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為你孤註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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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裴在早餐的香氣中醒來。簡單樸素的荷包蛋，撒上一點點細鹽，是徐翩翩做的最好的一道菜。紀裴屢試屢敗的菜卻是徐翩翩的拿手菜，或許這是為什麽她們可以當二十多年朋友的原因吧。

當然，除了荷包蛋，徐翩翩其他的菜紀裴只能用“能吃，死不了人”來形容。

“娘娘（上海方言對阿姨的稱呼，讀第一聲）抱。”坐在小椅子上的元寶看見紀裴張開小肉手就要抱。

徐翩翩拿著個鏟子就從廚房沖了出來：“抱什麽抱，男孩子家家的整天要人抱，不許抱！”

“哦喲，怎麽這麽兇。不睬你媽媽，娘娘抱。”紀裴把元寶從小椅子裏抱了出來，一個多月沒見，小朋友胖了不少。

昨天晚飯沒吃飽的紀裴像餓死鬼投胎把桌上的早餐通通收入腹中，一不小心對著元寶小朋友打了個飽嗝，弄得小朋友嫌棄地揮起小胖手。

“難得打扮得這麽漂亮，少婦今天要帶元寶少爺去哪兒玩？”紀裴逗著元寶的時候看見徐翩翩已經換了一套衣服，鵝黃色的千鳥格套裝配了雙奶白的及踝靴，不像那個為了工資出生入死在所不辭的女強人徐翩翩。

翩翩長了一張幹練的臉，眉目英氣，很多人都說翩翩如果生在古代一定是叱咤風雲的女將軍。大概是因為這張臉，所以很少人會覺得翩翩也會哭，也會撒嬌，也會為了一個人低到塵埃裏。

徐翩翩正在給自己塗上豆沙色的唇膏，她漫不經心地回答：“就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啊，IT 部的程丹青，感覺相處不錯，而且他最近升了Par（指合夥人）呢。”

“翩翩，老實說，你是因為——他的條件嗎？”

“對啊。”徐翩翩毫不掩飾。

紀裴有點難過，可她是親眼看著徐翩翩這幾年一點一點捱過來的，她又覺得這個程丹青說不定能成為翩翩的解脫。

“所以不等了，是嗎？”紀裴還是有些不死心，她想告訴翩翩那個人其實還沒有結婚。

翩翩轉過頭，精心打扮過的模樣連紀裴都被驚艷到。“你聽說過一句話嗎？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見紀裴興致缺缺，翩翩又說：“紀裴，我這是放過他，也放過自己。你應該高興。”徐翩翩這樣說的語氣有一些滄桑，好像一個四十多歲的怨婦，紀裴不願繼續毀了她的好心情，抱起元寶說：“那媽媽今天去約會，元寶跟娘娘一起回家好不好。娘娘給你做好吃的！”

元寶聽見要跟媽媽分開的時候是不願意的，聽見有好吃的，伸出的胖胳膊又收了回來，假裝出一臉哀怨的樣子看著徐翩翩。

徐翩翩看著元寶小朋友一副“媽，你快去快回，我勉強去娘娘家吃點東西”的樣子，也是哭笑不得。

“元寶元寶，你想吃什麽啊？”紀裴攔了輛出租車，一下車就帶元寶到家門口的進口超市裏買食材。元寶小朋友陷在五顏六色的糖果和膨化食品中不可自拔，完全不理會紀裴手裏的蔬菜和水果。

紀裴一生氣，把手推車往自己的方向猛拉了一把：“不可以再拿了，你媽媽不允許你吃這些。”元寶一楞，可是媽媽說娘娘在的時候喜歡什麽就拿什麽啊。

紀裴以為元寶被自己嚇傻了，連忙拉住他的小手安慰道：“哦，沒事沒事。你偷偷吃一點，娘娘不告訴媽媽哦。”說完，紀裴主動扔了好幾包垃圾食品進手推車，直到看見元寶小朋友的臉不那麽緊繃，才松了一口氣。

