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曲小雅攔著一個孕婦，邊拍視頻邊罵，那孕婦想走,可曲小雅帶著三個同伴,圍著孕婦，哪裏走得了。

曲小雅指著孕婦罵道：“你知不知道你把人家老婆逼得自殺了！還敢到同一家醫院來孕檢,是非想把人家氣死啊？”

她同伴哼笑一聲：“沒錯,周應靜那個王八蛋算個屁啊,有點小錢就敢包二奶，還包這種貨色,差點把發妻氣死,你們倆真不要臉。”

她們還算有分寸,只是攔著罵沒動手,旁邊已經有人勸了,“就算她是小三也是個孕婦，出點事你們誰負得起責任,我看先算了吧。”

“是啊！有什麽事沖渣男說,她這個情況，怎麽也有五六個月了，打胎就是造孽,一不小心流產你們都得攤上事。”

也有罵小三的,“長這麽好看，上哪兒找不到男人，為什麽搶別人的？”

“這還用問嗎？圖錢嘛，這種人就是想不勞而獲。”

正說著,醫院的保安來了還有一個戴眼鏡的白大褂,這位應該是科室的主任,見曲小雅他們不聽勸，就說要報警。

曲小雅冷笑一聲：“滾一邊去，也不問問我是誰就敢攔我？還想報警？你報一個試試！”

周圍的人也開始拿出手機拍她，一聽這語氣就是囂張慣了的二代三代，就算大家鄙視小三，對她這種為難孕婦，囂張跋扈的人也沒什麽好印象。

那位主任剛想報警，旁邊一個保安小聲說：“這個帶頭的好像是輝煌集團曲總家的千金，她又沒打人，報警合適嗎？”

主任猶豫起來，這家醫院就是輝煌集團的，這位可得罪不得，於是他沒報警，直接打給了院長。

周應靜的小三叫曹月，她昨天剛做過檢查，而且婦產科並不在一樓，今天她是被人騙來這裏的，被曲小雅堵上的時候她還以為是於錦雪的女兒來替她媽出氣，一時慌了，根本不敢反駁。

不過昨天她在網上看到過於心安的照片，這時發現圍著她的幾個女孩都不是於心安，心裏有些奇怪，不過還是鎮靜下來，捧著肚子就往下蹲：“醫生，救命啊！我被她們嚇到了，肚子疼！”

那位主任和幾位圍觀的護士趕緊去扶她，曲小雅卻在一邊罵：“絕對是裝的，這種女人戲最多，哪裏嚇到她了，我看她捧著肚子自豪得很呢。”

周圍的人紛紛指責曲小雅。

“好歹是個孕婦！肚子裏是一條命，別太過份啊！”

“是啊，懷都懷上了，現在鬧有什麽用？”

“小三就是活該！”

“也不能這麽說，只知道打小三怎麽不知道打渣男？”

“小姑娘，是你老公出軌了？看你這暴躁樣兒，誰能跟你過到一塊去？先反省反省自己吧。”

“不是她老公，剛才她說了原配被氣得自殺了！”

“我的天，已經出人命了嗎？不會是昨天上熱搜的那位吧！”

於心安站在樓梯間看著，沒打算下去，不管曲小雅出於什麽目的都跟她沒關系，聽到這裏她轉身就走。

曲小雅故意把曹月引到這裏，還大喊大叫，就是想讓於心安看到自己替她出頭。哪想到折騰半天也沒等到於心安，這時見曹月說肚子疼，臉也抽抽起來，她不知真假，還真不敢再攔著了。

曹月被醫生護士們扶上了推車，曲小雅四處看看，還是沒看到於心安。一出好戲白演了，她氣得咬牙，這裏離路明的病房不遠，這麽大動靜，還提到了原配自殺，甚至喊出了周應靜的名字，她難道沒聽見？不會是在跟路明親親我我吧！

這麽一想，曲小雅更氣了。

此時於心安已經到了於錦雪的病房，於錦雪做了各項檢查，腦部確實受損但不嚴重，醫生正在制定治療方案，她正呆呆看著天花板發呆。

小陶坐在一邊，見於心安來了，忙站起來：“於小姐，這邊沒什麽事，周先生一小時前離開，說是去接孩子，除了醫生來過兩次，護士給換過點滴，再沒人來過。”

於心安把飯給她，讓她去外邊守著，又幫於錦雪把飯桌支起來，飯菜都擺放好。

於錦雪看她一眼，不耐煩地說：“不是跟你說了嗎？我這兒不用你管，趕緊回去吧。”

於心安嘆口氣：“我已經知道你為什麽裝癡呆了，你放心，周應靜很快就顧不上你了，他公司要出事。”

“你說什麽？”於錦雪掙紮著從病床上坐起來，“你知道什麽了？安安，周應靜跟你說什麽了？他怎麽能把你扯進來？這個混蛋。”

於心安心裏酸澀，於錦雪對她一直很冷淡，每次見面都不歡而散，可聽到她要跟有案底的人私奔，馬上急了，現在又不想讓她惹上麻煩，難道周應靜說得是真的？老媽對自己很愧疚以至於無法面對？

她心中微嘆，也或許於錦雪跟她一樣，不喜歡又血脈相連割舍不下而已，自己再煩於錦雪，聽到她出事，不還是急了嘛。

“他的事是我聽朋友說的，媽，等你好了，就帶小軒去外公外婆家吧，父親坐牢對小軒肯定有影響，換個環境對你對小軒都好。當初外婆家拆遷不是說給你留了個小兩室的房子嗎？你又存了不少錢，去那邊做個小生意或是找個清閑的工作不好嗎？下次再結婚，別再想著做闊太了，也快五十的人了，找個靠譜心善的人，好好過日子。”

