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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有心栽花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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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長風微一拱手道:“這卻不難,因為此地尚有一人明白!”說著,只見他雙眼一瞪,望向慕容恪身後,陡然喝道:“張管事!人是你搶回來的,只怕你比我那侄子更加清楚些吧!?”

那躲在後頭的張管事當即心神一震,身子一陣哆嗦,露出小半個腦袋道:“小,小的什麽都不知道,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說罷,身子微微顫顫,顯然很是擔驚受怕,任誰見著都是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一旁莫少英微露訝異之色,段長風見著剛想動怒,卻聽唐堯已然一臉柔和地搶言道:“張管事莫怕,將你方才為了自家主子安危,獨闖長生殿的勇氣拿出來!放心,這裏除了王爺沒人敢要你的命!”

唐堯恰到好處的一點,段長風果然眉頭一皺不再說些什麽,而眾人卻也聽明白了,原來王爺之所以能在深更半夜如此之快的趕來竟是這小小張管事的功勞,紛紛驚訝之餘,心想自家要是也有個這般忠誠的奴才就好了。

張管事感激地望了唐堯一眼,遂慢慢挪將而出,面上陰晴不定道:“這,唉、這,這叫小人從何說起呢!其實還是由我家主子親自出面解釋比較好,小人生怕,生怕傳達錯了意思…”

段長風兩眼一瞪,張口截道:“快將你看到的聽到的,一字不差地說了!”

“是、是……”

張管事見段長風餘氣未消,心中一怯,理了理頭緒,方自慢道:“其實,這事還得從酒宴散後說起。我那公子醉意闌珊地回到府中,當時是一臉不快!小人就問主子發生了何事,主子張口就說,說,呵呵……說這位莫公子一來就出盡風頭,根本不把主子放在眼裏,不但當著主子面兒與夕月仙子眉來眼去,就連這一直非主子莫屬的貪狼使之位都遭他搶了去,小的一聽這心下也是諸般打抱不平,越想越不服氣…就…就……”

張管事說道這裏竟似有難言之隱,那唐堯見著眉宇輕皺道:“就怎樣?你倒是講個明白!”

這張管事見唐堯追問,腦袋一縮先後看了看莫少英和慕容恪,見二人臉上表情平淡無奇看不出是喜是怒,心中不禁忐忑續道:“唉,小的就說出方才在外面,湊巧看到這位新來的莫公子,被九姑娘等一眾侍女簇擁著往「殊勝」道去了,還在其內立了新府名叫「烏歸閣」,而這九姑娘進去就不曾出來過。我家公子一聽勃然大怒,遂就下令讓小人,將、將人給搶來……”

說到此處,眾人大約聽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以定安王慕容恪為首的三人聽罷,俱是眉宇深皺不已,而莫少英則是雙手抱胸,心中一陣訝異:“咦!?這張管事……是要倒楣了!”

果不其然,那段長風一想起自家侄子喪命,竟全因這狗奴子內中一頓挑唆,心下一怒,殺意已起,可礙於這人終究是定安王慕容恪的手下,只得將怒氣付諸於嗓音,大喝一聲道:“你好大的狗膽!”

張管事一見段長風怒目圓睜,即刻跪地在地道:“是小人該死,是小人的錯,求王爺原諒,求段大俠饒命!”說罷,磕頭如搗蒜,顯然已是嚇破了膽兒。

那慕容恪見狀滿臉陰沈的一哼,道:“破軍使,你說這張管事如此作為該當何罪?”

唐堯一聽微微一揖,自知王爺這是當眾評判以示賞罰分明,如此一來也正遂了自己的心願,略一忖度,順水推舟道:“這張管事挑撥莫公子與褚公子為敵本應就地處死,但念及忠誠,故免去死刑改為五十大板以儆效尤。王爺,不知如此還算妥當?”

唐堯一席話說得不急不躁,平緩中正,定安王慕容恪頗為滿意道:“好,就依破軍使了。你帶他下去領受責罰吧!”

“是!”

唐堯雙手作揖,頷首一禮,旋即轉身喝道:“你還打算磕到什麽時候,還不快跟本使前去領受責罰?”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

張管事一聽如蒙大赦,跟著唐堯自去領受責罰,至此,一段公案似乎就此“真相大白”,一旁莫少英自始至終並未說話,因為事不關己何必多言,而段長風想說卻是搭不上話,試想有王爺在此,哪裏還有他段長風定論罪責的份,看著那罪魁禍首隨著破軍使唐堯離去,段長風按捺下心中恨意,對著慕容恪拱了拱手,神色不變道:“王爺,我與我家侄子外出已有半年,如今將至年末,倒有些分外想念家兄了。”

慕容恪聞言一笑,故作驚訝道:“怎麽,段大俠是要與褚公子一同回往神霄派麽?”

