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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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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皇帝,因為身分特殊,宣明對自己的親事早己沒了憧憬,可是並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和女人成親。

帝王生辰當日,又逢親事,喜上加喜,宮中上下熱鬧歡騰了好幾天。

宣明無法逃避,只能和年長自己兩歲的千羽結為夫妻。

繁瑣的儀式結束後,她來到千羽的宮殿,連自己的「妃子」住的地方都是玉海濤準備的,不禁感到可笑。

遣開了宮人,她走向端坐在床上的千羽。

「公主今後有什麽打算?」

千羽看見宣明靠近,眉頭微微是起,身子動了一下,像是在避著宣明。

宣明見此情形,明白對方不喜歡自己,也明白千羽肯定不曉得她是女兒身,否則同為女子,沒必要擺出避嫌的表情。

「你孤身一人遠離故土,在深宮無人依靠,不怕出了差錯,自身難保嗎?」

千羽聽了宣明的發問,慢慢的擡起頭,審視宣明,毫不敬畏年少的帝王。

南疆女子的習性作風一向和中原的姑娘不同,千羽貴為公主,脾氣比宣明還要大幾分。況且千羽聽說了眼前的皇帝不過是個傀儡,這個國家的局勢全由玉海濤一手控制。

於是,她看宣明的眼神像是在看跳梁小醜。

「陛下,莫要戲弄人了,國師應該和您說過我們之間的協議。今後大家和和氣氣的相處,對外怎麽作戲都無所謂,私底下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千羽傲慢的姿態讓宣明心生哀怨,一個外族公主居然比她這個皇帝更加盛氣淩人,她做什麽皇帝?

「公主進宮,不是為了保護南疆安定嗎?如此情操實在可敬可佩。」調整好,心態,宣明坐在千羽的身旁,以商量的語氣說道:「公主若願意離開,朕也能擔保南疆不會再起烽煙。」

「陛下開什麽玩笑?」

「朕不喜歡你,想必你也一樣。」宣明故意摸了摸千羽的小手。

千羽猛地收回手,瞪著宣明。

你以為我想摸你嗎?宣明,心中冷哼,臉上卻露出邪笑,顯得很猥褻。

「國師可以答應你,給你家園安定,朕同樣有這個能力。」

「我己嫁給陛下,如何離開?」

「朕自會安排,讓公主平平安安的回到故土。」

「不。」千羽想也不想,拒絕了。她不相信宣明,不認為這個年輕的帝王有能力和玉海濤作對。再說,她自願嫁進深宮,不全是為了她的家族。

「難道公主喜歡當朕的妃子?」

「我不曉得陛下有什麽打算,但是我答應了國師,不會教他失望。」千羽高傲的臉龐洩漏出隱藏不住的心思,那堅定的表情、略帶嬌羞的神色,仿佛在說她對玉海濤有著非同一般的想法。

眼見她的眼神柔軟了下來,宣明的腦子忽然生出奇怪的念頭。「公主對國師倒是講義氣,怎麽就忘了國師領軍毀你家園的情形?」

「兩軍交戰,難免有傷亡,各為其主,我不怪他。」

宣明越看越覺得這個南疆公主不正常,驚奇的開口,「莫非你喜歡上國師?」

千羽一楞,咬著嘴唇,不應不答。

這是默認吧?宣明驀地一股心火狂燃,方才被千羽瞧不起,她不生氣,現下發覺這個女人規視她的國師,登時怒不可遏。

她大笑數聲,戲謔的問:「你以為國師會接受你?」

「這不需要陛下煩惱。」

「你該不是想著嫁給朕,再近水樓臺勾搭國師吧?」

「我累了,無話可說,請陛下不要再為難人。」千羽別開臉,不把宣明放在眼裏。

人人知道,若無玉海濤,宣明根本不可能當上皇帝,這種仰人鼻息,事事要靠著國師扶持的棋子,千羽才不怕呢!

