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絳年最終收起手機，她不打算先從工作流程上走這個程序，今明兩天仍是沒有進展，沈絳年想從私人關系上去套套話。

下班時間，沈絳年在辦公室裏收拾東西，收到來自陸漫雲的電話，“今晚我也一個人，你下班可以回來吃飯。”沈絳年一聽這話茬，忍不住有了期待，難道今晚沈青訸也會在嗎？轉而沈絳年笑自己，別想太多，又不是節假日怎麽可能啊。

當然，沈絳年不能直接問沈青訸在不在，親媽會挑理的，“恩，需要我買什麽嗎？”

“不需要。”

沈絳年回去也有自己的想法，順便繼續和親媽聊一聊舉報這個事，“恩，我晚上先出去運動下，可能要晚點回去。”

“運動？和誰啊？”陸漫雲八卦地問：“難道我要有姑爺了？”

“……”沈絳年嫌棄道：“姑爺沒有，漂亮的小姑娘有一沓。”

“沒個正經。”陸漫雲無奈道：“好了，也別太晚。”

沈絳年笑著掛了電話，出門沒看見林染，沈絳年特意繞到行政部，誒？人走了？

沈絳年納悶，坐了電梯往樓下走，發信息給林染：小朋友，你去哪了？

對方正在輸入。

林染：我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廳呢。

林染：買了點心和暖飲，特助下班了嗎？

沈絳年：都下班了，別叫我特助了，小朋友。

林染：嗯吶，小姐姐。【害羞】

女孩子是多麽可愛的生物啊，林染總能讓沈絳年想起阮軟來，沈絳年：我開車出去，你在路邊等我。

沈絳年開出去才知道，林染說的公司附近……是多“近”。

“小朋友，你再‘近’點，都要到球館了。”沈絳年半開玩笑，副駕駛的林染小臉一紅，“也沒事做，就溜達著先走了。”沈絳年知道，林染大概還是為了避嫌，人言可畏啊。

林染想先餵沈絳年吃糕點，“現在吃點，一會打球不餓。”沈絳年別過頭，“別，你先吃，我開車不方便。”除了沈青訸以外的人，她拒絕被投餵。

因為堵車，沈絳年和林染到達球館就7點多了，陸漫雲發來信息問：什麽時候回來？

沈絳年回了句：我剛到球館。

陸漫雲回給她一排省略號，覆又補充一句：盡量早點。

林染球技不佳，但也不至於太差，沈絳年的球技也沒有特別好，兩個人也算是搭配了。你來我往打了半個多小時，中場休息沈絳年喝水時，閑聊似的說：“上次來打球，我看俞秋對你情緒不小，你們兩之前是有過節嗎？”

林染直接嗆住了，沈絳年撫弄她的後背，“沒事吧？不方便說就算了，當我沒問。”林染咳嗽到臉紅，擺擺手，順過氣之後，半晌說：“小姐姐，我跟你說一件事，你能替我保密嗎？”

“恩。”沈絳年大概猜到了林染要說什麽。

果不其然，“我和俞秋曾經交往過，”林染說得小心翼翼，“你會不會覺得我是變態……”

“……”這麽一說，她也是變態了，沈絳年搖頭：“完全不會，怎麽會這麽想？”林染眼睛放光，“真的嗎？”沈絳年對於同性相愛的態度，讓林染看到了渺茫的希望，盡管只是一個光影，但也足夠引導林染往前走了，“就是現在這社會，對於同性在一起，還是不太能夠接納。”

“沒必要在意那個。”沈絳年嘴上這樣說，但也知道這是在所難免，要知道她最初意識到自己喜歡沈青訸，喜歡同性時，她的內心糾結了許久，如果不是愛意太深，她都不會繼續走偏路。

可如今，沈絳年看開了，異性也好，同性也好，都是眾多感情中的一種而已。

“恩。”林染心裏一甜，今天真是意外收獲，她幸好沒有撒謊呢。

“不過你們兩個這個對象處的有點艱辛。”沈絳年笑著說。

“恩？”

“一個在雅奈爾，一個在朗芙妮，這兩家公司本來就是競爭關系。”沈絳年站起身活動筋骨，“就算真的在一起，被人知道了，也會被議論，你們要承受的也多。”

林染盯著線條優美的沈絳年，失神片刻，“恩……反正問題挺多的。”林染有些悵然，其實就算不是兩家公司的關系，她們兩個也不是很合適，最初她過於柔軟，而俞秋也將自己包裹的很好，兩個人相處還算好；時間久了，磨合之後，她越來越硬挺，而俞秋的鋒利也展露出來。

當她不願意再示弱……兩個人的關系越來越差，如果不是認識沈絳年，林染或許不會有勇氣提出分手，尤其是一個不善於獨立生活的人習慣了依賴一個人之後。可遇見沈絳年之後，林染漸漸知道，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盡管無法用言語去描述，但想起那個人，內心會柔軟到脆弱，念起那個人，嘴巴裏都是淡淡的甜。

