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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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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了陶芳華的生日宴回去後沒過兩日就到了顧老太太的壽誕,今年因為顧金梟封了侯,所以顧老太太也得到了誥封,皇帝特旨,封她為超一品的夫人。

前年顧老太太滿五十大辦了一場,去年她生日時受寒生病,就沒有請客,只是讓家裏人和親戚來吃了個飯。

所以,今年顧金梟封侯之後,便決定為老母親大辦一場生日宴,遍請京城裏的權貴官宦之家。

到了顧老太太生辰這一日,嘉宜早早地就起來,收拾打扮了,穿了一身喜氣的衣裳,再將給老太太的禮物讓山茶拿著,直接去了壽康堂向老祖母請安。

顧老太太今日也穿了一身喜氣的衣裳,一身秋香色帶了暗仙鶴紋的褙子,衣服緣邊是暗紅色連綿不絕的萬字紋,花白的發髻上插戴了全套的壽字挑心的嵌寶金頭面。

顧金梟和唐氏帶著兒女們也早早地來到了壽康堂,他們是第一撥給顧老太太請安和賀壽的人。

顧老太太笑盈盈地擡手讓面前給他磕頭賀壽的兒子兒媳孫子和孫女兒們都起來。

接著便是侯府裏面的有頭有臉的奴仆們進來給顧老太太磕頭賀壽。

最後是在院子外頭的奴仆們一撥一撥地在壽康堂外給顧老太太磕頭,大聲說出祝賀的話來。

顧老太太讓跟前的管事嬤嬤出去給他們放賞。

吃完早飯,嘉宜等人就把給老太太的生日賀禮拿了出來,各人都捧著上前去拿給老太太。

世榮送的是一件壽山福海的玉石擺件,一看就價值不菲。

嘉書送得是寫了一百個壽字,裝裱得很精致的中堂一幅。

嘉琴送的是自己親手合的寧神香,據說這香裏面加了不少從西域海外來的名貴香料。

嘉宜送上的是一條自己刺繡的抹額,底色正是老太太今日穿的褙子的秋香色,中間繡了一串糾|纏在一起的福壽兩個字,福壽兩個字是用金銀線繡的,看上去熠熠生光。在抹額的兩條鎖了邊的緣邊上訂上了兩串米珠,平添了些素雅的貴氣。

顧老太太接過去,仔細地看了一會兒,笑著說:“宜丫兒這手藝真好,瞧瞧,這繡活做得真精致。”

“多謝老太太誇獎。”嘉宜忙曲曲膝道,擡起頭來,她問,“老太太,我這賀禮您喜歡麽?”

顧老太太笑著回答:“喜歡呀,這可是宜丫兒的心意,東西雖小,心意大。我這就讓艾菊給我換上,今兒我戴著宜丫兒送的這賀禮過生。”

一面說一面讓大丫鬟艾菊上前來把她頭上原先戴上的那暗紅色的抹額給取了下來,接著把手上嘉宜送的這條秋香色的抹額給戴上。

嘉宜知道這是老祖母給了自己很大的肯定,而且她戴著自己給她做的抹額過生,接待今日來的貴客們,若是稍微提上一句她頭上的抹額是嘉宜做的,那一定會讓很多人留意到她的,這算是老太太為她做廣告了嗎?

嘉宜今年九歲了,就像是陶芳華說得那樣,滿了九歲那就是吃十歲的飯了,也就是十歲了。盡管離正式說親還要兩三年,但是老太太在這樣重要的場合戴上她做的抹額,一定有她的一番意思的。

顧老太太戴上了嘉宜做的抹額,這落到其她的姑娘的眼裏,特別是嘉書和嘉琴眼裏,當然也是招致了她們的不快。

她們就覺得老太太偏心,為何當著爹娘,她格外垂青於嘉宜的壽禮,不吝誇獎不說,還戴上了嘉宜做給她的那條抹額。今兒侯府裏面不知道會來多少尊貴的客人,老太太戴著嘉宜做的抹額見客,這不是讓嘉宜長臉是什麽?