深夜,玉家府邸的大門開了又關。

玉海濤忙了一晚,剛要熄燈睡下,忽然聽到房外腳步聲雜亂。

片刻後,家仆慌慌張張的向玉海濤稟報,陛下來訪。

玉海濤睡意全消,走到門口,不用想也知道宣明這麽晚了還出宮來煩他,原因肯定是和千羽相處得不愉快。

可是他一個大男人,實在不耐煩聽小女孩抱怨雞毛蒜皮的小事。

明亮的月光灑落在寬闊的庭院,宣明的身影越過沈靜的楓樹,逐漸映入玉海濤的眼中。

她腳步急促,面含慍色,見到他時,敢怒不敢言的她慢慢的露出一貫委屈的表情。

「陛下不該在此時出宮。」等她走到面前,玉海濤先聲奪人。

「我不回去。」宣明不管不顧的沖進他的寢房。

「今晚是你的大婚之夜,就算是裝模作樣,你也得和千羽一起過。」

「我討厭她,不要和她在一起。」

果然吵架了。玉海濤搖頭,「南疆的姑娘脾氣是有點火爆……」

「她喜歡你。」宣明打斷他的話,堆積在心底的煩躁使她忽略了他的威信,像個任性的孩子向他要求,「我不要她在宮裏,叫她離開!」

「別鬧了。」

「趕她走啊!」她又瞪腳又揮舞拳頭。

「你夠了!」玉海濤厲聲一喝。

宣明震了震,不再叫喊,然而眼中浮出了點點淚花,比大喊大叫更具傷人之力,至少傷得了她面對的男人。

玉海濤忍住嘆息,別的孩子越長大越懂事,他看宣明是越大越任性。

「我不要她喜歡你……」她忍下淚水,忍不住濃濃的哭腔。

「別耍賴。」玉海濤快要無法面對她了。

這丫頭幾乎是生來令他難受的,別的孩子都怕他,只有她從小到大不管被他怎麽教訓|都不在意,總是纏著他不放,比牛皮糖還粘人。

於是他習慣了她的孩子氣,不時放縱她任性,即使她真的犯了錯,他也手下留情。一再的姑息,養成了如今不堪重任,肆意妄為的帝王,這結果終究是他的責任。

「鳴……」忍了好一會兒,見他冷漠不變,宣明忍無可忍,哭出聲來。「每個人都欺負我,瞧不起我,你要我當皇帝,可是根本沒人把我當皇帝看!」

「這麽大了還撒嬌,會讓人笑話的。」玉海濤禁不住放軟語調,伸手摸摸她的頭發。

宣明用力的撲進他的懷裏,額頭抵著他結實的腹肌,哭得更厲害了。

「父皇和母親不在了……沒人喜歡我……你也不疼我了。」

「我知道你並非最適合登上皇位的人,但是先皇為了讓你母親成為皇後,傷害了太多人,你要保護自己,就必須坐穩龍椅。」玉海濤撫額,不僅語調軟了,心也軟了。

他抱住哭得像個淚人兒的宣明,手掌輕撫她的背,想起她小時候,每次挨罵受罰都會淚汪汪的撲向他大哭一場,雖然總是聲音大、淚水少,而所謂的挨罵受罰只是輕微的訓斥,但是他習慣把她抱到腿上,讓她側著頭,靠在他的肩膀,他會慢慢的和她講道理,說服她不再軟弱……他過去一直這麽做,到了現在,她還是那麽軟弱。

