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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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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寔的這種想法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季泠的嘴微微張著半天合不攏。

楚寔握住季泠的手,緊緊的, “所以, 阿泠, 即便你我有了孩兒, 我也會讓他從小在宮外長大, 如是他不成材, 我也不會將皇位傳給他, 你明白嗎?”

季泠點點頭。

“所以你看,你能不能生出兒子其實並不重要。”楚寔道。

盡管楚寔說的話有些駭人聽聞, 可季泠看著他的眼睛就相信了他的話。“可是表哥,如果你有自己的孩子,他會生得像你,或許會是一個好皇帝。何況還有你這樣的父皇教他。”

楚寔不說話。

季泠從他的眼睛裏讀到了失望、痛苦還有掙紮。

季泠也垂下了眼皮, “而且, 那些嬪妃入宮,就這樣孤老終生豈非也是太可憐了?”

季泠的眼前閃過繁纓的臉, 還有方茵恩等人將來的面孔。

楚寔半晌才重新開口,嗓音帶著沙啞,“所以,你是真心希望我臨幸其他女人?”

季泠詫異地看向楚寔, “表哥, 我從沒想過要獨占你。”

楚寔苦笑,“所以其他人所衷心期望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你從沒期待過?還是對我沒有這種期待?”

季泠想了會兒,沒有回避楚寔的眼睛道:“是從沒想過,我這樣的人,表哥這樣的人,一直都是不匹配的。”

“那你覺得什麽跟我匹配?方茵恩嗎?就她那一臉假笑,你覺得就陽光燦爛了?”楚寔諷刺地道。“還是白玉如那種,會吟幾首酸詩就號稱才女了?”

這話可真是尖酸刻薄了,由楚寔說出來更加諷刺。季泠張著嘴都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方茵恩進宮,是為了她那姨娘能在她娘家直起腰來,為她的弟弟搏個前程。白玉如進宮是為了替她以前定親的未婚夫報仇。她未婚夫一家反對新政被我殺了。剩下的人進宮也各有心思,你以為她們是因為中意我進宮的麽?”楚寔自嘲地問季泠。

“可憐天下之大,卻一個真心為了我的人都沒有。”楚寔起身走到窗邊,眼神沒有焦點地望向外面遙遠的天空,“就連太後,如今想的每一件事,說得每一句話都是為了孫子,為了能大權在握。”

“皇帝稱孤道寡,我在登上這個位置的時候早有準備,可真的面對的時候才發現,世上沒有什麽事是簡單的,也沒什麽事是做好了準備就真能面對的。”楚寔背著季泠道。

季泠心裏酸澀地替楚寔傷心,盡管她很努力很努力想要靠近他,可她內心深處總有抵觸,她不知道那種抵觸來自哪裏,所以茫然地進退不知所措。

“阿泠,你記不記得,以前端午的時候,你費盡心思做的粽子?那種指甲大小的粽子,線一拉就能整個解開的粽子?”楚寔回頭看向季泠。

季泠當然記得的。

“當時沒有珍惜你的心意,是我不對。現在學會珍惜的時候,你已經沒有心思了是不是?”楚寔道。

季泠的確再也沒有為任何節慶用過心,去年的仲秋也不過得過且過,在月餅一事上她一點兒心思也沒費。可在夢裏,她卻見過自己做冰皮月餅、酥皮月餅、千層酥皮月餅,餡兒料更是五花八門,她捧給另一人吃,那人回過頭,卻並非楚寔。

不是楚寔,她心底的人不是他。

季泠心虛地甚至不敢去看楚寔的眼睛,她身為他的皇後,可心裏卻沒有他,也難怪楚寔這麽難過。“抱歉表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乎這個,仲秋好不好,仲秋我給你做月餅。”

楚寔看了季泠良久,才哂笑了一聲,“好啊,我等著。”

季泠趕緊道:“表哥,快用飯吧,菜豆都涼了。”

