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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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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常遠起床, 我打著哈欠,洗了臉, 揉了揉眼睛。常遠已經坐下, 我拿了梳子給他梳頭,看他一臉嚴肅,我打趣道:“誰欠了你五百兩沒還?”

“前世裏, 我行刑前的一天, 你去牢裏看我,你拿出梳子替我梳了梳頭, 刮了刮面。”他抓住了我的手,如今這鏡子纖毫畢現,我看他眼中有些水汽,擡起他的頭親了他的唇道:“如今我能給你梳一輩子的頭。高不高興?”

他點點頭, 說:“今日是明祁行刑的日子!”他說道, 原來是為了這個的緣故。我拿起桌上的玉簪,插進他的發髻中道:“我知道!”

“你不再去看看他?”這話出來,讓我聽出了別樣的意味,我揪住他的耳朵讓他轉過頭道:“常遠,你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去看看也正常,不去看也沒啥!老蘇和老周進京, 我跟他們約好了中飯。”

這時才算換了話題,我梳妝完畢, 他幫我挑了一只玉鐲帶上,早餐的時候, 有了幾個小人兒,匆匆餵他們吃完東西。把三個孩子交給他,讓他帶去學堂裏。

叫老蘇和老周過來,是想要商量整個金融體系的建立,如今錢莊已經遍布,但是整個銀行的邏輯卻是還處於摸索階段。

我原來是叫他們把自己最為得力的錢莊掌櫃集中到京裏來,和戶部的人一起,探討未來整個金融領域的方案。

說是吃中飯,最後在戶部隨便吃了兩口便飯,下午繼續,直到晚上,才去酒樓擺宴。帶著人走入酒樓,依稀聽見有人在討論,說今天的槍決。

“您是沒看見,如今已經不是魁梧的劊子手,拿著大刀砍頭了,而是直接用□□,拿東西……”我上樓的時候聽見這些話,心內一窒,不禁一聲嘆息。

在吃飯的時候,難免聊起今天槍決這個事情,我提了一下道:“陛下的意思,行賄受賄以後用重罪!咱們都是跟錢沾邊的,以後這方面自己心裏明白,別撞在槍口上。”

“跟陛下和娘娘一起這麽多年,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咱們還是明白的。”老周率先表明態度,我點點頭說:“這話是你說的。”

“要真有那麽一天,就等著挨槍子兒!”老蘇說道:“這些話咱們倆今天就放這裏了。只是之前我們做過的那些事情,能不能不予追究?”

“到此為止了,以前的今日之後就翻篇了。”我讓他們放心,但是又說道:“如果犯事兒了,以前的就是數罪並罰。”

我們在一起隨意聊著事情,老周如今也會說幾句西洋話,我笑他十分的時髦,這個時候隔壁傳來聲音,很是鬧騰,我讓寄杉出去看看。

寄杉匆匆進來低下頭對我說道:“隔壁有人叫了拂柳姑娘前來唱曲,不知什麽緣故,惹惱了客人。她被磕傷了額角!那人還不依不饒,正打罵她。”

拂柳,我想起來了,之前京城的花魁,紅得發紫。她就是個當紅的明星,那個時候好歹也該為自己攢下一筆積蓄吧?。

“救命!”一個女子連滾帶爬地沖進了我們這裏,正是拂柳,我剛剛還在想是不是要管這趟子閑事兒,只是今日我在宴客,實在不想卷入這樣的事情裏,想要放棄,她便這般闖了進來。

我看她額頭,嘴角都是淤青,很是可憐。砰一聲,一個喝了橫七豎八的混賬東西,拿著鞭子走進來指著道:“我倒是要看看哪個不長眼色地敢管起你爺爺來了?”後面跟著一幫子臉色不善的男子。

戶部的陪同人員立馬拍桌子道:“放肆!”

“放肆什麽放肆?哪裏來的小白臉?在這裏對你爺爺大呼小叫?這天下是誰打下的,你知道嗎?是咱們不要命地打下來的。老子在戰場上拼命的時候,你這小娘皮不知道在哪裏喝奶呢!”那人拿著鞭子挑著戶部的人,“把那個女人交出來!”。

拂柳在我身邊,瑟瑟發抖,我拍了拍她的手道:“安心點!”圍觀群眾多了,今天這個事情不能低調了,真正叫麻煩!

“一個女人,跟一群男人出來吃酒,看起來也不是什麽正經婆娘!”說著就要沖進來,抓我身邊的拂柳:“老子給了錢,讓她唱什麽就得唱什麽!她憑什麽不唱?一個老表子而已!”

他說這話,我很想捂住額頭,這種事情怎麽就讓我碰上呢?這個事情懲罰他,傷了軍中人的心,不懲罰,傷的又是百姓的心。更何況我剛剛和老蘇老周他們說好,若是違法,數罪並罰。我從桌上拿起酒杯潑在他臉上,道:“清醒清醒!”