於錦雪一開始以為女兒在嘲諷自己，剛要破口大罵，可看著於心安關切又沈穩的眼神，她突然意識到女兒是真的在幫她規劃，也是真的希望她能安穩過日子。

她眼圈一紅：“說什麽傻話呢，就算要離婚，房子錢公司股份一個都不能少，我不把他扒層皮，我就不姓於！安安，你也別再說他要殺我的傻話了，周應靜還不能去坐牢！”

於心安皺眉：“這麽說真是他要殺你了？”

於錦雪一開始不跟於心安說是把她當孩子，這時她強忍著眼淚，半晌才說：“我懷疑他把我的藥換了！燃氣是我打開的，但當時他就在屋裏，我們吵起來了，我說我離過一次婚，敗得徹底，跟他結婚時我就想好了，要不能白頭偕老就同歸於盡。他說我是個瘋子，要把我送進精神病院去！我罵他混蛋，說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死了也會回來帶他走，然後就開始吞藥，那些藥是覆合維生素片，吃了最多鬧肚子。我以為他會關上燃氣搶過藥瓶罵我胡鬧，然後他會跟我妥協，答應我給那個小三一筆錢把她打發了，可我沒想到他居然甩上門走了！我又氣又恨，躺在床上等著他回來，我覺得他不會不管我，可他一直沒回來，後來燃氣味兒越來越重，我想起身去關上，結果動不了了，特別困，眼睛睜不開，腿也動不了！”

於錦雪說著說著拉住於心安的胳膊痛哭起來，於心安嘆口氣，學著路明的樣子拍著她的肩，“別哭了，你這不是沒事了嗎？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你給我打電話時，周應靜在嗎？你們是怎麽吵起來的？”

於錦雪吸吸鼻子，一時難以啟齒。

“媽，你跟我還有什麽不好說的？我會害你嗎？”於心安沒好氣地說。

以前她在於錦雪面前總是裝傻，不想聽的話就假裝聽不見，幾乎從不交流，今天於心安的強勢讓於錦雪有些難以適從，也莫名讓她有了幾分安全感。

她眼淚又掉下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以為我已經把他哄好了，我查公司賬目時也發現了他在幹違法的事，我就要挾他，然後我們就算和好了吧。”

於心安楞住，還真讓路明猜對了，於錦雪手裏真有周應靜的把柄。

於錦雪低聲道：“可昨天他一回來就罵我，他說找了我是倒了八輩子黴！還說我差點害死親女兒！說我不是個合格的母親，他說要把小軒送給曹月養，甚至說哪怕小軒交給保姆也比跟著我強。”

她說著攥緊於心安的手：“安安，對不起，媽當時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腦子裏都是亂的，但我絕對不是故意把你推下去的，我悔青了腸子，可又有什麽用，從那以後，我一管你，你就抑郁，我一對你笑你嚇得直哆嗦，甚至跑進床下躲著，安安，我真不知道該怎麽彌補，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對你不耐煩起來！周應靜說得對，我確實是個失敗的母親！”

於心安嘆口氣，於錦雪拉她上天臺前一反常態的溫柔，笑著跟她說，‘別怕，咱們娘倆一起走，黃泉路上有個伴。’結果上去了又哭又鬧，警察消防都來了，警笛聲，勸導聲，樓下看熱鬧的嘈雜聲，那場面對十歲的孩子來說太震撼也太刺激，永生難忘，最後她還被撞下去了，而媽媽並沒有跟她一起跳！跟她一起下去的是那把明晃晃的菜刀！

這種記憶不是接受治療就能消去的，她之後好幾年都失眠多夢，總夢見自己從樓上摔下來，刀掉下來正好插到她胸口，而於錦雪就在樓上沖她溫柔的笑。

頭一年裏，她對很多事情有應激反應，包括於錦雪的笑！

“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於錦雪聽到她冷了幾度的聲音，在淚霧中睜大眼睛試圖看清女兒的臉，於心安卻問道：“也就是說你拿到了他的把柄，你們之間已經有所緩和，但他一回家就開始罵你，還提到我，甚至要剝奪你對小軒的撫養權，對嗎？”

“對，我被他罵的難受得要死，我知道自已不是個好母親，真恨不得一了百了，可我不能丟下你跟小軒，我跟他吵起來，他指責我不是稱職的妻子，更不是稱職的母親，我說不過，就想用自殺嚇唬他。因為我之前鬧過自殺，他就嘲諷我，說我根本不敢自殺。我為了逼真先給你打了電話，讓你去接小軒，又把那兩張銀行卡告訴你，接著開了燃氣就開始吞藥，我說雙重保險，還叫他跟我一起吃，說幹脆同歸於盡吧，我以為他會攔的！結果他居然走了，我的維生素片也被人換成了安眠藥！”

於心安沈聲道：“他回家前跟我在醫院附近的咖啡廳裏談過，他給我二百萬讓我勸你跟他離婚，還跟我說你對我很愧疚，他一直替你解釋，結果回家就罵你不是個合格的母親！你鬧自殺時他馬上去了酒吧，我怕你出事給他打電話，他讓我放心，說你不會有事！”

於錦雪楞住，她擦著眼淚問：“安安，你是說他早就計劃好了？”

於心安道：“你不也這麽想嗎？不然為什麽要裝癡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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