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謊，是要付出代價的。沈絳年的代價，就是真的要去做胃鏡。醫院的無痛胃鏡難約到上天，沈絳年抱著一絲僥幸，想著應該約不上，哪知道，沈青訸說：“剛才的醫生，是我朋友，我讓她安排下就好了。”

沈絳年露出了“感激”的微笑，差點流下感動的熱淚。沈青訸的人脈關系，簡直不要太廣，北京上海都有人，果真是社會我長官，厲害厲害。

“……你說啥？”黎淺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要做無痛胃鏡。”沈絳年還是跟黎淺報備了這個突發的情況。

“寶貝兒，咱們是來偶遇的，不是真來看病的。”這傻姑娘是怎麽了？入戲太深啊！

“我知道，但我覺得，做個無痛胃鏡也是可以的。”她的語氣，說的特別隨意，聽起來像是既然來了醫院順便做個胃鏡一樣。

“為了讓沈青訸陪你，咱不用付出這麽大的代價……那是要紮針，要進管子的啊……”

“早之前，我胃痛，你幹媽讓我來做，我都沒來。”沈絳年說的是實話，她的胃痛，是一直都有，不過不嚴重。陸漫雲一直說她，抽時間做個胃鏡，年紀輕輕總胃疼怎麽能行呢？沈絳年哼哼哈哈答應，就是不愛去，她不喜歡醫院。

連親媽都搬出來了，黎淺也知道，她是不會改變主意了，“可我不放心，沈青訸本就受傷了，你做胃鏡，得有人跟著，萬一需要攙扶什麽的。”黎淺的話，也是沒錯的。

最後，兩人商定，黎淺潛伏暗處，如果有需要再說。

“你朋友胃痛？”醫生疑道，如果是假的，這姑娘，還真是夠拼的。

“恩，昨晚還喝了酒，熬夜了。”沈青訸晃了晃有點疼的右手，“你幫她安排下吧。”

“等我問問她具體情況。”醫生畢竟是有醫德的，不能隨便給人家做無痛胃鏡。她讓沈青訸在外面等，叫沈絳年進來，打開電腦劈裏啪啦地敲鍵盤，沈絳年也不知道她寫什麽呢，就站旁邊看著。

“你真胃痛啊？”醫生問。

“確實胃痛，不過我也不是真想做胃鏡，但是，我答應沈青訸要做了。”沈絳年知道這醫生也是個明眼人，剛才沒揭穿她，是不是意味著，她以後可以從醫生這裏套取更多關於沈青訸的情報？所以，沈絳年選擇對她坦誠，想和她建立一種友好的關系。

“到底是年輕人。”醫生敲完了鍵盤，擡眼看沈絳年，眼睛還微腫，沈絳年被她看得不自在，眉頭擰了一下。

“昨天也是因為她哭的嗎？”醫生突然問。

“……是。”

“你喜歡沈青訸？”

“嗯。”沈絳年臉頰微微紅。

“沈青訸喜歡你麽？”醫生的語氣挺輕。

“……”沈絳年沒回答，微微別過頭，臉上有些不自在。

“她不喜歡你，你還會繼續喜歡她麽？”醫生收回視線，翻開抽屜，拿出病歷本，又在寫什麽了。

“會。”沈絳年回答的很輕，但很堅定。

“她可能會讓你很累很受傷，你也要繼續喜歡她？”

“是的。”

“你能堅持多久？”

“你現在問我，我也不知道，至少，我現在不會放棄。”

“那我勸你還是趁早放棄吧。”醫生聲音頗為冷淡。

半晌，辦公室無聲，只聽見醫生筆尖刷刷刷的聲響。沈絳年臉色也冷了，“這是我的事，由不得別人來做主，如果你也是來阻撓我的，那看來，是我看錯了人。”

又是一陣沈默後，醫生估計是寫完了，收好了鋼筆，看了一眼筆挺站在旁邊的沈絳年說：“不是我阻撓你，我是旁觀者清，你是當局者迷。”

