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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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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楠借工作之名出門後, 連著幾天都沒有回去, 他沒法質問許柚,於公於私都難以啟齒,也做不到繼續躲在暗處監視她, 很懦弱的選擇了逃避。

他抽空給李廣川打電話告知實情, 隱藏去兩人之間的情感糾葛, 只談到那個最能證明端倪的鈞瓷筆洗, 他告訴李廣川劉述輝背後的人非歐陽詢, 李廣川問原因, 他卻說不出口。

李廣川說:“只要弄清楚送鈞瓷的人究竟是誰,誰就是背後的人。”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再查。”關楠坦白說著, 有些無力, “我不知道怎麽面對她,我會跟老徐說明,退出這次行動?”

“在最關鍵的時候退出,你以為徐仲會同意?”李廣川見他狀態萎靡,失望之餘,語氣十分嚴厲,“就算他能同意, 你覺得上面能對你完全放心?你別犯傻!”

“如果不能放心,大不了按叛變處理吧!”關楠扯出一個笑,“反正這條路,我早就不想走下去。”

“關楠!”李廣川痛心疾首,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

“我知道,但是再嚴重我也認了。”關楠沈默一會兒,說,“廣川,我會讓老徐直接聯系你。”

李廣川默然,一個人的信仰若是垮了,就算旁人再怎麽規勸,都是徒勞。

警方在藥廠銷售給光明醫院的部分藥品中檢測到毒*品成分,雖然證據確鑿,但由於藥品沒有真正進到醫院,陳昊又始終閉口不言,案件一時進入僵局。

陳渝融以為關楠生病,打電話調侃的同時,跟他討論案情,他坦言想從重癥病人入手,同時告訴他接到線報嘉陵市近日會有人進行大型毒*品交易,問關楠意見。關楠既要避嫌又要隱藏身份,只好繼續托病搪塞。

通話結束,關楠感覺全身力氣被抽幹一般,整個人癱倒在沙發上。

這幾天時間過的出奇的慢,渾渾噩噩,除了必要的吃飯睡覺時間,他一直躺在床上發呆,如一堆散了架的骨頭,頭腦空白的待著,什麽事都不願意做,什麽事都不想去想,那些不斷冒出來的思緒,只要有任何一點苗頭都被他強行掐斷。

失眠是真的嚴重,三天時間,七十二小時,總共睡了十小時不到吧,每次都是眼皮重得實在撐不下去,才敢合上瞇一會兒。只要閉上眼,就開始做夢,不無意外,每一次都夢到她,她嘴角含笑,款款走向他,目光深情而灼熱。

她深情專註的吻住他,小聲說了好多話,他都聽不清。

只有一句——阿詢!

他一下驚醒,再困頓也沒了睡意。

拒接了太多次她的電話,關楠突然覺得很煩,拿過手機想調成靜音,又有一個電話打進來。見是陌生號碼,他隨手掛掉,沒想對方鍥而不舍,如此”拉鋸戰”式的搞了三四回合,他只好皺眉接了。

“您好,是關先生嗎?”聽筒那邊傳來一個略熟悉的女聲,像是怕他會掛斷,聲音有些急切,“您好,我是季語,許小姐的助理,您有印象嗎?”

關楠對這個名字有一點印象,摸不清對方意圖,只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

季語得到肯定像是松了一口氣,出乎意料問:“關先生,許小姐現在跟你在一起嗎?能不能請她聽個電話?”

“她沒跟我一起。”關楠說完突然意識到這問題有點奇怪,追問,“你們找不到她嗎?有多長時間了?”難不成她找不到自己,出去找了,雖然知道這種可能性渺茫,他仍舊不可抑制的幻想。

“我午餐時間還見過她。”季語說,“只是現在有個很著急的事情需要跟她確認一下,打她電話一直沒接,我才冒昧打到您這裏。”

“哦。”關楠瞬間松了口氣,她沒事,他就沒什麽可擔心的,“我現在在工作,你要不問下梅姐,這個時間,她可能在午睡。”

出於禮貌,他想等季語同意再說掛電話,誰知對方略思索幾秒,說:“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跟您說也是一樣。”

關楠下意識要拒絕,話到嘴邊,對方的聲音先一步飄進耳朵:“剛剛謝醫生打電話過來說,她今天早上不小心傷了手,所以明天下午的手術,她想請何醫生幫許小姐做,您看有沒有問題?”

