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聽媽的，”陸漫雲一步一步排好，“我放水，你洗澡，我去做飯，你爹一會買藥過來，給你上藥。”沈絳年坐在沙發上，吸吸鼻子，嗯了一聲。

難得乖巧，卻是因為受傷，陸漫雲邊放水邊琢磨到底怎麽回事，閨女的眼睛紅腫得厲害，多半是哭了一夜。自己的閨女自己了解，沈絳年很少哭，小時候倔脾氣上來，她打都打不哭的，最是吃軟不吃硬。

如今哭得這麽傷心，如此落魄，陸漫雲實在沒辦法不想到沈青訸。

她和沈青訸有約在先，雖是約定，但對於輸贏，陸漫雲沒做過多設想，她想的不過是保護好自己的女兒。沈青訸說新年之前給她答覆，這才11月份，親閨女就被折磨成這樣，作為親媽的陸漫雲，心疼，更生氣。

她可不管沈青訸怎麽著，更不管未來結果如何，誰要是欺負她閨女，那是絕對不行的。

沈絳年進了浴室，陸漫雲站在她後面，“自己能脫衣服嗎？”沈絳年紅著眼眶，努力笑著：“幹嘛，我這麽大了，你還想脫我衣服啊。”陸漫雲伸手捋順沈絳年的長發，也跟著笑了笑，“你是我身上的肉，我還脫不得怎麽著？”

“脫得脫得。”沈絳年酸著眼眶。

“先泡會澡，頭發一會我給你洗。”陸漫雲一眼就看到了脖頸處的痕跡，作為過來人，知道那是吻痕。這要不是因為沈青訸，那就奇了怪了，好嘛，答應她不碰沈絳年，這都要吃幹抹凈不說，還給欺負成這樣。

“不用。”沈絳年最是受不了這些暖心的事兒，來硬的她能死扛，人家一軟她就跟著軟了。

“行了，別跟我爭，我還能給你洗幾回頭發？”陸漫雲嘴上是輕快的語氣，臉色並不好看，沈青訸居然失約在先，讓她有些失望。

可這終究是她的猜測，陸漫雲斟酌著，先不下最後的定論，晚點找沈青訸問問再說。畢竟，她的親閨女分明喜歡沈青訸更多一些，要說沈青訸硬上的可能性比較小，倒是她閨女，脾氣上來了沒準硬上人家。

沈絳年酸了眼眶，“……恩。”不管怎麽說，看見了親媽，她心裏安定了很多。

剛剛好的水溫，讓沈絳年身體軟了下來，水流淌過的地方，疼痛似乎都少了。沈絳年閉目養神，刻意讓自己不去想之前的事兒，可是，腦子總是不受控制，她還是逼迫自己數羊。

數到20000只時，陸漫雲進來了，也沒問沈絳年發生了什麽，直接給沈絳年洗頭發。

揉搓頭發時，陸漫雲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做人不能太剛直，要能屈能伸。”

“條條大路通羅馬，撞南墻也不回頭，吃苦的是自己。”

“水能九曲回環，沒見過哪塊石頭能自己彎的。”

以往陸漫雲教導，沈絳年總是要反駁，可今天，她什麽都不想說。以往聽了會煩的話，今天聽著竟是有些紮心，因為太對了。

陸漫雲將洗發水沖洗幹凈，又擠出護發素，“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君子報仇十年都不晚。”陸漫雲修長的手指捋順發絲，“打不過硬打，把自己打死，能有什麽用？”陸漫雲清了下嗓子，“最心疼你的，還是家人。”

“打小就犟，打你也不知道跑，這是傻，知不知道？”陸漫雲在那問，沈絳年回憶跟著她的話題走，想起自己小時候被打也不肯動，解釋道，“你打我，我跑，你更生氣。”

“我生氣，那是我的事。”

“不是不想你生氣嘛。”

“你最好是真有那麽乖。”

“當然了。”

“小時候都知道聽話，現在專門氣我。”

沈絳年吸吸鼻子，不說話了，因為說到了現在，她又想起沈青訸。陸漫雲也沒揪著不放，話裏有話地說：“有困難時，要記住，你有家人，你不是一個人；有問題想不開時，更要記得，你不是為了自己而活，爹媽生你養你不求你養老，但也想著自己的孩子活的開心。”

沈絳年聽了更加心酸，對沈青訸心動後，她一直都把沈青訸放在第一位，何時考慮過家人？她太自私了，這是老天對她的懲罰吧？

“好了。”陸漫雲起身，“你爹也到了，一會給你上藥。”

夫妻兩不知是不是商量過了，很一致都沒問沈絳年發生了什麽，沈絳年安靜地吃了個飯，然後忍痛上了藥。陸漫雲幫著吹幹頭發，沈絳年就去睡了。當晚，陸漫雲住在了CBD，沈萬誠回了家。

夜深了，陸漫雲坐在安靜的客廳，隱約聽見了哭聲。陸漫雲推開虛掩的門，哭聲確實是從床上傳來的，“小年~”

“不~不要~”沈絳年明顯是在做夢，趴在那，擰眉哭著，“青訸~別走~別走~嗚嗚~”陸漫雲輕撫沈絳年的後背，沈絳年翻了個身，側躺著漸漸再度入睡，眼角還掛著淚。

陸漫雲出了臥室，仍是將門虛掩，繼續端坐在客廳裏。思慮半響，陸漫雲給沈青訸發了信息。

在22:23分時，這條微信，發送到了沈青訸的手機。

而沈青訸的手機，就在陸之遙的旁邊。

陸之遙解鎖手機，看見了信息。

陸教授：你和我女兒做了？

陸教授？陸之遙斂眉，陸漫雲都知道了？兩人的關系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陸之遙抿著唇思索片刻回覆了。

陸漫雲收到信息時，剛從沈絳年房裏出來，孩子又哭唧唧，跟小時候似的，有出息有脾氣從不人前哭，氣大了真疼了晚上藏在被子裏哭。與那時的清醒下哭泣不同，沈絳年此刻是無意識的，說明是真的傷到了，陸漫雲沒辦法不心疼，別看她平常兇，總懟沈絳年，但心裏可疼著呢。

聽見了微信的聲音，陸漫雲猜測到是沈青訸回覆，一看內容，頓時火氣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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