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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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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桃花

周末的上午,陽光撒滿院落,溢溢灑灑的。

大大小小的光斑透過葡萄架在石磚地面上閃躲,好像傳說中的精靈,正歡聚一堂,聒噪著人間的喜悲。

牧子深在水池邊洗漱,呆滯的眼神裏還帶著松懈的惺忪!很難得,他可以如此這般的一覺睡到自然醒。

自從在蕪城變成孤家寡人後,他總是睡得最晚,起得最早;他自認為是這樣的!因為在他心中,蕪城已經空了,空的只剩他一個人。晚上睡不著,他就在蕪城他所熟悉的的角落裏徘徊;當然,是他躺在床上,在記憶裏徘徊。他徘徊最多的,就是他念高中的那座校園。穿過藍白相間的教學樓,走過一片梧桐,在綠化帶後紫藤蘿纏繞的走廊裏駐足;接著往前走,桃李紛亂摻雜,一排排獨家小院掩映其中,紅墻碧瓦,好不一派蕭然清幽……

早上六點,再沒有比生物鐘更加準時奏效的鬧鐘了,牧子深醒來,伸手拉開窗簾看到魚肚白的天空,正對上他滿心的茫白!於是不願在床上再多待一秒,披了衣服下床從屋子裏到院子裏,又從院裏到屋裏,實在無所事事,便坐在檐下發呆。昨天的舊報紙取回來就丟在檐下的茶幾上,偶爾順手拿起來看,滿版堆積的那些政策言論,遠不如一張清潔工的照片讓人看得舒服!然而清潔工的照片不常有,政策言論卻每期都有……

平常的日子總是這樣,迷茫著渾渾噩噩;而只有到了周末,牧子深卻會在前一天晚上早早地上床,然後做一個美美的夢,睡到自然醒。有時候生物鐘仍出來作祟,但牧子深早有準備;兩扇對窗的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的,就連門上的小開窗,也拉了厚重的短簾!六點一刻,在陰暗的房間裏,他半閉著眼睛抗拒些什麽,然後在疲憊中再次淺淺的睡去。

由此醒來後總是越發困頓,覺著身心俱疲,但仍要抖擻了精神,在這樣平凡但自覺神聖的一天,去完成一件不容辱沒的使命。

周末的濱河大道上,來往的車輛是平常的幾倍,而且還會有很多騎行的身影,這得益於近幾年有濕地公園和植物園在繞城河邊落成!城裏人吃飽了沒事幹,又難得遇到休息,多半願意出來親近自然,這也符合當下流行的養生趨勢。

牧子深以往在濱河大道上車子騎得飛快,但周末不這樣,一是人多,二來他願意從容;他刻意地想要營造一種與人相約的心情,即便是騙自己,他仍然樂此不彼。

蕪城一高無疑是蕪城最好的高中,當年牧子深和左朝歌,都以優秀的成績考進去,然後雙雙被貼在初中校門口的光榮榜上。蕪城一高當然也有一張光榮榜,更高更大,矗立在蕪城一高的校門右側,同時能展出一百五十多張優秀學生的照片。

牧子深在蕪城一高的校門口停好自行車,一擡頭就能看到那張飽經風吹日曬的光榮榜。榜上有左朝歌的照片,卻沒有他的!他不止一次的站著認真的看著左朝歌那張笑得泛濫的照片,然後在心裏默念遠在首都的那所農業大學的校名。

報考園藝專業,是牧子深和左朝歌曾經共同的理想,而首都的那所農業大學,自然是成績優秀的兩人心中的不二之選!但在機緣巧合下,左朝歌學了理科,牧子深學了文科,於是後來的結果是左朝歌去了首都,牧子深留在了蕪城!聽起來像是個悲劇,但放在青春期,卻實實在在平常得不值一提。

