真的不會被餓死渴死？
萬俟竹音無語地看著他，“差不多就得了，舒丹好久沒見他了，想得緊，回頭讓他出來回家去，我們都走了，也不能讓他自己在這太虛之境呆著呀。”
噬月這回答應得很爽快，“好，等他出來了我讓鷲送他回去。”反正他們都要離開了，也不怕那小鬼再來跟他搶人。
再無他事，兩人相攜出了太虛之境，剛踏出出口，就看見鷲往這邊走來，朝他們行了一禮，“殿下，萬俟小姐。”
噬月簡單問道：“什麽事？”
鷲看了看萬俟竹音，道：“王旭之來了，要見萬俟小姐。”
萬俟竹音挑眉，王旭之怎麽會知道她在時府？
噬月轉向萬俟竹音，低聲道：“你要是不想見，我去打發他走就是了。”他知道因為王湘君和她肋骨的緣故，她對王家人的感情有些覆雜，驟然面對王旭之，他怕她不高興。
“沒事，”萬俟竹音笑了笑，道，“上次眼拙了，完全看不出這位王丞相竟是個這麽能裝的人，正好我也想再見見他，你陪我一起出去就好。”
兩人到了前廳看到的不止王旭之，還有笑嘻嘻的王晉晟。
見到萬俟竹音和噬月，王旭之那人立刻起身拱手道：“在下王旭之見過萬俟小姐，見過殿下。”
萬俟竹音微微點頭，含笑道：“看來王大人對噬月是一點也不陌生，要不是王五公子對我說出了實情，我還真是一點也看不出王大人和我還有過這樣因緣。”這王旭之的戲演得實在是太好了，要放到現代去，妥妥的老戲骨呀，雙料影帝也沒他演技好。
王旭之不驚不辱地直起身來，神色自若道：“不瞞小姐，在下在此前並不知道小姐和殿下的身份，在今日之前也從沒有見過殿下，在下之所以能認出殿下，不過是聽在下的父親描述過而已。”
萬俟竹音挑眉看向噬月，見他微微點了點頭。
“既如此，不知道今天王大人前來是所為何事？”萬俟竹音笑問道。
王旭之道：“關於王家的事，我想晉晟都已經跟小姐說過了。王家是靠著小姐的肋骨給予的力量才能在楚陽國內站穩腳跟，這幾千年來，也是靠著殿下的暗中幫助才能有此潑天的富貴。王家的世世代代都在竭力保護著小姐的肋骨，一直到在下這一代……”
頓了頓，王旭之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一直到我這一代，我有了不該有的私心。也是因為我的這一份私心，在安然公主出事的時候，因為我的一時猶豫，以至於讓公主死在了我的兩個孽女手上。”
“如今湘君已經身死，湘毓她……小姐若是想要對她出手，我也無話可說，這都是她們自作孽，怪不得小姐。”
萬俟竹音撐著下巴笑道：“所以王大人今天來是為了整個王家來的？”犧牲一個女兒來換得整個家族的繼續繁榮，若這真的是王旭之的目的，那她只能說，她的肋骨還真是瞎。
王旭之道了一聲不敢，一撩衣袍單膝跪在地上，誠懇道：“在下今天來，是想求小姐看在王家五千年來護骨有功的份上，在收回肋骨的那天，保住小兒一命。”
一直沒有說話，滿臉不正經的王晉晟驀地臉色變了變，上前欲扶起王旭之，“爹，你這是在做什麽？快起來。”
王旭之撥開他的手，一言不發地看著萬俟竹音，臉上滿是為人父的哀求。
萬俟竹音略有些感嘆，看來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王旭之對王晉晟確實是真心疼愛呀。
“王大人快快請起，”萬俟竹音神色平淡道，示意王晉晟扶起他，“就算王大人不說，竹音也不會讓表哥就這麽死掉的，不瞞你說，噬月早就已經想好辦法了。”
此言一出，不止王旭之，就連王晉晟都楞住了。王旭之是沒想到竟這麽容易萬俟竹音就答應了；王晉晟則是想不到，噬月那個冷面男竟然對他這麽好，還主動想辦法救他的命？
“小姐說的可是真的？”王旭之任由王晉晟扶起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萬俟竹音笑道：“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情也沒必要騙你，王大人就放心好了，竹音一定會還你一個完好無缺的兒子的。”
王旭之長出一口氣，再次俯身拱手作揖，“謝謝小姐，謝謝殿下。”
“大恩不言謝。”王晉晟也朝著噬月拱手道。
噬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要不是怕小東西不高興，我管你死活。”
“……”這種話留在心裏就好，不必說出來。
萬俟竹音打了個哈哈，轉向王旭之道：“下午我們便出發前往靈海國了，陛下那邊還得勞煩王大人多多費心。”
“不敢當不敢當，”王旭之連忙擺手道，放下了心頭大石，他的臉上首次露出了真誠的笑容，“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昨晚蔡老和蕭大人來找過我，我們已經就當前的局勢擬定好了計劃，若是再加上紀王的鼎力支持，想來很快就可以穩定住朝局。”
萬俟竹音點頭，笑道：“竹音在此替陛下謝過王大人。雖然第五石燕他們已經離開，但備不住還有殘留的勢力留在了京都城，王大人你們務必要小心。”
王旭之道：“在下雖然不才，但總也算是靠著肋骨得了幾分靈力，內力雖不說是頂尖，但一般人也總還能對付，小姐不必擔心。倒是小姐和殿下，此去靈海國必定兇險萬分，晉晟，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小姐。”
不待王晉晟答應，噬月便冷聲接道：“不必了，小東西有我保護就行。”
“……”
殿下，難道你就聽不出來那是客氣話？
萬俟竹音強忍著笑，再次謝過王旭之，方才讓人將他送了出去。
王旭之離開，王晉晟也不好繼續待下去討人嫌，加之他還有些東西要收拾，也就一溜煙跑了。
晌午，眾人集合在時府吃過午飯，便出發往靈海國去了。
萬俟竹音和時樾一行並沒有帶太多的人，只有蕭星寒、士祺、子蒙、王晉晟、鷲和鳶，還有處理完京都城內遺留的戾氣匆匆趕來的須彌而已。一行九人雖然人數不多，卻著實有些惹眼。不說萬俟竹音和時樾的絕色容顏，另外幾個男子的相貌至少也都在平均以上。更不用說他們的氣勢也與旁人不同，一路上倒也沒什麽人敢不長眼的上前招惹。
☆、二百零八 客棧偶遇的兄妹（一更）
一行人要先去雲州，然後乘船一路出海南下，到了靈海國宣州再下船走陸路直到靈海國國都安明城。一路上雖然算不得橫穿整個蒼澤大陸，卻也穿了有大半個了。據說大約需要將近三個月的時間。
京都城距離雲州並不很遠，一行人走了一天多也就到了。
到達雲州時天色已經將黑了，九人趕在城門關閉的最後一刻進了城，三輛馬車停在一個小客棧前，十分不起眼的一個小店，只是供來往路過的行人休息的。
一踏進去，年過四十的中年老板就迎了上來陪著笑道：“幾位客官，可是住店？”
萬俟竹音展顏一笑，道：“這個時候自然是住店，掌櫃，現在有飯菜麽？”
掌櫃連忙點頭道：“小的這就讓家裏的生火，很快就有了。公子夫人請坐下休息。”
噬月微微點頭，道：“有勞，再要五間客房。”
掌櫃笑容滿臉，“有，有，小的這就去收拾，保證幹幹凈凈的。”這個時候原本就沒有什麽生意，噬月一行人更是這店裏今天唯一的客人，老板自然十分歡喜殷勤。
“多謝。”
這一次出門，幾人都經過了幻化，喬裝成去靈海國做生意，順帶帶著新婚妻子出門游玩的商隊。
當然，噬月（張儀）是少爺，萬俟竹音（趙琳）是夫人，蕭星寒（蕭全）是賬房先生，王晉晟（張顯）是二少爺，鷲（阿福）是貼身小廝，鳶（清池）化作了婢女，士祺（阿貴）、子蒙（阿祿）和須彌（阿壽）則是侍衛。
噬月和萬俟竹音走到大堂一邊的桌邊坐下，鷲和鳶跟著掌櫃去收拾房間，須彌、士祺和子蒙在外面收拾馬車，蕭星寒和王晉晟則跟著坐到了桌前。旁邊掌櫃的一邊往後遠走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堂中的那一雙男女。來來往往見過的賓客不少，但是相貌如此出眾的夫妻倆卻是從未見過的。特別是那女子，不僅容貌絕美，就連性格也十分開朗大方，無論是與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都截然不同。
回過頭時，一絲暗芒在掌櫃的眸底劃過。
四人坐了下來，王晉晟打量著這家客棧微微蹙眉。昏黃的燈光下，大廳裏看上去十分簡陋而昏暗。除了幾張桌子凳子，幾乎什麽都沒有。
噬月很自然地伸手在桌上倒了一杯水放到萬俟竹音跟前，瞥了一眼王晉晟，道：“趕了一天的路，二弟今天怕是累壞了，待會吃完回房洗洗睡吧，可別到處跑。”
王晉晟用折扇支著下巴打量著有些淡淡倦色的噬月，笑道：“大哥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今晚大哥早點歇著吧。”裝得還真像，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只怕還真就以為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兒了。
說完了，王晉晟還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萬俟竹音，那暧昧不明的神色讓人一看就知道他的意思。
噬月打量了他一番，依然笑意盈盈神采飛揚，顯然坐了一天一夜的馬車對他並沒有太大的影響，“身體不錯，既然如此，今晚你代替須彌守夜吧。”
“……”
王晉晟忽的就趴在了桌上，一手揉著腰，抱怨道：“哎呦！本少爺的腰都快斷了，大哥，你說的對，這坐了一天一夜的馬車，小弟我的腰實在是不行了，吃完飯我就回房躺著去。”
“撲哧！”萬俟竹音忍不住噴笑出聲，就連蕭星寒也低頭喝水掩飾自己嘴邊的笑意。
這兩人都鬥了一路的嘴了，也不覺得累麽？雖然大多數時候是王晉晟在說，噬月完全無視他，但這一路下來也讓原本有些枯燥的旅途充滿了……呃，笑料。
再一次，噬月輕哼一聲，轉向蕭星寒道：“蕭全，現在天色已黑，宵禁後街上也沒有做買賣的了，明日一早你帶著阿貴他們去買點船上要用的物資，這一上船就起碼半個月才能靠一次岸，準備的食物和飲用水都得充分一點。”
蕭星寒嘴角抽了抽，點頭應道：“是，少爺。”每次一聽到他們幾個的化名他就有種捂臉的感覺。
他也算是好點的了，不過，他最初可是無姓名全的，一眾下人，全貴福祿壽，真……吉利！而小姐本來的化名是阿花，鳶是阿杏，結果不用說也知道，小姐無語了好一陣後，換了趙琳這個名字，而鳶是她的貼身丫鬟，為了不被人取笑也就改了清池這個名字。
而王晉晟在聽完噬月的高大上化名後大笑不止，最後自己取了一個張顯，蕭星寒沒膽子改，則加上了自己的姓氏成了蕭全，怎麽樣也比阿全好點呀。
蕭星寒正在腹誹，門外起了一陣響動，幾個人走了進來。看到大堂裏坐著的兩人先是楞了一下，開口叫道：“掌櫃在麽？”
萬俟竹音側首看過去，進來的一行一共有六個人，五男一女。一男一女穿著絲綢做成的錦衣，顯然是主子。身後跟著四個穿著布衣的壯漢，開口的那個聲音洪亮，話一出口萬俟竹音都感到大堂裏回音繚繞。