說實話,她們並不認為嘉宜做的那條抹額有多精致,比得上老太太剛才頭上戴的那條由跟前的大丫鬟艾菊做的抹額,艾菊的女紅可是府裏的丫鬟裏面最好的,就連京城裏有名的繡坊的繡娘見了都說,艾菊的手藝堪比她們繡坊裏繡技精湛的繡娘的。艾菊從小學女紅,做繡活不下七八年了,這做繡活的年紀都快趕上嘉宜了,難道還不如嘉宜做的抹額好?

可老太太卻把艾菊做的換下來了,換上了嘉宜做的,這不是偏心是什麽?

嘉宜只不過是半道上回家的庶女,老太太卻如此疼她,把她們這兩個嫡出的孫女兒放到一邊,她們還如此用心的為老太太做壽禮,但是卻並沒有得到老太太多一些的誇獎,想一想都讓人生氣。

唐氏當然是把兩個女兒那有些不快的表情看到了眼裏,可她卻有些不屑地想,老太太給嘉宜臉又如何,她說穿了就是個庶女,那些公侯之家的夫人太太們不會讓家中的嫡子娶一個庶出的姑娘的,註定,嘉宜只能配個庶子而已,庶子的媳婦不能做宗婦,也不能做王妃,她這一輩子也不可能比嘉書和嘉琴嫁得好。

如今老爺又封了侯,顧家更上一層,作為嫡女的嘉書和嘉琴婚配的對象也就是在公侯和皇家裏面選了,老太太的心就算全偏到嘉宜那裏去,嘉宜的命運也不會改變多少……

在嘉宜之後,是嘉柔給老太太送的禮,因為她人小,繡活兒也做不好,就學著打了兩條絡子送給老太太。

老太太收了,便也就讚了她幾句。

剩下就是各個姨娘生得小孩子們由|乳|母抱著來向顧老太太請安賀壽了。

最後,任姨娘,袁姨娘,章姨娘,古姨娘四個姨娘來向顧老太太磕頭說些賀壽的話。

長房的人來向顧老太太賀壽之後,接著二房的人就來了。

世榮和嘉珍有她們的爹娘帶著來向顧老太太磕頭賀壽,並奉上他們的賀禮。

唐氏作為侯府裏面主持中饋的女人,今日該由她全程接待安排客人入座入席等。

所以,顧府長房和二房的人都來向顧老太太磕頭祝壽之後,她便吩咐童嬤嬤等管事的婆子和媳婦開始按照一開始說定的各自帶人去隔壁花廳或者宴息室內坐下。

從辰時開始,陸續就有京城裏的公侯權貴之家的馬車到了,那些向顧老太太賀壽的客人們也都開始魚貫而入了,顧老太太也挪到了壽康堂的正廳坐著,顧金梟和唐氏則是不懼寒冷親自出去迎客。

來侯府的男客由顧金梟帶著兒子世平還有堂侄世榮去迎接,女客則由唐氏帶著女兒嘉書和嘉琴去迎接。

嘉宜和嘉珍嘉柔被安排去了隔壁小花廳坐下,這裏一會兒會來許多的女客。

唐氏沒有帶嘉宜和嘉珍等人去迎客,用的理由是這邊小花廳裏一會兒會來許多女客,也需要人接待的。

其實呢,她也是有私心的,那就是隨著嘉宜的年紀漸長,她出落得越來越美,要是讓她跟著自己的兩個嫡女一起去見客,定然會引得更多人矚目,而自己的兩個女兒就會被她比下去了。這會讓嘉書和嘉琴不快,為了女兒們著想,也為了把剛才自己的兩個女兒在老太太跟前的委屈給找補回來,她就吩咐嘉宜帶著嘉珍和嘉柔去一旁的小花廳裏坐下了。

因為今日來給顧老太太賀壽的人多,壽康堂這邊布置出來的花廳可不止一處,註定嘉宜等人到時候見到和接待的也不會是多尊貴的客人。比如說上次過年的時候嘉宜見到的衛國公,濟寧侯府,乃至薛首輔家的客人等,嘉宜這次就見不到。

嘉宜呢,也沒有想過要攀附什麽樣的高門,所以對嫡母唐氏的安排無所謂。

嘉珍和嘉柔比她年紀還小,就更沒有想那麽多,三個人坐在小花廳裏一面吃茶一面說些閑話。

半個時辰之後,這邊小花廳裏面陸續來了些客人,有些是顧家的親戚,有些是京城裏一些三四品官的家眷。嘉宜又見到了唐碧薇和唐碧蕊兩姐妹,還有陶芳華,接著又來了藺詠蘭,她是隨後才來的,並沒有跟著嘉珍一起過來。

