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訸很久沒吃過糖果了，距離今早的草莓味水果糖，她的上一顆糖果……如果沒記錯是在母親去世的前一天晚上。

任何與喜字沾邊的，似乎都給人以甜蜜的感覺。

曾經的生日，除了蛋糕，還能吃甜甜的糖。記憶中都是不認識的糖果，有著奇奇怪怪的文字，長大了知道了，哦，那是國外的進口糖果。

母親去世後，對於一切與甜字相關的食品，沈青訸都是生理性的厭惡。

昨天陪沈絳年買糖果時，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邊的人是她歡喜的人，所以那一刻對於糖果，沈青訸忘記了要抵觸和厭惡，很自然接納了。

今天早上沈青訸摸兜，摸到沈絳年昨天塞到她兜裏的兩顆糖果，一顆草莓味，現在嘴裏的是奶味的。

實事求是，奶味過於香甜，還是草莓味的爽口。不過既然是小寶寶，當然餵奶更有樂趣。

沈青訸推門進去，沈絳年一條直線平趴在床上，聽見聲響也一動不動。沈青訸站在床邊躬身尋找明亮的眼睛，黑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一聲哀嘆後，沈絳年小臉調轉方向，落寞的小樣兒惹人疼。

沈青訸沒做聲，自顧躺在沈絳年身邊，手落在沈絳年的後背上揉了揉。

沈絳年身子一陣酥，莫名的有點舒服，抖了抖耳朵還是沒動。

沈青訸得寸進尺，手心探進衣擺，撫摸到溫暖的肌膚，剛揉了一下，沈絳年身子一抖，人也繃不住了，臉紅地轉過頭，嬌嗔道：“幹嘛啦？”

“餵你喝奶，要不要？”沈青訸左手托腮枕在床上，嘴角噙著笑。

沈絳年直以為是沈青訸看見她買的草莓味瓶裝奶了，但視線可及之處並沒有，“在哪呢？”

沈青訸朱唇啟開，粉嫩的舌尖上，是奶白色的糖球。

“咕嚕~”房內靜謐，沈絳年咽口水聲音太響，兩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沈絳年羞臊地咬了咬唇。

“要吃嗎？”

“要~”

沈絳年含到嘴裏，帶著濕潤的奶香味，剛才沒吻到的失落感散去，來了興致也要餵沈青訸。

沈絳年打算“照本宣科”，用沈青訸餵她方式投餵回去。可惜，技藝不精，加之小老虎太變態，沈絳年小舌尖抵著糖球送過去，糖球被奪走不走，小舌尖也被擄走，沈絳年唔唔兩聲，被吻得說不出話來。

小獅子也聰明了，小老虎會咬，小獅子也不是善茬，下一次投餵時逮住小老虎的舌尖一頓狂咬。

沈青訸擡手揉揉沈絳年的後腦勺，疼得嘶了一聲，這小家夥，牙齒太鋒利了。

“疼了嗎？”沈絳年也感覺自己下口有點重。

“我要還回來。”沈青訸嘴裏含著糖球說。

“恩，那你還。”沈絳年最是公平了，從不會欺負了誰，更何況是沈青訸。

第三輪，小老虎投餵小獅子，小獅子明顯溫順不少，被動的後果就是小老虎壓到她身上欺負她，欺負得不要不要的，小獅子被撩撥急了，掙紮著要反撲，一著急深呼吸……咕嚕，騎在沈青訸身上的沈絳年突然間呆楞地坐起身，沈青訸也跟著坐起來，穩了穩呼吸，“怎麽了？”

“糖球好像被我吞掉惹。”沈絳年不敢相信，咂咂嘴兒，確實沒了，那麽大的糖球……

“你張嘴，我看看。”沈青訸忍俊不禁。

“啊~”沈絳年啊了一聲，小舌頭還在抖啊抖，沈青訸噗嗤一聲笑出來，沈絳年臉紅地捶了一拳，“笑什麽嘛？”

“你的小舌頭真可愛。”沈青訸圈住沈絳年的細腰，“你吞咽下試試，看看有沒有不適感？”沈青訸也擔心糖球卡在哪個位置，沈絳年咕嚕咕嚕咽口水，搖搖頭，“沒有。”

沈青訸湊上去親了一口沈絳年的唇，真是可可愛愛。

兩人沒在房裏逗留太久，大過年的，有廚藝的像陸漫雲、黎淺和蔣維爾都忙活做菜，沒有廚藝的像Kelly、沈萬誠聚在一起下棋。Kelly不太會下棋，沈萬誠教她下棋，見了沈青訸，沈萬誠笑著說：“教你下棋最好的方式，是我們下棋時，你邊看邊學，青訸要不要下棋？”