這只能說明,他過去所做的全錯了。

「我害怕……太傅,我好害怕……」宣明抽抽噎噎,整個人貼在他身上,如同束縛人的繩索,纏得他緊密難分。

「有什麽可怕?」

她愁眉不展,「不知道,我什麽都怕。」

「有我在,不用怕。」

她為他安撫人的語調而屏息,發現自己渴求的只是如此簡單的一句話。

在他的懷裏,宣明閉上眼睛,感覺狂亂的心思與魂魄統統安定了。

半晌,她靜下心,「你會離開,像這次……上次……去那麽久。」

玉海濤擡起她的下巴,手指輕輕的抹去她的淚水。他的眼眸十分清澈,沈默時,英俊的容顏散發出撩亂人心的誘惑。

宣明在他的註視下,呼吸漸漸困難。

她反省自己的表現,那麽幼稚,早晚會讓玉海濤厭惡。她討厭自己學不會控制真心,封閉感情。

「太傅……我是不是很教人討厭呢?」

玉海濤被她緊張的樣子逗笑了。「你說呢?」

她羞恥的低下頭,曉得自己不聰明、不勤奮,又不聽話,不管是當學生還是當皇帝,全不合格。

「對不起……太傅……」

她不想令他失望,可是又振作不起來,睡醒時想他,吃飯時想他,議政時還想他,閑暇時想他,最後每晚入睡前要再想一想他。

若他在,就想著和他見面說什麽,怎麽討好他。若他不在,她就慘了,像得了瘋癥癥,不得安寧。

她試過,努力的要求自己不想他,然而用盡辦法,最多也只能維持一時半刻的冷靜。

「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宣明無奈埋了,在玉海濤的懷裏,難受的扭動身子。

那具正在發育的軟弱身體一下下觸動著他,似無意的引誘,教他不能輕視,當即推開她。

只是輕輕一推,卻讓她感到受傷,以為他厭煩了安慰她,眼淚忍不住又奪眶而出。

玉海濤沒轍,只得再將她拉進懷中,越長大越任性的宣明像個燙手的山芋,他捧著傷手,放了又怕傷了她。

在他心裏,她不僅僅是個晚輩,他們背負著共同的使命一一安定國土,所以他給了她更多的耐心與幫助;而人非草木,多年來同舟共濟般相處,他對她的感情一樣濃厚,超越了他對自己的血親。

他能理解她對他的依賴,他的人生從接住她開始,何嘗不是為了讓她依賴而活呢?

可她仍是個孩子,柔弱,自我,輕率。他不能將她視為平等的存在,有些事情、有些話,不能向她傾訴,更不能放心的讓她獨當一面。

因此,他只能催她成長,成長到與他平等的地位。為此,他必須狠心,不再嬌縱她。

宣明不曉得自己最後是怎麽離開玉家,回到皇宮裏的,隱約記得哭累了,整個人依附著玉海濤,如同剛出生的孩子毫不設防,把自己完全交給他處理。

盡管他沒說一句安慰人的話,不過那輕撫她肩背的手依然給她的心窩帶來了絲絲暖意。

他是關心她、在乎她的,就算偶爾會失望,厭煩她。兩人相處多年,她在他的心裏一定有著不可取代的分量……想到這裏,占有玉海濤的欲望再次膨脹。

這個男人是屬於她的,兩人分享著同一個秘密,由他引導,而她服從,他們可以缺少知情的金蘭和太醫,別的什麽人統統無所謂,但是他們不能缺少彼此。

「金蘭。」醒來後,沈思許久,宣明緩緩的起身,喚來貼身侍女,問道:「是國師送我回來的嗎?」

「是,國師大人還交代陛下,莫再肆意出宮了。」

宣明當做沒聽見,瞧瞧明亮的天色,想想自己背負的責任,又感到疲憊了。

此時若玉海濤在身邊就好了,看看他,和他說說話,不時摸他一下,任何一種接觸對她都是收獲,能給予她無限力量。

「陛下,請用早膳。」金蘭將食物擺上桌。

宣明懶懶的吃了兩口,覺得不餓,雜亂的心事壞了胃口。

沒等她解決早膳,金蘭又端了烏黑的湯汁過來。「陛下,請服藥。」

宣明頭暈,拉起柚子,觀察手臂上一層薄薄的茸毛。「王太醫說給我問些強身健體的藥,我喝了一陣子,倒發現長出一點體毛。」

金蘭傻眼,認真的打量宣明露出的半截手臂。「奴婢認為不是很顯眼。」

「總之,我先不喝藥了,你問問王太醫怎麽回事,我可不想有朝一日長胡子,再怎麽假扮男人也得有個底線吧?」

宣明瞅著靜立一旁的金蘭,不由得羨慕對方能光明正大的穿女裝。這個侍女的年紀與她相差無幾,整天守在她身邊監視她,不煩悶嗎?她開始好奇,金蘭就沒有喜歡的人嗎?若遇到困難,又會如何解決?