顯然是個武者，還是個內力不錯的武者。
察覺到萬俟竹音打量的視線，那女子也側首看向萬俟竹音。
萬俟竹音無害地朝她一笑，那女子微微皺了下眉，眼底閃過一絲嫉妒，恨恨地瞪了萬俟竹音一眼。
無辜被瞪，萬俟竹音無所謂地聳聳肩，呵呵，這麽兇，希望她半夜還能兇得起來。
“夫人，喝茶。”噬月垂眸給萬俟竹音倒茶，仿佛根本沒有看到進來的那幾個人一般，滿心滿眼都是萬俟竹音。
夫人、夫人的，喊得倒是順口。
萬俟竹音腹誹一句低頭喝茶，眼底卻帶著甜甜的笑意。
“來了來了！”掌櫃的急匆匆從後面奔出來，笑道：“幾位客官請坐，請坐。”
開口的那個彪形大漢不耐煩地道：“少廢話，快拿些好飯好菜出來。還有準備兩間上方兩間普通房。”
掌櫃的為難地道：“這…小店只是小本生意，並沒有上房，還請客官見諒。”
那彪形大漢正要發怒，站在前面的錦衣男子擡手攔住了他，道：“沒有就算了，隨便要四個房間，幹凈一點就好。”
那掌櫃的連聲道好，“小的這就去準備，幾位請先坐，飯菜很快就好。”
“謝謝。”錦衣男子客氣道。
鷲和鳶收拾完了房間從後院出來，人未到聲先至，“少爺，夫人，房間收拾好了。”踏進大堂才看到小小的大堂裏多出了好幾個人一時間竟然顯得有些擁擠。鳶連忙住口，和鷲走到噬月和萬俟竹音身後站定。
那錦衣女子往這邊再看一眼，視線落在噬月臉上時，一抹驚艷在眼底閃過，沒想到在這麽一個破客棧裏，還能遇上這麽一個絕色的公子。
可惜，他方才好像喊那女子夫人！
沒關系，但凡是她看上的，還從沒有得不到的，一個夫人而已，死了不就可以再娶了麽。況且，她也沒想要嫁給他，這樣的美人兒，當然是該收回他自己的府中去好生養著了。
不等錦衣男子有所反應，錦衣女子已經一躍而起，飄然落在了噬月的旁邊，神色傲然地問道：“你們是要去靈海國做生意的商人？”
話是問話，語氣卻十分肯定。
雲州有著楚陽國和靈海國海上商貿最大的港口，來這裏的大部分都是出海去靈海國做生意的商人，再看他們的穿衣打扮也不像是官家，因此錦衣女子才如此肯定。
萬俟竹音擡起頭，神色閑適地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低下頭將手腕遞給噬月，“累。”
噬月低低笑了一聲，握著她的一只手腕輕輕揉捏按摩著，王晉晟興味盎然地撐著下巴看戲，蕭星寒眼觀鼻鼻觀心地喝著茶。
被人無視，那錦衣女子頓時大怒，“你們什麽意思？我說話你們沒聽見麽？”
見萬俟竹音還是不理，不理，那錦衣女子終於怒上心頭，抽出腰間的臉就往萬俟竹音的臉上劃過去。
“小妹住手！”
錦衣女子手上的劍並沒有劃到萬俟竹音的臉上，萬俟竹音依然閑適地垂眸任由噬月替她揉捏著手腕。王晉晟的折扇擋在了那女子的劍下，擡眸淡淡道：“姑娘，自重。”
嘖嘖，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嫉妒心重又蠻橫無理的女人了。
對上他的眼眸，錦衣女子心中一冷，很快又惱羞成怒，怒罵道：“放肆，你竟敢攔著本小姐！？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不要命了你！？”
王晉晟一個巧勁格開她的劍，取出一張淡青色的方巾慢條斯理地擦著自己的折扇，笑瞇瞇地對邊上的蕭星寒道：“蕭先生有沒有聽到貓兒發情的叫聲？要說這都還沒立春呢，怎麽這麽早就開始發情了？”
蕭星寒：“……”
這跟我有一個銅板的關系嗎，為什麽要拖我下水？
本來看見王晉晟的舉動，錦衣女子已經是氣得臉色通紅，渾身發抖，在聽完他的一番話後，更是怒不可遏地再次舉起劍，目標卻依然是萬俟竹音。
被一個容貌如此俊雅脫俗的男子如此嫌棄，只要是個女人就會受不了。這與她是不是對這個男人有好感無關。
萬俟竹音：“……”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專挑她來砍？她看起來就那麽像個好捏的軟柿子？
站在後面一些的錦衣男子見這情形急忙上前去制止，一手握住女子握劍的手腕，一手攫住她的左肩往後一拉，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去。
“幾位息怒，小妹不懂事讓兩位見笑了。”男子上前拱手道歉。
自家這個小妹，相貌也算得上秀美，只可惜這脾氣……再看看坐在一邊喝茶的萬俟竹音，男子眼中閃現出驚艷之色。讓他驚艷的可不止是這張絕色的臉，還有她那通身的氣勢，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一看便知道這不是一般小門小戶裏出來的女子。
“大哥！”錦衣女子怒道。
男子拍拍她的背心，淡淡道：“出門在外，不要惹事。”
女子似乎很怕她的這位兄長，即便是對萬俟竹音怨氣難消，也只是咬著下唇瞪了萬俟竹音一眼，退到男子的身後去不再作聲。
見狀，萬俟竹音冷笑一聲，明明有能力攔下女子的劍，第一下卻只是靜靜看著不動手，這是有意試探還是覺得沒能力擋住攻擊的人死了也無妨？
這男人，比起那無腦的沖動女人還要討厭。
還未來得及去給錦衣男子他們準備房間的掌櫃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兩邊的人，道：“幾位都請坐吧，飯菜很快就好了。”
“掌櫃的還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虛驚一場了。”錦衣男子道。
很快就上來了，兩撥人分成四桌各自用餐，倒也相安無事。
☆、二百零九 鮫人（二更）
用完膳，噬月牽著萬俟竹音回房，其他人也都跟著一塊兒上樓去了，只剩下錦衣男子他們一行五人，擁擠的空間一下子變得空曠起來。
“大哥，剛才你為什麽阻止我？”錦衣女子一臉憤恨地看著樓梯方向，不明所以地問道。
錦衣男子姿態優雅地用著飯，神色平淡地瞥了一眼錦衣女子，淡淡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不清楚？我要是不拉開你，憑你那三腳貓功夫，早被人大卸八塊了。”
錦衣女子臉色黑沈下來，咬牙道：“那個女人身上一點靈氣內力都感覺不到，她那相公也是，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有什麽好怕的？是大哥你看上人家那張臉，想要護著她吧，那個女人有什麽好？不過就是長得有幾分姿色罷了，還是個嫁過人的。你要什麽樣的美人兒沒有，何必對她獻殷勤？”
蠢貨！
光把註意力放到那對夫妻身上了，一點都沒有註意到其他人身上所散發出的內力！
錦衣男子放下筷子，邊上一個壯漢立馬遞上一方帕子，他接過擦了擦嘴才道：“方才用折扇攔住你的那位二少爺，你就只看到別人的臉而沒註意到他的內力？”
這都直接對上了，還沒能從那看似簡單的一擋中看出對方的力量，這花癡得有多蠢？
錦衣女子一噎，俏臉漲紅，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不就是擋住了我的劍招，能有多厲害？”
“你不想想自己手上的是什麽劍，當時用了幾成功力，那人用一把折扇就擋住了你的劍，這還看不出來他的功力嗎？”錦衣男子搖頭冷清道。
這一下，錦衣女子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她手上的可是鬼牙，是一千多年前，妖族的名鑄劍師灰刃利用惡鬼的獠牙所鑄，鋒利無比，若是在靈力內力深厚之人手上，只劍氣就能劈開一座山。
這樣的一柄劍，便是錦衣女子內力有限，但劍刃本身就能做到削鐵如泥，再加上她當時還是用盡了全力劈下去的，那人卻能以一把折扇就擋住了鬼牙，要麽就是那人的靈力深不可測，要麽就是他手上的不是什麽普通的折扇。
“還有，後面進來的那三個侍衛也沒一個是善茬，”錦衣男子掃視一眼鄰桌的三人，眼睛微瞇，“比起我們這邊的三人，強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錦衣女子一驚，“不會吧？他們三人可是……一等一的高手，竟然還不如一個普通商戶的侍衛？”
在錦衣女子眼中，那兩人不過就是楚陽國裏家境還算寬裕卻沒有見過什麽世面的小夫妻，怎麽會有能力請到那麽厲害的人當侍衛？要知道，在蒼澤大陸，靈力和能力越是高深，地位也就越是超然，這樣的靈力者和武者，要麽就是皇親貴族的一等侍衛，要麽就是祭司院的祭司，更有甚者，就像楚陽國的紀王一樣，當上大將軍，又怎麽會去當普通人家的侍衛呢？
“普通商戶？”錦衣男子低垂眼眸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看未必。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們，否則出了事別怪我沒給你提醒。”
錦衣女子不以為然，神色傲然道：“就算他們不是普通商戶又怎麽樣，大不了就是楚陽國裏的權貴子弟，我就是砍了他們，楚陽國又能拿我怎麽樣？這裏可是雲州，不是京都城那些權貴能伸手的地方！”
錦衣男子見她不聽，只眼神冷清地看了看她，不再多說什麽，起身就往樓梯方向走去。
二樓。
萬俟竹音坐在桌前懶洋洋地問道：“這客棧裏的掌櫃是什麽來頭？”從一進來她就感覺到這客棧裏的氣流不太對勁了，很明顯就是一個結界，不過比起言縛的結界差遠了，否則她也不會一開始就察覺出來。
“這是海邊，你說他是什麽？”噬月笑道。
海邊，那就是跟水有關的妖怪了，只不過這是鹹水，總不會是河童，水虎那樣的妖怪，海裏的……“不會是鮫人吧？”
噬月擡手撫了撫她的腦袋，道：“聰明。”
萬俟竹音毫不客氣地接受了他的誇獎，小腦袋揚了揚道：“那是自然的。”
王晉晟嘴角抽了抽，這就差沒直接說出答案了，猜到了有什麽好值得驕傲的？
“傳說鮫人最喜歡將人騙到海裏吃掉，這客棧的掌櫃該不會將來住店的客人全都騙到海裏，帶回巢穴吃了吧？”萬俟竹音半邊身子趴在桌子上，伸了個懶腰拉拉筋，坐了那麽久的馬車，她感覺渾身的骨架都快散了。
噬月十分自覺地伸手替她揉捏著腰部，一邊說道：“你說的那是黑鱗鮫人，黑鱗鮫人中以東海鮫人其性最淫，口顖嗜血，都聚居於海中一座死珊瑚形成的島嶼下，那島下珊瑚洞，洞穴縱橫交錯，深不可知，那裏就是人魚的老巢，它們在附近海域放出聲色，吸引過往海船客商，遇害者全被吃得骨頭也剩不下，有人捉到活的黑鱗鮫人，將其宰殺晾幹，灌入它的油膏，制成長生燭，價值金珠三千。”
“鮫人還有分種類的？”萬俟竹音詫異。
“那是當然。”王晉晟斜睨了她一眼，“唰”地一聲打開扇子，剛要開口演示演示自己的博聞強識，就被一旁的蕭星寒搶了話頭。
“《搜神記》中記載，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並沒有提過鮫人喜食人肉一事，只是說到鮫人生活在南海之外，善於紡織，可以制出入水不濕的龍綃，且滴淚成珠。”