沈青訸倒是有心陪著玩一圈，無奈有人不願意，沈絳年自告奮勇上場，你當她是樂意玩才上場？並不是！沈青訸和沈萬誠棋藝高超，下幾個小時都沒問題，這麽久沈絳年哪裏受得了。沈絳年棋藝還湊乎，但耐性不好，下不了10分鐘，就開始主動走向自我毀滅的路，Kelly看著都著急，“你這麽下棋不輸才怪。”

“她就是要輸。”沈萬誠無奈，沈絳年也不反駁，咧嘴笑，“輸了輸了，不玩了，青訸我們去看電視吧。”沈絳年的目的在於沈青訸，到哪都要在一起，沈青訸有意去廚房幫忙，沈絳年也跟著擠進去。

廚房再大，也架不住5個人一起活動，尤其一個還跟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飛，陸漫雲最後嫌沈絳年礙事，“青訸啊，你不用幫忙，出去休息吧。”陸漫雲下巴揚了揚，意有所指，“要不然，這廚房太擠了。”

沈絳年就跟沒聽見是在說她一樣，沈青訸去哪，她就跟著去哪，“我洗洗海鮮就出去。”沈青訸洗海鮮，她也跟著湊熱鬧，最後被閘蟹夾到哭唧唧，沈青訸心疼夠嗆，“你別洗了，我來。”所有人都以為沈絳年會就此放棄，哪知道她找來一把匕首，在夾她的閘蟹後背劃了個×，憤恨道：“我要吃掉它！”

沈絳年繼續幫忙清洗，盡管小心還是好幾次差點被夾到，洗完一圈螃蟹，6只閘蟹後面都是大×。

陸漫雲無奈，蔣維爾憋笑，黎淺大笑，“這位客官，您的6只蟹要怎麽處理？”

“放到油鍋裏炸！”沈絳年說得咬牙切齒，蔣維爾同情地看了一眼沈青訸，那言外之意：看見沒，你媳婦多嚇人，你以後要欺負她，也是這下場。

沈青訸還是不放心，出了廚房檢查沈絳年的手指，“疼不疼了？”

“不疼了。”

“給我看看。”

沈絳年不給看，沈青訸身子貼著她，手繞到她背後擒住腕子，被夾的地方還是腫了。

“以後這些都別碰，我來處理。”沈青訸給沈絳年的腫痛的地方上了藥，揉揉她的耳朵，柔聲問：“聽見沒？”

“嘿嘿~”沈絳年傻笑，沈青訸無奈，指尖點了點眉心，“你啊。”

14點，沈家的團圓飯正式開始，一圈人圍坐到一起，每個人的臉上洋溢著的都是喜悅，背景音是電視裏的春晚倒計時節目，所有的廣告都離不開一個“家”字。

年，意味著團圓，而回家過年，是慶祝團圓的最佳方式。

“這感覺真奇特。”Kelly雙手合十感嘆道：“來中國好多年，我第一次在過年這一天感受到團圓的味道，這感覺真棒。”

“以前都是一個人啊？”陸漫雲笑著問。

“是啊。”Kelly淺笑，“每到過年，我都提前放假，我知道中國人很註重新年的，不過我一個人歪果仁過不起來，每次都是……恩，”Kelly笑了笑，沒再說下去，“總之，過年的感覺挺棒的，我一直都希望能過一次真正的中國年。”

“以後別一個人，過年就是要熱鬧，不嫌棄就來阿姨家。”

“謝謝。”Kelly道謝。

“不過，蔣總，你不回家過年真的沒事嗎？”沈絳年記得蔣維爾是有家室的。

“她們都在國外，我懶得折騰。”蔣維爾聳聳肩，無謂道：“我不像阿K，對於年沒什麽感覺，今天能和你們坐到一起，比過年更讓我開心。”

“這小嘴兒甜的。”Kelly調侃，蔣維爾瞪眼，“我這是實話。”

“她們兩上學時就愛鬥嘴，陸教授和沈先生別見怪哈~”沈青訸出來打圓場，“今天過年，你們兩鬥嘴大業也歇業一天，握手言和如何？”

Kelly主動伸出手，挑挑眉，“老蔣？”