「你若是有個很在意的男人,恨不得時時刻刻與他相伴,你會怎麽做呢?」宣明忍不住發問。

金蘭一聽,又驚又羞。「陛下,您說的是什麽?」

「問你話,回答就是了,不要反問。」

「這深宮之中,哪有什麽男人讓奴婢在乎?」金蘭難為情的論。

「你當我笨,好騙的?宮裏男人多得是,不說侍衛,朝臣之類的,你若是想見也能經常見到。」宣明睨了她一眼,強調道:「跟我說實話,少搪塞敷衍!」

金蘭神情尷尬,訕訕的回道:「若像陛下論的,如此在意對方,肯定是喜歡得不得了,假如對方也有意……那就可以約定日後出宮,在一起……」

宣明雙眼發亮,感興趣的追問,「如何在一起?」

「這……成親便可以在一起了。」

「成親?」宣明傻傻的重覆,腦中滿是玉海濤的容貌和身影。

「嗯,只有當夫妻,才能名正言順的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這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宣明喃喃。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和玉海濤要多親密,她才能滿足?她才十五歲,玉海濤比她年長,在他眼裏,她多半像個孩子,他願意娶她嗎?願意也不成,以她目前的身分,能嫁給哪個男子?

宣明十分困擾,腦中雜亂的念頭害她旁徨極了,然而悸動的胸口一陣陣發燙,催生出許多不切實際的遐想,亂了她的心跳,使她更加迷茫。

成親,真正的夫妻,不是假扮男人娶妻,是與今生最在乎的人相守……她越想越心動,想到最後,心都抽痛了。

既然玉海濤可以當她的太傅,教她文武之道,可以當她的官員,替她處理政務,可以當她的將士,為她征戰沙場,為什麽不可以和她成親呢?

霎時,宣明像是撥雲見日,幡然醒悟過來。

她終於找到了和玉海濤緊密相依的最佳方式,至於可不可行,她全然不顧,只想讓他知道,讓所有的人知道,有這麽一種方式令他永遠只歸她所有。

宣明忙不遠的下了床,恨不得有雙翅膀立即飛到玉海濤的面前,直接問他,肯不肯與她成親?

「陛下,先穿鞋呀!」金蘭驚呼,喊住了赤腳的宣明。

那一聲「陛下」打斷了宣明如夢如幻的癡想,提醒她自己的身分,以及擁有這個身分便不能達成的願望。

巨大的失落感頓時吞沒了宣明,她是皇帝,只要她坐在龍椅上的一天,就不可能像一般人家的姑娘嫁給喜歡的人。

「陛下?」金蘭驚疑不定,見宣明一下子跑開,又馬上走回來,表情在瞬間變了好幾種,真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宣明發呆,過了好一會兒,吩咐金蘭為她穿戴衣飾,隨後又問:「假如兩人不能在一起,該怎麽辦呢?」

金蘭納悶,偷偷看宣明一眼。「只要確定了對方的心意,別的問題可以慢慢解決。陛下問這些是有什麽緣故?」

宣明才抿抿唇,隨後不冷不熱的說:「了解民情。」

日升月落,時間一點點流逝。

玉海濤回朝後,重新執掌大權,不動聲色的將宣明好不容易拉攏到的臣子,一個個排除在外。

宣明每次見他便心亂如麻,根本無心再培養自身勢力,只顧著觀察這個她早己熟悉的男人,享受他陪伴自己的每一天。

他比她所見過的每個男人都高大、強悍、自信、有威嚴,英俊的臉從不展露笑顏也十分好看……從小到大,只要見到他,她便歡喜不己。

宣明思索了好長一段時間,非常確定玉海濤對自己的重要性。她離不問他,也不想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拖延至今不成親,但是對此情形,她十分滿意。

