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從外面被推開，陸之遙疾步進來，“媽！”陸之遙護住了沈青訸，“媽，有話好好說。”

“怎麽好好說？”陳錦蘇怒道，“她這個死德性，我看多少次，都一樣生氣！”

“媽，也不早了，您先休息吧，我帶青訸出去。”陸之遙拉著沈青訸，硬把人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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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夜，燈紅酒綠，沈絳年手裏捏著信封，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此刻不想回酒店，也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滿腦子都是沈青訸最後冷然的目光，還有那個您字，沈青訸是真的計較了，是嗎？

可是，為什麽她心裏如此難受委屈？如果不是沈青訸，她怎麽會走到今天？沈絳年難受又懊惱，她對過去的全盤否認，全被沈青訸聽了去，她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可事情已然如此，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

沈青訸聽見了。

聽見了，也好，這樣，她們終於可以徹底劃清界限了。

路邊看見豪華的大酒店，突然想起了沈青訸的那封信，心再次墜痛。

沈青訸，你到底愛不愛我？不愛我為什麽又要去弄那些疑似愛我的證明？沈絳年今天真的想過，要去Shin Hotel確認沈青訸是否去過。可現在，她突然不想去了，沒有意義了。

愛與否都成為過去，現在，她需要做的是，盡快放下沈青訸，在朗芙妮做出成績。

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優秀的，盡管在外人面前，她也會刻意地謙虛，但內心底對自己都是滿滿的自信。她從沒有否認過沈青訸的優秀，可直到今天，她連自己的看家本事都沒守住，輸的那麽徹底……她和沈青訸相差的，豈止是外貌和心智，更有看不見的才能。

今晚雖勝尤敗，這份勝利完全沒有帶來喜悅，沈絳年現在心口酸疼，很想哭。

暫時還不想回去面對朗思銳，沈絳年走累了，進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KFC。翻出信封，沈絳年盯著金色字體的華洋國際字樣，有點刺眼，所謂的驚喜，她連打開的欲望都沒有。

給黎淺打電話時，黎淺似乎是睡了，還打了個呵欠，“餵~寶貝兒~”

“睡了啊。”

“犯困，睡了會。”黎淺又打了個呵欠，“你最近怎麽樣啊？也不見蹤影，朋友圈也不發一個。”

“我瞎忙，”大概黎淺還沒有看到新聞報道，沈絳年主動說：“錢串子，我找工作了。”

“噢噢。”黎淺答應兩聲，嘆了句：“終於和雅奈爾簽訂正式合同啦，不錯嘛。”

……沈絳年的心，揪了揪，“沒有，是另外一家公司。”

“哈？”黎淺不太相信似的，聲音都高了幾個分貝，“哪家公司這麽厲害，讓你放棄雅奈爾啊？”不知情的黎淺還在開玩笑，“在雅奈爾多好啊，每天還能見到自己的小情人。”

……沈絳年的心，簡直要碎了，眼眶發酸，半晌沒說話，怕發抖的聲音出賣她。

“寶貝兒。”黎淺的聲音聽起來正經了很多，“你們鬧別扭啦？”

“我們分開了。”

“分開？”

“說是分手也沒什麽。”沈絳年吸吸鼻子。

“你這家夥，什麽時候的事，都不告訴我啊。”黎淺嗔了句，“你現在在哪呢？”繼而“埋怨”道：“我一直忍著不找你，就怕當電燈泡，要知道有這事，我天天騷擾你。”

沈絳年揉揉眼，“也沒多久。”

“那你現在在哪呢？CBD嗎？還是家裏啊？我正好睡了一天沒事幹，去找你玩啊。”黎淺聲音透著雀躍，“我可得慶祝下，我的寶貝兒又回到我的懷抱啦。”她還有人要的，不是嗎？

聽聞沈絳年在上海，黎淺噢了一聲，“那我看看吧，明後天沒事，去上海溜達一圈。”

“你別折騰了。”沈絳年心裏好受了些，“打電話就是看看你最近怎麽樣，朋友圈也是沒個動靜。”

“我也瞎忙，我本來也不愛發朋友圈。”黎淺笑嘻嘻的，“等著吧，明後天，說不上什麽時候我就空降嚇你一跳。”

兩個人聊了一會，知道沈絳年還在外面，黎淺陪著沈絳年聊天，直到她回了喜來登，“我到了，錢串子，你睡吧。”

“恩，寶貝兒你也早點。”黎淺安慰道：“一個人別胡思亂想，等我去了，好好陪你嗨一下，享受一下人生的快樂。”沈絳年無奈地笑，“你啊。”

黎淺掛了電話，立刻買了一張高鐵票，明早最早的那趟。黎淺不知道兩個人為什麽分手，但總覺得沒那麽簡單，電話裏不敢問，萬一問的情緒不對，她人不在身邊沒法安慰，幹脆明天當面問。

沈絳年回到酒店，在朗思銳和自己的門前站了片刻，最後還是站在朗思銳門前，給朗思銳發信息。

沈絳年：朗總，我回來了，2份禮物已經拿到手了。

門，很快被打開，朗思銳欣喜的表情，“拿到了？”