王晉晟張大的嘴還來不及閉上，須彌也開口說道：“《太平禦覽》中也有記載，鮫人從水出，寓人家，積日賣絹。將去，從主人索一器，泣而成珠滿盤，以與主人。不僅沒有說鮫人吃人，反而是強調了鮫人知恩圖報的秉性。”
“……”就不能給我留一句表現表現？
萬俟竹音微微蹙眉，疑惑道：“這麽多的傳說，哪一個才是真的啊？”
這一次，王晉晟沒有費時間搖扇子，脫口而出：“不僅這些，《述異記》裏還說道，鮫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有龍綃宮，泉先織紗之處，綃有白之如霜者。另記載，南海出鮫綃紗，泉室潛織，一名龍紗，其價百金，以為服，入水不濡。”
這就有點意思了，“滴淚成珠，油膏能制長生燭，還會織價值白金的鮫綃紗，這豈不是會行走的活寶貝？若這些傳說都是真的，那豈不是很多人在捕捉鮫人？”
王晉晟微微一笑道：“你說的沒錯，但那畢竟都是傳說，加上也從來沒有人見過鮫人，相信的人只有少數。”
萬俟竹音忽的直起身子眨了眨眼睛，“那個掌櫃……”不就是鮫人嗎？
噬月收回手正色道：“萬俟軒逸繼位之前，確實沒有過捕捉鮫人的事件發生，可是，他繼位不久後，南海發生了一件大事，雖然被靈海國的皇族極力掩蓋住了，仍有消息洩露了出去。”
萬俟竹音問道：“萬俟軒逸發現鮫人，找到他們的巢穴了？”靈海國本就位於南海，會找到鮫人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不是，”噬月搖了搖頭，“據說，鮫人的公主失蹤了，有傳是萬俟軒逸幹的，十幾年前靈海國境內發現了幾個鮫人的蹤跡，應該就是出來尋找那個公主的，只是最後也都被失蹤。”
萬俟竹音驚詫不已，“公主！？丟了一個身份這麽貴重的人物，鮫人們就派出幾個人出來找找就算了？”
王晉晟道：“不然你想要他們怎麽辦？你也會說鮫人渾身是寶，他們的存在本身就能引起人類的貪欲，一旦被人發現，世上真有鮫人，那他們面臨的可就不是失去一個公主那麽簡單，而是隨時都有可能被滅族。”
“鮫人這麽弱？”萬俟竹音不敢置信道，想到進到客棧時感覺到的結界，她就有些了然了。
這結界還可以，但那掌櫃身上可就真的啊半點妖力都感受不到。
噬月諷刺道：“神在造鮫人的時候，給了鮫人那麽多美好的寶物，卻偏偏忘了給他們相應的能力保護自己，大概是神認為，人類是他創造的，那就都是美好的，永遠不會有變壞的一天。”
萬俟竹音默了默，又問道：“那你們呢？就這麽看著不管？”
好歹也是自己人，明知道那公主是被萬俟軒逸抓的，妖族就這麽放任不管了？
噬月輕嘆口氣道：“我們管不了，因為，鮫人不屬於妖族。”
萬俟竹音有點傻眼了，不是妖族那是什麽？
人類？別逗了，你見過哪個人是長著魚尾生活在海裏的。
神族？天人說白了就是有神力長生不老的人類，也不可能長那個樣子。
須彌想了想接道：“我曾聽師父說過，鮫人來自歸墟，所以嚴格來說，鮫人是在三界之外的，他們比天人的歷史還要久遠。”
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裏﹐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谷﹐其下無底﹐名曰歸墟。
傳說歸墟是在盤古開天辟地之時產生的，若是真的，那歸墟可是比燭陰還要早就存在的了。沒有人知道歸墟在哪裏，也沒有人知道歸墟是不是真的存在。
一直到十幾年前，鮫人的公主在靈海國失蹤的傳聞傳出，噬月他們才肯定，南海確實有鮫人，而歸墟也真的存在。
相傳，歸墟之國內，其上臺觀皆金玉，其上禽獸皆純縞。珠之樹皆叢生，華實皆有滋味，食之皆不老、不死。這樣的地方若是被人找到，想也知道，對於歸墟之國的人來說，會是怎麽樣的災難。
萬俟竹音有些好奇地問道：“那現在呢？十幾年過去了，妖族就能管歸墟之國的事情了？”
噬月輕輕搖頭，正色道：“鮫人還有歸墟之國裏的寶物都是其次，真正重要的是，埋藏在歸墟之國深處的東西。”
“什麽東西？”萬俟竹音問道，財富，不老不死就很吸引人了好不好。
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著噬月，他們也沒聽說過歸墟之國裏還藏有什麽比那些還珍貴的東西。
噬月神色凝重道：“盤古的元神在歸墟之國深處。”
“……”
所有人都怔楞住了，開天辟地神盤古的元神，在歸墟！？
萬俟竹音呆楞了好半晌，突然想到了噬月這麽做的原因，若只是萬俟軒逸抓了鮫人公主，那確實沒什麽大不了的，他想要從中得到鮫人的眼淚也好，鮫人油也好，鮫綃紗也好，妖族管不了，但他要是想要去歸墟，那噬月肯定是要阻止的。
萬俟軒逸好阻止，但，第五石燕背後的主上可就難說了。
☆、二百一十 歸墟國君（三更）
萬俟竹音表情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轉向噬月和王晉晟，問道：“你們說，第五石燕他們選擇這個時機去靈海國，是不是也聽到了什麽風聲？”
被牽著鼻子走了好幾次，萬俟竹音對那什麽主上已經貼上了陰險狡詐的標簽。
不管是利用戾氣侵襲她，還是在紀王府，更有後面叛亂事件中的曲曲折折，每一次，那個幕後黑手都是七拐八彎繞了好幾圈將她們繞的暈頭轉向，不到最後都不清楚那人的最後目的。
這一次也是，第五石燕和莫明賢父女突然離開楚陽國前去靈海國，肯定不只是因為陰謀敗露不得不離開。
那個主上做事，每一次都是有的放矢，而且還是一箭好幾雕的那種。
王晉晟合上扇子放到一邊，正色道：“不管是不是，我們都得防著點，那三人，一個暫時廢了，但隨時都有可能恢覆甚至更強，一個死人，洗髓什麽的對他應該影響不大；一個制蠱煉瘴高手，殺人於無形，被她下了毒，極有可能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還有一個，隱藏得最深，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能力。”
說到莫明賢，在座的人都覺得，這男人還真是狠，先後殺了自己的兩任夫人也就算了，最後竟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完美地將無毒不丈夫給詮釋了出來。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莫語芯比莫瑯川重要多了。
萬俟竹音切了一聲，咬牙道：“早知道當初就該一刀殺了第五石燕那個混蛋，給他洗髓還真是浪費我的靈力！”
王晉晟翻了個白眼，道：“他本來就是個死人，你確定砍他一刀有用？”
“對，你倒是提醒了我，下次我應該直接用紅蓮燒死他。”萬俟竹音瞇眼看著王晉晟，磨牙道。
“……”燒第五石燕就燒第五石燕，你這樣看著我是什麽意思？
噬月有些好笑地撫了撫萬俟竹音的背心，剛要開口，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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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月忍不住笑出聲來，“沒關系，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萬俟竹音露出甜美一笑，“殿下，你這樣說，我要是以後都靠著你不好好修煉，那我豈不是很快就變成廢物了？”
噬月道：“不會的。”
“哦？”
噬月道：“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最厲害最名貴的珍寶。”
“……別以為我忘記了你一開始見面的時候還說要吃了我！”雖然這麽說，萬俟竹音發現自己心中還是有一種甜甜的暖意在流淌。無奈的嘆了口氣，女人啊，總是這麽的虛榮。聽到男人說這樣的話，心裏總是會覺得高興的。
噬月俯下身貼近萬俟竹音的臉，聲音低沈磁性地在耳邊說道：“呵呵，不止在一開始見面的時候，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想要‘吃’掉你呢。”
在說到吃那個字時，噬月咬得極重，讓萬俟竹音一下子羞紅了臉。
這男人……
一天不見，撩人的技術又長進了不少，總不會是蕭星寒那智商滿分情商負數的呆頭鵝教的吧？
萬俟竹音瞥了他一眼，轉開臉吶吶道：“我看你還是趕緊將我的妖丹吐出來吧，省得都把你給教壞了。”
“我這個樣子，小東西不喜歡？”噬月伸手扣上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琥珀色的眸子裏閃爍著點點星光，璀璨奪目。
以前也不知道是誰老是嫌棄他正經沒情趣，現在他好不容易變得有情趣了，她又嫌他變壞了，唉，女人還真是不講道理。
無語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萬俟竹音決定將這篇翻過去，她伸手拉過噬月扣著她下巴的修長的手指把玩著，將之前在蔡府驅除新月體內魔物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那魔物人頭蛇身的模樣。噬月聽聞，一雙劍眉不由得微微皺起，似乎在認真的思索著什麽。
萬俟竹音道：“據我所知，除了燭陰之外，就再沒有這樣人頭蛇身的妖怪了吧，還是說，這世界和我以前所處的那個世界不一樣，還有別的跟燭陰相像的妖怪？”
世間妖怪萬千，但每一個妖怪，包括神獸，都是有其獨特的形態的，每一個妖怪的原形都是不一樣的。即便是有相像的，那也都是由同一種類修煉成妖的緣故，再像也都會有著很明顯的區別的。就像鷲、鳶和嫵娘，他們都是鳥類修煉而來，可是他們的原形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
噬月皺眉道：“不，你說的沒錯，除了燭陰，再沒有人頭蛇身的妖怪或神了。”
蛇型的妖怪有很多，但人頭蛇身，確實只有燭陰一個。即便是伏羲女媧，那也是人身蛇尾，和燭陰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你確定你沒有看錯？”噬月蹙眉，心底湧起一絲不太好的感覺。
萬俟竹音道：“確定，當時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確確實實就是人頭蛇身。”
噬月沈吟道：“你的妖丹一直在我這，心臟一直在輪回轉世，頭骨和肋骨也都還在，總不會還有一個竹音重生為魔……這是怎麽回事？”
萬俟竹音搖搖頭，神情冷肅道：“你忘了，在我的妖丹被你換出去之前，有挺長的一段時間，妖丹是在神殿裏。”
