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助？”是一臉驚訝的唐糖。

“早啊，唐糖。”沈絳年雙手背在身後，整個人松了口氣，好在是她熟悉的人。

“早。”唐糖四處看看，“染染不在？”

“出去倒水去了。”沈絳年直起身，故作鎮定。唐糖回身，揮了揮手，隱約聽見林染的聲音，“早啊，唐姐。”

“早。”唐糖也笑著回應。沈絳年不舍，卻也迅速將文件夾塞回去了。

林染進門時，沈絳年正將自己的履歷表往回塞，林染忙說：“特助，您放那，待會我放就行。”

“好，那就謝謝你了。”沈絳年輕呼了口氣，唐糖逗著林染說：“我聽說你簡歷上的照片特別萌，給我看看唄。”林染不好意思看了一眼沈絳年，小臉紅著說：“想看我的履歷，你先寫打報告，申請通過了才給看。”

“切，那太費事了，那我看自己的。”唐糖哼了一聲。

“你自己的可以看。”林染把著櫃門準備關門了，“你確定要看？”

“不看了。”唐糖攤手，“我是來要喝的，不是有好喝的茶包嗎？”

沈絳年站在旁邊，聽兩人聊天，心思轉了轉，看來再想看下面的文件夾就不容易了，“林染謝謝了哈，我先回去了。”沈絳年端著杯子，邊走邊琢磨，她也是笨，間諜有一個，就可能有兩個，沒準更多……

沈絳年頭疼，為什麽不能好好地經營自己的事業啊？非要搞成諜戰大片。沈絳年左思右想不放心，但又沒辦法直接去告訴沈青訸，而且現在她也不確定剛才看到的就一定是間諜……沈絳年真是憂心，她自己的事兒都忙不過來，還要操心別的。

沈絳年坐在辦公室裏松了口氣，幸好剛才進來的是是唐糖，這要是換了行政部內部的人，大概肯定要問她在幹嘛。沈絳年擰眉正嚴肅，門被敲開，是辛瑋桐。

“一早上，小表情這麽嚴肅。”

沈絳年笑了笑，“沒，怎麽了？”

“收購案的事，有進展嗎？”

沈絳年笑意淡了淡，她還是不要操心別的了，先把自己的工作推進一下吧。

“暫時還沒有，郵件仍是未讀，我今天找時間跟他們副董事長聯系一下。”

“恩。”辛瑋桐靠這桌子，“聽說最近開始忙年會了。”

“是啊，之前還叫我去開會。”沈絳年打開電腦，嘆了句，“我倒是想幫忙，但哪有時間去想這個。”

“想想吧，朗總挺看重這個。”辛瑋桐小聲說：“這次是周芳雯負責，你想坐她的位子，我估計她肯定也聽到風聲了，你小心別被她下套。”

沈絳年動作頓了頓，下套……她周圍不是套路就是坑，真苦逼，“我知道。”這麽一說，沈絳年還真得琢磨一下年會這事，“我沒搞懂，她這個年會，到底是營銷性質，還是純娛樂性質？”

“我覺得吧，通俗來講，就是比排場。”辛瑋桐看過之前朗芙妮的年會，都是邀請不少業內人士，安排盛大的晚會，“你有時間上網看看，朗芙妮和雅奈爾的年會。”

於是，沈絳年又多了一個活兒，研究年會。大致瀏覽，朗芙妮年會註重名氣，邀請的都是行業內知名人士的論壇形式；雅奈爾註重娛樂，都是邀請娛樂圈裏的名人舉辦晚會。

新的一年都要有所突破，沈絳年從個人角度去想，她喜歡的年會，不僅要娛樂開心，更要實實在在的福利。既然要做就得好好做，沈絳年將自己的提議寫成了方案發給了周芳雯，寫道：周總，關於年我自己想了下，匯總成文檔發給您了。

周芳雯回了個OK的手勢，兩人再無交流。

Lux的事不能再拖了，朗思銳給的方式基本都是深水狀態，根本沒反應。Lux副董事長就安靜地躺在她的微信裏，沈絳年都記不起上一次聯系是什麽時候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和自身心態的變化，沈絳年對於陸之遙，沒有了最初那麽覆雜而強烈的情緒了，當然要說雲淡風輕她做不到，她這人挺小心眼的。