“兄弟們,給我上!好好教教他們怎麽做人!”那混蛋還不知收斂,直接沖進來砸。

我身邊除了寄杉之外還有幾個護衛,另外有幾個暗衛,這些人也都是跟著常遠出生入死的,比起這些老兵痞子自然要厲害,不多久高低立分。

“啊!”這一聲響,方才領頭的那個男子摔倒,“陸二哥!”他的人沖了過去,扶起那個人,發現他剛好摔下去摔在了一塊碎瓷上,割到了脖子裏的大動脈,血液噴湧。

拂柳尖叫一聲,那抱著陸二哥的人,咬牙切齒地道:“給我等著!兄弟們給我叫人去!我要你血債血償!”

我拍桌子,怒極反笑道:“你說,你是那個軍的?說出來,叫你們的將領過來,我倒是要看看,我在這裏好好宴客,你們不由分說闖進來搶人,鬧出這麽大的事端,打算怎麽了法子?當兵的都這麽囂張跋扈,還讓百姓怎麽好好生活。身為軍人職責就是保家衛國,誰給你們膽量這麽為所欲為的。”

他擡著紅眼眶子問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如果是普通百姓呢?方才就被你們幾個打死了?”我怒道。

“她是我們大民的皇後。瞎了你的狗眼!”有人在人群中說道。

“皇後?沒有兄弟們流下的血,她能當上皇後?為了一個妓子出頭,也配做皇後。”

人群讓開了一條道兒,我看見前頭的是常遠的二舅,我站起來對著他先行禮道:“舅父!”

他還我一禮道:“娘娘!”

“將軍,我們打下了江山,卻連喝個酒都能把命丟了。我們當初流的血有什麽用。”那個抱著陸二的人瞪著我說道。

二舅看著他問我:“敢問娘娘,到底是怎麽回事?”

“舅父,今日老周和老蘇來京,我在這裏招待,這個女子,沖過來求救。他們沖過來要我放人,話語之間也是剛才這個口氣,打下江山了就該享福了。還沒等我決定,就沖進來亂砸!我原本想要讓我的人收拾好了,找到相關的軍中人員,沒想到是您這裏的!”我這裏實話實說。

“是這樣嗎?”他問向那個人。

那人言道:“她護著那個女子,我們玩個女人沒什麽吧?出了錢的。”

“娘娘,可是這樣?”

“沒錯!”

“那把這個女人讓他們帶走,這件事情就算了了。”二舅這麽說道。

“娘娘!”拂柳跪向我。

我定了定看向二舅,如果今日讓他帶走拂柳,就是代表著新的朝廷會向軍中退讓,之前我總覺得跟外祖家是一家,如今看來這裏也有利益糾葛,所以我說道:“舅舅,事情要分個曲直。這群人叫了歌姬來唱曲,天下初定,軍中是否允許叫歌姬,還沒有規矩。也就算了,但是唱曲就是唱曲,但是不能打人。這個就是他們錯了,還一言不合就打不相幹的人,這當兵的和土匪有什麽區別?如今您要帶走這個女子做什麽?她曲唱完了,就該回去了。若說有什麽需要,應該是賠她臉上的這些看傷的費用吧?”

“你一個婦人,懂什麽?陛下把你寵地沒邊了,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這些都是跟著你外祖出生入死的兄弟,今天要不是你在這裏,定然要血債血償,我帶走這個罪魁禍首算什麽?”他怒喝道。

“將軍!”那群當兵的跪下。

“將軍,都是一家人,何必呢?娘娘,您也沒那麽較真,一點點小事情傷了自己人的和氣。”老周出來打圓場道。

我擰在那裏說道:“舅舅的心可以理解,方才我還對著老周和老蘇說道,他們都是跟著陛下一起從南邊出來的,正是因為他們都算是咱們的心腹,所以他們更加要做表率。不能做絲毫違法的事情,否則他們違法了,天下人看到的是我們沒有帶好自己的兵。更何況血債血償這個事情,從何說起?地上的這些破盆爛碗都是他們自己過來砸的,人也是他自己嗑上去的。”

“你這麽咄咄逼人,是想幹什麽?市井出來的女人果然沒有教養!”他居然指責到我的身份上來。

我跪了下來對著他道:“您是長輩,我不與您爭執,但是這個人,我不能讓您帶走!”

“好,好!我跟你去你男人面前辯個分明,我倒是要看看,到底他還有沒有血性,有了你這個女人還要不要北邊的這些兄弟!”二舅這樣說。

我擡頭對著他說:“天下的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他愛天下每一個百姓,誰他都不願丟。他希望自己的兄弟跟他一樣,願意用雙手守護天下的百姓。”

“伶牙俐齒!你給我等著,我們走!”

我目送他離開,從地上起來,老周和老蘇過來跟我說道:“娘娘,您這是何必?”

拂柳姑娘悲戚著對我道:“拂柳多謝娘娘救命之恩!”

“寄杉,將拂柳交給京城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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