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涵聽到敲門聲的時候，還有點兒納悶，姜海棠不是出差了嗎，這麽快就回來了？

“等一下。”豆涵喊了一聲，瞥了一眼陽臺，然後去開門。

打開門後，豆涵看著門外的人，都楞了。

茉莉花茶的清香緩解了兩人最開始的拘謹。

豆涵沒想到會這麽巧，自己這次來回碰到姜海棠的爸爸。

姜源一開始看到豆涵在的時候還很吃驚，不過坐在客廳的時候卻很快就適應了。

“海棠出差了，我，我過來拿書。”豆涵幹巴巴的解釋說，心裏有點兒緊張，主人不在，一個外人在別人家裏，這要怎麽解釋。

姜源笑了笑，“也怪我，我應該提前打聲招呼，我那會兒打電話的時候海棠電話關機，我就直接過來了。”

姜源其實也沒來過幾次，完全憑借上次海棠帶他來的記憶來的，上次來的時候因為等姜海棠，所以和門口的保安待了很久聊的非常愉快，這次來保安還記得，記了身份證號後就給放進來了。

姜源著實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豆涵，心裏有點兒亂一時間琢磨不清楚，不過也沒關系。

“哎正好，我這次帶了一些醬菜和鹵味，以前海棠說你很喜歡吃，正好這次帶的多，你回去的時候帶點兒。”姜源很是熱情的說。

豆涵楞了一下，“啊，這，這不好吧。”

“哎有什麽不好的，你就只管拿著。”

聊了幾句，兩人也都覺得放松了。

經過這幾年的折騰，姜源早就看出來了，姜海棠過的不痛快，姜海棠當年那場稀裏糊塗的結婚是老太太做的過了，現在姜海棠離婚了，卻仍舊是過的好像不好。

姜海棠這幾年跟家裏聯系也不多，姜源覺得很愧疚，作為一個父親，他好像做的一點兒都不合格。

“你們兩個以前就關系好，那時候常常聽海棠念叨，沒想到現在也有聯系，挺好。”姜源笑著說。

豆涵不知道要怎麽說，說他們其實今年剛見面，說他們已經五年沒見了。

這幾年姜海棠長大了，是個很厲害的男人了，爺倆很少在一起喝酒談心了，姜源似乎對豆涵非常信任，忍不住就跟豆涵說起來。

“海棠這幾年過的不好，我知道，他嘴上不說，但是我都看的出來，”姜源說，“你跟海棠關系好，你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了嗎？”

姜源像是自言自語一般，“我知道他那時候委屈，我沒有攔住啊，我當時應該攔住老太太的，都怪我。”

“早知道他結婚後，過的那麽不痛快，我當初就應該攔住……”

豆涵一聽到姜海棠結婚這樣的字眼，整個人打了個激靈，緊張的抓緊了杯壁，猶猶豫豫的說：“海棠當年結婚是……”

姜源說：“當年要不是老太太糊塗，非逼著海棠娶那個人，海棠也不會一直記恨著，連家也不回。”

“兩個人在一起就要兩情相悅，想在又不是舊社會，還要父母包辦婚姻，可是老太太沒文化，她以死相逼，我們都沒辦法啊，況且，海棠，海棠還說出那樣的話，老太太一急就……”

豆涵捏緊了杯子，一時間心裏白茫茫的，原來這麽多年，事情的真相是這個樣子，荒唐又可笑。

好像有什麽東西細細簌簌飛逝，豆涵沒來得及抓住，是什麽呢，恍惚之間覺得哪裏不對。

“海棠前幾年在國外，都沒聯系過我們，就過年的時候打給電話，唉……”

“那個人，家裏應該很有錢，經常哄得老太太團團轉，老太太花了眼，老糊塗了，可是我還沒老糊塗。”

“去年海棠來的時候，我差點都沒認出來，那麽大的個子，瘦的跟個麻稈似的，像是風一吹就倒了，他過的不好啊，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他恨我們……”

豆涵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伯，伯父，海棠他，他現在過的……挺好的。”豆涵結結巴巴的說。

姜源喝了口茶，掩蓋自己剛才的失態，“嗯，現在比以前好多了，打電話的次數也多了，前一陣還給我寄了東西。”

“你這幾年過的好嗎？”姜海棠說，“這幾年都沒有見過你，長的還這麽俊俏。”

“還好。”豆涵說。

“海棠喜歡跟你待在一起，他最近怎麽樣？”姜源非常和藹的問道。

豆涵被前半句話弄得臉一熱，“嗯，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姜源笑笑。

姜海棠下飛機才看到姜源的未接電話，緊接著就看到姜源發過來的消息，說已經到寧州市了，去他住的地方等著。

姜海棠心裏一怔，這不會正好和豆涵碰上面吧，姜海棠趕緊給姜源回了個電話。

結果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姜源說自己正和豆涵嘮嗑呢，待會兒順便做頓飯吃了再走，反正豆涵也不是外人。

在姜源看來，姜海棠以前就和豆涵的關系好，現在姜海棠都把自己家的鑰匙放心的給豆涵了，那說明兩人的關系非常鐵了，鐵哥們兒這種情誼男人最能理解了。

姜海棠一聽這話就有點兒急了，生怕姜源在豆涵面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爸，就是，小涵也忙呢，你別老拉著人家嘮嗑，人家有正經工作……”