沈絳年對著陸之遙的頭像發呆半晌，最終還是編輯一條信息發了過去，沈絳年：陸總，時間方便的話，中午或晚上能賞臉一起吃個飯嗎？

對方正在輸入。

這速度讓沈絳年有點嚇到了，陸之遙：難得，你主動找我請我吃飯，不過還真去不了。

陸之遙：我人在國外。

沈絳年：那陸總有時間聊幾句嗎？

陸之遙：恩，你說吧。

沈絳年：陸總，您時間寶貴，我也不兜圈子了，我是想問下，關於Lux今年尋求合作對象的事。

陸之遙：我猜想是這個，還真是。

沈絳年：恩，說實話，我通過多種方式聯系無果，沒辦法才打擾您。

陸之遙：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沈絳年：陸總，最初朗芙妮和Lux聯系時，Lux也有意向今年繼續洽談，我知道以Lux的知名度不缺合作對象，但至少給朗芙妮一個機會。

陸之遙：絳年，按理說，我不是項目主要的推進人，不應該和你說這些，但作為被匯報的對象，我是聽說，有公司已經早於你們一步給出了更好的合作方案。

沈絳年更著急了，打字速度飛快，沈絳年：陸總，朗芙妮給出的方案也不是終版不可更改的，我們雙方可以繼續深入洽談的。Lux有什麽需求，也可以談，請陸總至少給朗芙妮一個機會。

陸之遙：這樣吧，我現在要去開會，一會再說。

沈絳年等待的心情，無比焦灼，聽陸之遙的意思，Lux基本上已經將朗芙妮踢出局。現如今看來，沈絳年是發現，朗思銳當初說的情況很有可能存在虛假成分，如果雙方真的約定了繼續洽談，Lux怎麽會連個電話都不接？

不用想，沈絳年這頓飯又沒吃消停。原本都不想去吃的，楞是被辛瑋桐拽去吃飯了，“工作上不順心的事兒多了去了，不能因為這個不吃飯。”道理都懂，可沈絳年真沒胃口，飯剛吃上一口，陸之遙發信息過來了，陸之遙：絳年，在嗎？

沈絳年趕緊放下筷子，回覆：陸總，我在。

陸之遙：我這邊時間太晚了，他們加班幾天才有時間休息，我一會給你個電話，你算好時差晚點打。

沈絳年道謝，飯也不吃直接上樓了，這個電話不能白打，必須得抓住機會。沈絳年回樓上開始捋順思路，辛瑋桐隨後上來，“你什麽情況跟我說說，別一個人幹。”於是兩人先商定了今晚打電話大致要聊的內容。

“我還是覺得有必要先和朗總打聲招呼。”沈絳年怕談到價格部分出問題，“咱們談完了，朗總萬一不批，那就壞事了。”

“問題是，你現在也不知道具體的定位，要怎麽跟朗總匯報？”

沈絳年擰眉，雅奈爾的報價到底是多少啊？沈絳年指尖敲著桌面，一下一下很有節奏感，“今晚跟Lux的人談的話，先一點點往上漲，看他的意思再說。至於朗總，就先說價格會有所調整。”

沈絳年堅持，辛瑋桐只好退步，“行，那你先說一聲試試吧。”辛瑋桐就坐在旁邊守著，片刻的劈裏啪啦聲之後，沈絳年擡頭說：“朗總不同意漲價。”

……辛瑋桐就料到會是如此，“小年，依我說，咱們先找機會，把Lux合作方案發給對方看一下，不單單是價格，可能也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沈絳年嘆氣道：“你以為我不想嗎？我第一次發郵件就發了，他們沒看。”沈絳年看看時間，只能再次麻煩陸之遙，沈絳年：陸總，抱歉深夜打擾您，我之前給Lux官方郵箱發了一份關於合作方案的郵件，但始終是未讀，能麻煩您讓相關同事查收一下嗎？

陸之遙：你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

沈絳年：是的。

陸之遙：朗芙妮沒給你配備其他協助人員嗎？

沈絳年：還有一位。

陸之遙：就你們兩個？

沈絳年：暫時是。

陸之遙：絳年，不說別人，你認為你們兩個，能和蔣維爾、沈青訸這兩位抗衡嗎？

能嗎？沈絳年不願承認，但是難度確實很大。

沈絳年半晌沒回覆，陸之遙回覆道：查閱郵件是小事，電話甚至可以不打，我可以私下透露一個信息給你，維爾早早就過來了，人現在就在Lux，而國內是青訸在坐鎮，早在元旦前就開始談了。

