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解不開的結，黑夜慢慢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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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沈驀把打印好的行程單遞給紀裴，然後假裝隨意地在她身邊盛著銀耳羹。在瞄到紀裴一閃而逝的竊喜表情後，江沈驀才忍不住得意地唇角上揚。

“去巴厘島幹嘛？”紀裴知道自己有些明知故問，即使是看來回機票的日期，也能猜出江沈驀的目的。不過，她才不願意自己說出口，免得被江沈驀嘲笑自作多情。

江沈驀湊近她，幾乎是貼著她耳朵說著每一個字：“我不是欠你一個蜜月嗎？這次順便補給你一個跨年。”紀裴和江沈驀結婚的時候，江沈驀剛剛接手集團事務，新官上任的江沈驀哄著紀裴，兩個人便把蜜月之行一再耽擱。直到後來兩個人因為年輕氣盛和諸多矛盾冷戰、分居，誰都沒有再提起過這件事情。

紀裴的臉被江沈驀的氣息熏紅了，避開他的眼睛抱怨道：“那萬一我不喜歡巴厘島呢？”

“有我陪著，你會喜歡的，對不對？”江沈驀捧著紀裴的小臉，揉啊揉的，好像最近她瘦了一些，沒有結婚時候那麽肉感了。

江沈驀的手被紀裴一巴掌打掉，對著這張臉她卻無法真正生氣：“江沈驀！我發現你越來越自戀，越來越不要臉。”

“可能是因為要當爸爸了吧。”江沈驀抿了抿嘴，表示自己也很無奈，隨後把紀裴攬進自己的懷裏，拿自己的下巴去蹭紀裴。

“能不能別老是說這個啊，還沒有懷上呢！”紀裴在江沈驀的懷裏抵抗起來，她好想要買一塊橡皮擦把江沈驀關於寶寶的記憶通通擦掉。反倒是江沈驀一只手固定她，另一只手悠然自得地吃起銀耳羹，時不時還給紀裴餵兩口棗泥糕。

終於被惹惱的紀裴“嘭”地一聲踩在了江沈驀的腳上，教育他：“十一點多了還不睡覺，影響我作息，怎麽生寶寶！”然後拉開椅子自己走進了臥室，留下江沈驀抱著腳趾吃痛地叫了一聲。江沈驀想，紀裴千好萬好，就是力氣大這一點很不好。

一年之中最後一個季節，即使是九點多的光景依舊感覺天還未亮透。工作室的人陸陸續續地到來，彼此寒暄後都開始認真處理起自己的手頭工作。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工作室，如何成為時髦的女孩聚集地，這個聖誕是第一戰。

紀裴和陸子繪在辦公室討論著最後的細節改動，陸子繪一只手提著昨天收到的包袋，另一只手挑選著個性墜飾往上搭配。她往包袋的背帶上掛了三個墜子，樹葉、雪花和字母A，可能覺得和想象中的樣子不差分毫，陸子繪竟欣喜地會心一笑。可透過辦公室的玻璃門，陸子繪隱約看見工作室的客流量，工作人員比顧客要多。她的腦海裏浮現出那些抄襲淘寶店的收藏數，心莫名跟著緊張起來。

商業和藝術是不一樣的兩回事。後者可以曲高和寡、孤芳自賞，前者卻需要市場來證明，沒有顧客就是一場不流血的失敗。紀裴拍拍陸子繪的肩膀，安慰著陸子繪，可她自己心裏終究還是沒有底的。如果只是一些豪門太太、大小姐看在江畔集團的面子上來店裏買包，那這家工作室的意義幾乎就不存在了。

她無非是在跟自己賭，她紀裴可以用心做好一件事。

下午的時候，陸子繪應付完了兩個采訪，采訪中，她按照紀裴的意思延長了聖誕活動的期限，多增加了一天以方便單身女孩們避開情侶潮享受自己的逛街。另外還請一家自媒體拍攝了手作錢包的視頻，吸引更多女孩愛上自制包袋的樂趣。

“Fay，有人找你。”店長Abby側過身和正在最後檢查每只包袋質量的紀裴說話，紀裴順著他的手往工作室的右側看去。她覺得很眼熟，卻仿佛一時之間並不能想起，“他說是你的朋友，你認識嗎？”

紀裴憑著腦海裏的印象點了點頭，應該是認識的吧。

“你好。”紀裴出聲打擾了正在欣賞展櫃的陳啟思。嗯，雙G字紋的包，紀裴突然想起這是她在新加坡有過幾面之緣的人。

陳啟思依舊是自來熟的樣子，笑著說：“小仙女，不記得我了嗎？”紀裴忍不住翻了白臉，不知道陸子繪是怎麽喜歡上這個一看就太過風流的紈絝子弟。

“Keith，你來，做什麽？”紀裴很疑惑他是怎麽找到工作室的，她不記得他們有留過聯系方式。

陳啟思調出手機裏的截圖，紀裴發現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看到你們的宣傳，發現這些包袋和Alexander的風格很像，所以來看看。”

紀裴八卦地眨了眨眼睛，問道：“所以你是為了Alexander特意來上海的？”