挨著左朝歌的照片,是一個模樣清秀的女孩,她叫蘇木梨,被首都的一所師範學院錄取。牧子深看左朝歌的照片時,也會盯著她的照片看得細致而認真,她大大的眼睛仿佛會說話,如往常一般紮著馬尾,臉上的笑容簡單而純凈;即使那張照片已經被風吹日曬□□的殘敗不堪,但她那宛若清蓮的氣質,早已紮根牧子深的心田,並茁壯成長。

你們在首都,過得還好嗎!這是牧子深每每看兩人照片時的潛臺詞!他的手機裏存有兩人的號碼,但屢次掏出手機,找到那號碼,他卻猶豫著忐忑的直到收起手機!縱然在明媚的陽光下,縱然只是輕觸一下屏幕就能接通遠在千裏之外的另一部手機,但就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對他來說,也不是隨隨便便,想到就可以做到。

牧子深的目光仍在蘇木梨的照片上游走,卻是為了尋找另一個熟悉的名字。在蘇木梨的照片下有一欄寫著“指導教師”四個字,牧子深目光所尋找的,就是這四個字後邊的那三個字:秦愛人。

找到“秦愛人”三個字後,牧子深的臉上會升起一抹微紅,然後低了頭,憑借之前的走讀證,溜進蕪城一高。

正對校門的廣場後是行政樓,行政樓通體貼了白色的瓷磚,在陽光下反射出白茫茫地耀眼的一片。一根旗桿杵立在行政樓前,那隨風微擺的紅旗,讓牧子深想起那時每周一的國旗下講話。

行政樓兩側,是圍起來的教學樓,普遍的藍白相間,走廊連著走廊。學生下了課,便擠在走廊上,宛若雨天檐下的雛鳥,嘰嘰喳喳個不停。

此刻的校園裏異常安靜,沒有老師也沒有學生,牧子深快步地穿過教學樓,然後走過球場,走過梧桐林,來到一條兩旁栽滿矮凍青的小路上。小路盡頭是一片桃李林,桃李林下是教職工生活區,一排排獨家小院整齊分布,坐落有序,乍一看也像是高檔小區一般。但在牧子深看來,這裏的設計卻別有一番滋味,尤其是桃李的培植,不僅彰顯了教師這個職業的特性,而且有一種世外桃源的清幽僻靜!當年上高中時,他和左朝歌就經常來這裏,但當時兩人並不是因為被這園藝布局所吸引,而是被住在這裏的一個人而吸引。

時值五月,桃花李花俱已雕敗,但牧子深還是步入深處,停在一排三號獨家小院的門前。木門上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院子裏雜草叢生,除了那條一米闊的水泥小路,其餘地方已無從下腳。院子裏左邊一棵桃樹,右邊一棵李子樹,李子樹下是廚房,廚房的門緊閉著,上了鎖。牧子深沿著水泥路向前走,每走一步都覺得陰森,人去樓空的院子是這樣,給人一種淒涼神傷的惶恐!牧子深沒有走去正對院門的檐下,因為他遠遠的看到檐下的門上掛著一把銅鎖!他和以往眾多的周末一樣,蕩開院子裏一米高的雜草,準確的在桃樹下找到一張石桌和一方石凳,然後坐下去,臉上舒展出淺淡的笑容,沈穩地坐著,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太陽在孤獨的游走,游走於孤獨的時間海,時間是孤獨的寫照,帶給人無盡的孤獨。

桃樹的投影蓋上整張石桌,牧子深就知道是中午了,他仍然坐著,努力在空氣中深嗅,大概可以嗅到隔壁人家飯菜的香甜!他轉頭看向院門口,期待著那裏會響起高跟鞋落地的聲音,然後一雙白皙的手推開木門,接著走進一位長發披肩,穿著合體職業裝的端莊女性!但這只是他的幻想,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畫面,以前沒有,以後更不可能有!有時他這樣想的時候,真的可以聽到高跟鞋落地的聲音由遠而近,但很遺憾的,那聲音又自然而然的由近至遠;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已經二十歲的牧子深不會因此而感到失落或困擾,他大抵會淡然一笑,然後從隨身的背包裏拿出一瓶桃花釀和一盒不知名的糕點,獨自沈默的吃喝。他總是這樣一個人安靜的吃喝,等到全身放松,微醺的時刻,他就能回憶起有關這院子裏的許多往事。

