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訸：是的。

就兩個字，多一個都沒有。等了5分鐘，沒有信息再過來，也就是沈青訸對此，不打算做任何解釋。

陸漫雲坐在昏暗的客廳裏，柳眉緊鎖。

同樣等待的人，還有陸之遙，她等來了回覆。

陸教授：望好自為之。

陸之遙輕笑了一聲，等了半天，等來了這麽一句？為人母了，果然是溫和了。陸之遙以沈青訸的名義回覆：好。

陸之遙將之前的聊天記錄刪除，剛放下手機，就聽見嗚咽之聲。縮在角落的沈青訸輾轉反側，每次都努力縮成一個團往角落裏靠。

陸之遙伸手剛碰到沈青訸的後背，沈青訸的身體猶如驚弓之鳥抖了一下，陸之遙溫柔地撫摸沈青訸的後背，輕聲細語：“青訸~不怕~你不是一個人~”陸之遙撫順後背，人緩緩靠過去也躺下，從身後抱住沈青訸，沈青訸嗚咽著抗拒著，不肯就範，身體抖得厲害。

“不怕~不怕~”陸之遙安慰的聲音聽起來也是顫著的，“我在呢~一直在呢~”陸之遙抱住沈青訸，幾度安撫，懷裏的人再度安靜下來，身子軟成一團，呼吸時輕時重，陸之遙伸手摸了摸沈青訸的額頭，都是冷汗。

唉，陸之遙輕嘆一聲。

唉，陸漫雲也是輕嘆一聲。

沈絳年睡著的時間裏，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哭，陸漫雲幾乎一夜未眠。天微微亮時，沈萬誠趕過來了，想下廚做飯，陸漫雲從臥室出來，“你別做了，她現在的狀態可挑食，你進去看著她，要是醒了叫我。”

陸漫雲做飯期間因為擔心還抽空去了幾次臥室，沈絳年除了嗚咽幾聲，囈語幾句，再無其他。沈萬誠探手摸摸沈絳年的額頭，“溫度也正常，怎麽一直不醒呢？”

陸漫雲嗯了一聲，“再讓她睡會，一直不醒，我打電話讓朋友過來看看。”陸漫雲推了一把沈萬誠：“你先去吃飯，我看著。”

“你先吃。”沈萬誠投了濕毛巾，“我給姑娘擦擦臉。”陸漫雲回來時，端來了餐盤，“一起吃吧。”

兩個人都沒胃口，陸漫雲吃了幾口就撂筷，沈萬誠給她夾菜，“你再吃點。”

“不吃了。”陸漫雲起身，“我還是給朋友打個電話。”

醫生也檢查過了，沈絳年並無大礙，“沒什麽事兒，就讓她多睡會吧。”陸漫雲松了口氣，“你說沒事兒我就放心了。”醫生還沒走，沈絳年再度哭了出來，陸漫雲輕撫沈絳年的後背，跟哄小孩子似的，“小年乖~不哭哦~”

醫生問：“這孩子，是不是戀愛了？”陸漫雲的朋友圈，孩子一般都結婚了，相貌出眾的沈絳年一直單身，周圍人也都知道。醫生低頭收拾藥箱，說：“等她醒了也別刻意問她了。”

兩個人閑聊幾句，陸漫雲讓沈萬誠幫忙送走朋友，她留在房裏繼續守著沈絳年。沈萬誠回來前，她已經給沈絳年上了藥，“上藥都沒醒嗎？”沈萬誠有些憂心，“昨天上藥揉腳踝時，沈絳年都哭了，說很疼。”

陸漫雲沒做聲，傷處疼，疼不過心。

“你該忙去忙吧，這有我。”陸漫雲坐在床頭，沈萬誠站在旁邊，“今早沒跟你說，老爺子這兩天跟我說，老夫人一直念叨小年，想過來溜達呢。”陸漫雲擡眼看沈萬誠，“什麽時候跟你說的？”

“昨晚還說了一次呢。”

“你怎麽說的？”

“我說等小年不忙的。”