沈絳年怔了怔，陸之遙又說：照你們這麽推進，怕是Lux和雅奈爾的合同都簽完了。

沈絳年：陸總，謝謝您，我和朗總溝通一下。

事情，遠比沈絳年想的覆雜，首先從重視程度來說，雅奈爾就比朗芙妮看重多了，看看雙方派出的人選就知道了；其次從時間來說，朗芙妮整體要比雅奈爾晚；最後，沈絳年都不知道要怎麽吐槽，到底是Lux重要，還是年會重要啊？朗思銳還有心情讓她琢磨年會，虧她還當回事。

“那別猶豫了，趕緊給朗總打電話。”

沈絳年這一通電話打過去，朗思銳聲音越來越冷淡，“那你覺得現在要怎麽辦？”

“現在人在國內電話溝通不夠及時，我的意思，是立即去Lux面談。”

“如果人家不見你呢？”朗思銳的反問，讓沈絳年楞了楞，“這個，我會想辦法解決。”她忽然想起昨晚沈青訸說的話，方法永遠比問題多，她要穩住。

“這些事，都是誰跟你說的？”朗思銳再次問。

“是、是我私下聯系了Lux的副董事長。”

“你私下聯系？”朗思銳的口吻聽起來那麽不可思議，沈絳年聽著不對，解釋道：“郵件，電話都不行，我為了盡快解決問題，所以……”

“你這是在越級操作，知不知道？”朗思銳壓著火氣，“為什麽不事先問我？啊？”朗思銳緊著又問：“Lux副董事長你說聯系就聯系？覺得自己能耐了是不是？”沈絳年胸前一口氣憋得難受，“朗總，我……”

“這麽大的事兒，你就擅自做主了，領導在你眼裏就是個擺設嗎？”朗思銳的火氣爆發出來，“新人手冊怎麽學的？沒告訴你們不能越級操作嗎？”

沈絳年咬唇沒做聲，辛瑋桐看她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卻只能幹著急。

“問你話呢，知不知道自己錯了？”朗思銳明顯在氣頭上，沈絳年感覺自己的血直往上湧，她咬咬牙深呼吸，最後選擇忍氣吞聲，“對不起，朗總。”

“行了，等我電話。”朗思銳直接掛了電話，沈絳年緊握電話的手慢慢垂下來。

“小年？”辛瑋桐緩緩走過來，擡手輕撫沈絳年的手臂，沈絳年半天沒動。

“伴君如伴虎。”辛瑋桐輕聲安慰道：“領導也是人，也有脾氣，也有不順的事，別放在心上。”辛瑋桐還想擡手摸摸沈絳年的頭，沈絳年偏頭躲開，硬擠出一個笑，“瑋桐，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

“我不會說話的，安靜地陪你，行不？”辛瑋桐舉起雙手。

沈絳年推了一把，辛瑋桐被推搡著，只能先出去了。

門被關上，辛瑋桐望著緊閉的門板，半晌嘆了口氣，晚點看看情況和朗思銳聯系一下吧。

辦公室內突然安靜下來，沈絳年揉揉太陽穴，腦瓜仁都疼。沈絳年站在窗前，失神地望著遠處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起來很熱鬧，但因為距離太遠，仿佛是一部默劇，耳邊安靜到詭異。

她到底是為了什麽啊？沈絳年頭一次這樣問自己，她如今做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麽？

一向沈穩的朗思銳突然暴躁，說實話，讓沈絳年有所預料，但又是預料之外。是她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嗎？沈絳年到現在都覺得朗思銳的反應太過了，還拿新人手冊說她，呵，沈絳年搖頭笑了笑，領導的權威就那麽高高在上嗎？她做這些為了什麽？她沒有私心，想的只是最快速度解決問題，或者，等等……

沈絳年的思緒頓了頓，是不是因為之前被舉報的事兒，朗思銳對她已經有了看法？這麽一想，倒是講得通了，之前她就讓朗思銳氣不順，不聽話也不按規定寫說明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Lux方案推進也不順利。

什麽良苦用心，狗屁，不被理解的良苦用心都是惡意，就像朗思銳眼裏的她，沈絳年突然有點洩氣，她這麽拼有什麽用，難怪有的人入了職場一段時間後，就會變成混日子的老油條，反正幹多少在領導眼裏都一樣。

