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愛可以撐到哪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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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的娛樂新聞終於放過了紀裴，可轉眼江畔集團又成了財經頻道的常客。股價波動、財報被查、項目停工，紀裴耐心地聽著主持人的播報，然後發現似乎沒有一個字眼是好的。唯一令她欣慰的是，大學裏頭那些晦澀的經濟名詞她還沒有全部還給老師。

她有一肚子的膽戰心驚，可最擔心的還是江沈驀。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去打聽消息，就接到了江民豐的電話。

“小紀啊，你來醫院一趟。”老爺子一輩子養尊處優，習慣性用命令式的語句進行對話。不過因為養傷的原因，他的嚴肅中又添了幾分力不從心。

“恩，馬上。”紀裴掛斷手機，心中隱隱不安。電視新聞裏的說辭和江民豐突如其來的電話讓她的右眼皮禁不住突突地直跳。

她一邊揉著自己的眉頭一邊回到衣帽間，隨手拿了件看得順眼的白色毛呢裙，套上黑色大衣和黑色靴子，連想來在乎的妝面都沒化就急匆匆地出門了。

“公公。”自從和江沈驀約定之後，紀裴沒有再來過醫院。她隱約從江沈珺那裏知道了一些江家的事情，但看到江民豐消瘦的臉龐還是有些吃驚。

江民豐擡了擡眼皮，看著眼前素凈的兒媳婦，不禁有些慚愧：“小紀啊，你婆婆不懂事，你不會跟她計較吧。”盡管江民豐暫時還只能躺在病房裏觀察療養，對外頭發生的事情卻是心如明鏡，“我知道，你和我們小珺不一樣。她不會善罷甘休，可你會，你容易放下，對嗎？”

容易放下，這算得上江民豐當年支持江沈驀娶紀裴的一大原因。畢竟一個家裏的女人總不能個個都咄咄逼人。

紀裴沒出聲，點了點頭沒有否認。她本來以為江民豐是有什麽天大的事情，沒想到是關於關怡的，心裏不由自主地沮喪起來。

江民豐不太舒服，偏著頭咳了兩聲，緩了緩氣才繼續說：“最近集團有些不太平。小驀進公司到現在一直順風順水，你幫我看著他一點吧。”他了解自己的兒子，年輕氣盛的時候接過幾個成功的項目，現在被人擺了一道難免會鉆牛角尖。

紀裴皺起了眉頭，奇怪，江民豐難道不知道江沈驀和自己分居的事情嗎。但眼下江民豐身體不適，她沒有多說。紀裴猜想或許是江沈驀怕老爺子太擔心，盡量把這種消息都過濾掉了吧。

“你們還真以為我老頭子不行了啊，就小驀那點把戲我還看不出。”倒是江民豐好笑地戳破了這層紙，“小驀是真心喜歡你，哪怕你婆婆讓他誤會你，他還是不願意放手。現在又怎麽會和其他小姑娘走呢。”

唔，知子莫若父。紀裴忽然想到這句話。

“要是這次的難關能順利度過，我就能放心地退休了。”說到這個，江民豐的眼睛一下子有了精神，他看著紀裴悉心囑咐道：“以後江家就要靠小驀和你了。”

“恩，您好好養病。”大概提到了江沈驀，紀裴對江民豐的不滿化解了不少。她坐到病床邊，給江民豐切了一個蘋果，又陪著他聊了會家常。江民豐或許真的年紀大了，對著紀裴回憶了許多年輕時的事情，包括江沈驀的媽媽。

等電梯的時候，紀裴剛好看見江沈驀。他穿著挺括的西裝襯衫，打著紀裴給他買的那條銀灰色領帶，落在紀裴的眼裏簡直迷人到無可救藥。

江沈驀的身旁還跟著一群助理、醫生，他們浩浩蕩蕩地從電梯裏走出來，應該是在討論江民豐的病情。紀裴沒敢細看，只用餘光和他打了個照面，然後低著頭側過身子，和他就此路過。

可就是那一個微弱的甚至看不清表情的眼神，讓紀裴提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也許愛人真的是治愈良藥吧。

還沒走出醫院的大門，紀裴忽然感到一陣惡心。她連忙走到街邊的垃圾桶旁，拿手抵著自己的胃部，可試著嘔吐幾次卻都失敗了。

她靈光一閃，心想，不會是懷孕了吧。

這個小小的揣測讓紀裴多日來的陰郁心情一掃而盡。她加快自己的腳步立即回到醫院，熟門熟路地找到婦產醫生的科室。

醫生對她的身體狀況一向了解，替她把完脈又給她開了一張驗尿的單子。

紀裴是懷過孕的人，多多少少能看懂幾行指標。她將化驗報告遞給醫生，聲音裏是藏不住的興奮：“醫生，這是真的嗎？”

“是的，你就好好養著吧。最近別太累了。”醫生知道這個孩子對於紀裴的意義，失而覆得，她也發自內心地為紀裴高興。

“會的會的。謝謝醫生！”紀裴把化驗報告攥在手裏看了又看，妊娠初期這四個字，還真是好看。

“醫生，那頭兩個月我要註意些什麽？”