一年前,牧子深高中尚未畢業,這院落裏也還住著人,全然不似這荒涼的情景。

秦愛人是他和左朝歌以及蘇木梨高二時的班主任,三十歲出頭,算是蕪城一高最年輕的班主任了!而且有消息稱,她極有可能隨著這一屆高二升入高三成為最年輕的高三班主任!在蕪城一高既沒有校花的傳說,也沒有校草的傳說,唯一經久不衰的,就是最美教師,而近幾年擁有這項桂冠的,便是秦愛人老師,而且大部分學生覺得她是真正的實至名歸。

秦老師算不上國色天香,也沒有傾國傾城,但她五官端莊,落落大方,尤其是穿上一身合體的職業裙裝,再配合披肩的長發,以及時尚的高跟鞋,整個人的氣質就顯得極為出眾。但不管蕪城一高處在青春期的少年們的荷爾蒙如何按耐不住,都無法改變秦老師已成人婦的定局!秦老師有一個看似很幸福的家庭,丈夫是蕪城一高的副校長,五歲的兒子機靈可愛已經上了幼兒園,她自己又是一名高級教師;若這樣的人生,應該算是幸福美滿吧!

牧子深和左朝歌上高一的時候,只是在課間伏在走廊的護欄上,遠遠地看著秦愛人,然後七嘴八舌的一起稱讚這個充滿女人味的尤物!而上了高二以後,轉進秦愛人負責的班級,他們才恍然發現,這個充滿女人味的尤物不僅僅是美,她身上還有一種類似於來自月亮上的不似人間神奇氣質;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讓兩人一度瘋魔,若癡漢般尾隨秦愛人上班下班,就像“可可西裏的美麗傳說”中的情節,把青春期男孩該有的躁動表現得直白而又酣暢淋漓。

秦愛人若僅僅是氣質出眾類似於花瓶那樣也就罷了,但她博學,知性,優雅,偶爾還能講些野史段子,甚至還能領著一幫學生去街頭小攤吃麻辣燙和串串香!她在工作上對學生一絲不茍,誨人不倦;在生活上對學生言傳身教,細致入微;就是這樣一位教師,擁有這樣非凡的特質,不知重塑了多少少年在心底對未來另一半的猜想!前些年電波裏流傳著一位知心姐姐的傳說,但她始終是虛構的,不敢躍然公眾的視野;而秦愛人不同,她是實實在在的一個案例,一個真實存在的神話!

原本牧子深和左朝歌的成績就不錯,自從轉入秦愛人帶的班級,兩人就幾乎長期霸占了年紀第一和第二,而且時常暗暗較勁,互相調侃;但較勁歸較勁,調侃歸調侃,兩人還是親密無間的最佳CP,因為兩人都明明白白的清楚,他們彼此對秦愛人來說,就是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年級第三是蘇木梨,蘇木梨是高二時才轉來蕪城一高的,她是秦愛人的表妹,自然而然地也就進了秦愛人帶的班級。

話說蘇木梨剛轉來蕪城一高的時候,真的有驚艷到所有人;但並不是因為她的漂亮,而是因為她轉來後的第一次月考,她就一舉拿下年級第一的桂冠!這在蕪城一高高二的幾百名學生中就炸開了鍋,這意味著他們這所所謂的最強高中尊嚴掃地,意味著他們全部成為人家的手下敗將,這讓他們這群處在青春期的善男信女著實不爽。