“恩，這幾天別讓他們過來了。”陸漫雲給沈絳年的唇角滴水，說：“老兩口畢竟年齡大了，禁不起折騰，小年這幾天情緒都不太穩定，過些日子再說。”

“恩。”沈萬誠答應一聲，半晌問：“是因為沈青訸麽？”

“……也許吧。”陸漫雲模棱兩可地說，“等她醒了，也別問。”

“好，你也是，關心她，也別太嚴厲了，”沈萬誠就怕娘兩說不上幾句就互懟，到時候雙方都不開心，“你是好心，她也沒有惡意，孩子這麽大了……”

“好了，我知道了。”陸漫雲擺擺手，“你去忙吧。”

陸漫雲坐在床前，雙手交叉交疊落在膝蓋上，淡淡的眸光鎖著床上睡得不安穩的人。這事，遠比她想象的要覆雜，陸漫雲擰眉。

人不犯人，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可這畢竟不是她的事，而是孩子的事，孩子大了，她直接插手，總歸不太好。

陸漫雲嘆了口氣，不怕別的，就怕孩子太死心眼。

陸漫雲今天的課跟別的教授串了，就留在家裏照顧沈絳年。中午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以為是沈萬誠。

陸漫雲一開門，楞了一下，認出來了，“桐桐？”陸漫雲讓辛瑋桐進來，“來就來了，怎麽還買這麽多東西。”陸漫雲要接過來，辛瑋桐笑著說：“也沒買什麽，就是路上順便買的，您說放哪，我放吧。”

“好久沒見，都是大姑娘了。”陸漫雲給辛瑋桐倒了水。

“阿姨倒是一點沒變呢。”辛瑋桐道謝，接過水。

閑聊幾句，陸漫雲切入正題，“今天是特意來看小年的？”

“也不是，”辛瑋桐昨天一直跟著去了仙鶴居，直到阮閱把人接走，她才回家補覺，可終究是不放心，所以親自過來了，“知道她住這裏，一直沒來，正好有時間就來了。”

“啊，今天可能來的不太巧。”陸漫雲回身看看房門，“小年這兩天比較累，比較貪睡。”

辛瑋桐的心一緊，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明明擔心卻又不能問，好似她知道什麽似的，“沒事，方便的話我就進去看看她，不方便我就改天再來。”

“沒什麽不方便，進去吧。”陸漫雲站起身，“走吧。”

沈絳年算是爭氣的，辛瑋桐進入之後，她睡得算是安靜，最多就是翻身。看上去只是疲憊，眼眶紅腫，這傻姑娘，哭了好久吧？唉，辛瑋桐輕輕嘆了口氣，陸漫雲聽得清楚，眼角餘光見辛瑋桐眉頭輕輕皺著，一臉的疼惜，心裏突然咯噔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沈青訸的存在，她對於女孩子間的感情比以前敏感了，“桐桐當年和小年很好，後來好像不怎麽聯系了。”陸漫雲輕聲說。

“恩，”辛瑋桐擡手撫了撫沈絳年的發絲，“小年也是長大了呢。”

“看著大了，還是孩子氣的。”

“所以挺可愛的，不是嗎？”辛瑋桐笑著說。

“挺氣人倒是真的。”陸漫雲也笑了笑。

兩個人各自心中都有疑問，但誰都沒有過多談及，因為時機並不好。兩個人在房裏閑聊，陸漫雲的電話響了，學校發生一起打人事件鬧得很大，家長找過來，非要見系主任，也就是陸漫雲。

一面是孩子，一面是工作，辛瑋桐主動說：“阿姨，您去吧，我在這裏守著。”

“那就麻煩你了，桐桐，你叔叔很快就會過來。”陸漫雲沒辦法，讓沈萬誠盡快回來，她急匆匆出去了。

辛瑋桐坐在床頭，輕輕呼了口氣，她端望沈絳年許久許久，心中感慨萬千。

沒想到，這麽久之後，我們還能共處一室，我還能這樣……吻你。

辛瑋桐起身，輕輕落下一枚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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