噬月楞了楞，道：“你是說，有人曾經去神殿偷走過妖丹？”
萬俟竹音聳聳肩，道：“這是最有可能不是嗎？”
既然當初噬月能讓人從神殿換出妖丹，那就證明神殿的守衛並不是萬無一失的，他們能換，別人也能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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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抱歉，今天更新晚了。
文文上架以來訂閱越來越差，淩兒覺得是不是自己實在是寫得太差了所以很多親們都棄文了。
今天淩兒考慮了一天，是不是不該繼續下去，可是，想到那些追文的親們，淩兒又覺得不該辜負她們的支持。
只要還有一個人喜歡，淩兒也會繼續寫下去。
也許是淩兒的文筆有限，但淩兒會努力好好磨煉，這幾天淩兒決定好好的修一修大綱，以求寫出更好的文，也許更新會不定時，請親們諒解！
☆、二百零五 蘇醒（一更）
竹音重生之事世上無幾人知曉，但是竹音身死，妖丹和屍身被神族新的天尊望月奪走一事，在當時卻是轟動三界的。一些魔物趁機摸上神殿想要偷取妖丹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神殿並不好闖，要不然當初青麟和子蒙也不會耗費盡妖力，以至於需要在太虛之境沈睡修煉這麽長時間。
連兩大兇獸都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才能將妖丹換出，當時還有什麽魔物能比他們還要厲害？
憑他對蒼澤大陸的了解，當時還存在於世的魔物，沒有一個是能闖入神殿而無人可知，不是他看不起那些魔物，而是神殿的七大天女可不是吃素的，每一個都有三千年的修為，更不用說從武羅時期就存在的戰神九天玄女了。
噬月蹙眉，只覺得這事實在是有些玄乎。
萬俟竹音問道：“想不出對應的人選？”很奇怪，他當時可是天尊呀，掌管著三界，世上還有他不清楚實力的魔物？
噬月凝眉沈思，萬俟竹音懶洋洋地窩在他的懷裏，道：“有趣，什麽樣的魔物能瞞過當時萬妖之主的我和天尊的你？按說，厲害點的魔物都被竹音滅的差不多了吧，難道還有什麽漏網之魚？你們不至於這麽大意吧？”
就算真有漏網之魚，這種程度的魔物又怎麽可能甘願躲藏起來，肯定就是狂妄至極地幹著喪盡天良的事，意圖毀天滅地了。
噬月沈吟道：“我更在意的是，既然他都偷走妖丹了，為什麽還要放回去？”
費那麽大的勁闖入神殿，總不能只是想要欣賞一下就又放回去吧。
萬俟竹音也想不通，“這也只是我的猜測，也許妖丹根本就沒有失竊過呢。今夜那魔物雖然與竹音形似，但是力量還是差得很遠，而且屬性都不一樣。”
竹音是火系妖怪，而那魔物的力量，即便她一時沒看出來，但有一點她很確定，絕對不會是火系的。
噬月的神色並沒有緩和下來，他定定地看著萬俟竹音道：“燭陰在形成之初，並不是火系而是全屬性的神，即便是在自願為妖修煉出妖丹後，她的妖丹也是全屬性的，只不過她偏好火系，而且陽眼有赤焰，陰眼有紅蓮，所以大家就都以為她是火系妖怪罷了。”
全屬性！？
看了那麽多的古書，遇過那麽多的妖魔，除了上古之神盤古，萬俟竹音還是第一次聽見全屬性的神，或者說妖怪。
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臟，萬俟竹音覺得自己真是走了狗屎運了，竟然能得到全屬性的力量！
好不容易消化完這個消息，萬俟竹音道：“今天這魔物是第五石燕他們放出來的，也就是說是他那主上造的了，問題是，他真要是五千年前就能從神殿盜走妖丹，那他這五千年來為什麽要一直蟄伏在暗處？”
想想五千年前妖族神族兩敗俱傷，按理說正是魔物卷土重來的大好時機，為什麽他沒有動手？
噬月沈吟片刻，道：“也許，他不是不想動，而是無法動。”
“什麽意思？”
“你沒發現麽，即便是到了現在，魔物們開始有所行動，第五石燕的那個尊上也一直都是隱於暗處沒有出現過，力量那麽強，籌劃了那麽多的陰謀，甚至還能弄出莫語芯這樣的煉蠱高手，這樣的魔物不會甘於隱在暗處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被結界封印之類的束縛住了，無法離開。”
萬俟竹音眉頭緊蹙，“都被封印了還能有此力量？”
她覺得這個理由太牽強了，不過暫時也想不到什麽好理由。
噬月低頭看著她道：“我比較好奇的是，到底是誰的封印那麽強，能封住一個力量這麽強的魔物這麽多年，任憑他力量如何增長都無法掙脫。”
萬俟竹音不以為然，“最近魔物都猖狂起來了，我覺得那封印估計也快撐不住了。”
噬月微微嘆了口氣，道：“也許吧。”
其實他也都知道，封印這種東西，與被封印者之間的力量都是此消彼長的，魔物的力量越強大，相對的，封印的力量就會慢慢被消耗掉。由最近這些事來看，那魔物是開始行動了，這也就證明，離封印解開的那一天不遠了，否則他不會有底氣將自己的人都曝露出來。
有底氣的放狠招才是威脅，隨便地亂來，只會是一場鬧劇，那個幕後黑手三番兩次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想來不會是個自取滅亡的蠢蛋。
萬俟竹音擡眸見噬月眉頭還微鎖著，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她擡起頭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將他拉向自己，笑道：“別想了，想太多了容易禿頂的。”
噬月無語，擡手拉下她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俯身吻住了她含笑的唇。
一個深切的熱吻之後，萬俟竹音脂粉未施的容顏上染上了一絲紅暈。微微喘息著眼神無辜地看著他道：“我累了，要休息了。”
噬月輕哼一聲，摟著她沈聲道：“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完婚後再去靈海國。”
“……”楚陽國現在亂成這個樣子，你確定你要在這個時候成親？
一只手擡起她美麗的菱唇，一只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著，噬月柔聲道：“你沒事就好。”得知血魔之主覆活的消息，他這一路趕回來，沒有一刻不在擔心。
萬俟竹音心中微微一動，伸手摟住了他，輕聲道：“我沒事。”
“幸好你沒事，否則……”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麽事，就算他能將血魔之主再次殺死打進煉獄又有什麽用？幾百年的相處相愛，五千年的等待，她早已是自己的唯一。
“音音……”噬月親吻著她的眉心，漸漸向下滑想了白皙如玉的面龐，最後是嫣紅的朱唇，“音音，別離開我！”
萬俟竹音微微點頭，輕聲呢喃道：“好……”
夜空之中，兩個身影相互依偎糾纏著，星光燦爛，纏綿悱惻。
我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我等了五千年終於再次見到了你。
——
清晨。
在太虛之境昏迷了一天一夜的紀宇謙終於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萬俟竹音，他怔楞了一下，開口道：“我……”
然，才說出一個字，他就發現自己的嗓子幹澀得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只一個我字，就讓他不可抑制地幹咳了起來。
萬俟竹音遞過去一個早已準備好的水壺，紀宇謙也不客氣，接過去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咕咚咕咚——”
不一會兒一壺水就被喝光，紀宇謙這才覺得嗓子眼那種幹得快冒煙的感覺舒服了點。
“我不是死了嗎，怎麽會在這裏？”他放下水壺，擡眸看了看四周，最後視線落在萬俟竹音的身上，“這是什麽地方？”
萬俟竹音看著他緩緩說道：“你是死了沒錯，可是你的妖丹還在，昨天有人來拜托我將你覆活，還提供了一具最合適的肉身，於是我就將你的妖丹灌註在裏面，覆活了你。”
說完，她推了推石桌前剛剛送來不不久的一碗清粥，“先吃早飯吧，等會你還得喝藥。”
紀宇謙沒動，他微微蹙眉，似有所感般地閉上眼睛，道：“是吞噬？”
“嗯。”
得到想要的答案，紀宇謙猛地睜開眼睛，瞪著萬俟竹音狠聲道：“你答應我好好照顧他，就是這麽好好照顧的？犧牲他來救我？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為你做牛做馬？”
萬俟竹音挑眉，紀宇謙的這反應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內。
“不想要這結果你可以再死一次。”
噬月領著士祺和子蒙也走了進來，士祺手裏還端著一碗散發著格外詭異的味道的藥。一聞到那味道，萬俟竹音就忍不住朝往後縮了縮。不是她怕吃藥，而是士祺手裏那碗藥的藥味實在是讓人懷疑那真的是中藥而不是什麽詭異的汙水？
也不知道蕭先生是怎麽熬制出這樣的藥來的，這樣的藥，她喝過那一次也就夠了，餘生再也不想喝了。
紀宇謙朝三人看過去，心底一驚，失聲喊道：“妖帝噬月！？”
萬俟竹音挑了挑眉，看來紀宇謙對噬月似乎多有不敬，竟然直呼其名，不過看噬月之前對紀宇謙的態度，也能看出這兩人之間的關系並不怎麽好。
噬月走到紀宇謙的跟前冷哼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麽，反而是轉向萬俟竹音，牽起她的手柔聲道：“這種事交給士祺他們做就好，下午就要出發了，你怎麽不多休息一會兒？”
萬俟竹音有些無奈，這男人有時候的表現幼稚得就像個幼兒園的小鬼頭一樣。
她淡淡道：“開了個頭就要有始有終，再怎麽說他也救過我。”
說著，她看向已經驚詫得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的紀宇謙，一字一頓慢慢地說：“吞噬沒有死，他是將自己的肉身讓了出來沒錯，可是他的妖丹和意識都還在，只不過是你醒著的時候他就會沈睡，他醒著的時候你就會沈睡。”
聞言，紀宇謙也顧不上驚訝了，問道：“吞噬沒死？”
萬俟竹音點點頭道：“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紀宇謙一聽，連忙閉上眼睛放出靈識感受自身。
萬俟竹音見狀嘴角抽了抽，她的誠信度就這麽差嗎？這人果然還是一樣的不討喜。
