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沈絳年極其討厭這種似是而非的神秘行為，尤其是針對沈青訸的，“朗總，您開車來的還是我送您回去？”沈絳年不搭話，言外之意：她選擇不看。

朗思銳明顯怔了一下，捏著已被拽出一半的資料抖了抖，又放了回去，“我開車來的。”朗思銳旋即恢覆自然，“路上開車慢點。”

“朗總慢走。”沈絳年微微躬了躬身，和朗思銳告別了。

回家的路上，沈絳年回味著今天這場談話，信息量不小，一時間頭緒微亂，不知從何下手。

大體可以得出的結論是：她暫時對朗思銳還是有利用價值，朗思銳不會拋棄她這顆棋子。朗思銳有一句話說得對，如果她真的和朗芙妮高層力薦自己，那意味著一種站隊。前提是……朗思銳真的如此做了。

這一錯神，車子到了家門口，沈絳年才記起，親媽陸漫雲讓她回家吃飯的事兒。沈絳年翻看手機，果然，有陸漫雲的微信，問她幾點回來，盡量早點。

緊挨著陸漫雲的是段鈺的回覆，寫著：我挺好，你突然找我是有事？

沈絳年羞赧，她這個冷淡的性子是得改改，平常沒事多聯系，有事才好張嘴。

沈絳年回覆段鈺：鈺姐，之前在忙，才看見你的微信，你現在人在哪呢？在北京的話，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對方正在輸入。

段鈺：小機靈鬼，你怎麽知道我在北京的？

還真在……沈絳年完全是猜測，沈絳年：那你看，我會算。【捂嘴笑】鈺姐明天有時間嗎？

段鈺：妹妹約我，必須有。

兩人約定明晚吃飯，沈絳年麻溜下車疾步回家，心心念念都想著家裏應該會有沈青訸，一定會有的，恩，肯定有……要不然親媽不會叫她回來吃飯的。

沈絳年特意沒開門，而是在門口敲門，她喜歡沈青訸給她開門，帶著三分笑意，七分暖意的一句“回來了”，仿佛她們是一對恩愛的小妻妻。

“沒帶鑰匙？”陸漫雲開門詫異地問。

沈絳年小臉垮下來，不是沈青訸，陸漫雲打量她沒做聲，回身道：“青訸，開飯吧。”陸漫雲再回身，自然是瞧見了自家傻閨女臉上揚起的笑，真是掩都掩不住。

沈絳年簡直愛死親媽了，天天都把沈青訸邀請過來，她都萌生回家住的念頭了。沈絳年斂了斂笑意，不能太明顯，沈青訸盈盈一笑，還是那句溫言軟語，“回來了。”沈絳年的內心極大的滿足，期待被填滿，心裏都是甜。

沈絳年自然少不了嘮叨，“下次別等我，胃不好，早點吃飯。”陸漫雲擡眼道：“你這說誰呢？”

……這等同於問親媽和媳婦掉河裏，先救哪一個。

“說你們兩個。”沈絳年給陸漫雲夾菜，見陸漫雲盯著她的筷子，沈絳年沒給沈青訸夾菜，“我在外面吃了點，不太餓，你們快吃吧。”

飯量都不大，都是很快落了筷，“你們休息我收拾。”沈絳年起身。

“思想覺悟越來越高了。”陸漫雲狀似認真實則打趣，沈絳年臉上一紅，不滿道：“我覺悟一直高，聽黨話，跟黨走。”

“不心虛嗎？你把黨換一換還差不多。”陸漫雲較真道。沈絳年端著碗碟往廚房去了，沈青訸也跟著收拾，“我跟她一起收拾。”

妻妻雙雙進廚房，陸漫雲瞧了半天，輕嘆口氣。都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她不是智者，但為了女兒的幸福也盡可能地周全考慮，可誰又能想到，人到中年卻突然走上了完全相反的一條路。

世事難料，這話真對。

“我來洗吧。”沈青訸擰開水龍頭，沈絳年擋住她：“不用。”沈絳年調整水溫，隨意道：“你沒事做，站旁邊陪我聊會天。”

“恩。”

這家夥，乖巧的，簡直不像話。

“今晚朗總主動給我看文件袋了。”對著沈青訸，沈絳年終究沒辦法像提防外人那般，沈青訸對她，看似寡言冷著，但似乎從沒有真的冷臉對她。

“恩，看了嗎？”沈青訸接話道，眸光落在沾滿泡沫的手，好像在用力握著一大朵棉花糖。

“你猜。”

“沒看。”

沈絳年沖洗的動作頓了一下，嚴肅臉偏身看著沈青訸認真地說：“我看了。”