遇見沈絳年，讓林染知道，她對俞秋不是喜歡，更多是一種心理上的習慣性依賴。俞秋對她呢？林染不確定，或許她喜歡自己聽話的樣子吧。現在不聽話了，俞秋自然也不喜歡了。

她喜歡沈絳年，但她不會說，因為她知道，現在的她配不上這麽好的小姐姐。為了沈絳年，她會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無論是身體，還是生活，又或是工作，林染充滿了幹勁。

“來吧。”沈絳年招手，兩個人打了第二輪。

又是半小時，林染喊的休息，“小姐姐，喝水。”沈絳年才開始出汗，接過水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林染蹲在沈絳年面前看她喝水吞咽時喉嚨處的線條起伏，真的好看。

“想什麽呢？”沈絳年晃晃水瓶，林染猛然回過神，立刻低頭說：“看你喝水感覺好解渴。”

“呵~”沈絳年笑了笑，“看我喝水解渴，那我可厲害了。”

林染紅著臉笑，沈絳年想起什麽似的，“對了，我的簡歷，是你在保管嗎？”

“簡歷？”林染頓了一下，說：“對的，咱們公司的人事履歷都在我這。”

“明天能給我看下嗎？”

“小姐姐是要做什麽？”

“想確認點信息。”

“行，那明天找給你。”

“不用，我明天時間方便去找你吧。”

兩個人又打半小時，林染有心一起吃飯，沈絳年知道卻也沒辦法，陸漫雲又在催她了，“改天我請你吃飯。”沈絳年加速往回趕，也不知道親媽急個什麽勁兒。

等到了家，沈絳年終於知道親媽為什麽急了。

“回來了。”沈青訸揚著笑臉，小家夥出汗的樣子也是美的，透著一股子野性。

“你、你……”沈絳年楞沒說出來，沈青訸居然真的來了，親媽給找過來的嗎？

“你怎麽不和我直接說啊？”沈絳年擠在陸漫雲身邊嘰嘰咕咕。

“這不是怕你著急麽。”

“這等多久了，你們早點吃多好。”

“我一般，青訸也不餓，索性等你回來。”陸漫雲推了一把，“別傻站著，趕緊去洗手。”原本想洗澡的人，只粗略洗洗臉就出來了。

一家三口，吃了個晚飯，沈絳年勤快地收拾碗筷，沈青訸清洗，沈絳年擰了一下水龍頭，“水有點涼，這邊是熱水。”

“把剩下的倒進垃圾筐吧。”沈青訸揚起下巴指指碟子裏的。

“恩。”沈絳年邊倒邊說：“下次還是得少做，多了浪費。”

“是呢。”沈青訸眼角餘光沒離開沈絳年，似是隨意問了句，“晚上去運動了？”

“啊……恩。”沈絳年莫名有點小慫慫，就像是背著心上人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正好今晚有時間，就去運動了會。”

“和誰啊？”沈青訸還是淡淡的的口吻。

“和林染。”沈絳年將空盤子放進水裏，身子撞到了沈青訸，沈青訸看了她一眼，沈絳年小心臟噗噗亂跳，“就是之前咱們一起打球的。”

“噢。”沈青訸噢了一聲，“小姑娘挺喜歡你的吧？”

“……”沈絳年臉紅心跳，卻是硬氣地說：“我這麽迷人，喜歡我也是正常的。”

“也是，阮軟也喜歡你。”沈青訸洗碗的動作頓了一下，回憶似地說：“你特別招小姑娘的喜歡。”

“……”沈絳年有一種冷颼颼的感覺，又有點慫了，“也沒有吧。”

“你喜歡打羽毛球？”

“還行。”沈絳年忘不了輸球的經歷，“等我練好了，咱們再打。”

“噢。”沈青訸又噢了一聲，“你想提升球技，應該和比你厲害的人打球才好。”

“……”沈絳年哼了一聲，“不用你管！”球技高了不起哦，以後她也會很牛逼的。

“以後有時間，我可以給你做陪練，好不好？”

“好啊！”嘴巴誠實多了，先去一步答應了。沈絳年別過頭，挺不自在，沈青訸接話道：“正好，我也多抽時間，逼迫自己運動，要不然忙起來，就忘了活動了。”難得沈青訸一口氣說這麽長的句子，沈絳年知道，沈青訸是怕自己難為情，“是啊，我也是，最近忙的……”想起自己不順的經歷，沈絳年還是閉了嘴，不想讓更多的負能量散發出來。

“忙也照顧好身體。”沈青訸擦擦手，“方法永遠比問題多，所以別急。”沈絳年跟乖寶寶似的，跟在沈青訸身後，她在想，可不可以問問沈青訸，關於Lux收購案的事。

飯後，沈青訸主動問陸漫雲要不要學做菜，陸漫雲啊了一聲，“不學了，今天叫你過來，主要我飯菜做多了，所以叫你們兩個回來一起吃的。”

沈青訸心暖，有人記掛著她，“謝謝了。”