楚寔無所謂地道:“涼了就別吃了,讓他們重新送菜過來吧。”

這頓飯吃得有些難以下咽。季泠感覺楚寔的情感就像是一波洪水,而她呢則像是一片泥濘的沼澤,洪水沖進來所有的力道就洩了下去,很失望地變成了涓涓細流徘徊不前。

從這頓飯之後,楚寔又恢覆了每日中午和晚膳都會後殿和季泠一同用膳的習慣,晚上當然照舊會翻牌子,但那些嬪妃也照舊就是枯坐一夜。以前楚寔還會去偏殿露個面,現在則是直接就不往那邊去了。

季泠伺候楚寔脫衣裳的時候忍不住道:“表哥,這樣長久下去,母後不會懷疑麽?”

“如今我翻牌子的就那麽兩、三人,都是太後屬意的。不過太後卻沒認真想一想她們的心思。有哪個妙齡女子會甘心進宮來陪我?選秀要選上不容易,可不想選上卻有太多法子了。留下來的都心懷鬼胎,所以不用擔心,她們不敢跟太後說的。”楚寔道。

季泠突然擡頭,用手指輕輕撫平了楚寔眉間的蹙紋,笑道:“表哥,當年中意你的人可不要太多呢。”

楚寔捉住季泠的手道:“你也說是當年了。現在連你都嫌我老了是不是?”

季泠趕緊搖頭。

楚寔道:“算了,明日把你那些抹臉的拿給我也抹一抹吧,省得以後出去,還以為我是你爹呢。”

季泠被逗笑了,“你說得也太誇張了。”楚寔當然是誇張,可季泠也實在顯得太年輕了。歲月偷了她很多時光,也就把她的年紀凍住了。“上次我們去那樓子裏,不是還有個花魁對表哥青睞有加麽?”

“有麽?”楚寔蹙起眉做出努力思考狀

季泠翻了個白眼,她很少做這種動作,本來挺醜的動作,被她做起來卻另有一種嬌俏。然後季泠的思維就跳開了,她想起楚寔說得話,然後道:“既然方嬪等人都被封了嘴,為什麽她還會來跟我告密啊?”

這次輪到楚寔想翻白眼了。

季泠恍然大悟地道:“所以,方嬪來找我,是表哥示意她的?”

楚寔不語,但也沒有被季泠揭穿的尷尬,很是從容平和,這臉皮的厚度也沒誰了。

“她不來給你說,我怕你誤會。”楚寔拉了季泠上床,將簾子放了下來。

現在的情形就有些滑稽了,好像徹底倒了個個兒。換成了季泠不願意接受楚寔的好意,而只願意付出,因為他的一腔情義,她似乎回報不了。

季泠側身將雙手合十枕在枕頭下看向楚寔,“我知道你對我好。只是不明白何德何能。”

“就當上輩子欠你吧。”楚寔笑嘆道。

上輩子麽?季泠來了興趣,“表哥,你相信人有上輩子麽?”

楚寔沒說話,因為他深谙沈默的威力,只要等待,別人就可能會自問自答。

“我總是做各種奇怪的夢。”季泠有些恍惚,“而且夢得特別清楚,表哥,你還記得我說我夢見過自己嫁給了晉王的那個夢嗎?”

楚寔道:“嗯。”

“我總是反反覆覆地做同樣的夢,而且時間先後還能連續起來,表哥,就跟看話本似的,你說奇怪不奇怪?”季泠道。

“是有些奇怪。”楚寔應道。

“再然後,我還總是夢到韓大夫。夢見他給我砍柴,你說奇怪不奇怪?”季泠道。

“誰是韓大夫?”楚寔問。

季泠偏了偏頭,想起楚寔的確是不知道韓大夫的。因為她並沒得什麽怪病,而在夢裏,那個她卻是一年要長睡很久很久的。“韓大夫說了你也不知道,是我夢見的,他曾經幫我治過病。”