嘉宜和嘉珍等人便站起來迎上去,請她們坐下吃茶說話。

唐碧薇和唐碧蕊兩姐妹對嘉宜等人的態度比較冷淡,估計她們覺得她們沒有被姑母安排去跟那些達官貴人的小姐們一起有點兒不高興吧。她們哪曉得她們的姑姑的意思,像今天的大場面一定是要留給她那兩個嫡出的女兒出盡風頭的,其她的姑娘們,不管是庶女還是親戚的年紀相近的女兒都得靠邊站。

花廳裏來的人越來越多,嘉宜和嘉珍等人忙著招呼客人,沒顧得上照顧唐碧薇和唐碧蕊兩人的情緒。

藺詠蘭始料不及的是她居然被兩三個婦人給圍觀了,她們的丈夫都是京城裏的四五品的官,家裏也有十幾歲不曾娶親的兒子,看到藺詠蘭長得如此美貌,不禁上前來問她是誰家的孩子,家裏又是做什麽的。

對於這些婦人的詢問,藺詠蘭實話實說,便有人對她上了心,想著等藺詠蘭再大些,好替自家的孩子說親,討一個美貌的媳婦兒回去。更有人打起了歪主意,想向京城裏頂頂尊貴的好色的王爺推薦這麽一個美貌的女孩兒去做妾……

又過了一會兒,嘉宜見到了何淑雲,但卻是沒見到何家太太。

原來何淑雲是特意過來找嘉宜說話的,她娘正坐在她外祖母旁邊陪著說話,那一屋子都是些公侯權貴之家的太太小姐們,她不認識,就問了嘉宜過來找她了。

於是嘉宜請何淑雲坐下,陪著她說笑。

何淑雲告訴嘉宜,她大哥的親事定下了,定得是工部尚書趙華高的堂弟,任蘇州知府的趙華亮的次女趙家秀。

那個女孩兒今年才及笄,兩家相看了都覺得滿意,然後合了八字也是上吉,故而何家下了定,兩家定下明年八月就成親。趙家秀這一次也隨著她伯母,也就是工部尚書趙華高的夫人施氏來侯府向她外祖母賀壽了。她還說她特意跑過去跟趙家秀說話,發現她是一個斯文內秀的女孩兒,不愛說話。

嘉宜聽了不免笑道:“還別說,這真得是姻緣天定,想想祥表哥和他定下的媳婦兒,你有沒有覺得很配?”

何淑雲問:“為何這麽說?”

嘉宜:“兩個人恰似一對兒鋸嘴兒葫蘆。”

其實她想說,他們以後成親之後,相對無言,豈非很悶?

何淑雲聽了笑,道:“還別說,真是這樣。其實,要我挑的話,我還想我大嫂能說會道,畢竟,我大哥那個人有點兒悶,要我大嫂也是他那樣的,好無趣。像我大嫂這樣的人配我二哥還差不多,我二哥愛說愛笑,就要一個不會說的才好。”

說起何貴福,嘉宜順口一問:“姑父還讓福表哥讀書沒?”

何淑雲:“我爹本不想讓他讀了,可我娘說再考上一次,考不中再不讀了。我娘說考中個秀才,做商人也是儒商,比那些大字不識的商人好。”

“那你二哥他自己還想讀嗎?”

“想啊,他如今可是非常發奮,到哪裏都不忘帶著本書看呢。”

“哎,何苦為難自己。你們家裏有你大哥讀書做學問就夠了,福表哥還是比較合適去繼承姑父的衣缽,不然何家的買賣以後誰來管?”

“我私下也勸過二哥,可他不聽,說他年紀還小,為何就要放棄考學了,他要是考不中功名去做商人那得等到二十以後……”

“二十?這也年紀太大了吧?”