“小東西？”噬月拉著萬俟竹音的手，側首看向她，“要不要讓他直接再沈睡過去？”
說著右手就擡了起來。
“瞎胡鬧！”萬俟竹音沒好氣地拍下他的手，“知道我和士祺、子蒙他們廢了多大的勁才讓他們兩個都活著的嗎，你就要給我拍死他？”
噬月摸了摸鼻子，“反正看他的樣子也不想活了。”
萬俟竹音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幹脆地轉移話題道：“你怎麽過來了，府裏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噬月張了張嘴剛要接話，那邊紀宇謙睜開眼睛在他前面先開了口：“謝謝郡主大恩。”
萬俟竹音一挑眉，知道他這是探尋到吞噬的妖丹和意識了，也就笑道：“不客氣，我這也算是還了你的救命之恩。紀王殿下還是趕緊喝藥吧，這藥還是趁熱喝比較有效。”關鍵是，她實在是不想再聞到那藥味了。
一旁的噬月磨了磨牙，冷聲道：“喝完了就趕緊滾回去！”
紀宇謙看了看噬月，又看了看萬俟竹音，笑了笑道：“想不到宣北親王的身份竟這麽顯赫，是本王有眼不識泰山了。”
說罷，拿起士祺放在石桌上的藥碗，仰頭一飲而盡，擦了擦嘴角道：“多謝妖帝為我準備這妖族靈藥。”
此言一出，噬月眉心跳了跳，萬俟竹音卻是擰緊了眉，問道：“這是妖族的藥？”
紀宇謙淡定的報出了藥名，都是妖族之中比較難尋的精怪的肝臟，甚至還有尿液，除了一味植物性的藥，其他的全是詭異到不能再詭異的東西，也難怪那味道那麽銷魂了。
☆、二百零六 前塵往事（二更）
萬俟竹音看著石桌上的空碗，藥的餘味飄進她的鼻子裏，她在腦海裏想象了一下藥湯的原材料，原本美麗的容顏瞬間變得扭曲起來。
那藥效雖然不錯，但是，一想到自己曾經喝過那樣惡心的東西……唔，好想吐！
萬俟竹音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唇，在忍了又忍，終於將那股想要嘔吐的欲望忍了下去之後，萬俟竹音一不小心將手裏的水壺給捏碎了。
眾人：“……”
感覺有人要倒黴了啊！
紀宇謙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的兩人，興致勃勃顯然精神狀態十分良好，呵呵，和他鬥？看看最後倒黴的是誰！
噬月額頭上滑落一滴冷汗，他暗暗舒出一口氣，伸手將碎片取來，看到萬俟竹音的手並沒有傷痕才舒展了眉頭。
“良藥苦口利於病，你就當那是普通的藥湯好了，別想太多。”
萬俟竹音此時正在渾身每一個經脈中都充滿了力量和被惡心的渾身無力的糾結中徘徊。依靠著噬月痛苦地擡起頭來看向他，“是麽？那殿下，我還真得好好謝謝你。”
噬月有些無奈地苦笑，一手攫住她的腰扶穩她，一手在她後背上輕輕拍著，柔聲道：“我們倆誰跟誰呀，都快老夫老妻了，客氣什麽。”
“誰跟你老夫老妻了？”萬俟竹音咬牙道。
噬月笑容可掬，“我們雖然沒成親，但好歹也朝夕相處了好幾百年，我又等了你那麽多年，這還不叫老夫老妻那什麽才算？”
“沒成親就不算！”萬俟竹音道。
子蒙站在在旁邊看看正打得火熱的兩人，猶豫了一下看向士祺問道：“我們是不是先避開一點比較好？”打擾了別人打情罵俏是要被驢踢的。
聽到子蒙的話，萬俟竹音眼帶怨氣瞪了噬月一眼，大概意思就是：回去你就知道厲害！
噬月看了一眼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紀宇謙，淡淡道：“紀王要是休息夠了就趕緊回去吧，鎮西軍的人已經在府門外等著了。”
紀宇謙緊緊盯著萬俟竹音，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你……是妖怪轉生？”
可是，妖帝掌管妖族四千年，一直沒有妖後，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他跟哪個女妖怪走的近，要立為妖後的，萬俟竹音到底是哪冒出來的女妖怪？
萬俟竹音看了一眼噬月，見他神色淡淡的，眨了眨眼睛道：“嗯，我是歷經了千世輪回的妖怪轉生。”
千世輪回！？
碰！
紀宇謙猛然站起身來，厚重結實的石桌因為他的動作發出沈重的響聲，他一瞬不瞬地看著萬俟竹音，“你是……我主竹音！？”
我主……竹音？
萬俟竹音望向噬月，只聽千世輪回就知道她是誰，這，土蜘蛛不是才三千多年的修為嗎，怎麽會知道竹音的事？而且，我主竹音，這個稱呼怎麽聽怎麽別扭啊。
噬月皺了皺眉，問道：“你怎麽會知道萬妖之主竹音的事？”
真的是她！
紀宇謙激動地嘴唇都有些發抖，頓了一下才單膝跪在地上，聲音顫抖道：“主上，你還記得五千多年前你曾經救過的一只小蜘蛛嗎？”
萬俟竹音詫異地看著紀宇謙，原來他和竹音之間還有這樣的因緣，只是，“很抱歉，我的記憶和妖力一起都被封印了，所以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也許哪一天封印解開了我就能記起來了。”
紀宇謙的臉上閃過一抹失望，但他很快又恢覆了平靜，唇邊勾起了一抹極淡地笑意道：“有機會能再看見主上已經很好了，還望主上能給屬下一個效忠主上的機會。”
一直沈默的聽著他們的對話的噬月終於不耐地插進兩人之間的對話，淡淡問道：“土蜘蛛成妖後的修為三千多年，這麽說，你從一只小蜘蛛修煉成精的時間竟然花了快兩千年？一般動物成精不過百餘年，兩千年，你這是中間投胎轉世了幾萬次了吧。”
萬俟竹音：“……”
這話說的是有點不客氣，但噬月的懷疑一點都沒錯，動物成精確實不可能需要花那麽多的時間。
紀宇謙沒有理會噬月，只定定擡眸看著萬俟竹音，似是透過萬俟竹音在看五千多年前那個救他一條蜘蛛命的竹音，他緩緩說道：“五千多年前，我剛開始修煉，在一次打鬥中差點被一只黑寡婦吃掉，幸得主上出手相助救了我。”
蜘蛛打架？
萬俟竹音很想打斷紀宇謙，問他：你確定竹音不是僅僅是路過，順手揮了一下手，將擋在前面的蜘蛛網打掉而已？
沒註意到萬俟竹音古怪的神色，紀宇謙繼續道：“雖然黑寡婦死了，可我也受了很重的傷，奄奄一息，全賴主上輸入我體內的一點妖力，才讓我保住了性命。但也因為這一點妖力，讓我足足花費了兩千年才吸收殆盡全部轉化為自己的妖力。吸收了主上的妖力後我直接就成妖了，略過了成精再修煉成妖的過程。”
“我在成妖後第一件事就是想去找主上，可是，無論我怎麽打聽，我遇到的所有妖怪都告訴我，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萬妖之主竹音，妖族只有一個帝王，名曰噬月。”
萬俟竹音有些感慨，問道：“那你又是怎麽知道竹音死後的事的？”
紀宇謙的眼神驀地變得幽深冰冷，道：“一直到五百年前的那一次大戰，我不滿噬月在事後竟然就這麽放過了天人和人類，獨自離開了大荒闖入瑤池，帶走了吞噬，還在那裏抓住了看守瑤池的一個天人，才從他的口中得知了主上死後被望月下咒的事。”
“知道了主上的事後，我就更覺得事事退後，不與神族人族爭鬥的噬月是天人的走狗，於是我就潛伏進人界，一邊修煉一邊找機會拿下三國，統領人類對抗天人，以此為主上報仇。”
萬俟竹音的眼角抽了抽，走狗？
她瞥了瞥身旁的噬月，發現他神色淡淡，似乎並不為紀宇謙的話感到生氣，只是牽著她小手的手改成了圈上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裏抱近幾分，一副宣示主權的樣子。
“……”這男人的關註的永遠都是她。
不過，聽紀宇謙這麽說，他之所以會混進紀家當上了紀宇謙，會讓吞噬吃那麽多有靈力的少女和妖怪，以煉制丹藥，全都是為了給她報仇。
她看著眼前的紀宇謙，一時間沈默無言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紀宇謙看見萬俟竹音難以言喻的神情，也知道她在想什麽，再看看她和噬月之間的親昵，口中泛起一抹苦澀，也許，這麽多年來，自己都誤解了妖帝噬月，他不是無所作為，而是一直都在等待時機覆活主上，畢竟，比起報仇，更重要的還是讓主上重生。
士祺和子蒙看看噬月，又看看紀宇謙，也覺得有些尷尬。這兩位關系一向不太好，現在突然發現竟然因為主上而要牽連到一塊兒去，尷尬的真的不是一點點啊。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萬俟竹音沈聲問道：“你一直都知道紀宇謙的目的，所以才一直放任他不收拾他的？”
按說紀宇謙叛出妖族，跑到人界去當官，不僅吃人吃妖，還要帶領人類去攻打大荒，這樣的叛徒噬月不可能會放過他的，可是這五百年來，噬月卻從來沒有找過他的麻煩，這就說明，噬月對紀宇謙的行為是默認放任的。
噬月點點頭，“雖然他做的事很蠢，但沖著他的那份心意，就足以讓我放過他了。”
這世上，修為少於五千年的妖怪，能夠知道竹音記住竹音的，紀宇謙算是第二個了，而須彌，也只是因為白山老人才知道的。
時間太漫長太漫長，周圍沒有一個人知道這麽一個人，以至於他們都快要覺得那些不過都是自己的幻覺了。他總覺得，能夠多一個人記住她，這才能證明她確實是曾經出現過的，而不是他和奕辛他們的幻想。
紀宇謙反射性的就想要反唇相譏，不過似乎很快想起來此時的情況到底是忍住了。
萬俟竹音深深地看了紀宇謙一眼，方才道：“很謝謝你的這份心意，但我重生的這件事還需要保密，希望你能保守這個秘密，一直到我的詛咒完全解除為止。”
紀宇謙點點頭，“屬下謹遵主上吩咐。”就算是死，他也一定不會洩露半分的。
“既然你已經好了就先回去吧，這幾天京都城內發生了很多事，現在到處都是一片混亂，我希望你能夠帶領鎮西軍幫助陛下好好穩住楚陽國。”萬俟竹音說道，看向紀宇謙的眼神裏多了一分真誠和信任。
紀宇謙微微蹙眉，道：“主上和慕容廷深……”
“慕容廷深已死，現在楚陽國的國君是新月皇後，”萬俟竹音打斷他，見他一臉的驚愕，又補充道，“她也是我們的人，希望你以後能和她好好相處，具體這幾天發生的事，她會告訴你的。”
“主上是要出門？”紀宇謙錯愕問道。
萬俟竹音微微點頭，“我們要去靈海國。”
紀宇謙默了默，也不再多問，沈聲道：“屬下定不負主上所托，一定會守好楚陽國的。”
萬俟竹音淺笑道：“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的，去吧，周將軍已經等在府門外了，這些天城裏發生的事，你可以先問問他。”
“是，主上。”紀宇謙應了聲，站起來就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著萬俟竹音道，“主上，我的名字叫黑陌，雖然在人界不用，但我希望主上能記住。”
話落，也不等萬俟竹音回應就轉身大步離開了，士祺和子蒙也十分識趣地跟了上去。
太虛之境內重新安靜了下來，萬俟竹音靠在噬月肩上挽著他的手臂沒有說話。雖然噬月表現的十分平淡，但是她知道他現在內心裏只怕並不平靜。