許柚要做手術?關楠一下慌了,聲音也拔高:“什麽手術?她怎麽了?”

“啊?”季語似被他問住,停了幾秒才帶了些小心問,“您不知道嗎?可是許小姐說,是你們商量好才決定不要的……”

不要嗎?關楠很敏銳的捕捉到什麽,他感覺自己整個神經緊繃得快要斷掉,胸口被人灌了鉛,很重很悶,連起伏也不能了,只能靠鼻腔呼吸。

他久久不語,季語忐忑說:“關先生,如果沒什麽事,我先掛了,再見!”

“等一下。”他聽見自己顫抖著問,“孩子……有多大了?”

電話掛斷後,關楠保持接聽的姿勢呆坐了半個多小時,仿佛一個失去生氣的假人,眼珠同手臂一樣,都不會動!直到手機覆又開始震動,他想也沒想,突的站起來,掄起往面前的墻上砸去。

手機屏落地,應聲碎裂,看不到來電人的名字,鈴聲卻如往常一樣獨特悅耳。

悅耳到諷刺!

七個禮拜!他們的孩子有七個禮拜大了,他卻一點不知道,她也從來沒想過要告知他這個消息,直接就要拿掉。

他對她來說算什麽?

兇手?仇人?還是棋子

他忍不住想笑,嘲笑自己異想天開的天真,他曾經居然那樣執著的問她為什麽會選擇跟自己在一起,怎麽會?怎麽會?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他非要她給個答案,現在答案來了,他居然接受不了!

那他們的孩子呢?他們的孩子對她又算什麽?

意外?還是恥辱?

這幾天他想了好多好多,從他們的相識,到後來相處的一點一滴,那些畫面就像一部加了時光濾鏡的生活片,雖然冗長,卻一點不顯得枯燥,反而美好精彩得刻骨銘心。

她對他那樣好,那樣關心他,為他心疼,為他流淚,為他……

還有她看著他的眼神,她在他身*下*婉轉的模樣,每一幀都那麽真實,不似做偽。

他想著,就算她開始接近他的動機不純,但是後來,後來在一起的日子,她對他總會有一星半點情義吧?

現實總是比想象真實殘忍!

關楠雙手撐住額頭,無力靠在沙發上,他聽到有人敲門,聽到她嘗試叫他的名字,聲音從輕緩到急促。他咬緊牙關不去理會,最終,她自己開門走了進來。

許柚被眼前的情形驚到,她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麽,更不懂他怎麽突然斷了聯。三天前他出門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甚至那天之前他們還度過了一個很美妙的七夕之夜。

怎麽一覺醒來,世界就翻了個個兒?

眼前的地上布滿了煙頭和空了的啤酒罐,她的男人委頓的坐在沙發上,蒼白的臉,緊鎖的眉,緊繃的臉部線條讓他英氣的臉孔看上去多了幾分刀削般的犀利冷然,聽到她進門,甚至沒有側頭過來看她一眼。

“關楠。”她輕喚一聲,朝他走過去。

他聞聲擡頭,淡漠的眼神裏閃過一絲不耐,開口聲音冷得徹骨:“你來做什麽?”

許柚楞了下,說:“我來找你。”

“找我?”關楠拿過茶幾上的煙盒,抽出一根,點燃,狠吸一口,慢悠悠問,“找我做什麽?”

氣氛冷得詭異,許柚假裝沒看到他唇邊那抹嘲諷的笑,自顧說:“讓你回家。”

關楠沒再理她,轉過身體,專心吸手裏的煙。

在他點燃第二根時,許柚走過去拿掉他嘴邊的煙,聲音稍有不悅:“少抽點。”

關楠依舊不理她,直接點了第三根。

“關楠!”