“並沒有，只是剛好接下來的半年準備在上海待著，就想過來看看。”紀裴對陳啟思的答案感到失望，努了努嘴巴沒有接話。她給陳啟思倒了一杯黑咖啡，不過她依舊覺得陳啟思和陸子繪之間有些說不清的情愫，便決定好心提醒他：“喏，Alexander在那邊做采訪，你待會兒可以過去跟她聊聊。”

比起上午三三兩兩的人流量，四五點的工作室顯然熱鬧得多。二十幾歲的女孩子挽著男朋友的肩膀，對著櫥窗裏的包袋鞋品指指點點，也不知道男朋友說了什麽，女孩子貓在男孩的臂彎裏偷著笑。紀裴想起自己慘淡的學生生涯，零成功率的暗戀讓她備受挫折，甚至一度在紀媽媽面前揚言要去日本整容。就算後來有了江沈驀，也是結婚目的明確的戀愛，少了些不管不顧的青春氣息。

唉。紀裴掃興地看著成雙成對的情侶，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早知道她就應該好好談幾次戀愛，怎麽能匆匆將自己的一生交到江沈驀的手上呢。

“想什麽啊？一臉苦大仇深。”徐翩翩的直屬老板是英國人，自己跑回國團圓的同時不忘給組裏的下屬們放了兩天假。只是徐翩翩閑在家大半天，想來想去不知道做什麽，便索性跑來工作室給紀裴當起了免費勞務工。

紀裴嗅到了左下角飄來的外賣味道，是披薩馬上諾的經典組合。“你怎麽知道我想吃。”紀裴扒拉著外賣袋，就差沒抱著徐翩翩轉圈了：“翩翩你最好了。”

午飯吃得早，外加紀裴一直處於緊張狀態，她也有些餓了，便讓一半的工作人員和她一起去休息間先吃晚飯。順便將徐翩翩打包的披薩、小食分給大家。待會兒夜幕降臨，才是最忙碌的時刻。

徐翩翩仔仔細細地觀察了每一個角落，讚賞道：“布置得很好啊。剛才我看那些小姑娘都在拍照呢。”或許是因為紀裴歪打正著，那不計成本設計出的櫥窗，還有開業時購置的試衣鏡、沙發、秋千椅、毛毯，都變成女孩子們拍照的完美背景。

“我也覺得。要是哪天倒閉了，這家店可以借給別人當寫真館。”說話間，紀裴已經把一塊披薩吃得差不多，她是真的餓得不行，也是真的對這個味道喜歡得不行。

“呸呸呸。你還真會咒自己。”徐翩翩知道，越是紀裴嘴上不在意的東西，越是她心心念念放心不下的。就好像和江沈驀冷戰的時候，紀裴每天都在她耳邊嗡嗡嗡地說著離婚分財產的事情，好似是世界上最簡單不過的事情，但她知道紀裴舍不得的。

像魚舍不得汪洋，飛鳥舍不得天空。

有時候並不是離不開，只是不想。

陸子繪見到陳啟思的那一刻，意外地想要躲閃。表白失敗的情節變成慢鏡頭回放的電影情節，一幕幕上演，寫滿不歡而散的尷尬。

“你還好嗎？”陳啟思的記憶仿佛和陸子繪的錯開了，他的語氣讓陸子繪回到第一次見面的時刻，沒有防備沒有隔閡。

陸子繪低聲吸了一口氣，她對陳啟思的到來感到太過突如其來。她細細的聲音被淹沒在工作室內播放的藍調樂裏，再次張口，她卻忘記自己該說什麽。

陳啟思的察言觀色似乎有了進步，為了緩解兩人間的尷尬，他隨手拿起一個錢包轉移話題：“這個設計很像你之前給我看過的那幅圖，我還記得它有一個名字。”

陸子繪說不上此時的感覺，他竟然能記得。當時的陸子繪給這只包取名叫作Keith，和陳啟思的英文名一模一樣，可陸子繪對他小心翼翼又不著痕跡的喜歡在陳啟思的眼中只是一個巧合。好在陳啟思也沒有繼續回想這個名字，陸子繪省得繼續尷尬。

“是嗎？我自己都忘了。”陸子繪自嘲一樣地聳了聳肩膀，她接過陳啟思手中的那只錢包，問道：“你喜歡這一款嗎？”

陳啟思點點頭，又沮喪地搖了搖：“可惜我剛換錢包。”

“沒關系，我送你。”

這只錢包本來就是因他而生，所以出於一種有始有終的信念，陸子繪仍舊希望能有一只是屬於他的。

陸子繪用自己剩餘不多的存款給陳啟思買下了這只錢包，她有些懊惱之前的定價，一下子刷掉了幾個禮拜的晚飯錢。

陳啟思收到禮物袋的時候，透露出明顯的喜悅。他自以為是地覺得陸子繪和他已經撥開雲霧，和平化解了他拒絕她的小插曲。

只是，女孩的心思永遠出其不意。

作者有話要說：

交給大家一個重任。

我被編輯嫌棄了，所以要重新起一個小說名字。

大家有沒有什麽意見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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