“你根本不了解我，你的旁觀者清根本不具備參考意見。”沈絳年語氣不善，是的，一旦涉及到沈青訸，她就會變的尖銳。

“你也不了解我，憑什麽認為我會幫你？”醫生反問。

是啊，憑什麽？如果非要說出個所以然，大概只能說是直覺，“我覺得，你和我有共同的目標。”

“哦？”

“我發自內心希望沈青訸好好的。”

醫生被口罩掩住的唇角勾了勾，沒有太大反應，只是問：“確定要做胃鏡，我就要給胃腸科和麻醉科打電話了。”

“做。”

因為是熟人打過招呼，所以本就溫和的麻醉師語氣更是溫柔，醫生也是如此。

“最近有沒有吃什麽活血的藥？”醫生問，沈絳年老老實實回答說沒有。見紮著針要做胃鏡的人嘴角含笑，反而是陪同一旁的漂亮女人清冷得很，眉頭還微微擰著，便安慰道：“做無痛胃鏡很快，沒事的。”沈青訸擡眼，冷幽幽看了她一眼，“是她做，不是我做。”

“我知道，”做胃鏡的醫生也是極為認真，“我是告訴你，不要擔心她。”沈絳年莞爾一笑，沈青訸在擔心她哦，便擡手拽了拽從剛才就始終盡量避開右側身體接觸的沈青訸，開玩笑地小聲說：“長官，小兵不怕哦。”樣子很是俏皮。

沈青訸眺了她一眼，臉色還冷著，不過沒有甩開沈絳年的手。不知道為什麽，沈絳年覺得，現在也冷淡的沈青訸，突然有點可愛，她沒那麽怕了。

沈絳年笑吟吟的，沈青訸拿她沒辦法，嘆了句，“早知道，昨晚讓你早點休息了。你啊，一點都不乖。”沈絳年也不反駁，由著她說，沈青訸說什麽都好聽，訓她也可以哦。

“我包呢？”沈絳年突然想到什麽似的。

“這呢。”沈青訸遞給她，見她翻出手機擺弄。沈絳年撞見沈青訸的目光，明了地說：“我把手機調成靜音，有電話也不用接。”似乎很怕沈青訸碰她電話。

“放心，我不會隨意碰你的東西。”沈青訸淡聲說，沈絳年笑了笑，也不計較她冷淡的語氣。

“沈絳年！”

醫生喊名字了。

“患者自己進來。”醫生在裏面提醒道。

沈絳年的心抖了下，她不喜歡醫院，臨進去回頭望著沈青訸，無意中流露出的可憐勁兒讓沈青訸的心軟了軟，“去吧，我在這等你。”

沈絳年舉著藥瓶，疾步折回來，“長官。”她仰頭，心顫地叫了一聲。

“恩。”

“一會，我要是醒不了……”

“沈絳年。”沈青訸眉頭皺的很深，語氣也冷了。

“不是，我是說，我要是醒的慢，你跟我說點好聽的，我就醒的快了。”

“什麽好聽的？”沈青訸松了口氣，她剛才誤解了沈絳年的意思，以為說再也醒不了。

沈絳年紅著臉，低著頭說：“你說的都好聽。”末了怕沈青訸有壓力，補充一句，“你說什麽都可以，但是不要趁我睡著罵我。”這人相當孩子氣了，沈青訸都不知道這小腦袋裏想的什麽。

“沈絳年？”醫生等不及，出來找人了。沈絳年道了歉，跟著進去了，走到門口還回頭看了一眼沈青訸，淺淺的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麽，沈青訸的心，有點疼。

站在門外等著，這感覺，真是不好，沈青訸不喜歡。

“沈絳年家屬！”有人喊了一聲。沈青訸有瞬間的恍惚，答應一聲，“在。”家屬嗎？

“有胃息肉，切掉嗎？”醫生出來了，“兩個良性的胃息肉，我建議是現在切掉。”