許柚想再奪,剛擡起手,就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他用力一拉,她重心不穩向前倒去,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被他壓在沙發上。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瞳仁裏,各種情緒糅雜滾動,痛苦、悲傷、失望、心疼,唯獨沒有一絲怨恨。

是的,他不恨她,因為舍不得,如果非要說怨恨,他倒有些恨此刻的自己,為什麽這樣軟弱?到了這般田地,竟然還妄想自欺欺人!

他放開對她的遏制,一手撐在她耳側,另一只撐在腰邊。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結束這難捱的對視,或者什麽都不說直接起來也可以,但是他……他竟然同樣舍不得這樣一聲不響的離開,仿佛只要他放手,她就徹徹底底不再屬於他。

他忽然很想笑,她什麽時候真的屬於過他?

“你怎麽了?”感受到他的異樣,許柚擡手撫上他的臉,有些擔憂問,“到底發生什麽事?”

她又在假裝擔心他了嗎?!關楠胸腔騰的竄起一股邪火,粗暴握住她手臂,直接壓在她腰側,似乎是下意識的,他目光掃到她小腹。

七個禮拜而已,那裏依舊平坦如鏡,可是就算再過幾個禮拜,幾個月又怎樣,他永遠也不會再長大!

喉結滾動,他眼前逐漸模糊一片。

片刻,他松開她坐起來,鎮定說:“對不起,工作上出了點狀況,我可能要忙一陣子,你先回去吧。”

明顯搪塞的話,許柚自然不信,她挨到他身邊坐下,像平素一樣伸手放入他掌心,柔聲問:“一陣子是多久?”

關楠下意識張開手指,與她十指相扣,目光觸及到兩人手上的對戒,再一次被刺痛,他抽出手,語氣稍有不耐:“不知道。”

許柚靠在他肩上:“我哪裏也不去,就在這裏陪你。”

“是陪我還是監視我?”關楠一時沒忍住,幾乎沖口而出,“你這麽閑嗎?明天不是有大事要做?不用好好準備嗎?”

許柚被他突然的暴怒震住,怔怔的望著他,一時沒了言語,這表情落在關楠眼裏卻成了明顯的驚慌失措,他感覺自己的憤怒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稍有不慎就會爆炸。

許柚也感覺到他情緒的異常,知道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站起來說:“既然你工作忙,我就先走了,改天……你覺得可以了,再給我打電話。”

什麽叫他覺得可以?她連一句解釋都吝嗇給他嗎?就算是搪塞,就算是隨便編一個借口也好啊,她不是最會編借口嗎?

關楠大腦在那一瞬間一片空白,在許柚轉身那一刻、他不受控制的一把抓住她肩膀,將她重重扔在沙發上……

他從未這樣粗魯的對待過她,沒有前戲,沒有溫柔,沒有親吻,甚至整個過程他都沒有看她一眼,就只顧著發*洩。

他恨這樣卑微和失去理智的自己,恨傷害著她的自己,明明做不得,明明不可以,明明她在說疼,卻怎麽都停不下來。

事後,他對著正整理衣服的她說:“我們分手吧。”

許柚的手頓了下,接著繼續:“我不同意。”

“我沒征求你意見。”

“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你一個人說了不算。”

“許柚!”他轉過頭不看她,又去拿煙,“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這樣自以為是的態度。”

“是麽?”許柚說,“我沒覺得你討厭我。”

“……”關楠的心顫了一下,他咬緊牙關,驅逐心頭肆意冒出的軟弱,嘲諷說:“你以為我剛才和你做,就是喜歡你?”

他看著她瞬間變了的臉色,端出從前對毒*販才有的殘忍,繼續道:“我承認我控制不了自己對你身體的迷戀,但也僅此而已,畢竟是白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

他話音剛落,臉上已經結結實實挨了她一巴掌,許柚望著他,臉上血色褪去,眼中盡是失望的痛意。她沒有再多說一句,站起來一步一步往外走。

關楠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他攥著最後的理智,向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臂,將畢生能給的殘忍盡數給她。

他說:“回去記得吃藥,如果懷孕了,我是不會認的。”

他沒以為許柚會再給他一巴掌,卻沒想她沖著他微微笑了,笑容慘烈,字字泣血。

她說:“你放心,我會親手解決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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