噬月無聲地將她攬入懷中，深深吸了口氣。
萬俟竹音將臉貼著他的心口，聽著他沈穩的心跳聲，輕聲笑道：“怎麽了？我幾千年前救了一只蜘蛛你也要吃醋？”
噬月道：“沒有。”
萬俟竹音挑眉，仰著頭看他，“那是怎麽了？”
噬月微微蹙眉道：“我只是覺得很奇怪，瑤池那樣的地方，區區不足三千年修為的土蜘蛛竟然能闖得進去帶有冉遺，還能這麽恰好就抓到一個天人告訴他你的事情，你覺得這有可能嗎？”
“不可能。”萬俟竹音皺眉道，不是她看輕紀宇謙，而是，噬月說的確實沒錯，瑤池是什麽地方？孕育天人的聖地！
這樣的地方怎麽可能讓妖怪隨便闖入。
☆、二百零七 出發靈海國（三更）
萬俟竹音眨巴著眼睛看著臉色不太好的噬月，嘲諷道：“沒有你的神族就沒落成這個樣子了？隨隨便便一個妖怪就能闖這闖那的？我說望月那個女人該不會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怎麽整死我的轉世上了吧，其他事都不管了？”
噬月沈著臉點頭道：“你一開始好好幾百世確實不是胎死腹中就是一生下來就是死嬰。”
“……”這麽殘忍？
這女人到底是有多恨她？殺一次不夠，連著殺好幾百次，這也是，沒誰了。歷史上記載的鞭屍什麽的和望月這變態兇殘的手法比起來簡直就是弱爆了。
轉回正題，噬月沈吟道：“就算她什麽都不管，神殿裏也還有新月和九天玄女守著，還有七大天女協助掌管各宮事宜，神殿不至於能讓土蜘蛛這種級別的妖怪鉆了空子。”
萬俟竹音道：“也許是神殿除了叛徒了？”要不是這樣，守衛森嚴的神殿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潛入，而且，看樣子，新月還完全不知情。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叛徒隱藏得可真夠深的。”噬月皺眉道。
萬俟竹音想了想，問道：“要不要跟新月說一聲，讓她給神殿提個醒？”
噬月點點頭，“現在這種時候神族亂起來也是麻煩。”暗處的勢力比他們一開始以為的大的多，而且籌謀的時間也比他們以為的要久的太多太多，短短兩個月不到人界就已經亂成這樣了。越是這種時候，三界越是不能自亂陣腳，看來，望月那邊要加緊拉她下臺了。
萬俟竹音嘆了口氣，妹的，背上頂著個詛咒已經夠讓她郁悶的了，就不能安生點讓她好好重個生麽。
噬月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開口道：“新月會處理好的，別擔心。”
雖然音音很厲害，必要時也很能吃苦。但是噬月卻了解她並不是喜歡吃苦樂於吃苦的人，她從以前就喜歡自由自在不喜歡束縛，正是因此她才不願意當鐘山之神，甘願成妖的。如今不能讓她每天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噬月就已經有些郁悶了，哪裏還願意讓她擔憂那麽多的事情。況且，神族的事也確實不關他們的事呀。
萬俟竹音看了看噬月，猶豫了片刻才道：“那個，表哥會跟我們一塊兒去靈海國。”她總覺得這兩人感情有點微妙呀。
噬月只覺一口氣堵在心口，“……他不是你表哥。”
萬俟竹音聳聳肩，“叫習慣了，哎呀，不過就是一個稱呼而已，有什麽關系。”
“……”磨牙！
“對了，小白昭呢？”萬俟竹音朝四處看了看，從昨天她進來就沒見過小白昭的人影，“他不是一直在這修煉麽，怎麽不見他出來？”
噬月淡淡道：“他在最裏面的玄洞閉關修煉，沒有突破設定好的妖力是出不來的。”
“……”將一個才五歲的孩子扔什麽洞裏獨自修煉，真的不會被餓死渴死？
萬俟竹音無語地看著他，“差不多就得了，舒丹好久沒見他了，想得緊，回頭讓他出來回家去，我們都走了，也不能讓他自己在這太虛之境呆著呀。”
噬月這回答應得很爽快，“好，等他出來了我讓鷲送他回去。”反正他們都要離開了，也不怕那小鬼再來跟他搶人。
再無他事，兩人相攜出了太虛之境，剛踏出出口，就看見鷲往這邊走來，朝他們行了一禮，“殿下，萬俟小姐。”
噬月簡單問道：“什麽事？”
鷲看了看萬俟竹音，道：“王旭之來了，要見萬俟小姐。”
萬俟竹音挑眉，王旭之怎麽會知道她在時府？
噬月轉向萬俟竹音，低聲道：“你要是不想見，我去打發他走就是了。”他知道因為王湘君和她肋骨的緣故，她對王家人的感情有些覆雜，驟然面對王旭之，他怕她不高興。
“沒事，”萬俟竹音笑了笑，道，“上次眼拙了，完全看不出這位王丞相竟是個這麽能裝的人，正好我也想再見見他，你陪我一起出去就好。”
兩人到了前廳看到的不止王旭之，還有笑嘻嘻的王晉晟。
見到萬俟竹音和噬月，王旭之那人立刻起身拱手道：“在下王旭之見過萬俟小姐，見過殿下。”
萬俟竹音微微點頭，含笑道：“看來王大人對噬月是一點也不陌生，要不是王五公子對我說出了實情，我還真是一點也看不出王大人和我還有過這樣因緣。”這王旭之的戲演得實在是太好了，要放到現代去，妥妥的老戲骨呀，雙料影帝也沒他演技好。
王旭之不驚不辱地直起身來，神色自若道：“不瞞小姐，在下在此前並不知道小姐和殿下的身份，在今日之前也從沒有見過殿下，在下之所以能認出殿下，不過是聽在下的父親描述過而已。”
萬俟竹音挑眉看向噬月，見他微微點了點頭。
“既如此，不知道今天王大人前來是所為何事？”萬俟竹音笑問道。
王旭之道：“關於王家的事，我想晉晟都已經跟小姐說過了。王家是靠著小姐的肋骨給予的力量才能在楚陽國內站穩腳跟，這幾千年來，也是靠著殿下的暗中幫助才能有此潑天的富貴。王家的世世代代都在竭力保護著小姐的肋骨，一直到在下這一代……”
頓了頓，王旭之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一直到我這一代，我有了不該有的私心。也是因為我的這一份私心，在安然公主出事的時候，因為我的一時猶豫，以至於讓公主死在了我的兩個孽女手上。”
“如今湘君已經身死，湘毓她……小姐若是想要對她出手，我也無話可說，這都是她們自作孽，怪不得小姐。”
萬俟竹音撐著下巴笑道：“所以王大人今天來是為了整個王家來的？”犧牲一個女兒來換得整個家族的繼續繁榮，若這真的是王旭之的目的，那她只能說，她的肋骨還真是瞎。
王旭之道了一聲不敢，一撩衣袍單膝跪在地上，誠懇道：“在下今天來，是想求小姐看在王家五千年來護骨有功的份上，在收回肋骨的那天，保住小兒一命。”
一直沒有說話，滿臉不正經的王晉晟驀地臉色變了變，上前欲扶起王旭之，“爹，你這是在做什麽？快起來。”
王旭之撥開他的手，一言不發地看著萬俟竹音，臉上滿是為人父的哀求。
萬俟竹音略有些感嘆，看來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王旭之對王晉晟確實是真心疼愛呀。
“王大人快快請起，”萬俟竹音神色平淡道，示意王晉晟扶起他，“就算王大人不說，竹音也不會讓表哥就這麽死掉的，不瞞你說，噬月早就已經想好辦法了。”
此言一出，不止王旭之，就連王晉晟都楞住了。王旭之是沒想到竟這麽容易萬俟竹音就答應了；王晉晟則是想不到，噬月那個冷面男竟然對他這麽好，還主動想辦法救他的命？
“小姐說的可是真的？”王旭之任由王晉晟扶起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萬俟竹音笑道：“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情也沒必要騙你，王大人就放心好了，竹音一定會還你一個完好無缺的兒子的。”
王旭之長出一口氣，再次俯身拱手作揖，“謝謝小姐，謝謝殿下。”
“大恩不言謝。”王晉晟也朝著噬月拱手道。
噬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要不是怕小東西不高興，我管你死活。”
“……”這種話留在心裏就好，不必說出來。
萬俟竹音打了個哈哈，轉向王旭之道：“下午我們便出發前往靈海國了，陛下那邊還得勞煩王大人多多費心。”
“不敢當不敢當，”王旭之連忙擺手道，放下了心頭大石，他的臉上首次露出了真誠的笑容，“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昨晚蔡老和蕭大人來找過我，我們已經就當前的局勢擬定好了計劃，若是再加上紀王的鼎力支持，想來很快就可以穩定住朝局。”
萬俟竹音點頭，笑道：“竹音在此替陛下謝過王大人。雖然第五石燕他們已經離開，但備不住還有殘留的勢力留在了京都城，王大人你們務必要小心。”
王旭之道：“在下雖然不才，但總也算是靠著肋骨得了幾分靈力，內力雖不說是頂尖，但一般人也總還能對付，小姐不必擔心。倒是小姐和殿下，此去靈海國必定兇險萬分，晉晟，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小姐。”
不待王晉晟答應，噬月便冷聲接道：“不必了，小東西有我保護就行。”
“……”
殿下，難道你就聽不出來那是客氣話？
萬俟竹音強忍著笑，再次謝過王旭之，方才讓人將他送了出去。
王旭之離開，王晉晟也不好繼續待下去討人嫌，加之他還有些東西要收拾，也就一溜煙跑了。
晌午，眾人集合在時府吃過午飯，便出發往靈海國去了。
萬俟竹音和時樾一行並沒有帶太多的人，只有蕭星寒、士祺、子蒙、王晉晟、鷲和鳶，還有處理完京都城內遺留的戾氣匆匆趕來的須彌而已。一行九人雖然人數不多，卻著實有些惹眼。不說萬俟竹音和時樾的絕色容顏，另外幾個男子的相貌至少也都在平均以上。更不用說他們的氣勢也與旁人不同，一路上倒也沒什麽人敢不長眼的上前招惹。
☆、二百零八 客棧偶遇的兄妹（一更）
一行人要先去雲州，然後乘船一路出海南下，到了靈海國宣州再下船走陸路直到靈海國國都安明城。一路上雖然算不得橫穿整個蒼澤大陸，卻也穿了有大半個了。據說大約需要將近三個月的時間。
京都城距離雲州並不很遠，一行人走了一天多也就到了。
到達雲州時天色已經將黑了，九人趕在城門關閉的最後一刻進了城，三輛馬車停在一個小客棧前，十分不起眼的一個小店，只是供來往路過的行人休息的。
一踏進去，年過四十的中年老板就迎了上來陪著笑道：“幾位客官，可是住店？”
萬俟竹音展顏一笑，道：“這個時候自然是住店，掌櫃，現在有飯菜麽？”
掌櫃連忙點頭道：“小的這就讓家裏的生火，很快就有了。公子夫人請坐下休息。”
噬月微微點頭，道：“有勞，再要五間客房。”
掌櫃笑容滿臉，“有，有，小的這就去收拾，保證幹幹凈凈的。”這個時候原本就沒有什麽生意，噬月一行人更是這店裏今天唯一的客人，老板自然十分歡喜殷勤。
“多謝。”
這一次出門，幾人都經過了幻化，喬裝成去靈海國做生意，順帶帶著新婚妻子出門游玩的商隊。