“那他為什麽幫你砍柴?”楚寔問。

季泠道:“好像是我救過他。我夢到我一個人走在一片大山裏,然後看到前面樹下倒著一個人,渾身是血,我救了他,是想報答他替我治病的恩情,可他好了之後卻偏要再還我恩情,非給我砍柴不可。”

楚寔調整了一下姿勢,仰身躺著,“你這夢做得還挺清晰的,寫出來真可以當話本子看了。”

季泠搖搖頭,“不過也是亂七八糟的。”

楚寔重新側過身,“那夢到過我嗎?”

“當然。”季泠道。

楚寔沈默了片刻才道:“我說不是我總欺負你的那個夢。”

季泠聞言就開始支支吾吾了。

“這麽說是有了?但是難以啟齒?”楚寔問。

季泠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可惜已經晚了。剛才點頭已經是承認了。

“夢到什麽了?”楚寔問。

季泠擺擺手,“沒什麽呀,就是我胡亂夢的,表哥,你知道的夢是當不得真的。”

楚寔伸手替季泠撩了撩滑到臉頰上的頭發,“你難以啟齒,這說明我在你的夢裏一直都是壞的那個人是不是?”

季泠不說話。

“夢雖然不是真的,可心卻是真的。阿泠,在你心裏一直覺得我是壞人是不是?”楚寔問。

季泠看著楚寔認真的道:“表哥,我覺得人不能單純的論好壞。就好比,對天下的百姓來說,你是好皇帝,可對後宮那些嬪妃而言,你就,你就……”季泠當著楚寔的面兒可說不出他的壞話。

“是啊。對其他人,阿泠都是好人,你憐惜那些宮妃,而對我,卻是使壞的那個人。”

季泠瞪圓了眼珠子,“表哥,你這是冤枉我。”

可楚寔卻沒再就著這個話題跟季泠討論下去,而是換了個問題,“後日跟我去西苑避暑如何?”

季泠點點頭,這種事兒她是沒有什麽發表意見的權力的。

可是在啟程時,季泠才發下,去西苑的只有他們二人,其他嬪妃,乃至蘇太後都沒有跟隨。

“表哥,就我們兩人嗎?”季泠坐的自然是楚寔的帝輦。

“太後嫌西苑太小不喜歡。其他嬪妃麽,還是待在宮中比較好。”楚寔道。

季泠沒想到楚寔對那些嬪妃不喜歡到了這種地步,她也不知該有什麽反應。

楚寔道:“放心吧,等我百年之後,會提前留下旨意把她們都放出宮去並給一筆銀子的。”

季泠沒想到楚寔竟然想到了身後事,而她看過史書,歷朝歷代皇帝長命的可也沒幾個。想到這兒她也就顧不得擔憂其他人了。因為楚寔處理國事太勤,每日裏從早到晚,不是在接見臣子,就是在批閱折子。

“表哥,你應該保重身體的。”季泠低聲道。

楚寔理了理季泠的頭發,嘆息一聲,“可惜你身為皇後,卻不能被放出宮。”

季泠趕緊道:“我自然是陪著表哥的。”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麽?”楚寔微諷道。

未必是同日死,也可先於楚寔,季泠是如此想的。可這句話的意思卻有至死不渝的意思,季泠遲疑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她想起了老太太。是她從小把她撫養長大,讓她錦衣玉食,無憂無慮。而今日她最疼愛的孫子卻那麽孤單,孤單得一個人都沒將他放在心上,她在天上看著得多傷心難過啊。

季泠不明白自己怎麽就那麽冷心冷情,楚寔對她多好啊,好到都不像是一個皇帝。季泠伸出手和楚寔的一只手十指交握,然後用堅定的聲音道:“表哥,阿泠一定不會獨活的。”這是對楚寔的承諾,也是對自己的要求。

