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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霸氣,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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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邏閣大步進殿, 不理會周圍或驚訝或妒恨的目光。

“父親,兒子回來了。”皮邏閣跪倒在病床前, 緊緊握住父親幹瘦的大手。

“兒子……阿邏閣, ”詔王盛邏皮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緩緩睜開雙眼,轉過頭看向日夜思念的大兒子, 老淚縱橫。像是擔心自己不知何時離開一樣, 趕忙說道:“你們都聽著,我把詔王之位傳給大王子皮邏閣, 本詔……咳咳,希望你們一定要……好好輔佐皮邏閣,讓蒙舍詔更……強大。”

“是, 詔王。”眾大臣叩首遵旨。

詔妃蒹萃把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瞪出去了。苦心籌謀了這麽多年,居然還是被他搶去了詔王之位,讓她怎麽能甘心?她用刀子一般的眼神看向大軍將, 後者也正用眼角的餘光瞟過來。目光相碰,互相明白了心意,大軍將正要起身,又想到此刻時機還不是最好,自己若是提出異議,老詔王肯定要替皮邏閣說話,這樣反而不好控制局面了。不如先讓他高興一會兒,等老詔王咽了氣,在推翻這個結局。他朝詔妃使了個眼色,暗示她先靜觀其變。

盛邏皮渾濁的眼睛緊緊鎖住兒子的臉龐,怎麽看都看不夠:“阿邏閣,絕、絕情蠱可治好了?”

皮邏閣含著熱淚點點頭:“父親放心吧,兒子身上的絕情蠱已經解了,阿黛,阿黛快過來呀。”他回頭朝阿黛熱切的招手,喚她來到父親床前。

“父親您看,阿黛是我喜歡的姑娘,她是漢人,溫柔懂事,兒子失蹤的這幾個月是被困在玉龍雪山上了,我們倆早就在一起了。在雪山的時候,我的眼睛暫時看不見了,阿黛每天幫我換藥,給我做飯。正是她照顧的好,我的眼睛很快就覆明了。”皮邏閣一手握著父親的手,另一只手搭在了阿黛肩上,輕輕的攬著她,既親切又不失分寸。

阿黛垂著長長的眼睫,小臉上緋紅一片,心裏有些後悔跟他來南詔。什麽叫早就在一起了呀。

老詔王雙眸一亮,精神狀態頓時好了幾倍,說話也順溜了,清晰的說道:“好,好姑娘,只要你好好待阿邏閣,本詔和他娘都要好好謝謝你。來,這是他母親留下的戒指,要我交給兒媳婦的,快,快戴上。”

說著,就哆哆嗦嗦的從自己的小拇指上拔戒指,皮邏閣怕父親弄傷了手,就幫他取了下來,按照父親吩咐幫阿黛戴上。

阿黛不想要,用拒絕的眼神看向皮邏閣,可是在碰上他目光的時候心就軟了。他的眼神是濃濃的哀求,帶著父親的希冀和自己的愛意。阿黛微微側目看了一眼老詔王,他病了很久,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了,眼皮耷拉著,目光雖不明亮,卻滿含殷切的希望。

“阿黛,聽話,好不好?”皮邏閣輕聲在她耳語,在懇求她滿足父親的心願。

還有什麽比臨終的父親更重要呢,阿黛想到了令她熱淚滾滾的父親司馬青雲,倘若是換成自己的父親,臨終前也希望孩子能過舒心的日子,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吧?她覺得不該拿自己的父親跟一個快要去世的老人比較,可是誰都有離世的一天,生老病死不可避免。唯一永恒的事父母對孩子的愛,代代相傳。

阿黛實在受不了老人期盼的眼神,默許了皮邏閣給自己戴戒指的事情。

“父親,阿黛總是害羞,其實她對我很好的。”老人看到了二人之間的僵持,臉上的笑容沒了。

“阿邏閣,你不會騙阿爹吧?你的絕情蠱真的好了嗎?她真的是你的女人?你不要騙阿爹呀,阿爹到了天上見到你娘親,還要跟她說你的事情呢,我不能騙阿茶的。”老人的聲音有些顫抖,有點懷疑眼前看到的事情,當年他給阿茶戴上戒指的時候,阿茶歡喜的很,怎麽這姑娘有點不樂意呢。

提到母親,皮邏閣眼圈裏打轉的淚花迸濺出來,信誓旦旦的保證:“阿爹放心吧,兒子不會騙您和母親的,我的絕情蠱真的解了,我和阿黛已經……阿爹,您就相信我吧。”

皮邏閣撲到父親身上無聲的慟哭起來,最疼他父親,臨終前還在惦記著他的一切。他不該去越析詔、不該去花腰寨,應該先回南詔看父親,他知道父親一直病著,可是真的沒想到父親會突然病重成這樣。

“那……那是不是就快有孫子了呀?”老人想到虎頭虎腦的孫子,忽然又高興的笑了起來。

皮邏閣哭著點頭:“是,很快就會有的,阿爹你不會死的,你別離開我,你幫著我們帶孩子呀……”

老詔王笑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天真,瞧著房頂良久不說話,嚇得皮邏閣去搖他,把他搖醒。他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阿黛:“阿邏閣這些年吃了很多苦,現在我也要走了,疼他的人一個都沒有了,你一定好好疼他,千萬不要離開他,阿茶早早地就離開我了,仙仙也丟了……丫頭哇,你答應我,你一定不要離開阿邏閣,你永遠都陪著他,你要是走了,他會像我一樣難受的,你答應我啊……”

老人的聲音漸漸虛弱,看向阿黛的目光已經開始渙散,口中似乎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阿黛面對一個老父親臨終前的懇求,實在無力拒絕。哪還有時間考慮什麽名聲、嫁人之類的事,只哭著點頭道:“詔王您放心吧,我會照顧阿邏哥,永遠都陪著他的。”

“你……你……”老人指著阿黛說不上話來,喘了幾大口氣才說道:“你怎麽不叫阿爹?”

