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害怕失敗，所以幹脆不開始。

似乎年少時，尤甚。

辛瑋桐輕輕嘆了口氣，幸好，一切還不晚。辛瑋桐坐在床邊，望著床上翻來覆去的人，或許有心事，所以睡得並不安穩。那心事，多半是和沈青訸脫不開關系。

這想法剛冒出來，床上的人就嗚咽著叫出了沈青訸的名字，似乎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測。

沈絳年縮著身子，一遍遍地叫青訸，淚水滾落，看得辛瑋桐心痛。辛瑋桐輕撫沈絳年的手臂，低聲叫她，“小年~小年~”見沈絳年愈來愈痛苦似的，她稍微用力搖了搖沈絳年，不成想沈絳年猛然坐起身，擡手打了出去。

這一手臂掄出去，直接打在了辛瑋桐的臉上，辛瑋桐腦袋都跟著嗡了一下，老天，我偷偷親了下額頭就要被掄一拳頭？如果親嘴，是不是會把自己打暈？

沈絳年氣喘籲籲哭著醒來，嘴裏還喊著青訸，淚眼看見的是捂著腦袋蹲地的一個人，錯了錯眼神，再看看，認出來了。沈絳年擡手擦去眼淚，問地上還捂著腦袋的人，“辛瑋桐，你怎麽會在這裏？”

“啊~”辛瑋桐剛緩過來點，緩緩起身說：“我不放心你，過來看看。”邊說邊揉臉，沈絳年自然也看到了紅紅的臉，很明顯的被打痕跡，她手還有點麻，“抱歉。”沈絳年啞著嗓子，有些歉意地說。

“沒事。”辛瑋桐手捂著臉，微微俯身望著臉色慘白的沈絳年，柔聲問：“你怎麽樣？”

“我沒事。”沈絳年皺眉回答，身體繃得很緊，雙手緊握成拳。從噩夢中醒來，沈絳年身上還是一陣陣的冷，她夢見沈青訸死了，而有人要搶走沈青訸的屍體，她死命護著……

“呵~手不疼嗎~”辛瑋桐察覺到了沈絳年的緊張情緒，故意開了玩笑。沈絳年卻沒有笑，而是冷冷看了一眼辛瑋桐，再次說了句，“抱歉。”

“喝點水。”辛瑋桐倒了水，沈絳年接過來道謝後問：“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沒多久。”

“我家人呢？”

“阿姨有事出去了，叔叔一會回來。”

沈絳年再沒說話，辛瑋桐也沒說什麽，就坐在旁邊給沈絳年整理亂了的被子。沈絳年低頭坐在那，動了下腿，腳踝還是很疼，眼光一滑，看到了辛瑋桐手腕處的勒痕，那是她的傑作，“好點了嗎？”沈絳年突然問，辛瑋桐擡頭楞了下神，疑惑地嗯了一聲，順著沈絳年的眸光看看自己的手腕，手背到身後，笑著說：“好了。”

“抱歉。”

“幹嘛啦~”辛瑋桐笑著說：“醒來跟我說了3遍抱歉了。”

“我看看。”

“真沒事。”

“給我看看。”

辛瑋桐伸手，沈絳年握住那一瞬，她心尖發燙，沈絳年翻來覆去瞅了幾眼，“去看醫生了嗎？”

“沒有，”辛瑋桐反手握住沈絳年的腕子，“倒是你，破了也不包紮上，沾了水感染怎麽辦？”

“沒事。”

“別沒事了，找醫生咱們一起看看得了。”

沈絳年半晌嗯了一聲，“我找我朋友來。”朋友就是秦舒。

秦舒和沈萬誠前後腳到的，“叔叔別關門！”秦舒剛出了電梯門，喊住沈萬誠。一前一後進了門，秦舒解釋來意，沈萬誠松口氣，一是孩子沒有再傷著；二是孩子醒了。

“先給她看吧。”沈絳年下巴揚了揚，指著辛瑋桐，“看完之後你沒事早點回去休息。”秦舒一眼就看見了沈絳年紅腫的眼睛，再看她情緒不佳的樣子，總覺得是攤上事了，但又不好問，就悶頭給辛瑋桐檢查手腕。

辛瑋桐也沒多說，秦舒開了藥水，告訴她每天按揉幾次，破了的位置盡量少碰水，飲食少吃辛辣，辛瑋桐道謝，沈絳年喊：“爸，你送下辛瑋桐。”

“正好午飯時間，要不在這裏吃口飯再走吧。”沈萬誠想著人家照顧沈絳年也是不好意思的。

“……”沈絳年忍住那句你做的飯能吃嗎，說：“那就等秦舒忙完，爸，你帶她們一起出去吃得了。”沈萬誠這次意識到了，拖延了下時間，“你也剛醒，和她們聊聊天也好，我先去買菜。”沈萬誠想得好，大不了去飯店打包。

房內，秦舒，辛瑋桐和沈絳年。秦舒檢查沈絳年的手，倒沒說別的，“對自己好點。”秦舒悶頭整理自己的藥箱，“好好養著吧，有事再找我。”