但上學其實也是特別殘酷的一件事,你看著人家拿第一第二,只能無可奈何的瞪著眼睛幹著急!同樣十年寒窗,你學不好能怪人家學得太好?所以眾多的善男信女在這個問題上只能認命,甘願俯首;因為考試成績靠得是長期的積累與沈澱,並非一朝一夕的努力刻苦,就能絕地反擊!但不乏也有勇士做垂死掙紮,基於各種紛亂摻雜的理由;牧子深和左朝歌就算是吧。以往不管兩人誰考了第一,都可以算作是平平常常的一件事,但這次絕不尋常,一個外來的丫頭拿走了本該屬於他們的第一,這不僅僅是對蕪城一高的挑釁,更是對兩人的挑釁;於是兩人自覺地收斂了玩劣的性格,不再仗著基礎好就漫不經心,而是常常在課後一塊討論各種問題,甚至連“癡漢”的行徑也一度丟棄。

皇天不負有心人,這句話雖然在現實社會公信力正在減弱,但放在學生間高手過招的戰場上,仍然適用!能夠達到年級前幾的水平,自然已經通曉了課本上的基礎知識點,對於做試卷來說,這就已經夠用了;拔尖無非就是少些套路,多些認真,細心一點,自信一點……在第二次月考,牧子深和左朝歌就自然而然地以毫無爭議的實力,碾壓了蘇木梨的自信。蘇木梨雖然沒有跌出前三,但與第二名的牧子深卻有十幾分的差距。排名公布以後,有些同學甚至比牧子深和左朝歌還要高興,就連秦愛人也在班級晚上,為兩人拍手稱讚。

但蘇木梨並沒有因此就和兩人拉生了仇恨,而是在此後更加低調的做人,經常謙虛的向兩人求教。由此蕪城一高的這對CP裏摻進了第三人,一個青純而又不失女漢子風采的學霸;自此,蕪城一高多了一個穩定的三角CP,而且這個CP的平均智商,高於120。

就在外人瘋傳三人間存在三角戀的時候,牧子深和左朝歌正在進入書生意氣,揮斥方遒的時代;兩人因為與蘇木梨成了CP,自然而然地就可以隨蘇木梨出入秦愛人的家,對於兩人來說,這豈不是最輝煌的時代!

秦愛人的家,就是桃李園下的教職工生活區,一排,三號獨家小院!牧子深和左朝歌第一次去,是在一個周末的午後,蘇木梨打來電話,說找到一張有關園藝方面的大碟,邀請兩人一塊去欣賞。然而當兩人興致勃勃的趕過去,才知道原來是秦愛人夫婦雙雙出差去了,留蘇木梨在家幫他們帶孩子,結果孩子就鬧個不停;眼看星期天就要過完了,可蘇木梨的作業一點也還沒做,於是她就騙兩人過來向他們求救!當然了,蘇木梨是個誠實的女孩,她真的拿出一張碟片,在客廳放了一個關於園藝的紀錄片,名字好像是叫什麽長白山野菜資源什麽的。

但不管怎麽說,那是牧子深和左朝歌第一次去秦愛人家。兩人精心裝扮自然不在話下,單是那家裏的布局格調,就讓兩人對秦愛人又多了幾分向往。

進門後的院落裏,左邊一棵桃樹,右邊一棵李子樹,繁茂著欣欣向榮,代表了整座院落的生機。桃樹下是一張石桌,圍著幾方石凳,旁邊是一片菜園,種著碧綠的兩人說不上名字的菜畦;靠墻是一個梯形花架,花架上一排蘭花,一排風信子,一排四葉草,一排太陽花,都一簇一簇的種在精致的花盆裏,各自舒展著美麗,卻又和諧一致,看得人賞心悅目,如沐春風。

在蕪城這樣的獨家小院很常見,構造也簡單大方,一般主體都是三間高瓦房,中間做客廳,兩邊做臥房,廚房設在院子裏。兩人進了客廳,客廳裏簡約明了,沒有覆雜的顏色與裝飾。沙發與茶幾是幾重灰色構成的簡約,墻上圍了米白素雅的墻布,讓客廳顯得不那麽枯燥;墻布上掛了無框的中國風的線條山水,電視空調等家用電器顏色各異,擺放有序,讓人一看就是中產階級的高級知識分子的感覺。