“阿黛,”皮邏閣跪在床前,淚流滿面的轉向阿黛,就成了跪向她。

阿黛受不起他這一跪,原本蹲著的雙腿一滑,就跪在了地上,垂著頭低聲叫了一聲:“阿爹。”

老人說不出話,點了點頭,似是對皮邏閣的事情徹底放了心。目光看向傻楞楞跪著的二王子措金,緊緊揪皮邏閣的袖子。

“阿爹放心吧,措金是我親弟弟,我會好好照顧他,我向您保證,絕不會發生兄弟相殘的事。”皮邏閣鄭重承諾,老詔王闔眼點了點頭,嘴唇一直在蠕動,卻聽不出他說的是什麽。皮邏閣把耳朵湊到他嘴邊,凝神細聽,聽到了四個字:“仙仙丟了。”

他突然發現妹妹的確不在這裏,疑惑問道:“仙仙呢?她去哪了?這麽重要的時候,她怎麽能不來?”

詔妃蒹萃懶得答話,措金便囁嚅道:“仙仙昏迷不醒,來不了。”

皮邏閣一楞,轉瞬便對內侍官道:“去請公主過來,如果確實醒不了,擡也要擡過來。”

內侍們應聲去了,剛剛走出大殿就聽到裏面傳來此起彼伏的哭聲。老詔主走了……

眾人痛哭了一會兒,按照南詔習俗應該由新詔王割下老人的耳朵藏於金瓶,放進密室,遺體三日後火葬。皮邏閣垂淚起身,走到詔妃蒹萃身邊去拿金瓶,卻沒想到她不僅不給,還冷冷說道:“當年大王子摔下懸崖已死,此事眾所周知,這麽多年詔王從未提過皮邏閣還活著,如今詔王病重,神志不清,定是有人找了一個相貌相似的人來,想趁機控制蒙舍。眾位大臣擦亮眼看看,這個王子是假的。”

大軍將應聲而起,指著皮邏閣道:“不錯,一個假王子就想把我們都騙了去?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

二人在朝中的勢力不小,他們亮明了態度,馬上有人附和。竊竊私語聲響起,氣氛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阿黛默默瞧著皮邏閣,有點擔心,他還那麽年輕,又是剛回來,會不會壓不住場面,被別人推翻剛剛接手的王位。

皮邏閣負手而立,冷冽的眼神在殿中掃過,讓清平官證明自己的身份?沒必要,那是自己的舅舅,對方會順水推舟說自己是他安排的人。對付這種反賊,講道理就等於放屁,武力鎮壓才是最有效的。皮邏閣自然明白擒賊先擒王的道理,那些蠅頭小吏們樂意為蒹萃效力是因為她收服了大軍將。

他猛地轉身從床頭懸掛的腰刀上抽出利刃,二話不說就砍向大軍將。後者沒想到皮邏閣有如此膽量,吃驚之下只躲開了要害,肩上被砍了一刀,血流如註。第二刀、第三刀緊隨而至,大軍將沒帶武器,想逃出去領衛隊進來。剛跑了幾步就被一團黑色的影子圍住,肚子上不知怎的被人踹了一腳,整個身子朝後跌去,脖子上挨了一刀,人頭滾落到地上。

大殿裏眾臣嚇得紛紛後退,尤其是膽小的文官縮到了角落裏,恨不能鉆到桌子底下。

皮邏閣握著帶血的彎刀,沈聲道:“大軍將意圖謀反,不敬父詔與本詔,以後再有人敢效仿,就是這樣的下場。請清平官推薦合適的大軍將人選。”

尹大人瞧著外甥讚賞的點點頭,朗聲道:“西軍將羅生忠心耿耿、戰功卓著,可任大軍將之職。”

皮邏閣點頭:“好,從現在起,羅生就是大軍將了,火速接手前任的一切事物。”

羅生拜倒謝恩,領命走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軍心。

皮邏閣轉身揮刀掃向蒹萃,人群中一陣抽氣聲,可是誰也不敢說話。難道他在父親靈前,就要殺了繼母嗎?大軍將一死,他們的黨羽都嚇破了膽,只擔心自己還能活幾天,誰還敢替蒹萃說話。

彎刀掃過蒹萃衣袖,割下一截絲綢袖子,皮邏閣淡定的用這塊鵝黃色的軟布擦了擦刀上的血。

不理會嚇得癱坐在地上的蒹萃,他拿過金瓶讓阿黛抱著,放好彎刀,從內侍捧著的盤子裏取出小銀刀,恭敬肅穆的按照習俗去割父親雙耳。

阿黛不敢看,閉著眼抱著瓶子。腦海中浮現的卻都是他的身影,他傲視群雄、臨危不懼,果斷的解決了困境。他趴在父親懷裏哭的像個小孩子,用那樣哀求的眼神懇請她安慰一下臨終的老父。

這樣一個男人,真是既霸氣,又可憐,讓人仰慕又讓人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寫到半夜寫完了,jj抽了,修改不了,今天全沒了,哭死!!!只能重寫一遍,親們,沒收的趕緊收藏一下,安慰安慰人家受傷的小心肝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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