“可你若是先我而走,我卻是不會陪你下去的,阿泠。”楚寔道。有時候輕易言死的那個人,未必就是最深情的人。

季泠搖搖頭道:“我從沒想過表哥會那樣,你肩上的擔子太重了,所以我才勸你保重身體的。”

楚寔回握住季泠的手,“那你最好也要好好保重,五禽戲可不能停。”

季泠的手指都被楚寔給握疼了,她趕緊道:“那是自然的,而且我現在五禽戲打得可好了。”

季泠沒有說謊。

在西苑楚寔不用早朝,所以難得地季泠在起床後還能看見他。他起得依舊很早,但奏折居然都搬到了寢間,就在床前的桌子上。

其實楚寔那樣坐著是會不舒服的,季泠坐起身道:“表哥,你怎麽在這裏批閱奏折,多不舒服啊?”

楚寔停下手中的筆擡起頭道:“不會,這樣累了就可以看看你,然後就不累了。”

季泠看了看帳子,難怪她醒過來帳子已經掛起來了。楚寔的這種話讓季泠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低頭別了別頭發,不好意思地道:“那我起床了?”

“要我伺候你穿衣服嗎?”楚寔已經站起身作勢要上前了。

季泠本來已經放下床的雙腿又趕緊收了回去,“表哥讓長歌進來伺候我就行了。”

楚寔倒也沒堅持,但也沒有回避的意思,就那麽一邊批閱折子一邊看季泠起床洗漱。

等季泠簡單地梳洗出來,楚寔的桌子也收拾整潔了,“走吧,我去看看你打五禽戲,是不是哄我的。”

出乎楚寔意料的是,季泠的五禽戲打得已經頗有氣勢,而且看得出每個動作都有被精心糾正過,如此只會強身,而不會因為動作不規範而造成其他地方的損傷。

季泠打完一套拳之後已經是香汗淋漓,她走到楚寔身邊道:“表哥,我沒騙你吧,還像樣子吧?”

楚寔很勉強地才扯出了一絲笑容,敷衍地應了聲“嗯”。

五禽戲的動作即便是楚寔也未必做得到季泠如今的地步了。所以顯見得季泠的這種改變並非他的功勞。

“怎麽了?”季泠有些奇怪於楚寔的情緒怎麽突然就糟糕了起來。

“沒事,突然想起剛才批的折子了,回去吧,你出了汗得趕緊沐浴,省得受了風著涼。”楚寔道。

西苑並不比禁宮來得涼爽,但勝在有個闊大的九州池,可在上面劃船玩耍,東隅有一片荷花,船行其間頗有江南風光,再過陣子還能摘蓮子吃。

但如此景致玩耍個三、兩日也就沒了新鮮感。想當初季泠還在楚府時,也聽靜珍等人提及過西苑風光,都是一臉向往,卻不想今日居然成了這裏的主人,可那份向往卻沒有了。

下午楚寔回來得極早,季泠很是吃了一驚,“表哥今日忙完了?”

“哪有忙得完的時候?恨不能再分幾個人出來。”楚寔道,“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然後季泠就見楚寔往房內走,她以為他是去換衣裳,可只見他開了衣櫥的門,然後伸手不知動了裏面的什麽機關,就見衣櫥的背後出現了一個門。

“來。”楚寔對季泠招招手。

季泠提起裙角小心地跟著楚寔走了進去,身後的門關上後,裏面一片漆黑。楚寔從袖中拿出一枚火折子,吹燃了照亮。

季泠這才看清腳下是往下的階梯,狹窄得只容一人通過。楚寔走在前面,下到地下是一個一丈見方的小屋子,楚寔用火折子點亮裏面桌上的燭燈,拿在手裏重新牽著季泠的手道:“怕麽?”