客廳，只剩下沈青訸和沈絳年了，“你今晚留下來嗎？”沈絳年期待地問。

“不了。”沈青訸看看時間，也該走了，“我先走了。”沈絳年下意識伸手拉住她，沈青訸回身，“還有事？”

沈絳年手被燙到一般縮回來，“你、恩，我想跟你說點事。”

兩個人去了沈絳年的臥室，沈絳年選擇單刀直入：“沈青訸，雅奈爾是不是也要收購Lux？”

“現在是下班時間。”沈青訸的意思，非工作時間工作場合，不談工作。

“……”沈絳年真是心塞，她倒真沒想過要套話，知道自己的智商應該套不出來，她是想提醒沈青訸，註意身邊的俞秋，“俞秋做你的助理，還挺好的？”

“挺好。”

“……”沈絳年怨惱地瞪了一眼沈青訸，“得了，不想跟你聊了。”真煩人，誰都好，就她是壞蛋是吧？

“你呢，和最愛的學姐，還有賞識你的上司，相處的還好嗎？”沈青訸慢悠悠地問，看看這小心眼的勁兒，還最愛的學姐，賞識你的上司，沈絳年學著沈青訸的口吻：“挺好啊。”

“呵~”沈青訸什麽都沒說，只是哼笑了一聲，笑得沈絳年脊背涼涼的，不過她是不會認慫的，也學沈青訸的樣子，冷笑了一聲，“呵，咳咳！”沒笑對，喉嚨突然發癢，猛然咳嗽起來，最後咳嗽到臉紅。

沈青訸到來水，“喝點。”沈絳年咕嚕嚕喝了一大口，好受多了。

沈青訸擡手揉揉沈絳年的腦袋，嘆了句，“你啊~”是熟悉的語氣，拿她沒辦法的寵溺。沈絳年的心瞬間軟了個透，向著沈青訸張開雙臂，不說話也不靠近她。

沈青訸望著渴求的懷抱，雙手緊了緊，走向沈絳年環抱住她。

靜靜地抱著彼此，此刻只有無限的溫暖。

這一刻，沈絳年好想大哭一場。

“沈青訸。”

“恩。”

“加油。”

“恩。”

盡管不舍，沈絳年還是送走了沈青訸，想說的話那麽多，最終都藏在心底。

總有一天，會有機會說出來的，是吧？沈青訸。

沈青訸離開後，沈絳年敲開了書房的門，陸漫雲擡眼，“有事？”

“就是想聊聊舉報的那個事……”沈絳年遲疑地說，不能否認，親媽的想法成熟縝密，她雖然有小脾氣但也願意聽聽長者的意見。

繁忙的一天從香氣撲鼻的早餐開始，自從搬出去住之後，美味健康的早餐成為奢侈了。沈絳年吃著早餐，瞇著眼琢磨今天的日程。

沈絳年到的早，沒想到，林染到的更早。

“我的簡歷現在能找嗎？”沈絳年端著杯子站在旁邊，林染放下翻出來的柚子茶罐，“好。”林染起身去了旁邊的玻璃櫃，鑰匙打開櫃門後開始翻找。

“所有的都在這裏了嗎？”沈絳年出神地望著那一排排的資料。

“恩。”林染背對著她，“你來得晚，應該在上面。”

哦，那就是來得早的人，在下面。

“是嗎？那你在我下面了？”沈絳年說完才意識到這話有點歧義，林染臉一紅，慢吞吞地說：“恩，我在你下面……”沈絳年咳嗽一聲，轉了話題，“你在第幾排？”

“我在第五排。”林染倒是記得自己的。

林染在第五排，那俞秋只會在林染的前面，“還沒找到？這東西沒規律嗎？”沈絳年皺了皺眉，這可真比不上雅奈爾，雅奈爾的資料都是有編號的不說，還有可以參考的斜線，不僅便於尋找，還可以迅速找到這份資料的初始位置便於歸還。

“有編號，但員工太多了。”林染認真翻找，“啊，找到了！”林染開心地抽出來遞過去。

沈絳年看自己的簡歷，林染泡茶，“特助要喝點嗎？”

“好啊。”沈絳年遞過去。

林染端著兩個杯子出去，櫃門沒鎖，沈絳年猶豫一秒，到了櫃子前。迅速從第五排往前翻，大海撈針一般，一張張陌生的臉。沈絳年擰眉思忖，既然是作為間諜派到了雅奈爾……應該不會放到了正常的排序裏吧？

沈絳年拉開距離，打量這一櫃子的資料，沒有異常，她俯身，誒？右下角有一個深色的文件夾，沈絳年側耳聽了聽，林染應該還沒回來，沈絳年趕緊抽出文件夾。

文件夾第一頁是空白的，往後翻，第一個出現的人，正是俞秋。

沈絳年一撚，後面還有，她再翻，這回楞住了，間諜難道不止一個？

正欲再翻，身後傳來了高跟鞋噠噠聲，沈絳年一驚，不是林染，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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