段長風自然知道這王爺定然不會讓他和褚宮北兩人一同離開,遂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拋出道:“這裏好吃好喝,不啻於天上人間,我那不成器的侄子早已流連忘返,樂不思歸,哪還有半點心思回去瞧瞧自家爹娘,但久處在外,不去知會一聲總不是個法子,所以,我打算先留侄子在此,獨回神霄派看看是否能請動家兄來此處見一見王爺。”

段長風一言正中慕容恪下懷,原本平淡無波的心境也不禁喜出望外道:“段大俠此言當真?”

段長風略一沈吟,中肯言道:“此事我定會稟明家兄,不論家兄來不來這份恩情總須記下的。”

慕容恪一聽果然龍顏大悅道:“好!如此最好,那明日一早就請段大俠去坐那沙船外出!”

段長風心中一頓,忙道:“這,沙漠白日炎熱,段某想趁著夜涼動身。”

定安王不疑有他,道:“哈哈哈,看來段大俠是歸心似箭!本王省得,那麽,稍後就讓白眉替本王送送段大俠吧。”

段長風當下應允,自是領著一幹日月廬家丁去了,一眾看熱鬧的門客,見正主已走,知此事已是接近尾聲,遂紛紛向王爺恭敬告辭,各自回去休息了,轉眼,這「殊勝」甬道已是冷清了許多。

片刻,待得眾人走光,那慕容恪這才道:“怎麽,莫公子,你為何從頭到尾一句話不說?”

莫少英眉頭一挑,嘴角含笑:“事不關己,何必多言。”

定安王訝然道:“難道,公子就一點不生氣?”

莫少英心平氣和道:“不生氣。”

定安王笑得越發舒心道:“呵呵呵,那本王就先行告辭了。”

“王爺好走不送。”

……

慕容恪坐於長生殿中,一張臉被近旁的盆火映得忽明忽暗叫人瞧不出表情,良久,只見他嘴角明顯上翹,道:“白眉,你如何看待此事?”

白眉微一頷首,道:“王爺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再問白眉。”

慕容恪笑道:“不錯,但本王沒有證據。”

白眉道:“白眉明白了,這就去替王爺找出證據來。”

開若擱在以往,秉著人欺我一尺,我便敬他一丈的道理,怕不是多少要惹出些麻煩來。可現下莫少英體內的烏丸躁動不穩,隨時都可能瀕臨失控,哪裏還有閑情尋釁滋事?巴不得將此事趕緊了結,好讓自己回到靜室修習那「大魔真經」的殘頁。

然而雖是如此,莫少英還是對此事有心存疑慮,比如,自我來到這萬壽山內不亞於入了龍潭虎穴,不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卻也是時時謹慎,事事小心。按理說那張管事若湊巧瞧見我,還特意跟蹤到了「烏歸閣」附近,就算小爺再這麽遲鈍,靈覺也應當早就感知到了,可為何來時偏偏不曾有絲毫察覺?難道這張管事是個不世出的高手?

再者,這張管事說那褚公子回去對他一頓牢騷,我怎覺得那雖是第一次見面,卻也看出這褚宮北為人格外驕縱自負,目中無人了些,又怎會對一個卑賤的下人說出這等丟人落面子的事來?若我是那褚宮北,又以他那種性格,還想找回場子的話必定當場發怒不管不顧對小爺一頓冷嘲熱諷或者事後親自來尋我的晦氣,可偏偏他既未在酒桌上鬧事,事後卻還安安分分的回去了!這說明他並不是一個有勇無謀,不能隱忍之人,試問這樣人難道真會沖冠一怒,不惜與我這個風頭正勁的人為敵,也要將這九丫頭搶了去?

“不對,一定是哪裏不對。”

莫少英嘴角含笑已隱約察覺其中不妥之處,但他不似那三師弟莫仲卿,在此種境況下更不可能節外生枝,而他來此的目的也相當明確,就是偷走《魔道》然後一走了之,至於其它事能不過問便不過問,更何況當務之急是解決體內躁動不安的烏丸呢。

莫少英存著這份心思推門而入。可甫一進來便見阿玉阿荷隨一眾侍女竟是待在門後未曾遠離,神色隱露焦急,見著莫少英安然推開石門進來,一個個旋即面生歡喜,趕緊扶起坐在地上敲著膝蓋的九兒,忙不疊地齊齊一禮,那九兒被眾人饞起,面色燒紅,納頭輕道:“多謝公子仗義出手,救九兒於惡狼虎口。”

這九兒方才長跪於地,又遭人一頓久綁不放,致使全身血液不暢,那膝蓋處更是青紫交替。此刻雖被阿玉阿荷從旁相攙著,可從那別扭的站姿一看就知是硬撐而起,面上更是勉強生出笑容,生怕這面前主子看著自己鎖眉難展的模樣又有什麽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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