蔣維爾擡手，象征性地擊了一下Kelly的手心，纖細的指尖撩過指肚，細癢酥麻的感覺讓Kelly下意識蜷了蜷手。

“坐到一起就不是外人，今天可以放開了吃喝玩樂，不過晚上子時還要吃餃子，不建議喝太多，萬一一覺睡到明天，就不能守夜了。”陸漫雲發話，沈萬誠拿酒來，沈絳年開心，捧著酒杯喜滋滋地等著果酒佳釀，沈萬誠介紹：“這是小年的姥姥釀的酒，每年都送來一小壇果酒，清香爽口，小年自己都能喝半壇。”

“別看是果酒，喝多也醉，適量哈~”陸漫雲提醒。

沈萬誠倒酒，小輩們都舉著杯子等著，別人都是滿杯，輪到沈絳年，沈萬誠剛倒了一半，陸漫雲咳嗽一聲，沈萬誠的動作戛然而止，“爸，還沒滿呢。”沈絳年心急道。

“你少喝點，待會晚點還要給長輩們打電話拜年呢。”陸漫雲發話。

“哎呀，我不會喝多的。”沈絳年辯道。

“去年你也是這麽說的。”陸漫雲毫無留情地戳穿。

“哼。”沈絳年不滿意努努嘴，一年才能喝一次，就給喝半杯，“喝完半杯我就睡覺。”

“你睡好了，我和青訸她們包餃子。”陸漫雲才是有辦法治沈絳年的，沈青訸夾在兩人中間，面上迎合陸漫雲，“恩，我肯定要包的。”沈絳年又哼了一聲，沈青訸桌下的手牽起沈絳年的手緊了緊，“絳年也一起包餃子吧，我想吃你包的。”

“她啊……”陸漫雲笑而不語，沈絳年臉紅脖子粗嚷，“我怎麽了？我不會我可以學，包餃子那麽簡單誰不會？！”沈絳年燃起雄心大志，一定要給心上人包餃子。

過年的第一頓團圓飯，不適合過於沈重的話題，所有人都主動避開了。

美味盛宴，推杯換盞，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過去的一年，百般不順，萬般恩怨，辭舊迎新這一天，放下所有重負，展笑歡顏準備迎接嶄新的一年。

過年，除了工作和生活，最多的最有意思的就是兒時的趣事，沈絳年自然是這場盛宴的主角。

“小時候就講義氣，自己怕狗為了隔壁漂亮的小姐姐也敢追著狗，從狗嘴裏搶被叼走的小雞腿，幸好是大人發現的早，要不然，非被狗咬不可。”

“農村的鵝，你們見過沒？鵝是相當具有攻擊力的家禽，小年小時候也不知道，逗著玩，給人家鬥急眼了，大鵝追著她啄，啄得哇哇哭，後來報仇又被啄，最後聰明了，讓她爸做彈弓，她騎爸爸脖頸彈弓打鵝，自己倒是沒事，她爸的大腿被鵝啄得青紫。”

“還有一次，學校組織春游，老師讓小朋友們準備一條魚，小年回家就嚷嚷著買條大魚，還要紅燒，我那時候聽她念叨春游，尋思準是要自己準備吃喝，做了一條大魚給裝上了，沒多久老師給我打電話，差點沒笑死，原來春游一個科目是觀察魚在野外環境裏的生活狀態，順便釣魚，這下好了，別人都釣魚玩，小年自己抱著大飯盒吃魚，邊吃邊委屈。”

……

沈絳年紅著臉，也不阻止陸漫雲，因為她註意到了，沈青訸的嘴角上翹，笑意越來越深。

沈青訸開心，那就好。開心的豈止是沈青訸，所有人都開心。沈絳年也沒閑著，聽童年糗事時，把之前夾她的閘蟹給剝了，只吃蟹黃，自己吃不完放到沈青訸碟子裏，說：“這些都是欺負過我的，請務必吃掉！”

“別紮手，我來。”沈青訸拿起一只蟹，難以笑意：“別的我看都是一個×，這個怎麽這麽多×？”

“就是它，夾得我最疼。”沈絳年哼道，沈青訸認真道：“恩，那這個我吃，屍骨不留。”沈絳年開心地笑，“可以的，我的大寶貝。”沈青訸的臉騰地紅了，看其他人似乎沒聽到，她嗔怒的眼神嚇唬，沈絳年咧嘴笑，根本不害怕。

團圓飯臨近尾聲，暮色開始降臨，沈絳年的手機響了，是微信的視頻邀請。

“誰啊？”沈青訸湊過去問。

“秦舒！”沈絳年驚喜道。

黎淺嘴裏咬著一只蟹腿，耳朵豎起來，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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