“我看你的消化功能和睡眠不太好。建議飲食清淡，作息規律，這樣對你和寶寶都會好的。我給你開了點葉酸，你可以適當補充。”醫生在電腦系統裏給紀裴開了些保胎的中成藥，然後將一旁的小冊子遞給紀裴，“這是我們醫院印發的孕婦手冊，你沒事做的時候可以看看，裏頭都寫得很清楚了。主要還是註意休息，均衡營養，避免劇烈運動，尤其你們年輕人，這兩個月盡量避免房事。”

紀裴正端坐在醫生旁邊，像個剛入學的小學生一樣認真地記著醫生的囑咐，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面上一紅，不知怎麽就想起了江沈驀不要臉的模樣。

好可惜，她還不能將寶寶的好消息立即和他分享。

紀裴情不自禁地摸上自己的肚子，暗自對那個還未成形的胚胎說道：“寶寶，你要保佑爸爸哦。”

“徐翩翩！你知道嗎，我要當媽了！”紀裴一回到家裏，連大衣都沒來得及脫，就撲倒在沙發上和徐翩翩煲起電話粥。

徐翩翩正在南京的工廠裏進行年終盤點，好幾個零件賬實不符，心情糟糕透了，倒是這個好消息拯救了她。

“你懷上了？你家江先生知道嗎，是不是激動死了？”徐翩翩握著手機走到工廠的外面，一年之中最冷的寒風吹得她瑟瑟發抖。

紀裴嘟著嘴巴，小孩子氣地答道：“我沒跟他說呢。”

“你傻啊，這麽大的事情……”

“那不是還有更大的事情嗎？”

徐翩翩自然知道紀裴說的是什麽。郎氏投資和江畔集團的合作案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牽扯其中的人都是背水一戰。就在幾天前，她還接到了一個無名電話，雖然連號碼都沒有顯示，可徐翩翩卻篤定地相信那頭的人就是蔣晚豐。

“你怎麽不說話啊？”紀裴的兩只腳翹在茶幾上抖啊抖的，一只手搭在還沒有顯懷的肚子上，心情好得不得了。

“我是在想，你怎麽能一直這麽開心？”徐翩翩有時候很羨慕紀裴的過分樂觀，明明前路未可知，紀裴卻能抓著一件喜事擋掉種種的不如意。

“我都當媽了能不開心嗎？”紀裴拉了個靠枕墊在自己的後腰，舒舒服服地替徐翩翩分析起來：“我現在終於懂你了。為母則剛，真的是什麽都不怕了。”雖然她的孩子還只是一個小小的胚胎，但這次她真的會很努力很努力地保護它。

絕對絕對不要失去它。

“這倒是的。”有了小元寶之後，徐翩翩再也沒有過放棄人生的想法，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塊浮木，有了活下去的所有理由。

“你有空的時候快傳授我一點經驗，我也要我們家寶寶和小元寶一樣白白胖胖的。”

徐翩翩被紀裴的話弄得哭笑不得，“那你不如去問問專門搞育嬰研究的專家。我都生完多久了，哪裏還記得。”

“有道理哦！我要去問問上海哪裏有靠譜的育嬰專家！”

“我瞎說的，你別聽風就是雨啊。”

“可我覺得很有道理啊，這次我要認真對待！”

紀裴說做就做，立馬發了條朋友圈求助，當晚就篩選出了兩個本地有名的孕產專家診所。

第一家診所的大夫太過教條，倒是第二家診所的大夫和紀裴格外地意氣相投，從懷孕初期的營養調理到後期的卸貨準備，兩人聊得不亦樂乎。唯一讓紀裴不滿的是，這家診所竟然隸屬於郎氏投資。

她氣鼓鼓地看著大夫名片背後的那一行小字，一狠心便把名片扔進了垃圾桶裏。

郎氏投資，她巴不得這個公司立刻從世界上消失。

“江太太心情不好？”鐘梓涵攔住了紀裴的去路，她越發尖銳的聲音讓紀裴懷疑她是不是還在聲帶二次發育。

紀裴不想理她，擡腳準備離開，可偏偏鐘梓涵就在她耳邊輕巧地拋下一句深水炸彈：“怎麽，你不知道江沈驀失蹤了嗎？”

“你說什麽？”紀裴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的，明明昨天他還在醫院談笑風生的。紀裴盡可能地攥緊自己的手，以掩飾自己情緒的起伏。

“看來你們真的夫妻情深啊，他都那樣了都不舍得讓你知道。”

“鐘梓涵，你把話說清楚！”紀裴想讓自己無視鐘梓涵的話，可事實上她還是無法克制自己追問下去。江沈驀，光三個字就會讓她失去理智。

“你想救他呢，也不是沒有辦法。這是郎大齊的名片，你看著辦吧。”

紀裴看了看那張名片，沒有接下，只是直直地看向鐘梓涵反問道：“什麽意思？”

“那支舞之後，我們郎總對你一直念念不忘呢。”鐘梓涵笑得含義不明，讓紀裴的腸胃翻湧起一陣不適。

“惡心。”紀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仍舊沒有去接。

“是惡心還是傷心，就看你的了。”鐘梓涵似乎很篤定，她將名片塞在紀裴小包的細縫裏，然後扭著纖細的腰肢進了診所。

紀裴看著她的背影，漸漸地和一年前那個紮著馬尾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重疊了起來。她很好奇，究竟是本性使然還是環境改變，鐘梓涵時至今日的可憎模樣是不是也有她的一份。

即使覺得受到了侮辱，紀裴最後還是把那張名片裝進了包裏。她本來是要回家的，可思前想後還是中途改道去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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