當然，噬月（張儀）是少爺，萬俟竹音（趙琳）是夫人，蕭星寒（蕭全）是賬房先生，王晉晟（張顯）是二少爺，鷲（阿福）是貼身小廝，鳶（清池）化作了婢女，士祺（阿貴）、子蒙（阿祿）和須彌（阿壽）則是侍衛。
噬月和萬俟竹音走到大堂一邊的桌邊坐下，鷲和鳶跟著掌櫃去收拾房間，須彌、士祺和子蒙在外面收拾馬車，蕭星寒和王晉晟則跟著坐到了桌前。旁邊掌櫃的一邊往後遠走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堂中的那一雙男女。來來往往見過的賓客不少，但是相貌如此出眾的夫妻倆卻是從未見過的。特別是那女子，不僅容貌絕美，就連性格也十分開朗大方，無論是與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都截然不同。
回過頭時，一絲暗芒在掌櫃的眸底劃過。
四人坐了下來，王晉晟打量著這家客棧微微蹙眉。昏黃的燈光下，大廳裏看上去十分簡陋而昏暗。除了幾張桌子凳子，幾乎什麽都沒有。
噬月很自然地伸手在桌上倒了一杯水放到萬俟竹音跟前，瞥了一眼王晉晟，道：“趕了一天的路，二弟今天怕是累壞了，待會吃完回房洗洗睡吧，可別到處跑。”
王晉晟用折扇支著下巴打量著有些淡淡倦色的噬月，笑道：“大哥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今晚大哥早點歇著吧。”裝得還真像，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只怕還真就以為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兒了。
說完了，王晉晟還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萬俟竹音，那暧昧不明的神色讓人一看就知道他的意思。
噬月打量了他一番，依然笑意盈盈神采飛揚，顯然坐了一天一夜的馬車對他並沒有太大的影響，“身體不錯，既然如此，今晚你代替須彌守夜吧。”
“……”
王晉晟忽的就趴在了桌上，一手揉著腰，抱怨道：“哎呦！本少爺的腰都快斷了，大哥，你說的對，這坐了一天一夜的馬車，小弟我的腰實在是不行了，吃完飯我就回房躺著去。”
“撲哧！”萬俟竹音忍不住噴笑出聲，就連蕭星寒也低頭喝水掩飾自己嘴邊的笑意。
這兩人都鬥了一路的嘴了，也不覺得累麽？雖然大多數時候是王晉晟在說，噬月完全無視他，但這一路下來也讓原本有些枯燥的旅途充滿了……呃，笑料。
再一次，噬月輕哼一聲，轉向蕭星寒道：“蕭全，現在天色已黑，宵禁後街上也沒有做買賣的了，明日一早你帶著阿貴他們去買點船上要用的物資，這一上船就起碼半個月才能靠一次岸，準備的食物和飲用水都得充分一點。”
蕭星寒嘴角抽了抽，點頭應道：“是，少爺。”每次一聽到他們幾個的化名他就有種捂臉的感覺。
他也算是好點的了，不過，他最初可是無姓名全的，一眾下人，全貴福祿壽，真……吉利！而小姐本來的化名是阿花，鳶是阿杏，結果不用說也知道，小姐無語了好一陣後，換了趙琳這個名字，而鳶是她的貼身丫鬟，為了不被人取笑也就改了清池這個名字。
而王晉晟在聽完噬月的高大上化名後大笑不止，最後自己取了一個張顯，蕭星寒沒膽子改，則加上了自己的姓氏成了蕭全，怎麽樣也比阿全好點呀。
蕭星寒正在腹誹，門外起了一陣響動，幾個人走了進來。看到大堂裏坐著的兩人先是楞了一下，開口叫道：“掌櫃在麽？”
萬俟竹音側首看過去，進來的一行一共有六個人，五男一女。一男一女穿著絲綢做成的錦衣，顯然是主子。身後跟著四個穿著布衣的壯漢，開口的那個聲音洪亮，話一出口萬俟竹音都感到大堂裏回音繚繞。
顯然是個武者，還是個內力不錯的武者。
察覺到萬俟竹音打量的視線，那女子也側首看向萬俟竹音。
萬俟竹音無害地朝她一笑，那女子微微皺了下眉，眼底閃過一絲嫉妒，恨恨地瞪了萬俟竹音一眼。
無辜被瞪，萬俟竹音無所謂地聳聳肩，呵呵，這麽兇，希望她半夜還能兇得起來。
“夫人，喝茶。”噬月垂眸給萬俟竹音倒茶，仿佛根本沒有看到進來的那幾個人一般，滿心滿眼都是萬俟竹音。
夫人、夫人的，喊得倒是順口。
萬俟竹音腹誹一句低頭喝茶，眼底卻帶著甜甜的笑意。
“來了來了！”掌櫃的急匆匆從後面奔出來，笑道：“幾位客官請坐，請坐。”
開口的那個彪形大漢不耐煩地道：“少廢話，快拿些好飯好菜出來。還有準備兩間上方兩間普通房。”
掌櫃的為難地道：“這…小店只是小本生意，並沒有上房，還請客官見諒。”
那彪形大漢正要發怒，站在前面的錦衣男子擡手攔住了他，道：“沒有就算了，隨便要四個房間，幹凈一點就好。”
那掌櫃的連聲道好，“小的這就去準備，幾位請先坐，飯菜很快就好。”
“謝謝。”錦衣男子客氣道。
鷲和鳶收拾完了房間從後院出來，人未到聲先至，“少爺，夫人，房間收拾好了。”踏進大堂才看到小小的大堂裏多出了好幾個人一時間竟然顯得有些擁擠。鳶連忙住口，和鷲走到噬月和萬俟竹音身後站定。
那錦衣女子往這邊再看一眼，視線落在噬月臉上時，一抹驚艷在眼底閃過，沒想到在這麽一個破客棧裏，還能遇上這麽一個絕色的公子。
可惜，他方才好像喊那女子夫人！
沒關系，但凡是她看上的，還從沒有得不到的，一個夫人而已，死了不就可以再娶了麽。況且，她也沒想要嫁給他，這樣的美人兒，當然是該收回他自己的府中去好生養著了。
不等錦衣男子有所反應，錦衣女子已經一躍而起，飄然落在了噬月的旁邊，神色傲然地問道：“你們是要去靈海國做生意的商人？”
話是問話，語氣卻十分肯定。
雲州有著楚陽國和靈海國海上商貿最大的港口，來這裏的大部分都是出海去靈海國做生意的商人，再看他們的穿衣打扮也不像是官家，因此錦衣女子才如此肯定。
萬俟竹音擡起頭，神色閑適地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低下頭將手腕遞給噬月，“累。”
噬月低低笑了一聲，握著她的一只手腕輕輕揉捏按摩著，王晉晟興味盎然地撐著下巴看戲，蕭星寒眼觀鼻鼻觀心地喝著茶。
被人無視，那錦衣女子頓時大怒，“你們什麽意思？我說話你們沒聽見麽？”
見萬俟竹音還是不理，不理，那錦衣女子終於怒上心頭，抽出腰間的臉就往萬俟竹音的臉上劃過去。
“小妹住手！”
錦衣女子手上的劍並沒有劃到萬俟竹音的臉上，萬俟竹音依然閑適地垂眸任由噬月替她揉捏著手腕。王晉晟的折扇擋在了那女子的劍下，擡眸淡淡道：“姑娘，自重。”
嘖嘖，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嫉妒心重又蠻橫無理的女人了。
對上他的眼眸，錦衣女子心中一冷，很快又惱羞成怒，怒罵道：“放肆，你竟敢攔著本小姐！？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不要命了你！？”
王晉晟一個巧勁格開她的劍，取出一張淡青色的方巾慢條斯理地擦著自己的折扇，笑瞇瞇地對邊上的蕭星寒道：“蕭先生有沒有聽到貓兒發情的叫聲？要說這都還沒立春呢，怎麽這麽早就開始發情了？”
蕭星寒：“……”
這跟我有一個銅板的關系嗎，為什麽要拖我下水？
本來看見王晉晟的舉動，錦衣女子已經是氣得臉色通紅，渾身發抖，在聽完他的一番話後，更是怒不可遏地再次舉起劍，目標卻依然是萬俟竹音。
被一個容貌如此俊雅脫俗的男子如此嫌棄，只要是個女人就會受不了。這與她是不是對這個男人有好感無關。
萬俟竹音：“……”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專挑她來砍？她看起來就那麽像個好捏的軟柿子？
站在後面一些的錦衣男子見這情形急忙上前去制止，一手握住女子握劍的手腕，一手攫住她的左肩往後一拉，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去。
“幾位息怒，小妹不懂事讓兩位見笑了。”男子上前拱手道歉。
自家這個小妹，相貌也算得上秀美，只可惜這脾氣……再看看坐在一邊喝茶的萬俟竹音，男子眼中閃現出驚艷之色。讓他驚艷的可不止是這張絕色的臉，還有她那通身的氣勢，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一看便知道這不是一般小門小戶裏出來的女子。
“大哥！”錦衣女子怒道。
男子拍拍她的背心，淡淡道：“出門在外，不要惹事。”
女子似乎很怕她的這位兄長，即便是對萬俟竹音怨氣難消，也只是咬著下唇瞪了萬俟竹音一眼，退到男子的身後去不再作聲。
見狀，萬俟竹音冷笑一聲，明明有能力攔下女子的劍，第一下卻只是靜靜看著不動手，這是有意試探還是覺得沒能力擋住攻擊的人死了也無妨？
這男人，比起那無腦的沖動女人還要討厭。
還未來得及去給錦衣男子他們準備房間的掌櫃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兩邊的人，道：“幾位都請坐吧，飯菜很快就好了。”
“掌櫃的還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虛驚一場了。”錦衣男子道。
很快就上來了，兩撥人分成四桌各自用餐，倒也相安無事。
☆、二百零九 鮫人（二更）
用完膳，噬月牽著萬俟竹音回房，其他人也都跟著一塊兒上樓去了，只剩下錦衣男子他們一行五人，擁擠的空間一下子變得空曠起來。
“大哥，剛才你為什麽阻止我？”錦衣女子一臉憤恨地看著樓梯方向，不明所以地問道。
錦衣男子姿態優雅地用著飯，神色平淡地瞥了一眼錦衣女子，淡淡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不清楚？我要是不拉開你，憑你那三腳貓功夫，早被人大卸八塊了。”
錦衣女子臉色黑沈下來，咬牙道：“那個女人身上一點靈氣內力都感覺不到，她那相公也是，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有什麽好怕的？是大哥你看上人家那張臉，想要護著她吧，那個女人有什麽好？不過就是長得有幾分姿色罷了，還是個嫁過人的。你要什麽樣的美人兒沒有，何必對她獻殷勤？”
蠢貨！
光把註意力放到那對夫妻身上了，一點都沒有註意到其他人身上所散發出的內力！
錦衣男子放下筷子，邊上一個壯漢立馬遞上一方帕子，他接過擦了擦嘴才道：“方才用折扇攔住你的那位二少爺，你就只看到別人的臉而沒註意到他的內力？”
這都直接對上了，還沒能從那看似簡單的一擋中看出對方的力量，這花癡得有多蠢？
錦衣女子一噎，俏臉漲紅，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不就是擋住了我的劍招，能有多厲害？”
“你不想想自己手上的是什麽劍，當時用了幾成功力，那人用一把折扇就擋住了你的劍，這還看不出來他的功力嗎？”錦衣男子搖頭冷清道。