“恩。”

“是什麽？”

“我還沒有看。”沈絳年將信封遞過去，朗思銳閃身，“先進來。”

“雅奈爾什麽都沒拿到？”朗思銳似乎還不太相信。

“是的。”

“行啊，你有兩下子。”朗思銳投來讚賞的目光，沈絳年勉強擠出一個笑，朗思銳察覺到了，“是不是累了？”

“恩，有點。”

“那這樣，你先回去休息，咱們明早再說。”朗思銳沒有急著打開信封，走到沈絳年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辛苦了，幹得漂亮。”

“謝謝朗總。”

“原本想等到這個會結束再細說的，”朗思銳讚賞道：“這幾天的事，處理的都不錯，包括新聞報道的事，被各大媒體轉載，受到一致好評。”朗思銳眉眼上揚，笑著說：“而且這個月的汽車銷售量，短短幾天，已經趕超了上半個月的銷售量了，不少客戶都是通過這次大會宣傳了解到的。”

朗思銳說的很興奮，沈絳年卻沒有那麽高昂的興致，不過配合著，“是嗎？那很好啊。”

“恩，細節還是等會後再說，到時候，該獎勵你的，都不會少。”朗思銳許下承諾，沈絳年仍是毫無興致，不過還是道了句謝謝朗總。

回到自己房裏，沈絳年直接軟在了沙發上，腦子裏一下跳出來下午打瞌睡，沈青訸在她房間裏的畫面。沈絳年躺在那半晌，擡手摸摸自己的唇，那不是夢。會不會那條小魚，是沈青訸的舌尖呢？

沈絳年也不確定，煩躁地翻了個身，滿腦子都是和沈青訸，她走了之後，陳錦蘇和沈青訸聊了什麽？一無所獲的沈青訸會是怎樣的心境？尤其讓她一無所獲的人還是自己。

答案還是不知道。

陳錦蘇似乎對沈青訸挺了解，而且頗有看法。

之前陸之遙來看沈青訸，又是為了什麽？

沈絳年想的更煩了，她是發現了，關於沈青訸，簡直就是一個謎，只要想起就會頭疼。

沈絳年起身去洗澡，推開門那一瞬，依舊是在想沈青訸。下午，是沈青訸主動來找她的，沈青訸主動，太難得了，門真的是沒關嚴嗎？沈絳年立刻搖了搖頭，不要再想沈青訸了。

臨躺下，沈絳年還在自我暗示：不要再想沈青訸，人也終於昏沈沈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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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我看看。”陸之遙心疼地撫上沈青訸的臉頰，手心摩挲，語氣顫了，“疼嗎？”

沈青訸微微別過頭，“不疼。”

“都腫了。”陸之遙擡手撫了撫沈青訸的發絲，“我去投下毛巾，你在這裏等我。”

“不用了。”沈青訸擋開陸之遙的手，“我累了。”

“那你先去床上躺著。”陸之遙跟著沈青訸進了臥室，很自然地蹲下，要給沈青訸脫掉襪子，沈青訸躲了躲，“不用這樣。”

陸之遙握住腳踝，將襪子脫掉，“躺下吧，我一會過來。”

沈青訸躺在床上，怔怔地望著天花板，每句話就像是被錄制了自動循環播放的模式，沈絳年的話一遍遍在腦子裏回響。盡管預料到了，但真的如她所想般的發生了，心還是會疼的。

“我聽見你們的對話了。”陸之遙給沈青訸冷敷，“你真的那麽想麽？”沈青訸唇角動了動，似乎要說什麽，陸之遙眸光盯著她，微微搖了搖頭，沈青訸抿了抿唇角，沒做聲。

“媽都是為了你好，你又何必頂撞她。”陸之遙嘆了口氣，“我會對你好，但只會是親情，知道嗎？”

沈青訸輕輕嗯了一聲，不知道是冷敷的溫度讓她難以承受，還是因為臉頰太疼而發出了聲音。

“家裏最近事多，國內要是沒有要緊的事，就回美國，要不然，萬一錯過……”

“錯過又怎樣？”沈青訸突然睜開眼睛，呼吸有些顫，“我不回去，他們不知多開心。”

“又說胡話。”陸之遙重新投了毛巾，“今晚什麽都別想，先休息，其他事，等會議開完再說。”陸之遙想要留下來，沈青訸翻過身，身體蜷縮，壓抑地說：“她應該在等你，你走吧。”

在別人眼裏優秀能幹的人，在陸之遙眼裏還是個孩子，因為清楚記得她青澀稚嫩的樣子。床上的人，幾乎要縮進毯子裏去了，或許這個小孩子自己都不曾註意到，她總是用這樣的方式表達她的拒絕。陸之遙望了半晌，只得退出去。

聽見關門聲，沈青訸壓抑的呼吸開始釋放，腦子裏不受控制地回放過去的一幕幕，清晰到宛如發生在眼前。整個人的腦袋好像炸裂，呼吸開始困難，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沈青訸用盡力氣卻也無法抱住自己。

人生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麽啊？從心底滋生的絕望讓沈青訸疲憊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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