說出了這話,嘉宜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被這個時代的思想給同化了。

擱在她穿前,男孩子二十歲成親都屬於非常早,所謂的立業成家,再起碼大學畢業工作幾年,有點兒積蓄再結婚,男孩兒的年紀不會小於二十七八歲。

所以,何貴福要追求學業考功名,二十歲並不晚,但跟這個時代其他的男孩子相比就是晚了。

這個時代的男孩子的成親年紀多數都在十六七歲,早的甚至十四五歲,二十歲差不多都當爹了,有些人還是兩三個孩子的爹了。

“誰說不是,他跟我說的這話我可不敢告訴我娘,否則我娘定然是要發火的,說不定就不許他再讀書了。”

“我看,你還是告訴你娘得了,何苦把自己逼成那樣。”

“你讓我告訴我娘?”

“對呀,為了你二哥好,你還是告訴吧。”

何淑雲想了想,說:“那我回去就偷偷告訴我娘去……”

嘉宜點點頭,不過,她隨後想到要是何貴福不能讀書考學了,又知道是自己給其妹出的主意,才讓他夢想落空的,他會不會生氣恨上自己?

這麽一想,她又有點兒後悔了,不該讓表姐何淑雲去跟姑姑“告密”。

正躊躇該不該讓何淑雲別去說呢,嘉珍過來拉嘉宜去迎客,原來又有來向顧老太太賀壽的官眷來了。

何淑雲見了就說那她先回母親那邊去,她也是偷偷溜過來的,再遲點回去,她娘要找她了。

嘉宜點點頭,讓她自去,自己和嘉珍一起上前去迎客陪客。

晌午吃完壽宴,嘉宜覺得花廳裏人多嘈雜,心裏有點兒發悶,便打算回自己屋子裏去坐一坐再來,於是囑咐嘉珍讓她先照應著廳裏的人,自己出來,由小柳兒陪著往壽康堂後面的清芷居去。

一出來,呼吸了幾口清冷的空氣,嘉宜便覺得沒那麽悶了,今日晌午吃壽宴的時候,她的衣裙上濺上了些油,她打算順便換一套衣裙再到前面去陪客。

從壽康堂到清芷居約莫要走一刻鐘的路,路的拐彎處有一個不小的梅園。

昨日雪雖然住了,但是天氣陰沈,所以雪不曾化掉,梅園裏的那些梅枝上頭依然有未化的積雪。然而天氣越冷,那些紅梅開得越盛。

嘉宜帶著小柳兒從此路過,見到那些怒放的紅梅,一時之間動了興致,想要折上兩枝回去插瓶。

便提著裙子鉆入梅園裏面,左看看,右看看,想要瞧著哪枝梅花開得好,以便攀折下來帶回去。

終於給她看到一株老梅樹,枝頭紅梅怒放,花枝上頭密密匝匝的開滿了梅花。

“好,就是這一枝了。”嘉宜喜滋滋地自言自語道。

說完,上前去踮起腳尖去拉那一枝梅花。

沒想到,即便她伸長了手,踮起了腳,還是差那麽一點兒才夠到那枝梅花,正想叫身後的小柳兒過來幫忙,去哪裏找一塊石頭來墊腳,她好踩上去摘下那枝她看上的梅枝呢。

斜刺裏忽地伸出一只修長潔白的手,輕輕松松就夠到了那枝她看上的梅花,然後往下一拉,一個清朗的聲音在她面前響起:“喏,折吧。”

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只手,然後有人說話,自然是讓嘉宜被嚇到。

她“啊”了一聲,腳後跟著地,往後一退,不想驚慌失措之下,腳踩在那積雪上一滑,眼看就要來一個屁|股著地。

方才幫她拉下花枝,讓她折梅的人眼疾手快,伸出另外一只手一下子就拉住了她一只胳膊,讓她免於摔倒在地。

嘉宜長出一口氣,忙擡眼去看那兩次幫忙,然後又突然出現嚇她的人,一看之下,不由得楞住了。

這個人,這張臉,不只是似曾相識,而是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開得密密匝匝的紅梅枝邊,是一張俊美無比的臉,長眉入鬢,目如寒星,鼻梁挺直,薄薄的唇,唇線清晰,唇角上翹。他的烏發用金冠束著,身穿寶藍色的錦袍,襯著周遭的白雪,顯得無比的清逸出塵。可他的臉因為紅梅在一邊襯托的原因,卻讓嘉宜感覺他人比花還奪目,真是好一個麗色美少年……