季泠搖搖頭,跟著楚寔往前走,在狹窄的一人寬的密道裏彎曲覆折地往前走,她看到許多岔路,方知道這就個蜘蛛網一般是個迷宮。

大約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開始往上沿著階梯走,推開一道門,這次卻是從人家的床板底下出去的。

季泠有些緊張地道:“表哥我們這樣到人家家裏不太好吧?”

“什麽人家家裏,這就是咱家。”楚寔道。

這是楚寔送給季泠的一個普通人家的家,宅子不大,只有一進,繞過進門的影壁,推開門就能上街。

楚寔在遷都燕京後,並沒有實行宵禁,又因著天下終於太平了起來,南來北往做生意的商人、小販就多了起來,讓整個京城的晚上也熱鬧了起來。

“我們家?”季泠覺得自己就像在做夢一樣。甚至這宅子都和她夢想的差不離。坐北朝南的主屋外是一架紫藤,到了季節就可以做紫藤糕,紫藤下前方的天井裏放著一只大大的石頭水缸,上面浮雕著荷葉、蓮花,裏面養著兩尾金魚,放了些石頭、水草。

東廂布置成了書房,西廂卻是十分亮堂的大廚房。倒座則是防止雜務的地方。

這座屋子最神奇的地方在於,居然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整個屋子都成了季泠的。

“南安他們就住在隔壁的宅子裏。”楚寔道。盡管很想偽裝成普通人,可帝後身邊自然不能沒有保護的人。

季泠已經很滿足了。

“表哥,你怎麽想著……”季泠問。

楚寔道:“禁宮裏不好動土,西苑當初卻遭了匪劫,我登基後翻修了一下,順便修了密道。”

季泠點點頭。

“在這裏我們就做一對普通夫妻如何?”楚寔問。

季泠已經欣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她結巴地道:“可是表哥你怎麽會想要做普通人呢?”

楚寔道:“我想你肯定喜歡。”

是的,季泠太喜歡了。她做夢都想這麽過日子,推開門就能上街,出門再也不用準備許多事情,還得層層告知。

當然現在她出門也要告訴楚寔,可卻簡單了許多。

“以後你就住在這兒,我晚飯前就回來。”楚寔道。就像一個在外賺錢養家的男子一樣,日落而歸。

季泠點點頭,“真的可以這樣嗎?”

“只能是咱們在西苑的時候,行麽?”楚寔也不能總住在西苑。

季泠道:“我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一樣。”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家,實在是太完美了。

季泠當天晚上就換了身布衣,拿起抹布開始打掃。

楚寔看著好笑,自己則幫季泠端清水和倒臟水,忙得不亦樂乎。誰能想到帝後兩人居然會覺得這樣的日子才有滋有味兒。

大約是累得厲害,季泠難得的不熏香丸,晚上也一宿無夢。

早起楚寔搖了搖還在酣睡中的季泠,“起來燒飯了。”

季泠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倒是想下廚,可我完全不會。”楚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季泠道。

季泠這才醒過神來,趕緊下了床,自己穿上衣服,頭發卻不會梳,只能編了兩個辮子,看起來像個大姑娘。

楚寔一邊洗臉一邊看著季泠道:“你這樣不行,看起來像個沒成親的大姑娘,街坊鄰裏的只怕要多嘴。”

季泠笑道:“不怕,家裏不是還有你這個爹麽?”

楚寔一把摟住季泠,開始咯吱她的腰,“你再說一句?”

季泠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疊疊求饒,“可我不會梳頭啊。”

“聽說外頭有梳頭娘,你今日可以留意一下。”楚寔道。

季泠聞言則朝楚寔伸出手,“銀子。”

楚寔楞了楞,饒是他素來心喜,也因為太久沒自己裝過銀子用過銀子了,所以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季泠一見自己難住了楚寔卻開心了起來,“表哥,不如我賺錢養你吧。對外呢,就說你是個每天勤於讀書的老秀才怎麽樣?”

楚寔那一身的儒雅氣,做起書生來都不用裝。“老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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