這一下，錦衣女子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她手上的可是鬼牙，是一千多年前，妖族的名鑄劍師灰刃利用惡鬼的獠牙所鑄，鋒利無比，若是在靈力內力深厚之人手上，只劍氣就能劈開一座山。
這樣的一柄劍，便是錦衣女子內力有限，但劍刃本身就能做到削鐵如泥，再加上她當時還是用盡了全力劈下去的，那人卻能以一把折扇就擋住了鬼牙，要麽就是那人的靈力深不可測，要麽就是他手上的不是什麽普通的折扇。
“還有，後面進來的那三個侍衛也沒一個是善茬，”錦衣男子掃視一眼鄰桌的三人，眼睛微瞇，“比起我們這邊的三人，強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錦衣女子一驚，“不會吧？他們三人可是……一等一的高手，竟然還不如一個普通商戶的侍衛？”
在錦衣女子眼中，那兩人不過就是楚陽國裏家境還算寬裕卻沒有見過什麽世面的小夫妻，怎麽會有能力請到那麽厲害的人當侍衛？要知道，在蒼澤大陸，靈力和能力越是高深，地位也就越是超然，這樣的靈力者和武者，要麽就是皇親貴族的一等侍衛，要麽就是祭司院的祭司，更有甚者，就像楚陽國的紀王一樣，當上大將軍，又怎麽會去當普通人家的侍衛呢？
“普通商戶？”錦衣男子低垂眼眸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看未必。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們，否則出了事別怪我沒給你提醒。”
錦衣女子不以為然，神色傲然道：“就算他們不是普通商戶又怎麽樣，大不了就是楚陽國裏的權貴子弟，我就是砍了他們，楚陽國又能拿我怎麽樣？這裏可是雲州，不是京都城那些權貴能伸手的地方！”
錦衣男子見她不聽，只眼神冷清地看了看她，不再多說什麽，起身就往樓梯方向走去。
二樓。
萬俟竹音坐在桌前懶洋洋地問道：“這客棧裏的掌櫃是什麽來頭？”從一進來她就感覺到這客棧裏的氣流不太對勁了，很明顯就是一個結界，不過比起言縛的結界差遠了，否則她也不會一開始就察覺出來。
“這是海邊，你說他是什麽？”噬月笑道。
海邊，那就是跟水有關的妖怪了，只不過這是鹹水，總不會是河童，水虎那樣的妖怪，海裏的……“不會是鮫人吧？”
噬月擡手撫了撫她的腦袋，道：“聰明。”
萬俟竹音毫不客氣地接受了他的誇獎，小腦袋揚了揚道：“那是自然的。”
王晉晟嘴角抽了抽，這就差沒直接說出答案了，猜到了有什麽好值得驕傲的？
“傳說鮫人最喜歡將人騙到海裏吃掉，這客棧的掌櫃該不會將來住店的客人全都騙到海裏，帶回巢穴吃了吧？”萬俟竹音半邊身子趴在桌子上，伸了個懶腰拉拉筋，坐了那麽久的馬車，她感覺渾身的骨架都快散了。
噬月十分自覺地伸手替她揉捏著腰部，一邊說道：“你說的那是黑鱗鮫人，黑鱗鮫人中以東海鮫人其性最淫，口顖嗜血，都聚居於海中一座死珊瑚形成的島嶼下，那島下珊瑚洞，洞穴縱橫交錯，深不可知，那裏就是人魚的老巢，它們在附近海域放出聲色，吸引過往海船客商，遇害者全被吃得骨頭也剩不下，有人捉到活的黑鱗鮫人，將其宰殺晾幹，灌入它的油膏，制成長生燭，價值金珠三千。”
“鮫人還有分種類的？”萬俟竹音詫異。
“那是當然。”王晉晟斜睨了她一眼，“唰”地一聲打開扇子，剛要開口演示演示自己的博聞強識，就被一旁的蕭星寒搶了話頭。
“《搜神記》中記載，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並沒有提過鮫人喜食人肉一事，只是說到鮫人生活在南海之外，善於紡織，可以制出入水不濕的龍綃，且滴淚成珠。”
王晉晟張大的嘴還來不及閉上，須彌也開口說道：“《太平禦覽》中也有記載，鮫人從水出，寓人家，積日賣絹。將去，從主人索一器，泣而成珠滿盤，以與主人。不僅沒有說鮫人吃人，反而是強調了鮫人知恩圖報的秉性。”
“……”就不能給我留一句表現表現？
萬俟竹音微微蹙眉，疑惑道：“這麽多的傳說，哪一個才是真的啊？”
這一次，王晉晟沒有費時間搖扇子，脫口而出：“不僅這些，《述異記》裏還說道，鮫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有龍綃宮，泉先織紗之處，綃有白之如霜者。另記載，南海出鮫綃紗，泉室潛織，一名龍紗，其價百金，以為服，入水不濡。”
這就有點意思了，“滴淚成珠，油膏能制長生燭，還會織價值白金的鮫綃紗，這豈不是會行走的活寶貝？若這些傳說都是真的，那豈不是很多人在捕捉鮫人？”
王晉晟微微一笑道：“你說的沒錯，但那畢竟都是傳說，加上也從來沒有人見過鮫人，相信的人只有少數。”
萬俟竹音忽的直起身子眨了眨眼睛，“那個掌櫃……”不就是鮫人嗎？
噬月收回手正色道：“萬俟軒逸繼位之前，確實沒有過捕捉鮫人的事件發生，可是，他繼位不久後，南海發生了一件大事，雖然被靈海國的皇族極力掩蓋住了，仍有消息洩露了出去。”
萬俟竹音問道：“萬俟軒逸發現鮫人，找到他們的巢穴了？”靈海國本就位於南海，會找到鮫人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不是，”噬月搖了搖頭，“據說，鮫人的公主失蹤了，有傳是萬俟軒逸幹的，十幾年前靈海國境內發現了幾個鮫人的蹤跡，應該就是出來尋找那個公主的，只是最後也都被失蹤。”
萬俟竹音驚詫不已，“公主！？丟了一個身份這麽貴重的人物，鮫人們就派出幾個人出來找找就算了？”
王晉晟道：“不然你想要他們怎麽辦？你也會說鮫人渾身是寶，他們的存在本身就能引起人類的貪欲，一旦被人發現，世上真有鮫人，那他們面臨的可就不是失去一個公主那麽簡單，而是隨時都有可能被滅族。”
“鮫人這麽弱？”萬俟竹音不敢置信道，想到進到客棧時感覺到的結界，她就有些了然了。
這結界還可以，但那掌櫃身上可就真的啊半點妖力都感受不到。
噬月諷刺道：“神在造鮫人的時候，給了鮫人那麽多美好的寶物，卻偏偏忘了給他們相應的能力保護自己，大概是神認為，人類是他創造的，那就都是美好的，永遠不會有變壞的一天。”
萬俟竹音默了默，又問道：“那你們呢？就這麽看著不管？”
好歹也是自己人，明知道那公主是被萬俟軒逸抓的，妖族就這麽放任不管了？
噬月輕嘆口氣道：“我們管不了，因為，鮫人不屬於妖族。”
萬俟竹音有點傻眼了，不是妖族那是什麽？
人類？別逗了，你見過哪個人是長著魚尾生活在海裏的。
神族？天人說白了就是有神力長生不老的人類，也不可能長那個樣子。
須彌想了想接道：“我曾聽師父說過，鮫人來自歸墟，所以嚴格來說，鮫人是在三界之外的，他們比天人的歷史還要久遠。”
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裏﹐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谷﹐其下無底﹐名曰歸墟。
傳說歸墟是在盤古開天辟地之時產生的，若是真的，那歸墟可是比燭陰還要早就存在的了。沒有人知道歸墟在哪裏，也沒有人知道歸墟是不是真的存在。
一直到十幾年前，鮫人的公主在靈海國失蹤的傳聞傳出，噬月他們才肯定，南海確實有鮫人，而歸墟也真的存在。
相傳，歸墟之國內，其上臺觀皆金玉，其上禽獸皆純縞。珠之樹皆叢生，華實皆有滋味，食之皆不老、不死。這樣的地方若是被人找到，想也知道，對於歸墟之國的人來說，會是怎麽樣的災難。
萬俟竹音有些好奇地問道：“那現在呢？十幾年過去了，妖族就能管歸墟之國的事情了？”
噬月輕輕搖頭，正色道：“鮫人還有歸墟之國裏的寶物都是其次，真正重要的是，埋藏在歸墟之國深處的東西。”
“什麽東西？”萬俟竹音問道，財富，不老不死就很吸引人了好不好。
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著噬月，他們也沒聽說過歸墟之國裏還藏有什麽比那些還珍貴的東西。
噬月神色凝重道：“盤古的元神在歸墟之國深處。”
“……”
所有人都怔楞住了，開天辟地神盤古的元神，在歸墟！？
萬俟竹音呆楞了好半晌，突然想到了噬月這麽做的原因，若只是萬俟軒逸抓了鮫人公主，那確實沒什麽大不了的，他想要從中得到鮫人的眼淚也好，鮫人油也好，鮫綃紗也好，妖族管不了，但他要是想要去歸墟，那噬月肯定是要阻止的。
萬俟軒逸好阻止，但，第五石燕背後的主上可就難說了。
☆、二百一十 歸墟國君（三更）
萬俟竹音表情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轉向噬月和王晉晟，問道：“你們說，第五石燕他們選擇這個時機去靈海國，是不是也聽到了什麽風聲？”
被牽著鼻子走了好幾次，萬俟竹音對那什麽主上已經貼上了陰險狡詐的標簽。
不管是利用戾氣侵襲她，還是在紀王府，更有後面叛亂事件中的曲曲折折，每一次，那個幕後黑手都是七拐八彎繞了好幾圈將她們繞的暈頭轉向，不到最後都不清楚那人的最後目的。
這一次也是，第五石燕和莫明賢父女突然離開楚陽國前去靈海國，肯定不只是因為陰謀敗露不得不離開。
那個主上做事，每一次都是有的放矢，而且還是一箭好幾雕的那種。
王晉晟合上扇子放到一邊，正色道：“不管是不是，我們都得防著點，那三人，一個暫時廢了，但隨時都有可能恢覆甚至更強，一個死人，洗髓什麽的對他應該影響不大；一個制蠱煉瘴高手，殺人於無形，被她下了毒，極有可能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還有一個，隱藏得最深，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能力。”
說到莫明賢，在座的人都覺得，這男人還真是狠，先後殺了自己的兩任夫人也就算了，最後竟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完美地將無毒不丈夫給詮釋了出來。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莫語芯比莫瑯川重要多了。
萬俟竹音切了一聲，咬牙道：“早知道當初就該一刀殺了第五石燕那個混蛋，給他洗髓還真是浪費我的靈力！”
王晉晟翻了個白眼，道：“他本來就是個死人，你確定砍他一刀有用？”
“對，你倒是提醒了我，下次我應該直接用紅蓮燒死他。”萬俟竹音瞇眼看著王晉晟，磨牙道。
“……”燒第五石燕就燒第五石燕，你這樣看著我是什麽意思？
噬月有些好笑地撫了撫萬俟竹音的背心，剛要開口，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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