在短暫的出神之後,嘉宜聽到身後小柳兒怯怯的聲音:“姑娘……”

這讓她立即回神,意識到自己不可以再次犯花癡,弄出像上次一樣的笑話來。

於是,她咬咬唇,立馬甩掉那人拉著自己的手,垂眸輕聲道:“多謝殿下……”

原來這個人就是嘉宜在年初的時候曾經見過的,跟著魏國公夫人一起到過顧府的三皇子傅以桓。那一次初見此人,她因為對方的美色犯下了花癡病,盯著人家看了一會兒,然後惹得對方發笑,最後還被嘉琴指責,說她不要臉盯著人家三皇子看。後面,嘉琴還提到過這事兒,認為嘉宜丟了顧家的臉,還有說她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等語。

言下之意嘛,就是這個三皇子根本就不該是嘉宜應該肖想的,因為嘉宜只不過是庶女而已,給三皇子提鞋都不配,甚至,她還認為,嘉宜就連去肖想三皇子都是冒犯和褻瀆人家。

嘉宜被嘉琴譏諷之後並沒有生氣,因為她也認為嘉琴說的那些氣話雖然難聽,但卻並不是一點兒道理都沒有。

畢竟她自己跟三皇子之間身份相差太大,說是雲泥之別也不為過。

而且,說句真心話,她對這個三皇子傅以桓純屬是驚|艷於他的美貌而已,並不曾肖想過能跟這個人有什麽聯系。

俗話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欣賞三皇子的美和欣賞星月,欣賞繁花的美並沒有任何不同。

初次見到三皇子的時候,她是這樣認為的,此刻,她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此刻多了一條,那就是三皇子絕對稱得上是一個麻煩,嘉宜不想跟他有任何關系。

故而,她在甩脫了傅以桓拉住她免於她跌倒的手之後,又說了句感謝的話之後就轉身意圖離去。

“顧三姑娘,且慢……”傅以桓卻在她身後出聲叫住她。

嘉宜猶豫了下,停住腳步,回頭看他,眼神裏問詢之意。

傅以桓一勾唇,說:“你不要這花了麽?不是想要折下來嗎?”

嘉宜輕輕道:“不要了,多謝殿下……”

說完,轉回頭,提著裙子繼續往前走。

聽到了一聲清脆的花枝折斷的聲音,然後身後傳來油靴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聲響。

傅以桓手裏拿著那枝嘉宜剛才瞧上的梅花,快步跟上來,接著繞過嘉宜,橫走一步,攔住了她的去路。

嘉宜蹙眉仰面看他,不悅道:“讓開!”

傅以桓卻將那一枝折下的梅花遞向嘉宜,含笑道:“給你。”

如此麗色少年含笑送上一枝盛放的紅梅,嘉宜即便不悅也不好再發作,不過,她卻是不想接受這份兒無來由的殷勤,她覺得自己受不起。

也不想再說什麽多謝殿下之類的話。

她朝旁邊走,意圖繞開傅以桓,不想傅以桓腿長手長,他一展臂,就攔住了嘉宜的路。

“怎麽,合著我給你這花上有刺兒,要紮手?”

“……殿下的好意,嘉宜心領了,那花沒刺兒,可我也已經不喜歡了。”

“好個喜新厭舊的姑娘,一眨眼,就不喜歡了。也罷,你不喜歡,我就給她了。”

傅以桓淡聲說完話,就把手裏的那枝紅梅遞向了站在嘉宜身後一步遠的小柳兒。

小柳兒雖然沒有見過傅以桓,可是聽到嘉宜一口一個“殿下”的叫,再加上傅以桓全身透出來的那逼人的清貴之氣,還有那俊美無匹的容貌,早就讓她想到了眼前這個麗色少年應該是皇族中人。

長這麽大,她還從來沒有見到過皇族中人呢,在小柳兒的心中,他們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樣令她尊崇,跟天上的龍一樣令她敬畏。

有這樣的心態,她又怎麽敢拒絕傅以桓遞過來的那枝梅花。

狂喜與畏懼之下,她哆哆嗦嗦地伸出了手去,接過了傅以桓遞過來的那枝梅花,然後兩只手使勁兒攥著,就像是捧著什麽寶貝一樣。

“殿下戲弄夠了,這下子可以讓我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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