沈青訸笑而不語，明顯不信的樣子，沈絳年切了一聲，“沒趣，一猜就對。”

沈青訸仍是笑著，沈絳年專註地洗碗，能感受到沈青訸的眸光在她身上打轉，她洗碗時都在想，怎樣的姿勢和角度最為好看。

“小家夥長大了不少呢。”沈青訸突然道，沈絳年甩水的手停頓一下又甩了甩，“我才不是小家夥。”邊說邊挺胸。沈青訸忍俊不禁，拱手道：“是鄙人眼拙。”沈絳年也沒忍住笑，嗔了句：“德行~”

沈青訸仍是要離開，沈絳年哪裏舍得，楞是把人拽到臥室，依依不饒地說：“今天說要謝我，還沒謝呢。”沈青訸還真的認真地思考了下，“還真是。”

……真配合，沈絳年不太好意思。

怎麽謝呢？

“既然是謝你，你來決定。”

“我？”沈絳年最是喜歡掌握主動權，“我說的，你都答應還行，要不然我說著有什麽意思。”

“我不敢保證，但我會盡量。”沈青訸有她的尺度和底線，沈絳年比誰都清楚，“我知道，你放心。”沈青訸嗯了一聲，“那你說。”

未開口，臉先紅，沈青訸大抵猜到，小浪卷的特質要再度展現，她還是頂喜歡的，“你要是不好意思那就算了。”作為了解沈絳年的人，沈青訸知道怎麽激將她，果然，沈絳年一屁股坐到床上，拉過沈青訸到跟前，仰著頭說：“我想……”紅著臉憋了半天才低頭吐出那句話：“我想摸摸你的腹肌。”

沈絳年沒看見的角度，是抿嘴的無聲笑意，“恩。”沈青訸微微擡起雙臂，“來吧。”

沈絳年臉發燙，頭也不好意思擡了，沈青訸答應的如此爽快，她反倒忸怩，沈青訸輕快的語氣逗著問：“需要我幫忙嗎？”

“需要。”不要白不要。

沈青訸當真將衣服下擺撩起，裙帶往下拉，緊致結實的小腹一覽無餘。沈絳年眸光一亮，比之前的線條更美了，沈絳年手心撫上去，明顯感覺沈青訸倒吸口氣，小腹更緊實。

指肚摩挲，惹得沈青訸抿唇才能掩飾住欲亂的氣息，沈絳年揉揉按按，心中好不羨慕，“怎麽才能練出來？我也想練。”

“以後有機會我教你。”沈青訸擡手按了一下還要往上作亂的手，“摸完了嗎？”

“沒有！”沈絳年指尖沿著線條勾勒，沈青訸咬了咬唇，這小家夥……莫說被摸的，沈絳年摸著都要摸出感覺來了，克制自己才沒有去做更過分的事，“手感真好。”沈絳年感嘆。

“今天怎麽就沒看呢？”沈青訸問。

“你不是不讓看嗎？”沈絳年故意說。

“這麽聽話。”

“那是，你也得向我學習。”

“好。”

沈絳年楞是摸了好一會，把自己摸得臉紅心跳，擡眼看沈青訸還是雲淡風輕的表情，沈絳年內心暗暗生氣，氣自己不爭氣，氣沈青訸是根木頭。

沈青訸出了門，長長呼了口氣，揉揉耳朵和發絲，這磨人的小家夥，又揉又按，再來一會她就要忍不住欺負回去了。

沈青訸對於沈絳年的表現挺開心，小孩子終於開始長大，學會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了。好奇心猛於虎也，一時的好奇會引起一連串的反應，日常好奇也就罷了，職場裏明爭暗鬥太多，一不留神就會吃虧。

沈青訸出來後沒有立即坐車，而是裹緊大衣信步往外走，她不知道，7層一雙幽幽深眸始終鎖著她，指尖描摹她的身形。沈青訸隔著衣兜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這有什麽好摸的？事實上，馬甲線並不是她的目的，沈青訸只是為了健身，塑造身體線條，她更喜歡柔軟，比如說：不肯承認自己是小家夥擁有飽滿的弧線。

直到沈青訸的背影完全消失，沈絳年洗漱躺下了，翻來覆去睡不著，琢磨最近發生的事，她的心眼還是太少，要多補補。沈絳年睡覺前，給書房裏忙工作的陸漫雲熱了杯牛奶，“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陸漫雲頭也沒擡地問。