“切。”沈青訸毫不猶豫，“還有其他問題麽？”

“等報告吧。”醫生看了她一眼，說：“你先去交錢。”

“我離開，她一個人……”沈青訸不放心地說，醫生打斷她：“沒事，你快去快回。”

沈青訸離開了，躲在暗處的黎淺楞住了，什麽情況？難不成……黎淺頓時有點慌了。她敲門，不一會，醫生出來開門，“你什麽情況？”

“我是沈絳年的……朋友，她怎麽樣了？”醫生掃了她一眼，“你也是沈絳年的朋友？”醫生也是納悶，做個無痛胃鏡，這是來了幾個人。

“你等會問你朋友，她去交錢了。”醫生關門前，“等完事，就會把人推出來了，你去旁邊等。”

黎淺心驚，這是查出問題了嗎？沈青訸應該快回來了，她只能先躲到旁邊去了。果然，沈青訸很快回來，進去了。黎淺在外面急得團團轉，裏面的沈絳年也被推出來了，“胃息肉很小，創傷面也小，2個小時內禁食禁水，2個小時後可以喝少量水，一周內都要吃流食……”醫生將註意事項告訴了沈青訸。

“一會她還不醒，就試著叫叫她。”醫生指指旁邊的門，“報告在那取，十分鐘之後就可以。”

麻藥的作用還在，沈絳年睡得很熟似的，沈青訸叫她，她也不應。沈青訸擡手撫了撫她的臉頰，眸光，不經意間柔到了極致。

想到了沈絳年做胃鏡前說的話，沈青訸醞釀幾秒才開口。

“沈絳年，有些想對你說的話，我本想過一輩子放在心裏的。”

“現在，你這樣睡著，我跟你說，也算是告訴你了吧？”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好話。”

“但是，我說的，都是真話。”

“遇見你，真的是我人生中的一個意外。”

“想來，我們的初次並不愉快，我最不喜歡別人遲到，而你遲到，還理所當然。”

“我當時就想，這姑娘要不是美到極致，都不值得被原諒。”

“當時想視頻，也是因為沈悅一再說若是沒見本人，我一定會後悔。”

“或許是天意吧，以往別人遲到，我不會給第二次機會，但對你，我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麽卻轉了心思。”

“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你傷心，初見視頻裏的你，我看到的不是你的臉，而是你的胸。最先吸引到我的，也是胸呢，”沈青訸輕笑了一聲，“這也不能怪我，畢竟，我身邊真的不缺漂亮的人，但是像你這樣人漂亮身材漂亮，最主要是胸也漂亮，所以，我決定和你見一面。”

“那一夜，怎麽說呢，你讓我難忘，沒想到你會那麽……”沈青訸頓了一下，似乎在措辭，：“沒想到，床上和床下的你，差別那麽大，你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地方，你大概是不知道的。”沈青訸指尖輕輕撓了撓沈絳年的臉，笑道：“你下面粉粉嫩嫩的，顏色好看極了，當然，我嘗過之後，口感也是極好的。”

沈青訸輕輕捏了捏紅撲撲的小臉，“你倒是成長得快，昨晚讓你發照片，你說說你，給我發了什麽？要不是我受了傷，非得好好罰罰你。”沈青訸輕嘆了一聲，“你啊，一看就不是個乖小孩。”

“我跟你說我不是好人，你卻還是不乖。”沈青訸輕輕揉捏著沈絳年的手臂，“我沒有騙你，我確實不是個好人，以往不覺得有什麽，可面對你，我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你總是有很多問題，我現在告訴你答案，你自己沒聽見，以後也不能怪我沒告訴過你了。”沈青訸嘴角勾著淡淡的笑，“你是個聰明的女人，可也是個笨女人，你問我，對你的感覺，你問我，是不是第一次，我現在可以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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