「陛下,國師來了。」金蘭快步走進寢宮,通知賴床的皇帝。

「請他進來。」宣明飛快起身,仔細的梳理打扮。

轉眼間,玉海濤到了前面,宣明己正襟危坐,瞥見他不茍言笑的臉,心慌慌的,有點不知所措。

「今天為何不上朝?」玉海濤低下頭,看著她。

「人不太舒服……」宣明小聲的回道。她月事剛來,下身發疼,腦子發暈,夜裏難睡,早晨起不來,坐也坐不住,實在沒辦法參與早朝。

同樣的事,落在一般的宮女身上,再難受,她們也得堅持著幹活。宣明暗自比較一番,羞恥的發現自己太懶散,一不舒服就想偷懶。她怕玉海濤責怪,低垂著頭,不敢面對他。

「那你休息。」結果出人意料的,他竟好聲好氣。

宣明詫異,「可以嗎?」

玉海濤直接把金蘭叫到一邊。「陛下為何不適?」

金蘭不好意思,小聲的說:「來月事了。」

宣明難為情的摸了摸臉頰。

「以後你負責記錄她每月的月事時間……」玉海濤思索片刻,向金蘭做了一些交代,才讓她離開。

姑娘家每個月總有幾天不方便,他能體諒宣明的苦處,走到床邊,摸摸她低垂的頭。

「躺好了,以後一不舒服就告訴金蘭,政務由我全權處理。」

宣明聽他語調變柔和,心泛甜了。她突然想證明在千千萬萬人中,只有她對玉海濤是最特別的,無可取代。

「太傅……」拉住他的手,指頭傳來的熱度令她深深著迷。「我……我有話想和你說。」

「產。」又撒嬌了?

「太傅,我……」

「直截了當的論。」這次想要什麽?

宣明擡起頭,凝視他淡漠的容顏,她的氣息漸漸紊亂。

玉海濤正處於年輕男子最有魅力的年紀,人雖強勢,卻不是氣焰囂張,又不蠻橫無禮。他有能力,有個性,有原則,如夜空最明亮的星子,像晨間耀眼的驕陽,奪人心魂。

那高大的身影支撐起宣明的心,從很小的時候,她就覺得這世上最厲害的人不是被傳頌的神明,不是她至高無上的父皇,而是她嚴厲的太傳。

「支支吾吾的,你究竟有何要說?」

「太傅,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宣明閉上眼睛,等著答案。

「講話別繞圈子。」玉海濤蹙著眉頭,不懂她要表達什麽。

「你不要喜歡上別人,好不好?」

「……然後?」

「然後……將來……我們能成親嗎?」宣明強忍羞怯,費盡全力把話說完,緊張的張開眼,緊瞅著他。

玉海濤怔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非常微妙,仿佛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物。

宣明十分忐忑,對上他深沈的眼眸,她心頭發顫,趕緊又低下頭。

好半晌,他才開口,「你人不舒服,早點睡。」

她一頭霧水,完全摸不著邊。

「此時正是清晨呢……太傅?」她剛睡醒啊!

當宣明再擡起頭時,見到的己是玉海濤離去的身影。

她愕然,不知所措。玉海濤聽到她說的話了吧?他毫無表示的態度是什麽意思?假裝沒聽見嗎?

冷清的寢宮內,無人能為她解惑。

玉海濤走到門外,看了看守在外邊的金蘭,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問道:「陛下最近有什麽異常?」

金蘭思索了一下,「陛下不喝王太醫的藥,說嗓子會變沙啞,還會長出些寒毛。」

玉海濤記在心裏。「再來。」

「再?陛下似乎對男女之情……感興趣了?」

他挑了挑眉頭,思及宣明的年紀,正是思春的時候,而他是她唯一親近的男子,恐怕因此成了她遐想的對象。

他忽然覺得好笑,為自己方才聽了她的表白後一剎那的迷惘和慌亂感到去臉,竟被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說的幾句話攪亂心潮。

「你多註意陛下的言行舉止,隨時提醒她記得自己的身分,等她身體好了,讓她常去後宮走動。」

金蘭聽了玉海濤的命令,順從的應了一聲。

玉海濤不自覺的回頭,看了寢宮大門一眼,裏面有層層窗簾擋住陽光,漫長的入口猶如深幽的怪物巢穴。宣明獨自住在那灰暗的巢穴中,己有數年。

突然,他又對那個不自由的女孩有了憐惜。

他與宣明的母親自小相識,情誼深厚,所以他才會在對方生下女孩後,配合先皇弄虛作假,助她成為皇後,最終又扶持她的女兒坐上龍椅。

對他來說,宣明是晚輩,她軟弱,麻木,任性,愛撒嬌……他一直很遺憾她無法像她母親那麽堅強。

可是這樣的宣明是他在世上最為牽掛的人,比他的家族更重要。他願意為她付出全部心血,不會令她無止境的委屈,只是他們需要時間,完滿的演好這一場不能半途而廢的戲。

在此之前,她不可以有多餘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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