姜源笑呵呵的打斷姜海棠的話，“哎，我知道，你就安心出你的差吧，小豆這孩子跟我投緣。”

姜海棠無奈的掛了電話，打起精神來趕緊投入到工作中，想著早點結束早點回去。

姜源的手藝好，豆涵以前就知道，姜源對自己熱情親切，豆涵也能感受的出來，可是兩者加在一起，姜源要給自己做飯吃，這讓豆涵很是受寵若驚，有點兒惶恐。

心裏默默想，姜源還不知道他跟姜海棠的關系呢，這要是知道了，還會對自己這麽親切友好嗎。

豆涵在廚房裏給姜源打下手，兩人聊著姜海棠的事情，倒也挺自在的，不覺得很拘束。

姜海棠低頭喝了口水，然後就看到微信彈出了消息，來自豆涵的。

“你爸爸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我都不好意思了。”

後面還附了一張圖，姜海棠自家的餐桌上擺放著四菜一湯，非常豐盛。

姜海棠笑了笑，回覆說：“不用不好意思，你吃的越多，我爸越高興。”

姜海棠回覆完消息，又點開那張圖，這次看到了桌邊的放著的酒，估計是老姜從冰箱裏面拿出來的，老姜應該會不灌豆涵酒，也就是開心喝兩杯，但是喝高興了難免會讓豆涵喝兩杯，豆涵酒量不好，姜海棠想了想，給老姜發消息。

姜源正和豆涵坐下來準備開動，手機一響，姜海棠發過來的消息。

“豆涵身體不好，不怎麽能喝酒，爸你也少喝點。”

姜源看著姜海棠的消息，跟豆涵“告狀”說：“你看看海棠，哎，還怕我讓你喝酒，瞎操心，臭小子，還不放心我。”

姜海棠一天忙完回到酒店，澡都來不及沖，就開始打電話，先給老姜打了個電話，得知姜源已經回家了，東西給姜海棠都放在冰箱了，姜海棠猶豫著問道：“爸，你們都聊了什麽？”

“就隨便聊了聊，這孩子跟我投緣。”姜源似乎還有點兒意猶未盡。

姜海棠跟姜海棠聊了幾句，眼看話題就要扯遠了，姜海棠只好打了個直球，“爸，你們有沒有說夏雪莉的事情？”

姜源一楞，姜海棠語氣裏的急切讓姜源差點以為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姜源一想，“啊，就隨便聊了幾句，小涵跟你關系好嘛，他問我就說了幾句，怎麽了？”

“沒事，”姜海棠捏了捏眉心，神色疲憊，松開了襯衫領口的幾顆扣子，頓了幾秒說：“爸，我這次回去有事跟你說。”

姜海棠語氣認真嚴肅，姜源楞了一下，“好。”

姜源抽了根煙，然後給豆涵打了個電話，豆涵那時候正和爸媽一起看一檔養生節目，豆媽媽這檔節目的忠實觀眾，每次播節目都要拉著全家一起看。

豆涵電話響的時候，隨手拿過手機，頓時心裏一緊張，瞥了一眼旁邊全神貫註的老媽和神色困困卻在強撐的老爸，“我去接個電話。”然後就溜去臥室了。

豆媽媽看了一眼說，“接電話還要去裏面接，有貓膩。”說完瞅著豆爸爸。

豆爸爸本來正在偷偷打盹兒，趕緊說：“對對，你說的對。”

電話響了幾聲之後接起。

“餵，海棠，你忙完了？”

“嗯，剛回酒店。”

“吃飯了沒，快去吃飯，這都八點了。”豆涵語氣聽起來很輕松愉悅。

姜海棠眼裏有了笑意，“嗯，待會兒去吃。”

窗戶外吹進來一絲冷風，姜海棠關上窗戶，外面的一切噪音瞬間被隔絕了，屋子裏更顯得安靜。

姜海棠坐在床上，“今天，你跟我爸……”

豆涵躺在床上，“唔”了一聲，似乎在等著姜海棠說出來。

姜海棠沈默了幾秒，張了張嘴，難挨的幾秒鐘，姜海棠捏了捏眉心。

“我，我當時和她結婚，是因為……”姜海棠咬了咬牙，“當時我奶奶打電話說不行了，想臨終前看我一眼，我就急急忙忙回家了，回家之後才發現並沒有說的那麽嚴重，不過老人身體沒事我也放心不少。”

“當時回家的時候，我訂不到票，她，那時候正好來找我，知道了這件事，然後幫忙訂了票，就跟我一起回來了，當時我心裏很亂，根本顧不上這些……”

“嗯。”豆涵輕輕回應道。

這一聲輕輕的回應卻輕易的撫平了姜海棠心裏的焦躁，姜海棠躺在床上慢慢說：“回到家後，老太太身體沒有大礙，但是看到跟我一起回來的人，以為她是我女朋友，我解釋了好幾遍也不聽。”

姜海棠閉上眼睛，很是疲憊，聲音很低，“老太太很喜歡她，就想撮合我們，晚上我和我爸喝酒，因為那一陣狀態不怎麽好，又加上各種事情，知道老太太沒事，自己心裏也放松不少，就喝多了……”

喝多了……

這句話一出來，豆涵本能得想逃避，不想再聽了，姜源沒給他說這些，姜源只說是老太太以死相逼，姜海棠不得不從。

喝多了，所以……

豆涵慌亂的啃著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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