元寶在手推車前面亂跑，跑累了又要紀裴抱。紀裴雖然常常被他折騰得腰酸背痛，但每次徐翩翩讓她幫忙帶孩子的時候她都樂此不疲。

紀裴時常想象自己的孩子會是什麽樣子的，自己當了媽媽會是溺愛還是嚴格。只是，她一直都沒有機會。

紀裴沒想到江沈驀也在家。

他就坐在客廳裏，穿著寬松的家居服，手上翻看著工作上的文件。

“叔叔！”元寶脫了小鞋就跑去江沈驀的身邊，乖乖地坐在旁邊，好像一只求表揚的小狗。

“小元寶來了啊！”江沈驀把元寶抱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隨手剝了顆巧克力給他吃，還不忘給小朋友一個摸頭殺。

紀裴把買來的東西一個個分門別類放進了櫥櫃裏，有些尷尬地問江沈驀：“今天不去公司啊。”

“你看，娘娘不希望看見叔叔哦。”江沈驀開玩笑地對元寶說，元寶吱吱嗚嗚地也不知道在說什麽，弄得紀裴只好躲進廚房做午飯。

“不接電話不回短信，你想幹嘛！”江沈驀靠在廚房的門邊，板著臉訓紀裴。或許是把官場上的一套帶了回來，明明聲音不大卻也是不怒自威。

“你這樣，我們怎麽離婚。”江沈驀沒有等到紀裴的回答，自顧自地接了一句。紀裴想，怎麽今天一個個說話的語氣都好像老了十歲呢。

不忍心繼續沈默，紀裴回了一句：“知道了，下次不會了。”她端著兩份煎好的安格斯牛排走過江沈驀的身邊，三分熟的是他的，五分熟的留給自己，旁邊擺著微微煎過的小番茄和用牛奶黃油拌過的的菌菇土豆泥。

是他們倆常吃的。

江沈驀很欣慰。還好，即使真的會分開，那些一起生活過的痕跡並不會自己消失。他相信紀裴以後每一次煎牛排的時候都會想起曾經為他做過的那份。

而他不知道的是，紀裴關於每種食物的記憶裏幾乎都有他。

元寶小朋友看見吃的就要往椅子上爬，紀裴怕他摔跤，顧不過來，只好著急地對著廚房喊：“沈驀，你把筷子調羹拿過來吧。還有鍋子上的羅宋湯。”

“燙，小心點。”江沈驀也不拿隔熱手套，直接端著鍋子來了，嘴上還提醒著紀裴不要靠太近。

紀裴連忙問江沈驀：“手怎麽樣？我旁邊放了手套你沒看見嗎！”

“叔叔笨。”元寶一邊挖著土豆泥，一邊幫腔。

江沈驀揉了揉元寶的腦袋，寵溺地罵道：“你才是小笨蛋。”

有一瞬間，紀裴覺得自己不應該帶元寶回家。至少現在的氣氛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任何一對將要離婚的夫妻應該有的狀態。所以她只好無視江沈驀和元寶的互動，一個人切著牛排。

小孩子天生是敏感的，發現娘娘不說話的元寶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拉著紀裴的衣角，可憐兮兮地連土豆泥都不要了。

“怎麽了，不好吃嗎？”紀裴連忙把他抱起來，細心地餵飯。

元寶的胖手指伸到了紀裴的臉上：“娘娘不開心。”

“沒有，娘娘是吃得太認真。”紀裴趕緊替自己澄清。

“那娘娘笑一笑。”

紀裴對著元寶彎起了嘴角。坐在主位的江沈驀看著他們也不自覺地笑了。

徐翩翩是幸運的，即使一個人撐起一個家很辛苦，但至少有個懂事體貼的兒子。而她卻不知道離婚以後，還有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十棠tips：這兩個月的更新大概是三天到四天。最近畢業實習和畢業論文，實在忙不過來。(～ o ～)~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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