沈絳年有時候毒舌，隨的是親媽陸漫雲，沈絳年討好地說：“陸教授最近辛苦了。”做飯，邀請沈青訸，幫她解決工作大事，件件都值得道謝。

“別弄沒用的，把你自己的事搞好。”陸漫雲筆尖頓了一下，擡頭說：“沒事早點睡。”沈絳年點點頭，“媽，你也別太晚。”沈絳年回房後和沈萬誠打了個電話，得到了一個“噩耗”，沈萬誠明天回來，那是不是意味著沈青訸明天不會來了？

周五的早上，心情格外美好，沈絳年坐在車裏和自己飈外語。盡管生活很艱難，但是也有美好的地方，父母健康，家庭和睦，時不時還能見到心上人，知足吧，每天早上沈絳年都這樣鼓勵自己。

朗思銳一早就把沈絳年和辛瑋桐叫到辦公室，對Lux收購案重新分工，辛瑋桐接到指令後立即購買機票，下午出發，“小年，能送我一程不，我沒開車。”辛瑋桐挽著沈絳年的手臂悵然道：“還以為我們能長相守，誰知道，又分開了。”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沈絳年調笑地配合，惹得辛瑋桐心尖發燙，揉了一把沈絳年的臉，“越來越會逗人開心了。”沈絳年躲閃不及，嗔道：“我這妝多貴呢，不能碰。”辛瑋桐氣得沒轍。

下午，沈絳年開車送辛瑋桐去機場。

原本一路順風順水，沈絳年也是沒料到，安檢完畢的辛瑋桐突然折回來抱住她，在她耳邊落下一吻。沈絳年都沒反應過來，辛瑋桐已經疾步進入候機廳，沈絳年僵在原地，半晌她擰眉去了洗手間。

不能說到惡心的程度，但是內心是真的排斥。

沈絳年盯著被親過的位置，最終還是沒忍住洗了臉，本就是淡妝，這一洗臉直接素顏了。

就在沈絳年洗臉的同時，沈青訸的手機接收到了一條信息及照片。

照片，正是捕捉沈絳年被親的一瞬間。信息內容寫著：被親之後，絳年去了洗手間。

很快，又一張照片補發過來，素顏的沈絳年，耳邊一綹濕了的發絲貼著耳鬢。

當當當，敲門聲，“沈總，這是您要的資料。”俞秋進門，打量幾眼沈青訸，臉色冷情，語氣也是如此，“放那吧。”俞秋準備告退，沈青訸叫住她：“俞秋。”

“沈總。”

“阮閱和你的工作交接的完了嗎？”

“是的。”俞秋恭敬地說：“特助說都交代完了。”

“行，那以後我身邊就你一個人，要多辛苦了。”

“您放心。”

“你最近表現不錯，晚上一起吃飯，給阮閱餞行，也歡迎你的加入。”

俞秋眼睛亮了亮，這算是終於得到沈青訸的認可了嗎？俞秋難掩激動，“謝謝沈總！”沈青訸笑了笑，“吃飯的位置你來定。”

俞秋出了門，沒有直接回自己辦公室，而是先去了洗手間，在狹小的格子間裏，她雙手握拳給自己鼓勁，幹得不錯，俞秋，盡管愛情沒了，但事業開始上升了。

喜悅滿溢，俞秋按捺不住，翻出手機切換微信登陸，在一個新的微信號上，俞秋編輯信息發給一個名字叫L的人：今晚在日式餐廳吃飯，為阮閱餞行，歡迎我的加入。

L：【OK】

俞秋切回微信，深呼吸，平息激動的情緒後出來了。

一下午，沈絳年都期待著，希望可以收到陸漫雲的信息，這意味著沈青訸會過來。然而，直到下班，沈絳年的手機安靜地好像沒電了。沈絳年不得不接受現實，因為親爹回來，她今晚見不到沈青訸。

沈絳年的飯局約得時間晚，她索性在公司加班，不是實打實的加班，而是關著燈虛沿著門，站在文件櫃旁邊，思考自己的事。門外不時有腳步聲走過，也有輕聲交談，漸漸地，腳步聲越來越少，大家陸續下班了。沈絳年也準備離開，這時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周芳雯咳嗽了一聲，說：“我剛要下班，我查過，她沒太大背景，沒什麽可怕的。”

腳步聲，在到達她辦公室門前時，停下了。

“具體什麽時候？”

“明天？”

“那覆審呢？”

“恩，我知道。”

“行，我先看看。”

“好，放心吧。”

周芳雯明顯是掛了電話，但沒有腳步聲響起，沈絳年正屏息，她身後的門突然被輕輕推了一下，沈絳年悄無聲息向後退了一大步，緊貼著資料櫃站直身體，指肚輕輕頂了一下門，門板忽扇兩下停住了。

腳步聲響起，這次，是向著她的辦公室。

沈絳年蹙眉，周芳雯是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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