客廳往左邊是一間書房,這是牧子深猜的,因為裏邊最搶眼的是一架書櫃,書櫃裏五顏六色的各種書籍錯落排放,在燈光下顯得唯美而文藝,一下子就勾起了他那顆隱藏著的文藝青年的心。房間裏靠窗放著幾張藤椅和一張藤桌,桌上放著一套茶具,應該是工作學習之餘,坐而論道的地方。除此之外,房間裏還有一張看起來寬廣的書桌,和一張看起來單薄的單人床!墻上滿滿的都是字畫,每幅字畫都有獨特的燈光,給人一種書香門第的厚重感。

當下在客廳放了紀錄片,牧子深和左朝歌就連哄帶騙地與小孩嬉鬧,蘇木梨則趁機藏在書房做作業。時間一恍就過去了,夜幕即臨,秦愛人回到家,看到兩人頓覺驚訝,問明了原委,便要留兩人在家吃飯;兩人雖然推辭著,但還是留下吃了晚飯。當然,鑒於秦愛人的廚藝,又堅定了兩人對她的向往;而且近距離的接觸,兩人也沒有發現秦愛人的任何不足之處……回去的路上,左朝歌就問牧子深,“你說這世上怎麽就會有如此完美的女人?”

牧子深不說話,一個勁兒的朝前蹬著自行車。

左朝歌就帶著幾分感慨繼續說道:“我要是早生幾年,或者她晚生幾年,再或者她沒有結婚,那該多好!”

牧子深聽了,表面仍不搭理他,心裏卻和他想的類似……一陣冷風吹上來,仿佛想要帶走兩人這有些齷齪的想法一般,緊緊地跟著兩人,一直送兩人各自到家……

從那以後,兩人就隔三差五的會去秦愛人家裏坐坐,有時候是受邀前去,大多時候是不請自去。這讓我想起一個段子:一個人不要臉,還會有些顧忌,但如果兩個人湊在一起不要臉,那結局只能是兩人都變得更不要臉!這裏言重了,但“不要臉”這三個字絕沒有辱罵牧子深和左朝歌的意思,只是借詞寓意,作文需求而已!況且我覺得兩人的這種行為很正常不是嗎?與愛的人親近,這是人之常情嘛!

高二的那段日子,由此變成了牧子深記憶最深的一段時光,他記得最清的那次,是在桃李園一排三號獨家小院的桃樹下喝桃花酒。桃花酒是去年的陳釀,桃花樹上卻是應季的新花,在新舊混雜的醇厚與香甜之間,幾人坐在石桌旁品酒閑談,說八卦世俗,聊人生夢想!牧子深尤為記得深刻,秦愛人端著一盞酒,笑臉映著桃花,說起她在一個漫山遍野都是桃花的地方支教的事情。秦愛人白皙的臉上透著淡淡的嫣紅,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桃花相映紅,總之牧子深記下了這一刻的這一幕,他覺得空前美好,仿佛看到秦愛人在漫山遍野的桃花間游走……他當晚就想到,畢業後一定要去支教,找一個漫山遍野都是桃花的地方去支教……

往事歷歷在目,眼前卻物是人非,此情此景,荒草春桃,不禁讓牧子深想到崔護的那首《題都城南莊》: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喝了桃花酒吃過點心,牧子深仍然坐著,待到黃昏下夕陽落晚風急,他才安靜地起身,揮一揮手,若徐志摩一般離開。他也曾想過清除這滿院的的荒草,然後種上蔬菜與鮮花,他讀過眾多的有關園藝方面的書籍,肯定可以把這裏收拾得井然有序,美麗舒適!但他沒有這樣做,他覺得這自然生長的荒蕪與繁茂,更符合秦愛人的特征,就像她毫無做作獨特而又氣質的美麗一般,任何刻意而為的塑造,都是汙濁不堪的敗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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