職場，遠比她想象的覆雜得多，沈絳年不得不承認，也不得不感嘆，沈青訸也好，蔣維爾也好，都是厲害角色。

難受的心，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會在第一時間想到同一個人，美到心坎裏的人。

沈絳年後悔，為什麽要刪除沈青訸的微信，哪怕能看看她的頭像也好，難受時能在自己通訊裏翻到沈青訸的微信，那感覺也會好很多吧？沈絳年悵然地嘆了口氣。

沈絳年的心酸酸疼疼的，好想沈青訸，好想她的懷抱，昨晚的夢，還能再來一次嗎？她伸開雙臂，還會有溫暖的回應嗎？

低沈的沈絳年半晌都沒心思再工作，有說不出的難受和壓抑。沈絳年知道這樣不對，但卻控制不住低迷的情緒。

手機突然響了，沈絳年軟在椅子上半天才坐起身拿手機，啊啊啊！居然是沈青訸！

沈青訸：我在朗芙妮附近的咖啡廳，方便出來見一下麽？

方不方便都要出去，沈絳年穿好外套就出去了。

無論何時，看見沈青訸都是讓人心情為之一振的一件事。

遠遠地看見窗邊的沈青訸，沈絳年的心都跟著上揚。

“你跑過來的？”沈青訸起身，面前的小家夥呼呼喘氣，小臉通紅。

“啊……”沈絳年完全是下意識，想快點走近這個人，“有點冷，就跑著過來了。”

“坐吧，想喝點什麽？”沈青訸淺淺地笑，沈絳年光是看著心情都舒暢了，那股抑郁之氣正在消失，“隨便吧。”

沈青訸去點單，聽見她給自己點了美式，給要點草莓味的果飲，沈絳年立刻跑過去，搶先道：“我要喝美式。”

“苦的哦。”沈青訸逗弄的語氣，像是在和小朋友說話。

“我不怕苦！”沈絳年挺著胸脯，可是自豪的，“我一直都喝美式！”

沈青訸挑眉，驚訝道：“是嗎？”

“那是。”

“看來我們口味相同呢。”

“嗯嗯。”沈絳年小腦袋點點，“我們都是有品味的人。”沈青訸綻放笑意，沈絳年的心，也跟著舒坦了許多，嗚~她腦子一定是有泡，要不然幹嘛放棄雅奈爾，要去朗芙妮？明明雅奈爾和領導都這麽好的，就算蔣維爾有點奇葩，但對人也是不錯的。

午後的咖啡廳，被暖洋洋的陽光填滿，沈絳年望著美到心坎裏的人，沐浴在麥金色的光亮下，整個人暖到她心裏去了。

一口苦澀的美式咖啡，讓沈絳年身子都跟著抖了一下，眉頭皺了一下。

“呵~”沈青訸輕笑一聲，“很苦嗎？”

“不苦。”沈絳年口是心非道。

“不苦不正宗。”沈青訸也抿了一口。

“你突然找我，是有事嗎？”沈絳年雖然開心，但也沒想出什麽理由能讓沈青訸主動找她。

“幫忙轉交個東西。”沈青訸從包裏拿出一個文件袋，“交給朗總。”

“噢。”沈絳年乖寶寶一樣，眨眨美麗的大眼，明知道沈青訸不會說還是好奇地問：“什麽啊？”

“不能打開看。”沈青訸故意板著臉說，沈絳年切了一聲，“我才不會看。”沈絳年拿在手裏捏了捏，感覺就是紙質的資料，“就為了這事找我嗎？”

“不行嗎？”沈青訸反問道。

“我這雙腿多金貴呢。”沈絳年晃晃大長腿，不小心地踢到了沈青訸的小腿，“不好意思……”裝逼的人紅著臉道歉。

“呵~”沈青訸端坐，又是寵溺的笑，“是，豈止這雙腿，整個人都是價值連城。”

沈絳年臉更紅了，忸怩道：“你少打趣我。”沈絳年眸光閃了閃，不敢直視眼前的人，“你真沒別的事了嗎？”

真是奇怪的自己，遇見沈青訸，全身的害羞細胞會在瞬間覆活，臉好熱，一定是靠窗太陽曬得。

“倒還真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嗯嗯。”小雞啄米點頭。

“為什麽要把我的微信刪了？”

小雞瞬間停止了啄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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