“留下來吃飯吧。”沈絳年不想和辛瑋桐獨處，可來的是客，自己虧欠不少，總不能趕人家走。

“你現在需要多休息，不適合被叨擾。”聰明如秦舒，臉色挺淡，邊說邊背起藥箱，“我先走了。”

這話說的，辛瑋桐不得已也站起身，“給叔叔打電話回來吧，我也走了。”

“秦舒啊，”沈絳年叫了一聲，秦舒折回來，“恩？”

“你幫我送下朋友，然後等下再走，給我看看腳。”

“你腳也傷了？”秦舒放下藥箱，看了一眼辛瑋桐，辛瑋桐笑了笑，“不用送，我先走了。”

“恩，你的手腕別再傷著了。”沈絳年提醒，辛瑋桐總算是離開了。

“你的腳怎麽傷得這麽厲害？”秦舒看看粗壯的腳踝嚇到了，沈絳年黯然，“不小心扭到了。”秦舒真要去查看，沈絳年擡手擋開，“不用看了。”

“恩？”

“之前上過藥了。”

“恩。”秦舒站那，“剛才那位是你的……”她感覺不是單純的朋友那麽簡單，尤其沈絳年現在避開她的狀態。

“我大學學姐。”沈絳年也沒多說，秦舒也沒多問。兩個人呆坐了一會，沈絳年瞅瞅秦舒，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你和錢串子沒事吧？”

“啊？”秦舒慢半拍，“沒事。”

“你和……”秦舒剛說一半，見沈絳年眉頭皺起，秦舒就改了嘴，“和那個學姐，感覺關系不太好的樣子。”話題轉的生硬，兩人都心知肚明，沈絳年知道秦舒原本想問的是沈青訸，只是，她現在真的做不到那麽淡然，就低著頭嗯了一聲，“恩，一般。”

又是悶坐了一會，秦舒清了清嗓子，“絳年啊。”

“恩。”

“要加油。”

沈絳年沒做聲，加油？她加不動了。想起沈青訸，身心都在作疼。

“累了就先歇歇，歇好了繼續加油。”秦舒像是說給沈絳年聽，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小獅子，你可不能氣餒。”

沈絳年仍是低著頭坐在那，身子佝僂著，挫敗極了。

“你一直都是我的偶像。”秦舒緩緩蹲下，仰著頭說：“在我心裏，我一直都是這樣看著你的，累了，難過了，只要想想小獅子，都覺得很有奔頭。”

沈絳年頭一次聽說，有些不相信，紅著眼眶，“真的嗎？”

“真的。”秦舒蹲在那舉手發誓，“如果我撒謊，就讓我……”

“別瞎發誓。”

秦舒揚起笑臉，“恩，我不騙你，你在我心裏，一直都是很厲害，任何困難都難不倒你，所以，加油！”秦舒握拳。沈絳年的心，不知道為什麽，稍微有那麽點好受了，她也不是那麽不堪，不是嗎？不被沈青訸所喜歡的沈絳年，也是優秀的吧？

最後這頓飯，還是陸漫雲回來做的，飯後秦舒離開，沈萬誠洗碗，陸漫雲進臥室攙扶沈絳年下床溜達。

娘兩站在窗前，望著窗外，許久後，陸漫雲出聲道：“小年。”

“恩。”沈絳年做好了準備，如果母親問她怎麽回事的話，她要怎麽說，但陸漫雲問的卻是：“自己能搞定嗎？”

沈絳年楞了楞，雖沒有特指，但心中大概明白，“能。”正好，她也不希望家裏插手。

陸漫雲偏頭看了一眼沈絳年，“媽能相信你吧？”

“能。”

“能就別把自己搞成這樣，”陸漫雲淡聲道：“我從不主張去侵犯別人，但是，若是別人欺負上門，那就必須給以痛擊。”

沈絳年咬了咬唇，沒做聲。

“不管那個人是誰。”陸漫雲語氣更冷，“哪怕是沈青訸。”

沈絳年的心，酸疼，陸漫雲指尖在玻璃劃了一條線，“媽有自己的底線，”繼而又向下畫了一條線，“也有一個期限，”陸漫雲指尖反覆描摹這兩條線，強調：“希望你在媽的底線和期限內處理好，”陸漫雲語氣一頓，“而且是在保護好自己的情況下，”這次，停頓更久，陸漫雲問：“懂了嗎？”就像是課上在問學生們這道題懂了嗎那個語氣差不多，沈絳年點點頭，陸漫雲不滿意，“說話。”

“懂啦！”沈絳年沒好氣地嚷了句。

“德行，就跟我厲害。”陸漫雲嗔了一句，繼而肅著一張臉，“我可不是說著玩的，你也不小了……”

“媽……”沈絳年打斷陸漫雲，陸漫雲也就沒再說。

晚上，睡了太久的沈絳年再也睡不著了。關了燈，沈絳年坐在床上，呆呆的坐了許久後，淚水無聲地落下來。關於沈青訸，她無法忘記，可是，她確實是沒有辦法擁有了，她無法接受沈青訸心裏住著別人和自己在一起，她就是這麽小氣，所以，這次真的記仇了。

沈絳年哭到抽泣後，翻出手機，將沈青訸的微信和聯系方式，直接刪除。

很疼，很不舍，很怨恨，但是……

再見吧，沈青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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